第二十章
「玖深，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今天在辦公室裡已經坐一整天了耶。」
從後方傳來同僚擔心的話語，玖深轉過身看向站在後方手拿兩杯咖啡的阿柳，臉上掛著欲哭無淚的表情向對方哭訴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我就完成了阿柳不要攔著我嗚嗚嗚........。」
「這個是急件，今天沒用完會被主任鍘的........。」
「........節哀順變。」聽完玖深的哀號阿柳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上其中一杯咖啡遞給玖深，並拉了另一張椅子過來座在一旁，「你還有什麼要用的嗎？我手邊的事情忙完了剛好沒事，我來幫忙吧。」
「阿柳------、我就知道你最好的！」聞言玖深隨即露出感動的神情，並把剛才列印出來的資料給拿給對方，「可以幫我把這個分類後釘起來然後用螢光筆標出重點嗎？」
點頭表示了解，阿柳接過玖深遞過來的資料，並開始了分類以及標重點的作業，或許是因為處理著未經手過的資料阿柳仔細地確認著每一張的內容確保分類正確，一時之間兩人之間並無任何語言上的交流，有的只是交互響起的鍵盤喀喀聲以及紙張摩擦的聲音。
距離拜訪本家以及到Atlantis學院見賽塔已經過了兩個禮拜，瞄了一眼桌邊的月曆，玖深默默地算著日期這麼想著；在這兩個禮拜，玖深已經對過去自己的模式熟悉的差不多，不管是工作上還是和他人互動上都駕輕就熟，對現在的他而言，模仿之前的自己就如同呼吸般輕鬆且自然。
但羞恥心又是另一個問題。
對不科學事物有著幾近誇張的恐懼程度就如同是玖深的特徵一般，對於事件的反應只要是太過平淡就會被周遭的同事關愛一輪其中甚至還有人還會塞零食給自己，之後為了避免這個麻煩導致只要發生一點風吹草動玖深便不得不擺出浮誇的受驚模樣。還記得上次在尖叫的時候被剛好來警局送飯的虞因撞見，只見對方先是愣了下後便像是在壓抑著笑意般的嘴角抽動了幾下才向自己打招呼。
當下玖深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想到這裡，玖深敲鍵盤的力道不自主的加重幾分，可以感到一旁阿柳投射過來的視線，裝作沒注意到對方的眼神，玖深將最後一行輸入到電腦裡面。
「終於----！」舉起雙手像是解脫般的呼出一大口氣，玖深看向一旁的同僚，「阿柳，謝謝你的幫忙，剩下的我來用吧。」
「我這邊也剩一點而已，我處理就行了。」一邊說著阿柳用拿在手上的螢光筆指了下放在一旁已經冷掉的半杯咖啡說道：「比這個你先把那個喝完吧，看你今天都沒攝取到什麼水份。」
「阿柳人真的好好，搞得我也想當你的乾兒子了………。」
「別想，我的薪水養不起第二個人。」沒把視線從資料上移開過，阿柳涼涼的丟了這麼一句。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很快的阿柳手上的資料也處理完畢；向對方道過謝後玖深接過花費兩天才製作完成的資料，要不是他不用睡眠晚上連夜趕件不知道這個要做多久，這麼想著玖深再次對自己不需要睡眠這件事感到無比慶幸。
「阿柳，那我先去交資料了，下次我請你吃飯喔。」
「這點小事不用在意啦。」隨意地揮了揮手，阿柳站起身伸展了下身體並向準備離開的玖深說道：「我先去休息室，你等等交完資料也來休息一下吧。」
「嗯，好喔。」
一邊回覆著對方玖深腳步也沒停下的朝主任的辦公室走去，在和主任簡單的口頭報告跟資料確認後，玖深便離開了辦公室朝休息室走去。然而就在移動過程中，玖深在走廊遇到了自從記憶恢復後便不從見過面友人的身影。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否有把自己當成朋友，但過去的自己顯然把眼前的人劃分在朋友的範圍內。
「東風！」這麼想著玖深率先向從對面走來的人打了聲招呼。
被點名的東風身體有一瞬間僵硬了下，緩緩抬起看向地面的視線並對上玖深的雙眼，在發現叫住自己的是自己所熟識的人後幾乎是不著痕跡緩下肩頭輕輕點頭回覆道：「玖深哥。」
「你怎麼會來警局？」
「..........來送慰勞品。」原本面無表情的精緻臉孔在玖深提問的瞬間變得猙獰，東風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楊德丞沒空，所以拜託我。」
