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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們……!」
「米迦勒你要做什麼!」
無視拉斐爾的喊聲,我筆直朝聲音的來源衝了過去。這是我欠他們兩個的,非保護他們不可。
「不准動!」衝到他們面前,我張開手擋住他們。
「憑什麼要我聽你的!」不顧其他人的阻止尼奧手握著劍直接朝我劈下,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攻擊而無法立即做出防禦的我只能硬是用左臂當下他的劍鋒。劍深陷入骨頭裡,透明的血液噴灑而出,迅速浸溼了衣物。
「如果不想死就給我乖乖待在這裡。」忍著手臂像是下一秒就會被砍斷的劇痛,我架出了結界護住他們,底下的法陣因為他們的突如其來的出現而變得不穩。眉一擰,我不顧一切的輸出術力強行控制住整個法陣。要是這個法陣失控這個世界就毀定了,這可不是我樂見的結局。
不知過了多久,白光才漸漸消退。在白光全數退去的後我撤下結界,捂著左臂的傷口脫力往前倒去,先前下的封印也因為術力不夠自行崩解。眼前一片漆黑,冷汗不斷地冒了出,滑過臉頰。
「米迦勒!」在我倒在地上前,加百列衝了過來,拉過我的右手繞過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扶著我的腰把我攙了起來,「米迦勒,你……!」
眨了眨眼恢復視力,我看到自己的手被淡金色的圖騰佔據,而且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明顯,估計身上其它地方也變成這樣了。
「撐不住了……好累……」呢喃著,意識開始抽離。
「米迦勒,你的手……!」隨後趕來的拉斐爾拉起我的左臂迅速做出固定的動作,以免我只靠一小部份骨頭和肌肉連接的才沒有斷裂的手臂下一秒就完全斷裂,到時候就不是把手臂接回去這麼簡單而已。
「快斷掉了吧……」吃力的看向滿臉驚慌的他,我有些恍惚的回應著。即使被他這麼碰觸左臂卻沒感到多痛,真糟糕,這者傷勢應會會很痛才對的啊,還是痛覺隨著逐漸覆蓋視野的黑暗所吞噬了。如果是這樣好像也不錯,至少這次死亡不會那麼痛苦。
「你的身體在崩解。」加百列放在我腰部的手瞬間收緊,語氣是難得的驚慌。
「我知道……」身上的圖騰顏色越深代表我能量消耗越多,也就表示我越接近暫時性的死亡。
「加百列,你先讓他躺下來,再不做緊急治療他就真的要死了。」
「好。」
拉斐爾和斐烈迅速拆下我的盔甲,加百列小心翼翼地讓我平躺下來。就算意識不清我還是感覺的到因為反噬導致我的身體由內而外被撕扯出一道道傷口,這讓我微微皺起眉頭。衣物被血浸的濕透,黏在身上的感覺很不舒服。
「米迦勒,失禮了。」拉斐爾說完動手解開我的戰袍,黏在傷口上的衣物被撥下時我悶哼了聲,耳邊傳來他們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米迦勒,先說一下,這次你有可能會撐不過去。」拉斐爾的聲音難得這麼嚴肅。
「是嗎?我知道了……你盡力就好……救不回來也無所謂……」閉上眼,我吐了口氣,好累。路西法,對不起,我好像撐不下去了。
「說這是什麼話!衝著你這句話我死都會把你救回來!」拉斐爾瞬間暴怒,手上的動作加重不少。身上的疼痛稍微把我的意識拉回來了一點。
「呵……」勉強牽動嘴角一笑,血沿著臉龐的弧度滑落。
「可以請問一下為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裡嗎?」加百列站了起來,聲音難得隱含著怒火。
「加百列大人,很抱歉,我們是來找失蹤的同伴的。」夏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
「你們知道剛剛要不是米迦勒護住你們、同時控制住整個法陣,這個世界已經毀了嗎?」加百列的聲音很冷、非常冷,我認識他這麼久從來沒看過他這副模樣。
「所以,倒在地上的是……」審判不敢置信的問道。
「米迦勒,同時也是你們認識的黎鳶。」加百列的聲音已經下探到絕對零度了。
「「黎!」」
「還沒死……不用叫那麼大聲……我聽的到……」勉強睜開眼,我微微側過頭看著他們,聲音虛弱到我不想承認的地步。
「不准開口!你給我好好躺著!」拉斐爾更生氣了,手不停的動作著,點了好幾個穴道拼命地想要幫我止住不斷流出來的血。
「斐烈,過來……」不顧拉斐爾的警告,我低聲喚著。
「隊長,請問有什麼事嗎?」斐烈將耳朵靠近我的唇邊,想要聽清楚我說什麼。
「哭什麼……我又還沒死……」我微微偏頭,看向了掛著兩行眼淚的副隊長。
