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毫無重力的感覺以及放眼望去的黑暗，就宛如墜入陽光無法觸及到的幽靜深海；這是玖深的第一個想法；然而幾乎是在同時開始從四周傳來零星破碎的細語，伴隨著其出現一閃而逝的細小亮點。
看著在黑暗中閃爍著的光芒，玖深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撈住其中一個亮點，在觸碰到的瞬間，亮光變得不再微弱，亮點也蛻變成散發著令人感到舒服的鵝黃色光球。
光球彷彿老式的收音機，傳出斷斷續續以及毫無關聯的片段話語；但是玖深在觸碰到的當下就瞬時理解到--------------
這是屬於「玖深」的記憶。屬於這15年生活在原世界的，玖深的記憶。
捧著光球，在片刻思考過後玖深輕輕地閉上眼，並將光球往自己的胸口納入，光球毫無阻礙的融入玖深的胸膛。
同時，原本黑暗的空間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並不約而同地從各個角落出現不規則的龜裂，絲絲白光從裂縫中透出；隨著碎裂聲越來越響，從原本的龜裂到空間開始一片片的脫落，霎時亮眼的白光充斥著整個空間。突如其來的光亮讓方才已經適應黑暗的雙眼感到輕微不適；玖深反射性地將雙眼閉上後，再次睜眼時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與方才毫無重力的感覺不同，身體的實感提醒著玖深已經回到現實。
眨了眨感到有些酸澀的雙眼，玖深轉動頭度環顧一下周圍，從自己過去的記憶中玖深判斷自己現在應該是在警局的休息室。玖深有些吃力地撐起上半身，依舊可以感到頭部以及四肢的疼痛尚未完全消散；這八成是突如其來記憶以及力量恢復所導致，玖深一邊思考著一邊催動力量試圖修復因力量瞬間回歸所受到衝擊身體。
喀嚓
這時門的方向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咿呀地一聲被打開的門後出現兩個一模一樣再熟悉不過的臉孔。
是虞佟和虞夏。
然而在看見走在後方的虞夏臉上出現如同羅剎般的表情，玖深不自覺抖了一下。不對、我在抖什麼？玖深霎時無法理解自己身體的反應。
進門的兩人看到玖深已經坐起，虞佟率先朝玖深走過來臉上帶著擔心的神情問道，「玖深，你還好嗎？先不要站起來，你先坐著就好了。」
虞佟一邊說著一邊把剛剛因為玖深的動作而落地的毯子撿起拍一拍後改成輕柔的披在玖深的肩上；然而玖深這時除了直勾勾盯著對方看之外什麼都說不出口。
等等，之前的我是怎麼稱呼虞佟來著？
想到之前黑山君提到來自異界神族會監視著自己；雖然不知道記憶恢復是否等同於自己已經不再被監視著，但為保險起見，玖深決定在完全確認前還是先假裝自己依舊是平凡人玖深。
技術上雖可以說是已經恢復，但記憶的結合也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15年份的記憶現在在玖深腦袋中依舊是亂哄哄的狀態，要他現在立刻像過去的自己一樣和別人應對如流對現在的玖深而言並非簡單的事。
「別人在跟你說話你是不會回話嗎？」
感覺到腦袋被敲了一下，玖深反射性地朝力道的方向望去，虞夏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動到玖深所在的沙發後方，手環胸前另一隻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呈握拳狀態，完全沒有要掩飾自己敲人頭這件事。
是說一般會敲剛暈倒的人的頭嗎？玖深有點眼神死的看著一點罪惡感的神情都沒有的虞夏；啊、可是跟老大平常兇殘的力道比起來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對不對我在想什麼！
或許是記憶剛恢復所以大腦還處於混亂的狀態；玖深發現此刻自己的腦袋裡總有另一個聲音不時的會冒出來刷一下存在感。
看來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找時間儘早梳理一下這15年間的記憶，不然不僅僅是剛才提到的問題，記憶的融合不全也是造成玖深頭部依舊在隱隱做痛的原因之一。
不過也多虧突然蹦出的心聲，玖深的腦裡就在剛才浮現一些過去與眼前兩人對話的情景。
「老大，剛暈倒的人打不得啊………」玖深試著模仿自己以前的語調與神情可憐巴巴的對虞夏回話，後者只是從鼻子發出冷哼聲，虞夏的反應讓玖深再度不自覺縮了下肩膀，便帶點逃避意味的轉回虞佟的方向說道，「阿佟，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剛剛只是剛起來還沒回過神，所以發呆了一下。」
「沒事就好，」虞佟放心似的稍微鬆了口氣，但立刻又像是想到什麼補充道，「你最近身體有發生什麼問題嗎？你剛剛倒下的模樣嚇到阿柳跟阿司了。」