注意到東風兩手空空，玖深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情緒欠佳的原因並有些感到同情地說道：「看來是遇到阿司了啊.........。」
在玖深的記憶裡面，東風對撈過界的法醫非常感冒，其程度可以算是哪天出現命案都不奇怪的地步；這麼一想上次在Atlantis學院目睹提爾被踹飛的畫面再度浮現在腦海，玖深真心覺得嚴司真該慶幸東風沒有揍他的力氣。
不然可能不是踹一腳就能結束的。
一邊這麼想著，玖深突然注意到原本只是心情欠佳的東風突然像是發現什麼般的原先放鬆的肩膀再度變得緊繃起來；感到疑惑的同時玖深將視線轉向東風，儼然發現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已帶著幾分警戒。
「東、.....」
「你不是玖深哥，你是誰？」
突然其來的提問讓玖深瞬間腦袋一片空白。
他發現了，這是玖深回神後的第一個念頭。然而意識到的瞬間玖深感受到的情緒並非慌張或是害怕，更多的是了然；東風是一個非常敏感且纖細的孩子，這點玖深從過去與對方相處的記憶中便可以得知；現在的他也許可以做到針對事情來模仿之前自己會有的反應，然而這點程度演技顯然無法瞞過善於觀察人們肢體語言的東風。
看著對方隨著自己陷入沉默的同時雙腳逐漸往後退的姿態，玖深知道不管自己再怎麼裝傻對東風而言都是淺顯易懂的謊言，那麼此刻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短暫的沉默後玖深薄唇輕啟緩緩說道：「我『也』是玖深。」
「因為一些原因，以前失去過一些記憶，最近恢復了。」看到東風的臉上的神情隨著自己的解釋染上錯愕的情緒，玖深淡淡的說道：「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跟案件也沒關係，所以也希望你可以幫忙保密這件事。」
「..........雖然你的說話方式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你的站姿、說話時手的擺動都和之前完全不同。」在聽完玖深解釋的東風先是沉默片刻後才緩緩的開口說道：「然而這些都是經歷長時間的時間才累積而成的習慣跟反射動作。」
「你恢復的記憶、究竟是多長的-----。」
「比我進警局的時間還長。」沒有多加思索玖深很自然的回覆了東風的疑惑。
然而聽到玖深的回覆東風無法抑制的皺起眉頭；他曾經聽嚴司說過雖然在稱呼玖深的時候老是會加「小弟」這個稱呼，但其實對方也是在警局有10年經歷的老鳥了。
東風不認為嚴司真的會無聊到連人的年資都會拿來開玩笑，但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的話----------
10年的年資
比在警局就職期間還要常的記憶份量。
看了一眼玖深還稍微帶著些許稚氣的臉龐，眼前的人年紀怎麼看都不超過三十歲；但從對方的眼神、表情甚至是舉止中，東風感受不到任何虛偽的氣息；他沒有說謊，在這麼認知到的瞬間東風只感到原本平日像是上滿發條的腦袋此刻仿佛像是零件生鏽般的運轉不能。但是-------------
望進玖深的雙眸，他從眼前的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惡意，甚至還可以從對方的黑黝的雙眼中窺見些許的歉意。
東風並沒有過於探究他人隱私的興趣，即使現狀因著對方的回答導致整件事變得有些詭譎，但在同時他也理解每個人都有著想避免他人知道的私事，即使是眼前玖深。想了想最終東風僅僅問了一個此刻他最在意的問題----------
「之前的記憶，還在嗎？」
或許是沒想到東風會問這個，玖深先是一愣，隨即便露出淡淡的笑容舉起手輕放在自己胸口說道：「一直都在這裡。」
見狀東風只是垂下眼簾輕輕的點了點頭，並簡單地說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不給玖深的反應東風率先再度邁開步伐，朝原本前進的方向離開。看著東風一言不發離開的背影，玖深知道此刻不適合再多說什麼，而是該給東風一點思考的時間。
玖深知道對現在的東風而言，自己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玖深」。想起方才在發現不對勁時東風對自己所展露出的警戒，玖深的眼神便不自覺黯淡下來。