「抱歉隊長。」斐烈用力抹去眼淚,聲音還是十分的哽咽。
「帶他們去沙利葉那邊……跟他們解釋……」還沒說完突然感覺有東西從喉嚨湧上,我猛然咳了起來,壓制不住的血溢出嘴角,身上的每一個部分都像是被用力拉扯著,痛得我冷汗直流,想要揪住底下的毯子以分散注意力,卻連移動手指都做不到。拉斐爾的臉色變得更難看,手上的動作加快不少。
「隊長!」
「照做,這是命令。」將咳嗽壓在喉嚨裡,我啞聲說道。
「……是的,隊長。」斐烈掙扎了下,最後還是站起身,「請跟我來,你們要找的人在那裡。」
「……好。麻煩您了。」他們擔憂的看著我,注意到加百列明顯不善的眼光也只好離開。
「不會,這是隊長的命令。」
「加百列,把他的上半身扶起來。」在他們離開後拉斐爾說道。
「好。」加百列說完,雙手一個用力把我撐了起來,扶著我的肩膀不讓我往後倒去。
「米迦勒,你給我保持清醒,聽到了沒?」看到我神智又有些恍惚,拉斐爾疾聲喝道。
「聽到了……」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又悶咳了幾聲。喉嚨好痛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體很差啊?可不可以不要每次打完仗後就變成這副淒慘的模樣,這樣下去以後只會更差而已。」拉斐爾一邊將繃帶一層又一層的纏在我身上一邊瘋狂的碎碎唸著。
「情勢所逼,身不由己。」忍著咳嗽我啞聲說道,中間還因為喉嚨難耐的搔癢感而使說出來的音調變得有些奇怪。
「去你的身不由己!」拉斐爾理智線逼近斷裂邊緣。
「等下我能過去嗎?」好不容易止住彷彿要把肺臟咳出來的咳嗽,我微微偏頭看向他們。
「你過去幹嘛?不想活了嗎?」拉斐爾皺眉,看上去極度不贊同我這根本稱得上是找死的行為。
「是我把他們的性命算進計畫裡的……」我幽幽答道。至少,再讓我看看他們,然後就該做個了斷了。
聽到這話,他們沉默了。
「……我知道了。」對於我的堅持,過了幾秒加百列妥協了,「如果這樣做能讓你之後好好休養的話,等下治療完我背你過去。」
「謝謝。」
悶不吭聲的讓拉斐爾完成初步治療,確認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後加百列幫我把衣服穿好,接著蹲下來讓我靠在他背上,一個使力將我背了起來。
「加百列的背很舒服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失血過多導致體溫降低,加百列的身體感覺起來十分溫暖。
「如果可以,我還真不希望我背著你。」加百列嘆了一口氣,語氣十分無奈。大概是擔心我會失去意識,他並沒有阻止我開口說話。
「每次打完仗不都是你背著我?」下巴靠在加百列的肩膀上,我微瞇著眼,稍作歇息。
「誰叫你每次都亂來。」說這話時加百列騰出一隻手,食指曲起,輕輕敲了下我的額頭以示懲罰。
嘿嘿笑了幾聲,我蹭了蹭加百列的臉,「加百列像是兄長一樣呢。」
「總要有人顧著你這個小鬼吧?」也許是怕我傷勢惡化,加百列的動作放的很輕,步伐也相對縮小,盡可能的維持平穩。
「你也沒大我多少不是嗎?」也才多我幾百歲而已。
「但還是比你年長。」
「這麼說也是。」
又多蹭了幾下,「有人可以依賴,真的很好。」至少對於未知的一切,我不再那麼害怕。
「你可以習慣依賴我們的。」
「我不是正在學習嗎。」微微的笑了,但很快又斂起嘴角的弧度。
「米迦勒,等會情緒千萬不要反應過大,很傷身體。」一旁的拉斐爾提醒著。
「我知道。」只是,很難做到。
「到了。」加百列靜靜的說著。他們跪在失去氣息的身軀旁,神色哀戚。
「對不起。」我張口,吐出了道歉的話語,心裡卻清楚的明白他們不可能接受這個道歉的。
「為什麼?你憑什麼為了殲滅敵人而犧牲我的學生!」尼奧倏地站了起來,抽出劍,劍尖直指我的腦門,臉因為憤怒而扭曲。
「神使,注意你的態度。」加百列的語氣驟然轉冷,身周不自覺的放出神威,不大,但足以壓制住在場所有神使,也讓其他人不敢隨意衝上前找我算帳。「照你這麼說,那麼米迦勒也沒必要拼上自己的命救這個世界。」
「加百列,沒關係,這是我欠他們兩個的。」手無力的虛晃一下,我安撫著加百列的情緒。加百列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將威壓收了回去,神使們紛紛鬆了一口氣。要知道我們可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得罪我們基本上是死路一條了。
「事情的緣由我們都知道了。」審判深吸一口氣,沒有看著我,低聲說道,「我不怪你。」不知為何即使聲音聽上去很絕望卻沒有一絲憎恨。為什麼?
