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十九章】
協商進行得異常順利,沒有額外的會議,僅僅一場協商就把國際魔法使用者組織與光明神殿的合作關係定下。
太陽原本為了這場突然冒出的協商還特別推遲了去找綠葉算帳的時間,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是多餘的。
「太陽,我們準備好了。」審判對著太陽的背影說。身著純白騎士服的背影並不似要出征一般氣宇軒昂,他的頭稍嫌無力的垂下,看起來像在深思些甚麼。
這大概是少數幾次,十二聖騎集結出任務卻沒有任何興奮的情緒。就連平時最吵鬧的烈火眼中都有說不出的沉重。
去討伐同袍比想像中的還要痛。
「你們……當年來討伐我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表情嗎?」
「沒有,」一襲黑衣的友人回答道:「我們當年討伐魔王的戰役比平時的任務更有士氣,因為我們知道只要戰勝了魔王,我們就能奪回太陽騎士長。」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他們這次去討伐葉艾梅,就算勝利了也不代表他們的綠葉騎士長能夠歸隊。
手機突然響起訊息提醒聲,傳訊息的是羅蘭,訊息只有簡單三個字:搞定了。
羅蘭成功制伏柳愫緣了。失去守護神幫助的柳曜家主只能全然使用自己的能力,不再能與守護神借用神力。
即便如此,葉艾梅的能力依舊不可小覷。
「葉艾梅不是能夠手下留情的對手。不可以輕視他,也不能因為他長得像我們的綠葉騎士長而起惻隱之心。」
十二聖騎士不會拋棄十二聖騎士,這明明是他自己訂下的守則。但為了奪回寒冰,他只能放棄他的綠葉騎士長。
「必要時可以擊殺葉艾梅。此次任務務必帶回寒冰。」
太陽看著眼前的九位同袍,心中滿是不甘。不只是他,相信每個十二聖騎士恢復前世記憶之後,只想要安靜的生活。而不是跟國際魔法使用者組織作對,更不想要有手刃同袍的一天。
為甚麼光明神不給他們一個幸福快樂的結局?作為光明神的代言人,他們做得不夠多嗎?他甚至為光明神當了兩輩子的太陽騎士,這樣的奉獻還不夠多嗎?
傳送魔法陣在腳下打開,範圍涵括所有在場的同袍,「我們走吧。」
很可惜的,這年頭沒有光明神,只有會幫著柳曜家主綁架寒冰騎士長的柳愫緣。
「葉艾梅真的很會挑地方。」大地奮力地把腳從沙子中抽出,在將其插進沙子裡面。如果不是孤月行前有提醒大家不要穿靴子,現在所有人的靴子裡都裝滿了沙。
「不意外吧?若是站在葉艾梅的角度,我也會挑沙漠作為根據地。」暴風一手用領巾遮住口鼻,有護目鏡擋住沙塵的雙眼瞇成一條細線,試圖在沙塵暴中遠方的景色,「葉艾梅是魔法師兼弓箭手,周圍越空曠對他越有利。寒冰專精冰屬性魔法,炎熱的地方只會讓他更難施展魔法。」
不只沙漠這個根據地,他深入挖掘柳曜家主的資產時,才發現柳曜名下的房產散落世界各地,其中幾個位於熱帶的屋子在近一個月有被使用的跡象。
眼前的沙漠洞穴八成是葉艾梅「借用」的就是了。
「真的很會造成我們的麻煩。」為了以防被葉艾梅偵測到他們的到來,他們一行人傳送到沙漠後完全沒用魔法,全靠雙腳在沙塵暴中前進。本來就喜愛整潔的太陽不悅地拍落騎士服上的沙子,「洗衣服的帳我也要一併算進去──」
「太陽,」審判提醒道,「他不是綠葉。」
聖殿之首噤了聲,拍衣服的手停滯在半空中,「我知道。」
眾人再度陷入沉默。審判見到十二聖騎臉上的掙扎,尤其是溫暖好人派的沉痛的表情,終於忍不住提出:「太陽,如果你們沒有辦法面對葉艾梅的話──」
「沒有這回事。這次一定要帶回寒冰,我們不能再失去一個十二聖騎士了!」太陽強硬的截斷審判的話,然後對著天空大喊一聲,「羅蘭!」
洞穴之外,禁止魔法的魔法陣籠罩了整個洞穴範圍。隔絕魔法的魔法陣也在隨後展開,徹底杜絕外人的干涉。
他們對道士葉艾梅手中的手段並不熟悉,但是對於作為弓箭手的葉艾梅的戰鬥方式可說瞭若指掌。
純粹的武器運用與體術上,九個十二聖騎不可能輸給一個弓箭手,就算他曾經是十二聖騎士也一樣!