他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發現自己不是他們所認識的「玖深」，但是在實際目睹記憶中曾將信任全然託付給自己的人們眼裡染上既陌生又警戒的情緒時，從腹部傳來的沉重感以及胸口的些許刺痛還是讓玖深忍不住抿起嘴角。
壓下情緒變化引起的不適感，玖深抬起腳朝休息室前進。本來就不遠的距離，玖深很快的便到達休息室的門口，輕輕吸了一口氣並深口拍了下自己的臉，確保原先有些僵硬的表情有緩和下來後才將手搭上握把並施力往右旋轉。
「阿柳，讓你久等---------」
「啊，你終於來啦。」
十分熟悉但此刻絕不應該出現在這的嗓音先是讓玖深一愣，在意識到聲音主人身份的瞬間玖深無法克制得將原本僅開到一點縫隙的門有些粗魯的大力推開，在門完全敞開的同時，悠閒坐在沙發上的身影也隨之映入玖深的眼簾。
「好久不見，看到我這麼激動啊，『玖深』。」
「白、川………」
看著眼前笑瞇瞇的向自己打招呼的人，玖深先是感到腦袋一片空白，隨即便對眼前正笑得開心的人湧上一股想往死裡揍的慾望。
這傢伙為啥會在這裡啊-------------！？
眼神很死得看著眼前本應該待在時間交流之際之處的主人之一・白川主，彷彿已經不是第一次偽裝成一般人，運用法術改變的髮色和瞳色，再加上符合原世界穿著的白色T-Shirt和黑色連帽外套，不像其他從守世界來的人在舉止、服裝甚至是氣息上多少會帶點違和感，和數名同僚待在同一個空間的白川主簡直自然到像是外面隨便一把抓都會出現的青年。
所以說這個人除了當球魚之外也喜歡下凡當平凡人嗎？
「很久沒看到可愛的表弟了，所以聽到阿姨要帶點心給你的同事的時候就跟來了。」或許是查覺到玖深眼裡的不悅，白川主自覺地開始解釋自己的『身份』，「要是我不自己過來的話，還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可以看到你啊。」
「是我們這邊人手常不夠，才害玖深每次都超時上班。」做在一旁的阿柳適時得替自己的同僚辯解著，並對還呆站在門邊的玖深解釋道：「剛剛你媽過來有過來一趟，說有人送喜餅自己吃不完所以分給我們，結果你的表哥說想看你一眼再離開所以就讓他在休息室等你了。」
「是說玖深學長，原來你還有一個長得這麼帥的表哥啊。」坐在一旁的小伍一邊咬著喜餅露出新奇的表情一邊問道，同時視線也是饒有興趣般的在白川主和玖深之間不停徘徊。
真是巧合，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有一個表哥。
一邊抑制住想吐槽的衝動，玖深看向白川主並努力的撐起嘴角笑著說道：「是說哥，這邊畢竟是警局，你要不要先回家等我，我們回家再好好聊。」
「可是剛才他們還在跟我分享你在警局的種種『事跡』，我聽完再回去可以嗎？」露出爽朗的笑容，白川主指了指坐在一旁的其他同僚，「所以玖深你真的到『現在』都還會被不科學的東西嚇到尖叫？」
白川主有意無意的在說到「現在」這兩個字時加重語氣；敢情這個傢伙完全把我當笑話看了嗎，有這麼一瞬間玖深開始認真考慮著要用什麼辦法揍人才不會起疑心。
深刻的體會到黑山君想打斷對方雙腿的心情，玖深感到頭痛的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轉移話題時，從後方傳來毫無預警的招呼聲打斷了玖深已到嘴邊的話語。
「啊，玖深哥，你有見到二爸、嗎-------」走道外的虞因在看到門邊的玖深時先事打了聲招呼便探頭往休息室望去，然而就和玖深的反應一樣，當虞因的視線與白川主相交時，前者顯然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裡見到對方，說到一半的話語硬生生梗在喉嚨，霎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然而相較虞因的動搖，白川主依舊神色怡然的向他打招呼道：「啊，好久不見啊，阿因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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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19-11-13 23:32:45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