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條長長的大道,兩旁是一般的店家,住家。遠處是這個國家,這個年代最具代表性的建築,供奉雅典娜女神的帕德嫩神殿。象白色的樑柱反射著黃昏的夕陽,拖起長長的影子。就在影子的一角,站立著一個小男孩。
走進一看,那小男孩散發著憂鬱的氣息,一個人仰望著神殿,不語。
我先開口,「小朋友,在看些什麼啊?」
他的視線轉而落在我身上,至從我越洋之後,就從未見過的淡紫色眼瞳讓我愣了一下。
他依舊一個字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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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睜開眼睛,看向陽台方向,天色依舊黑暗,轉而望向時鐘:
凌晨四點。
我怎麼會突然陷入回憶了呢?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古希臘時期,那可是公元前的事,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
更重點是,為什麼我會陷入回憶,難道這一段回憶有什麼特別的涵義嗎?光明神想要指示我的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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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剛恢復記憶的烈火在我家大聲嚷嚷。
「為什麼我還要上課啊!上課是一件超級痛苦的事情啊──」
審判很理所當然的回話:「因為你這個年紀一定要上學。」
「那為什麼太陽可以待在家裡?」
「因為目前太陽──可以算不存在於這一個世界上。」自從上一次楊東嶺的事件之後,世界上關於楊西亞這個人的資料、證件、記憶完全消失,一個都不剩,就連上次側拍到他的綜藝節目,就算我回放了數十次也找不到太陽的身影。楊東嶺把楊西亞存在過的證據抹消得很徹底──徹底到幾乎是方便。我再駭進電腦幫太陽製造一個「楊西亞」的身分就可以了,更何況楊西亞的父母在國外出差的時候出了車禍,都再也回不了家……
方便到我覺得有鬼!
因為有點可疑,我和審判也有去調查過,車禍本身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我還順手把盤據在事故地點的食魂獸處理掉,不讓牠再吞蝕靈魂。如果不是他吞掉方圓一公里的遊魂,我們至少都還有楊西亞的爸媽的靈魂可以問問題。
「不然,我也安排太陽也進凡普高中好了,太陽老是宅在家裡也不行。」
「贊同。多跟現代的學生交流,日後出去了才不會露出馬腳。」
「反正在學校說錯話,最多被當成中二病而已。就當做適應環境!」
早恢復記憶的一群人一言一語支持我的提議。我看向太陽,太陽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並不是因為他已脫離「殿男」的行列,而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太陽騎士了,他大可光明正大的用那一張臉把妹誘拐無知少女。是說得有點過分,但也離事實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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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入學的那一天果然造成了轟動。要知道,太陽在我們那個年代可是陽光型的美男子,金髮碧眼白皮膚的樣貌在東方國家又少見,他走在走廊上回頭率幾乎是百分百,還男女老少通殺!因為被編排進了審判的班,審判帶著太陽進行校園導覽。太陽和審判如同當紅男藝人過境,身後跟著大批的粉絲……
經過四班的時候,太陽見到綠葉一個人坐在教室裡面,就喊了一聲,「嗨,艾梅!好久不見!」
我那個時候剛好還在四班,趁著午休時間強迫一兩個學生留下來檢討作業。只見綠葉抬起頭,掃視著太陽身後的所有人。很快的,太陽身後的「粉絲」如同鳥獸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明明綠葉甚麼也沒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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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需要我幫你介紹嗎?」琳瑯滿目的糖霜甜甜圈擺在架子上,熱情的店員見我駐步停留,馬上招呼道。
「每個各來一個好了。」架子上大概有十幾種不同顏色的甜甜圈,想到現在長住在我家的十二聖騎士共四個,還有其他會過來串門子的,買多一點放著好像沒什麼差別。
「魔獄!」
「綠葉?你也來逛街嗎?」
綠葉提起他的紙袋,上面是某個專賣進口食物的超市標誌,「對啊,家裡的調味料快沒了。最近用得比較快。」
因為你都在我們這邊煮飯吧?我們人越來越多,綠葉的調味料相信只會越用越快。不過……
「你都會用瞬間移動了,不去原產地買嗎?」好像我最近都常在幫寒冰跑腿買甜點的原料,綠葉更應該直接衝去產地買新鮮的吧?