「這下連聖光都叫不出來了。」雖說被剝奪了一大部分戰鬥能力,但太陽對於禁制的效果十分滿意。如果連他都無法衝破魔法禁止結界,沒有守護神幫忙的葉艾梅就更不用說了。
「繼續前進吧!雖然沒有感知了,但是魔法陣展開之前我有感知到寒冰,方位大概在左前方──」
「竟然是全員出動嗎?我還真是倍感榮幸呢!」綠葉──不對,是葉艾梅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出。眾十二聖騎立刻抽出神器,警戒地觀察四周尋找聲音的主人。
「是魔法嗎?」
「不是,是揚聲器。」孤月指了藏在四周,與石壁幾乎融為一體的小箱子,「他不可能用得了魔法。」
「嗯……是的確用不了。」葉艾梅故作苦惱地說,「但我的前世是個只會施展中階治癒術的聖騎士,回歸成以前的狀態你們覺得對我有差嗎?」
「鏘!」審判神劍的劍身突然橫擋在他眼前,孤月愕然地看著擊落在地上的箭矢,憤怒地對著箭矢發出的方向怒吼:「你竟然瞄準眼睛?」
「有很意外嗎?眼睛本來就是我會瞄準的部位啊?」葉艾梅無辜的聲音一樣從四面八方傳來,「還是你比較希望我瞄準心臟?瞬間斃命會比帶著殘疾度日痛快一些。」
「要殺要剮,一切隨你。」太陽對著石壁喊話,「反正我們會回到光明神的身邊,而你不會。墮落的聖騎士是無法回到光明神的身邊的。」
洞穴裡沉寂了一陣,良久後葉艾梅才緩緩地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為甚麼不願意成全我的心願呢?」
「甚麼心願?」他明知故問。
「想要跟你們永遠在一起的心願。」葉艾梅……不,此時應該是艾爾梅瑞.綠葉,只因他哽咽的聲音就跟記憶中那個剛被復活的艾爾梅瑞.綠葉一樣,「我真的只是想要跟你們永遠在一起。」
「綠葉,」他輕輕喚著,「你看看羅蘭,『永遠』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他想獲得安息,我們也希望能夠回歸光明神的身邊──」
「你們能夠回到祂的身邊,但我沒有辦法!」綠葉突然崩潰大喊,「我……我根本沒有想過能夠再遇見你們……我做了很多很多你們難以想像的事情……」
的確難以想像,這是眾十二聖騎共同的心聲。但是如果回溯綠葉這一世的人生經歷並不難以想像他會歪成這副模樣。
「我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乖孩子,不再是艾爾梅瑞.綠葉了……」
變成「葉艾梅」並不是他的選擇,是這個世界、這個社會逼迫他成為「葉艾梅」。
「綠葉,回來吧。」太陽再次輕呼熟悉的騎士名,「現在還不晚,我們跟寒冰一起回家如何?」
十二聖騎屏息等待,回應他們的是走下樓梯的腳步聲,以及一道鐵門開啟的聲音。循著聲音望去,穿著一身純白色道袍的綠葉手持綠葉神弓,站在方才不存在的門前。
「太陽,我……」
「沒事的,剩下我們回去再說。」擁有燦金長髮的聖騎士之首掛著溫暖的微笑漸漸走近已然紅了眼眶的同袍,「綠葉,這陣子你辛苦了──」
此時此刻,這座沙漠洞穴被魔法禁止陣法籠罩著,不管是太陽還是其他十二聖騎都無法感知到綠葉身上的屬性變化。唯一能夠感知的只剩下在洞穴外維持魔法陣的死亡君主。
綠葉身上的黑暗屬性雖然不多,就如同寄生蟲一般攀附在與其對應的光屬性上。