「我也一樣。黎,我不怪你。」夏碎也是低著頭,聲音聽起來很空洞,但同樣沒有任何扭曲的情緒。為什麼?
在眾人再度陷入沉默時我微微晃著腳,「加百列,讓我下來。」
「你可以嗎?」雖然不是否定句,但加百列的語氣明顯表達出反對。
「可以。」就算不行我也得行。
看我這麼堅持,與我僵持了幾秒後加百列最終嘆了口氣,選擇了妥協,「別太勉強。」
「我知道。」我還要留點體力執行接下來的計畫,一個在開局前就決定好的計畫。
即使我這麼說加百列還是不放心,讓我雙腳著地後摟住我的腰,拉過我的手繞過他的肩頭以避免我一個重心不穩往前摔去。眾人見狀紛紛站起身往旁邊退開,沉默的讓被加百列攙扶的我一步一頓的慢慢走過去。
撐著幾乎可以算是報廢的身體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他們身邊。看著他們因為失血過多而死白的臉孔以及炸開整個胸口的大洞,我低著頭。「加百列。」
「嗯?」
「抱歉。」說完我迅速出手作勢攻擊加百列,加百列反射性的放開我疾速後退。失去他的支撐我跌跪在地,無視傷口裂開的痛楚迅速開啟空間跳躍的法陣將我和冰炎他們包覆在內。
在光芒大盛時我回過頭,看著他們驚愕的表情微微笑著,「就讓我,再任性一回吧。」
「米迦勒!」他們的身影逐漸模糊不清,周圍的景色轉為大禮堂的中央,我常來禱告的地方。
無視身體越來越沉重,我硬撐起身子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門邊下了我目前能做出的最高級的隔絕結界,然後拖著步伐走了回來。看著倒在我旁邊的兩人,我走到他們中間,跪了下來,雙膝著地,勉強還有力氣的右手拉起幾乎沒有知覺的左手,費了一番心力才顫抖著做出祈禱的手勢,低下了頭。
神,這兩位是無辜牽連進戰爭的,能否請求您讓他們的生命接回正軌上呢?
我知道我的要求十分無理,但他們的存在對我而言是無可取代的。所以,我大膽的請求著您,請您垂憐我、回應我的祈願,好嗎?