「我還會去看電影喔,等一下的場次。」綠葉拿出兩張電影票,「今天首映,兩張才有紀念品能拿。我也只有一個人……」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甜甜圈,如果提進去電影院的話的話甜甜圈說不定會化掉。
「你等我一下,我把甜甜圈拿回去冰了再回來。」
「誒,魔──」
綠葉想要說什麼?但是我已經離開了人潮洶湧的百貨公司,回到家裡。
回到家裡,我馬上感覺到有聖光殘留的痕跡。
誰用了聖光做了什麼嗎?治療?我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最有可能負責祭司工作的太陽。
「太陽,你們那邊有人受傷嗎?為什麼家裡有聖光殘留過的痕跡?」
「啊?喔喔,我剛剛在示範高級治癒術啦!溫暖好人派想要嘗試看看聖光聚集能力有沒有進步。」
「原來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最近陸續有還沒恢復記憶的十二聖騎士被攻擊,我還擔心是不是又有人被妖怪攻擊受傷了。我順便和實際上家裡地位最大的太陽報備了一聲,「我等一下會和綠葉去看電影,晚一點回去。」
「快去快去!羅蘭竟然有練劍以外的活動耶!」
我會做練劍以外的事情是有那麼讓人驚訝嗎?
掛斷電話之後,我回到了百貨公司。
「連法陣都不用開……魔獄你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啊?」綠葉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咦?我還是死亡領主的時候就能這樣用了啊?」只不過現在範圍更廣了一點。如果沒有要帶其他人我基本上用空間魔法就算了。
「對了,我離開的時候你有要跟我說什麼嗎?」
「沒有啊──喔!那個啊!我只是想說我的儲物空間有冰箱,就不用跑一趟了。」
「還好吧?瞬間移動回去而已,又不是騎機車回去。」
✤✤✤
太陽掛斷了電話,鬆了一口氣。幸好他們當初沒有決定在羅蘭家開會,而是在孤月家。
綠葉不是負責拖住羅蘭嗎!怎麼人還是回家了!但是,至少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半他們能夠安心的計畫剩下的事情。
他轉頭看向身後神色凝重的十二聖騎士。
「我們繼續。」
✤✤✤
今天孤月從威爾那邊拿了之前從亞特蘭提斯遺跡的卷軸過來。一從袋子裡拿出,就感覺到強烈的聖光從泛黃的紙捲溢出。孤月將他攤在餐桌上,現下已經恢復記憶的十二聖騎士都聚在桌邊讀著。原本以為會比較像是一個正式的諭令,結果裡面的內容反而更像是一個記事。
我是第八十二代魔獄騎士,謝洛爾.魔獄。
自幼,我就容易作夢。夢裡總是出現刺眼溫和參半的光芒。
當上魔獄小騎士後,這個狀況更加明顯。繼任魔獄騎士的前一晚,我夢見了光明神。
光明神下達的任務,讓我直接無禮地反問:為甚麼不把這種重責大任交給太陽騎士或者教皇?
