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魔蠍天秤 於 2014-5-17 20:16 編輯
下篇到!預計今晚完結,明日放正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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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敢相信,一句話就能讓她把皇叔踢出門,跑來陪你這名不見經傳的小伙子。」瑟亞細長的紅眼像是要把
弟弟切開一樣,「你到底還有什麼秘密沒告訴我!?」
多著,瑟恩默默心想。
「姑娘要見你,你們兩人都是。」鴇母對他擠眉弄眼、百般鼓勵,好似要去見花魁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小官人
殷勤些啊,我女兒放下王爺來陪兩位可不是為了受氣。記得,討她歡心、別毛手毛腳。」
「好啦好啦知道啦……」兄長打了個大呵欠,一臉不耐煩。
「嘖,真是不解風情。」老婦人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轉過身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如果瞭解她,就努力些,
嗯?姑娘管你乞丐還皇帝,觸怒她的一律滾出去,懂嗎?」
「……懂。」他微微瞪大眼,十年不見,『太陽』竟從溫柔親人變得性烈如火。
「讓我領兩位到姑娘房裡等,」微微行了個禮,鴇母伸手拉開門簾,引領他和兄長走進內室。
「請稍待一會,她還在跟二王爺糾纏著呢。兩位官人,她馬上就到,請您們把握時間,在她的陪伴下玩得愉
快。」
喜悅,在聽到那句話時,填滿了他的心。
又倒盡一壺茶,他不擔心自己得等她多久,也不介意她什麼時候來。
他會一直等著,等到一個原諒。
大花魁的閨房佈置極為講究,檀木桌椅、象牙梳妝台,雲母屏風及出自名筆的花鳥仕女圖,似有若無的幽香和點
綴用的玉石擺設更襯托出主人的品味高雅。
就不知,十年的歷練,他變了,她變了沒?
正思量,後方傳出的動靜使他一僵。
「兩位貴客可知否,小女子可是不收賄的。」
悅耳的女聲自水晶簾幕後傳來,叮咚地,恰如幕上的綴飾,隨著被一隻纖纖玉手揭開碰在一起。
月色瞬間黯淡了,湮滅在雲彩後。
瓶中的花垂下頭,一切淡如空。
只剩搖曳的龍鳳燭,昏黃朦朧的火光中卻出現亮得驚人的身影。
柳日琴。
瑟恩不知該呼吸還是該心跳,因為他忘了如何同時進行。
閉月、羞花,也不過如此。
微捲的髮絲像熔化中的金子,絲滑到接近液態,雍容而熾熱,流淌身側,如削成的香肩、如彎月的頸項,蜿蜒淙
淙,直至飛雪也遜色的冰肌玉骨。
湛藍、晶藍、寶藍,一對鑽石鑲上白金色的后冠,湧動席捲。兩潭醉人的海幽深無垠,眨眼便是一片波濤浪花。
挺立夜色中,宛若一枝金牡丹綻放,逕自清芳了世界一角,富麗華美的花瓣延展,月光下瑰姿豔逸,飄忽渺遠,
純美聖潔中帶著妖異,殷商妲己般的禍水。
一見必痴,二見必狂,瑟恩只感覺自己既痴又狂。
當她將溫酒填滿了杯子,都彷彿飲盡時間的水滴,只因她美得寂靜了歲月年華。
一個女人,從女孩,長成少女,再成了真正的女人,從漂亮到絕麗,從亙古到永恆。
微閉著眼,溫柔的光自淡色羽睫下滲出。
「……『審判』。」
她飽含情感與思念的呼喚,使瑟恩心上一陣抽痛,隱隱的,叫人忽視不了。
「你回來了。」
「對不起……」
「不,」她伸出手,離他的唇只有幾寸,像是想輕觸上,又不敢再向前,「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早該在聽見國
姓時便發現您是皇子了,自覺不配,豈敢糾纏。」
「別這麼說!妳是『太陽』!」
她逸麗得令他自相形穢,是他配不上啊!出落成這般嫻靜溫婉、不慍不怒,安閑到不像個青樓女子,一切錯在他
啊!