「米迦勒你開門!」
「米迦勒你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
「隊長請您開門好嗎?」門外傳來了加百列等人焦急的喊聲。我沒有回應,逕自祈禱著。
神啊,懇請您實現我的請求,我願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取他們生命的延續。
身上的傷口再度裂開,金色的圖騰也逐漸轉為暗。身體已經到達極限,而我卻不肯放棄。
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我微微睜開眼,入眼的是一片模糊,門外的喊聲也逐漸聽不見了。暈眩感充斥著我的大腦,膝蓋也因為維持長時間的跪姿而顫抖不已,有好幾次我差點往前倒去。
用力咬了下舌頭,傳回來的刺痛感和血腥味稍微喚回我的意識。我努力提起精神,繼續倔強的跪著。
我不知道我跪了多久,只是一昧的跪著、祈求著。即使希望微弱,我也不會放棄。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的主人,除非我失去生命,不然我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孩子,這是你的希望嗎?」一道溫潤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清晰的不可思議。不知為何我很清楚聲音的主人是誰。
「是的。請您,答應我的請求吧。」將頭垂的更低,我懇切的哀求著,聲音聽上去沙啞的可怕。
「為何執意要這麼做?」聲音裡沒有質疑,只是單純的詢問。
「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是我所重視的人,這就足以構成我想救他們的動機。」想也不想的回答。不過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處心積慮讓他們遠離傷害,到頭來讓他們傷心、讓他們難過甚至導致他們死亡的人,全都是我啊。
「即使你會萬劫不復?」
「是的。是他們讓我從黑暗中獲得救贖,為了他們,我甘願再度落入黑暗。」輕聲說完我的決心,空間再度沉寂下來。
良久,彷佛聽到一聲無奈至極地嘆息,溫潤的聲音再度響起。「……孩子,生命是沉重的,你有自信能背起這份苦難嗎?」
「是的。所以,請您答應我的請求吧。」眼見有一絲希望,我更誠心的祈求著。
聲音又沉默了,半晌,「我應允你。」說完,憑空冒出的光球融入他們胸口的大洞,他們的身上所有的傷口瞬間癒合,然後,胸口開始起伏。
我瞬間哽咽,「感謝您、真的非常感謝您。」
「下次不准再這麼亂來了,知道嗎?」祂微微責備的說道。
「我明白了。」我知道,我從來就沒有能任性的權利。
「米迦勒。」祂喚了聲。
「是。」僵硬的將右手移到心口的位置,雖然身體的痛楚讓我不禁微微皺眉,但我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你是我疼愛的孩子,所以,」我感覺到一隻溫暖的大掌撫上了我的頭,「無論你變得如何,這裡都是你的歸屬。」
「……是的。」再也沒有辦法控制住眼眶裡的淚水,渾圓的水珠滑過臉龐,滴落在地。漂泊了許久,我想要的不過就是一個家,在失去外在一切時能有一個歸屬,那裡會有人對我說「歡迎回來」。
我想要的,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麼,延續生命的代價,你準備好承受了嗎?」感覺大掌消失,那道聲音嚴肅的問道。
「是的,我準備好了。」勉強抬起不聽使喚的手擦乾眼淚,我抬頭,堅定的說道。
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全身而退的選項了,我只能賭,賭上神會看在我是他的武器的份上而不會取走我的性命,剩下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那麼……」
點燃一簇安神的薰香,隨著輕煙緩緩地散溢在空氣裡,薰衣草的香氣輕輕的盪漾開來,無聲無息的浸染了整個房間。
冰炎和太陽現在正躺在我的床上,胸膛規律的起伏讓人安心。
換下滿是乾涸血液而僵硬的衣服,有些艱難的重新包紮裂開的傷口。穿好衣服後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支著頰看著他們。
也差不多該醒來了,先不提這裡本來就不能讓外人停留,更何況他們的身體適應不了這種環境,而且要趁加百列他們來算帳前趕快離開,不然接下來我大概不能踏出這個房間一步了。
正當我恍神時冰炎悠悠轉醒,他半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迷茫的眼神再發現身處於陌生的環境後瞬間轉為警戒,掃視周圍一圈後才將目光定在我身上。「請問你是⋯⋯?」
「黎鳶。睡一覺醒來應該不致於連我也忘了吧。」收起隨意的坐姿將身體坐正,看著冰炎立刻放鬆下來的姿態就能確定至少他還記得我。
在此同時一旁的太陽也醒了,他翻身坐起,張望了下四周,最後目光也定到我身上。「這是哪裡?」
「我該歸屬的地方。」
「我們怎麼會被帶來這裡?」
「你們對後來的事有多少記憶?」往後靠在椅背上,碰到傷口時竄上來的劇痛讓我忍不住輕抽了口氣。看來這次真的鬧過頭了,也罷,這是最後一次了。
不明顯的呼出一口氣,好累。