祂要我把祂的旨意記錄下來,並且記下光明神要告訴後世的話。
夢醒時分,我把這奇怪的夢境記錄下來。雖不知夢裡的那道光是否真的就是光明神,但是他所傳遞訊息不容忽視。
「魔獄,看你的表情,你認識這個人嗎?」
「他是光明神殿最後一任的魔獄騎士。」我說。這個孩子我還算有印象,因為他各方面的「不務正業」都讓我想起了一位友人,「他是歷年來唯一一個考祭司又同時考十二聖騎士的人。祭司還是第一名錄取,但是他最後選擇了當魔獄騎士。」
聽到這裡,眾十二聖騎士很有默契的一同望向轉換個跑道就會成為「史上最強教皇」的太陽騎士。
「但是他繼任不到兩年就殉職了。」
「……我們還是繼續看下去吧。」
下面開始就是他記錄光明神拜託他傳達的訊息。
神界出現了新的勢力,他不是神,我們不知道他是甚麼,但知道他對世界有海一般深的怨恨。吾等為了方便指稱,稱其為「海怨」。
而他必定會毀滅世界,吾等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吾對海怨施下了言靈,言靈述說著:即使吾無法將你除去,吾之十二聖騎士也必定將你毀滅。
這句言靈則被他的力量扭曲為:只有十二聖騎士能夠消滅海怨。
意識到自己的言靈被改寫之後,吾立刻把三十八代十二聖騎士的靈魂放置在各自的神器中,也加強了與三十八代十二聖騎士有淵源的死亡君主羅蘭身上的防火魔法,讓他能夠引導轉世後的十二聖騎士。吾也確保了三十八代集齊之前海怨無法毀滅世界。
吾能做到那麼多,卻無法守護吾之子民,是吾最大的遺憾。吾還能做的只有在被海怨抹消之前,將吾的力量與記憶分開,希望能藉此把意志與希冀傳承下去。
卷軸就只到這裡。讀完之後,我也如大夥一般沉默了.
光明神不惜冒著觸犯諸神條約的危險救了我,不然我也不會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一直以為是太陽那過於強大的防火魔法,讓我一直「活」到今天。要徹底消滅死亡君主,只有用火燒。而我身上卻有一到極強大的防火魔法。
但是我卻沒有特別覺得感恩,因為這同時也是我被綁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
「果然轉世不是快樂大團圓那麼簡單啊──」孤月打破了沉默說。
「諸神聯手都打敗不了的敵人,我們十二聖騎士怎樣打得贏啊!」烈火扯著嗓門對天哀號。但這說不定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是啊,與其說這是仁慈的光明神為了保護世界而定下的條約,更像光明神在拖延時間。
雖然說,我們的戰力是有比以前強,但總不可能強過光明神。單就我這個歲數五萬的死亡君主,我有十成十的信心,我比當聖騎士時還強。更別說我們還有一個柳曜家主和組織魔法師的孤月。今世沒有聖騎士的拘束在,太陽學魔法也是讓人吐血的快!幾乎是點到就通,甚至能以普通法術為基準發明新的,破壞力更強的法術。更不用說還有一個冰魔法強大,能和不用毀滅性火屬性魔法的太陽打成平手的寒冰。以寒冰現在的功力,把整座大樓結成冰山完全不是問題。一句話,艾利恩殿下也還是有一點看頭的。
──然後天天以拆我練劍場的結界為目標奮鬥。
無比慶幸我屋子的練劍場的結界做得超級無敵堅固。雖然施法程序複雜到我不想再做第二次──但至少讓我不用每天補牆壁。
如果真的需要打一場如此大規模的戰鬥,那我應該可以建議太陽也去參考一些動漫小說的魔法招式了──還蠻實用的,尤其當你創意不如人時,就由別人幫你想,就算照抄下來用也不會有人告你侵犯版權。