虞佟稍微和玖深大約解釋了一下他倒下的經過，大致上就是玖深在看了嚴司給的靈異照片後突然整個人都靜止不動，在阿柳感到不對勁向玖深搭話後，後者突然抱住自己的頭並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接著在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瞬時像脫力般的倒下。
「你倒下之後體溫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下降，嚇的阿柳差點叫救護車。」一邊說著虞佟再度把披在玖深肩上的毯子兩端往中間拉，「不過幾分鐘之後你的狀況有明顯的起色，所以我們就決定先讓你躺著大家輪流觀察一下狀況。」
「缺乏訓練身體才會這麼虛，」頭頂傳來虞夏夾雜冷笑的聲音，「等你這次修養好了以後，多增加一倍訓練量。」
虞夏語音剛落，玖深不由自主感到頭皮發麻。看著自己從剛才這些無意識的反應，玖深都可以想像等等自己整理記憶的時候，跟虞夏有關的片段會有多精彩。
「夏，現在先不要跟玖深說這個了。」虞佟帶著不贊同的語氣對虞夏說道，而後者只是撇開視線並沒有多說什麼。
「玖深你下午先休假好了，你手頭的工作現在先暫時由阿柳處理，不用擔心。」
「謝謝你阿佟，可是我記得阿柳手上工作也很多耶…….」
「剛暈倒的人就乖乖給我回家休息。」虞夏強硬地打斷玖深的話，並轉頭對自家的攣生兄弟說道，「我先把這傢伙載去醫院檢查一下就把人送回家，麻煩你幫我跟上頭說一下。」
「好，我知道了」虞佟點頭表示了解，並迅速的從口袋掏出手機開始聯絡其他人。
「至於你，」虞夏把視線轉向玖深說道，「你的東西都幫你準備好了，我先去開車過來，你收拾好就到前面等我。」
玖深順著虞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個熟悉的雙肩背包靜靜的躺在一旁。一旁的虞夏則在說完話完全不拖泥帶水的就要往門外移動。
「…..啊、老大等一下，」玖深看對方就要衝去開車，連忙叫住他並說道，「那個、醫院就不用了，我自己回家休息就可以了。」
玖深現在只想越早能一人獨處越好，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感從剛才開始便從無間斷過，現在玖深需要的是能好好修復自己身體的時間，而不是醫院。
然而虞夏聞言後止步並危險的瞇起眼睛盯著玖深不發一語，後者被盯的一個背脊發涼，玖深思索了一下再度補充道，「其實只是這幾天有在追新漫畫，所以熬夜了幾天…..…」
不補充還好一補充虞夏本來就稱不上面善的臉孔瞬間猙獰了起來，本來垂在兩邊的手甚至微微舉起做出緊握拳頭的動作。舉起的拳頭最後停留空中半响，似乎是在掙扎著要不要往玖深身上貓下去；一陣糾結後似乎是覺得全力貓一個剛暈倒的人好像太不人道；虞夏壓抑住自己情緒般的吐了一口氣便把手放了下來。
「……….不去醫院、行，但是我載你回去，你自己騎車回去要是又昏倒會害死別人。」似乎是覺得與玖深再繼續待在同一個空間會忍不住貓人，虞夏說完頭也不回走出去。
不知為何玖深現在十分不想和虞夏單獨待在同一台車子裡。
玖深深知一個普通人類根本沒有辦法對自己做什麼，但是他可以聽到自己內心角落有一個聲音，不停地警告自己此刻離虞夏遠一點。
「你倒下時候的臉色老實說真的嚇壞所有人，」不知何時講完電話的虞佟看著玖深糾結的神情無奈地笑著說道，「也包括剛好去找你要報告的夏。」
「所以--------」突然虞佟將手放在玖深的肩膀上，臉上的明明掛的是笑容但玖深只感覺到無形的壓力，「下次記得早點睡，知道嗎？」
「……..是。」
原來他有聽到啊；玖深默默地想著。
對玖深回覆似乎感到滿意，虞佟將手收回並恢復到平常溫和的神情，彷彿剛才的無形的威壓都是玖深的錯覺。
喀嚓
這時被虞夏離開時反手關上的門再度被打開，虞佟和玖深反射性得將視線轉向門口，一個顯眼的褐色捲髮映入玖深的眼簾。
「誒？大爸、玖深哥，你們有看到二爸嗎？剛剛我問其他職員，他們說二爸應該是在這裡的說。」
雖然在零星的記憶中已經見過這個臉孔，但是實際面對面後，對方炯炯有神的眼睛、隨著動作躍動的髮尾以及震動著玖深耳膜的成熟嗓音，仿佛時時刻刻向他主張著自己澎湃的生命力。
白陵羽你的孩子，真的很厲害啊。一直盤旋在玖深腦袋裡、年幼虞因苟延一息的畫面瞬時被眼前充滿生命氣息的畫面所覆蓋。
你真的很厲害啊，虞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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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19-9-2 06:58:04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