「是我的……」
「戴瑟恩,安靜。」
冷到谷底的熟悉聲音傳來,他驚了驚轉過頭,看見那刻神情目眥欲裂的兄長。
瑟恩以為自己看見幻覺。
瑟亞眼中燃燒著,恐怖到好似真的會拔劍弒親的燃燒著。
然而在轉向日琴時,那神情轉眼間收的一乾二淨,又回復俏皮中帶著吊兒郎當的調調。
「久聞花魁姑娘芳名,今日一見果真無雙絕色,」他豪爽一笑,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又聞姑娘能歌善舞,能
否冒昧一求表演表演?」
聽見這帶著明顯打斷意味的插話,日琴沈默下來退了幾步,不再看瑟恩一眼,隨後搬出一張七弦琴。
今天的她,是藝妓,今天的他,是客人。
至此,她行了大禮,勾起一個傾國傾城的冶艷笑容。
「大人過獎,小女子理當從命。」
仰起頭,沒有挽起來的金髮披散,她朱唇輕啓。
獻上情愛道別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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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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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人賞識。」
靜,成了一種噪音。
一聞似夢,二聞似仙。
如夢比仙。
恍若自鏡中走了一遭,採起花朵倒影,恍若水中月色將眼前照得一片銀白。
良久,驚覺那銀是星空照在淚上的光芒。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月兒呀,你是不應該有什麼憾恨的,為什麼偏在人間無數的分別裡兀自圓滿呢?
清冽的天籟迴盪在每個角落,在心中深深撞擊著。
悲涼苦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讓妳等了這麼久。
「我……」
「姑娘全才,甘拜下風。」瑟亞笑咪咪地出聲走上前,直到離美人僅一步之遙。
皇兄要做什麼?靠的那麼近?
「不敢當。」日琴不卑不亢地答道,兩道色彩奇異的目光交會。
藍的純粹,紅的、炙熱。
「就不知身體是否也如此迷人呢?」微醺的喃喃未落,銀髮青年便強硬扳過弧度優美的纖細下顎,一男一女雙雙
撞在大紅絲絨被上。
「哦!」她悶哼一聲試圖掙脫,無奈弱女子的花拳繡腿哪敵得過習武十年的成年男子?
在重量壓迫下喘息,她對上一雙滿載著慾火的眼。
這個男人想要她,為她瘋狂,她很清楚,就像來這裡的每一個。
「大人,小女子賣藝,不賣身。」聲線染上薄怒,日琴拍開伸向自己衣領的手,「請大人放手,否則休怪小女子
得罪。」
「妳能怎麼得罪我?」饒富興味的低沈嗓音自上方傳來,他的頭巾滑落,詭譎的銀一絲絲顯露,「我是戴瑟亞,
妳認識那個蠢孩子的哥哥,皇子之一,我倒想看看姑娘拿我如何?」
「……審判!」眼看那隻孔武有力的手將身上布料一寸寸解開,日琴咬牙轉向傻在一邊的瑟恩。
「審判!」
「瑟恩,我的弟弟,」瑟亞對猛然回神、慨然起身的黑髮青年邪邪一笑,「這可是說好的。」
「皇兄,我們只說……」
「你可沒說不行,我請你利用兒時情誼騙她來可不是為了和她唱唱歌跳跳舞而已。」
瑟恩張了張嘴,卻發覺這句看似扭曲惡意的話語中卻扣不出一點漏洞。
句句屬實。
「戴瑟恩!?」憤怒燒乾了海中的柔情,日琴這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情、愛,多少年,她在這裡盼著、等著,憧憬她兒時的鄭元和,淒淒切切,終是虛無。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終歸只是個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