雖然戰力是提升了不少,各聖騎士也在拆我的練劍場上下足功夫,劍術比剛恢復記憶時進步許多。但要以這樣的程度打敗一個連諸神也無法打敗的敵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這也是為甚麼九個人坐在客廳卻不發一語的原因。各個正襟危坐,只等著別人先發言。
「可是,如果以這個卷軸內容來看,我們現在最危險的情況就是當我們十二聖騎士都恢復記憶的時候。因為到了那個時候,海怨可以隨時毀滅世界。」前世雖然不如堅石,但也是神殿外交官之一,擅長和各方談條件的暴風發言。
沒說出口的是,我們已經九個十二聖騎士已經恢復記憶(好啦,不算我是八個),只剩下三個:大地、堅石、和白雲。
審判忽然沉下臉色道:「如果,我們假定戚牯、楊東嶺和之前附在烈火身上的那個妖怪都是海怨所控制或者派來的……」
「那我們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人設計了。」太陽露出久違的如太陽般燦爛的微笑,但沒有人感受到這個笑容有任何一點的溫暖。
回想起來,怎麼可能被戚牯抓走的三人,那麼剛好的就是刃金(萊卡)、寒冰(嵐)和太陽(楊西亞)。還全部跟他手上的神器配對上。烈火(奇克斯)當初被踹的那一腳,又真的是萊卡踹的嗎?根據奇克斯當時的說法,那時候颳起了黑色的怪風,他的腹部被踹了一腳所以沒有一起被帶走──而以奇克斯的性格和那時候的情況,他應該不會特別去注意是不是戚牯借用了萊卡的腳把他踹出去。
一開始,戚牯就不需要奇克斯,因為他沒有烈火神劍。
楊東嶺──他沒有任何理由殺死楊西亞。在楊東嶺開始行動前,我就有在收集楊西亞和他身邊的人的資料。完全正常,也沒有任何會和楊東嶺結怨的理由。而楊東嶺卻對自己的親弟弟狠下殺手──
因為就算楊西亞死了,我們也一定會把他接回來,把太陽神劍塞進他的懷裡。因為十二聖騎士永遠不會放棄十二聖騎士。
所以楊東嶺的行動原因,只是因為戚牯失敗了。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為甚麼楊東嶺要大費周章把楊西亞的存在抹消得一乾二淨。因為他是真的要把楊西亞送回我們身邊,只因集齊十二聖騎士之後,海怨才能正式毀滅世界。
至於附身在奇克斯身上的妖怪……他大可附身在奇克斯身上就跑去吃別人,為甚麼一定要大老遠跑去找刃金敘舊。甚至給我機會用透視,讓烈火能夠告訴我石秉維同學要拿炸彈企圖炸死白雲和喬葛。
從一開始,他們就等著我們去救他,然後看傷勢過於嚴重時把神器還給主人。只不過計畫失敗了,他錯算了太陽的治療能力,更不會想到我們這邊還有一個自願找上門恢復記憶的孤月。
如果真的這樣說,那這次恢復記憶不在他們意料範圍的,是綠葉和孤月。或許,對方還不知道他們兩個已經恢復記憶了。綠葉很小的時候就拿到綠葉神弓了,隱藏綠葉騎士的好人個性那麼多年,每次出任務時還會隱藏綠葉神弓的樣貌和外泄的光屬性。孤月──當初那個妖怪攻擊的是石秉維,並不是威爾。當初在他們預定的恢復記憶對象是堅石,不是孤月。
從一開始到現在,真的只有孤月(威爾)是自願恢復記憶,而且威爾還潛伏在領域,有時孤月還會放他出來活動。
現在才發覺,石秉維出院之後沒幾天,就發生了所謂的炸彈事件。
這一切,都從我在家樂福遇到風希歐的那一刻開始。
這都讓我懷疑,我和暴風最初的相遇,是光明神的安排,亦或是敵人的計畫中?連同隨之而來的與沈雷瑟的邂逅,是有意人士安排,亦或真的是我們之間的羈絆?