黑暗屬性如同燭火般晃動了一下,雖然只是小小的變化,但也足以讓羅蘭示警。
可當羅蘭發出警示時,葉艾梅已經彎弓射箭,箭尖瞄準的竟是太陽騎士長的脖子。
太陽還沒發現自己成為箭靶時,就被某人撲倒在地,但是箭矢還是劃過他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整個左肩。
綠葉攻擊太陽的畫面雖然很衝擊,但是在場全是訓練有素的光明神殿十二聖騎士,眾人很快就執起神器,齊齊攻向葉艾梅。
聖騎士本就擅長團戰,孤身一人的葉艾梅不可能有任何機會。
「烈火?」
「快點站起來,不會用劍也不能躺在地上當箭靶!」烈火馬上從地上彈起,握緊烈火神劍加入戰局。太陽立刻撐地站起,站起過程中還因為拉扯到肩膀的傷口而吃痛得差點喊出來。
該死的葉艾梅,這次我們的樑子接下了!雖然我現在不能使用魔法,等我們離開羅蘭的魔法陣……太陽惡狠狠地想著,沒有魔法的他連神術都無法幫忙加,站在離戰鬥中心較遠的角落觀戰。
葉艾梅在八名十二聖騎的圍攻之下很快就落在下風。十二聖騎配合得完美無缺,以審判為主要進攻著,其他人則在審判換招或者抽劍的時候補上攻擊,完全不給葉艾梅喘息的機會。
旁觀的太陽很快就發現詭異的地方──葉艾梅似乎有意冒著重傷的風險,也有意圖地把戰鬥中心往某處帶。
不可能,他們進入洞穴之前就已經用感知徹底檢查過了。洞穴裡只有寒冰和綠葉,沒有機關、沒有任何魔藥、沒有有毒氣體,沒有炸藥、沒有任何會讓瞬間失去移動能力的物品……
太乾淨了……
葉艾梅十分了解十二聖騎士的能力與各自的弱點。
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迴避感知,這點他們在策畫討伐葉艾梅時就已經跟魔獄和孤月確認過了。
葉艾梅沒有任何理由在眾目睽睽下攻擊他,這只會讓他成為眾矢之。
他有非重傷十二聖騎的理由。
突然,葉艾梅突然背抵著石壁蹲低在地,彎弓搭箭。
這不是一般弓箭手會選擇的射箭姿勢,更像是困獸之鬥。突然蹲下的葉艾梅讓十二聖騎皆是一愣,審判很快就反應過來,神劍反握便向下刺出,劍尖沒入葉艾梅的胸膛。葉艾梅也在此時鬆開弓弦的……
帶有葉子羽飾的箭刺穿堅石的胸口。
「不!」太陽反射性要召喚聖光,卻發現洞穴還在魔法禁止狀態──
太陽馬上意識到這就是葉艾梅的意圖。
「不行,羅蘭,不能撤掉魔法陣!」他對著天空喊道,但為時已晚。撤掉魔法陣的死亡君主立刻衝進戰鬥中,將在死亡邊緣的堅石瞬間移動到太陽旁邊,緊接著又回到戰鬥中企圖壓制葉艾梅,但能夠使用道術的葉艾梅立刻原地消失。
太陽能夠使用終極治癒術治療致命傷,葉艾梅也一樣。
揚聲器再度發出葉艾梅極度失望的聲音,
「雷瑟.審判,你還真刺得下去啊?我們不是兩輩子的兄弟嗎?」
各位看官好~
嗯……我該說甚麼呢?
我還是遲到了(扶額
我真的真的好不想面對這場最終戰和結局啊!
到底為甚麼我筆下的綠葉可以變成這樣
雖然說伏筆埋了很久,但寫到這幕的時候心還是有點痛。
還是押個更新日期好了,不然更容易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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