「後來的事……」他們皺眉思考了會,然後露出古怪的表情。
「我記得,我們好像死了……?」太陽遲疑的說著。
「你們確實是死過一次。」
「那現在是……?」
「我請人復活你們了。因為你們的狀況還沒完全穩定,所以讓你們在我這裡休息一下。既然沒事了就走吧,你們不能在這裡待太久。」站起身,我努力忽視著難受的令人作嘔的暈眩感打開法陣。「過來吧,把眼睛閉上。」
「好。」
他們翻身下床來到我身旁,依言閉上了眼。用幻術改變容貌,腳下的法陣飛速運轉,轉眼間我們來到太陽他們家的大廳。
「……太陽、冰炎?」原本一片低迷的氣氛看到我們時倏地轉為驚喜,一干等人幾乎是蹦起來的,臉上綻放出光彩。
「我帶他們回來了。」讓出身子退到一旁,我彈指變出手機撥號,電話的另一端很快就接了起來,「夏碎,我帶他們回來了,現在在太陽他們家。」
「我馬上過去。」一說完他立刻切斷電話,沒過幾秒門鈴就響了,看大家都沒空我只能緩步走去開門。
「黎!幸好你們都沒事。」夏碎一進門出乎意料的先給了我個擁抱,從他的力道來看他竟難得顯得激動。
「嗯,我們回來了。」原想伸手回抱但我實在沒有那個力氣,因為剛才的動作頭又開始暈了起來,身上的傷口被他這麼一晃好像又裂開了。
真糟糕,我可沒有那麼多血可以繼續流下去。
「我沒事的,先進去吧,他在客廳。」
「好。」很快地鬆開手,難得不維持一慣從容優雅的夏碎快步走進客廳,在他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間我忍不住靠上牆,等待難受的暈眩感稍稍消退後才扶著牆緩步走著,不時還得停下腳步喘息才能免於狼狽摔倒的窘境。
「黎,你怎麼救回他們的?」好不容易回到客廳,緩慢踱步到沙發附近時審判問道。
落坐在離我最近的沙發上,牽扯到傷口時我微微扭曲了臉,但並不足以到能讓人察覺的地步,「拜託別人幫忙。」
「都過了一個禮拜了,我們還以為他們沒希望了。」抱著太陽,綠葉的眼淚從我們剛出現到現在都沒有停過。
「就這麼不相信我?」似笑非笑的說,我有些訝異在身體逼近極限的狀態下我還能撐那麼久。
「不是啦,只是……」
「小西亞/少主!」綠葉話還沒說完一票戰靈天使就衝了進來。輕巧的換了個位置,我側身靠在椅背上,閉上眼,默不作聲的聽著他們沉浸在喜悅裡。
等全部人都關心完一輪後,我聲音不大的開口,「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們重逢的喜悅,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你要問什麼?」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卡汀茲的語氣相當警戒。
「與你們無關。神使們,回答我,戒律第五十二條是什麼。」睜開眼,我直起身,一個眼神掃過去,氣氛瞬間凝結了。
「不得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干涉其他神使工作。」沉默了幾秒,夏佐沉聲回答。
「很好。第八十三條。」
「在緊急狀況下,神使不得違背大天使的命令。」
「第一百一十條。」
「無論如何,在未得到命令的情況下,沒有被指派的神使不准出現在戰場。」
「第兩百三十七條。」
「若因私自行動導致其他神使受傷,得以依對方受傷嚴重程度判處不同量刑。」
「那好,告訴我,當時你們做了什麼?」雙手抱胸,我冷冷的掃視他們。神使們瞬間沉默了。
「黎,老師們……」太陽開口,求情的意味濃厚。
「抱歉,我有我的原則。」強硬的打斷他的話,我直直的看著神使們,「你們說,這要怎麼處理?」
他們沉默不語,半晌,夏佐嘆了一口氣,「任憑您的處置。」
挑起眉,「你知道你這麼說,照你們觸犯的戒律以及我的身分,下場只有百世輪迴或是魂飛魄散這兩種結局嗎?」
他們聽完依舊保持沉默,跟我僵持不下。最後我嘆了口氣,「神使們,聽清楚了。」他們瞬間繃緊神經。「罰抄律令三遍,之後我指派的任務你們都要確實執行。還有,不准再犯。」
「就這樣?」尼奧這不怕死的問題一出立刻遭受到眾人的瞪視。
「你想加刑我也沒意見。」瞥了他一眼,我也懶得跟他計較。「回去不要聲張,除非你們想體會其他大天使以及我部下們的手段,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絕對不會太過仁慈。」
「我們明白了,感謝您的寬恕。」夏佐鞠躬說道。
「下次,別再犯了。」
「是的。」
「黎,謝謝你。」太陽很明顯鬆了一口氣。
「該謝的不是我,我只是應人所託而已。」無所謂的撇頭,我將目光輪流停在他和冰炎身上。「接下來是個人私事了,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們。」
「什麼事?」停下跟夏碎的交談,冰炎問道。
「很簡單的事,你們一定做得到。」
「所以到底是什麼?」太陽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
撐著扶手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我盡量步伐平穩的走到他們面前,逼自己站的筆挺,「請你們和我,解除契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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