太陽和審判的推理也跟我差不多,同時我也察覺了一個駭人的可能性。
會再被攻擊的,不只有還未恢復記憶的那三名同學,可能還要加上綠葉和孤月。
這麼說來,綠葉或孤月若真的受重傷,在瀕死邊緣,神術、魔藥都無效的時候,我們沒有神器治癒他們。因為那強烈的光屬性,只有觸摸第一次,也就是恢復記憶的時候才會出現。
屆時他們會真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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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太陽沒有另外派人跟在綠葉和孤月身邊。
孤月是因為他是警察,剩餘的十二聖騎士當中也只有我的外貌年齡和他相仿。真要保護,我就得辭去現任的工作,跑去當警察。
其實,我也可以以檢察官、法醫或者清潔工的身分進去,但孤月都拒絕了。根據他的說法,如果我太常在他身邊出現,而且表現得很熱絡,不用等海怨來了,組織就會先上門找他的麻煩。
畢竟,我是羅蘭君主。神界和組織防我都來不及了,我身邊的人類朋友應該只會被組織或神界抓走,作為要脅我的物件。
在無人可以當孤月的保鏢的情況下,我只好加強我做給孤月的手繩,只要孤月或威爾受了傷,無論大傷小傷我都會知道。
但也發生過只是不小心擦到釘子也回報的情況。
警察嘛,受傷機率總是比較高。
綠葉那邊就更不需要擔心。他的隔壁班就是烈火,同一層樓還有太陽、審判、暴風、寒冰(順道一提,寒冰也進入凡普高中了,跟暴風同班。登記的名字是韓希嵐)。就連我也在同一棟建築內,這保護簡直周全到不能再周全。
堅石、大地和白雲我們也是持續監視著,絲毫不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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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光明神有提到他把力量和記憶拆開存放,我們──應該說目前比較了解內境和神界的三人,首要懷疑目標就放在柳愫緣身上。
光屬性且力量強大的神祇,卻連個神名也沒有,來歷也是一個謎。不讓人懷疑都難。我們當下就麻煩綠葉和愫緣聯絡,但是一直沒有聯絡上。我只好上天界和她當面對峙,卻發現愫緣已經從牢房消失了。
不是越獄,也不是劫獄。是憑空消失了。
問遍了守衛天牢的天兵(當然是喬裝過了),他們也都不知道愫緣的下落。但確切的失蹤時間,是上兩個禮拜。雖然自家守護神失蹤了,但柳曜獨有的法術綠葉還是使得出來,沒有任何影響。我們也暫時可以判定愫緣沒有任何立即的危險。
「羅蘭老師?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啊!主任為甚麼會這麼問呢?」
「我看你愁眉苦臉的,還以為你班上的學生讓你很困擾呢!」
我愁眉苦臉絕對跟那一群死小孩沒有關係──這時我才注意到,剛剛一邊想事情一邊改的小考考卷,我班的同學幾乎都交了白卷。
……
好,現在有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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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即將踏進暴風和寒冰所在的一年二班時,發現裡面異常的安靜,只有一把高亢尖銳的女聲跋扈地喊道。
「……你以為,你住進了羅蘭老師的家裡,還換了個名字就逃得掉嗎?」
「同學,我們班現在是羅蘭老師的課。如果你再聰明一點點,就應該明白最不應該找我們碴的時間就是這個時間。」這個是暴風的聲音
「我就是現在要來找你們碴,怎樣?我可是一年四班的人啊,聽到嗎?鼎鼎大名的一年四班喔,本小姐都報上班級了還不趕快跪下!小心我撂全班來修理你們喔!」
「不就只是個全班都怕艾梅怕得要死的班級,有甚麼好跪的?」鮮少開口的寒冰也說話了,看來寒冰也漸漸被激怒了──審判和暴風在寒冰入學前應該有把綠葉的豐功偉績告訴了他們兩個。
我是不是有必要重新教育我的班級呢?
答案是肯定需要!問題是,我不是每個星期都在重新教育一次嗎?我班學生吸取教訓的能力真的是趨近於零,這其中當然不包括綠葉。
我走進教室,二班的同學看到我馬上收起看熱鬧的心情,課本拿出來放在桌上。
「你們兩個在羅蘭老師家裡白吃白住,都不曾好奇錢從哪裡來的嗎?一個小小的老師最好能那麼有錢啦!他還還掉了風希歐你家積欠的三百萬!說不定羅蘭老師靠著他那一副的皮相在外面一夜賺三萬塊來養你們呢!」
來不及收回的話語,換來的是一片死寂,還有逐漸下降的溫度。二班較敏感的同學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溫紛紛回頭一看,有那麼一瞬間他們甚至看見了雪花紛飛的不可思議景象。
我淡淡看了即將,或著已經爆走的寒冰和笑容濃烈到有新突破的暴風一眼,喚了一聲:「希歐、希嵐,要上課了,你們快回到位子上,同學都在看著。」暴風和寒冰這才稍微冷靜一點,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在生氣。
一個比手勢:這種人不把她踢成肉醬太便宜他了!
另外一個比手勢:這種人不把她凍成冰雕沉到港灣當防波塊太浪費了!
我很想糾正寒冰,冰雕會浮起來的,除非你灌水泥綁石頭。也有可能或許寒冰真有如此打算?眼帶微笑看著我班的同學,「林倩同學,雖然你班正在自習課,但也不代表你可以到別班打擾其他同學上課。」
林倩惡狠狠地看著我,「我過後再來找你算帳!」
「是嗎?那你也得有帳跟我算才行。」是我的錯覺嗎?林倩的眼睛似乎比剛剛更毒辣了。
惡女一走,班上立刻打抱不平,怨聲四起。
「她說話也說得太過分了!」
「她已經來亂很多次了!分明就是在考驗希歐和希嵐的耐性!」
抗議聲不絕於耳,卻讓暴風和寒冰感受到一股溫情,因為教室裡的溫度已經回升到正常室溫了。
「而且講話超級難聽!說甚麼老師家裡是收容所兼中介,專收男伎派出去賺錢。還說希嵐之前是乞丐──」
「──希嵐以前是乞丐又怎麼樣!現在不是了啊!分明就是我們最親愛最帥氣的羅蘭老師很有愛心到處照顧弱勢學生──啊!」一個女學生情緒激動之下脫口說出了這麼一句,換來了其他女生的竊笑聲。
我也很配合地假裝驚呼,幫女同學找個台階下,「同學,不要突然對我告白啊!老師我不吃嫩草的。年齡相近的還會考慮一下。」
那女學生漲紅了臉低下頭,班上的氣氛也轉為熱絡,瞬間忘了林倩曾經來過的事,轉而追問我的擇偶條件。
「老師你有女朋友嗎?還是是男朋友?」
「老師,你喜歡甚麼類型的?」
「年齡相近是多相近?加減十歲可以嗎?」
「我有個堂姊是大學校花,剛畢業,老師需要嗎?」
我看了暴風和寒冰一眼,他們都已經冷靜得差不多了,兩人正支起下巴看著我被同學追問的尷尬表情。
現在是歷史課,不是相親大會啊!
「大家打開課本第七章。」
「老師──」
✤✤✤
月黑風高的夜晚,最適合計畫邪惡的事情了。例如:如何把自己的班導幹掉。
一年四班的同學聚在班長李義傑的房間裡。全班三十五個人,三十四個到了,唯一沒到的正是沒有接到通知的葉艾梅。
「我們新上任的班導還真是煩人啊!我們現在投票決議要不要做掉班導,不贊成的舉手。」沒有一隻手出現在空中,這也就代表全數通過「做掉班導」的提案。
「要怎麼做掉?直接殺掉,還是閹掉?」林倩發問,她是偏好前者,耳根可以清靜許多。來到他們班上只會每天叫他們學習,連上課內容以外的東西都要管,啊她家父母就會教管這麼多幹嘛!
「不過,班導好像滿有錢的。風希歐的三百萬還得毫不手軟,現金一次付清。他住的那一地段一點也不便宜。」
「我有聽我姊講過他當老師之前是在家樂福打工,做那種工自己都養不起了還幫人還錢──」
「說不定是混黑的?」
「混黑的竟然沒有跟我家打一聲招呼就進來?搞清楚誰才是老大!」四班的副班長摩拳擦掌,腦裡滿是清朝十大酷刑。就算到最後連最基本的凌遲都不能玩,也要把班導抓來鞭屍!
「寄炸彈包裹如何?省時省力手尾也比較少──」
「也可以找人圍毆,趁機一把刀捅進去──」
「不過有聽說班導的身手很好,之前五班的有一個被鬼附身一秒被他壓在地上的說──」
「我建議你們,不要去動羅蘭老師。這對你們的未來是最好的選擇。」一把活潑開朗的聲音從窗台傳來,討論得正起勁的眾人赫然發現,一個人坐在窗框邊上,也不知道在旁邊聽了多少。
一年四班全員到齊了,坐在窗戶邊的正是他們沒有邀請的葉艾梅。
「你們在班聚也沒邀請我啊,你們繼續聊啊,只不過我會『強烈建議』你們不要去動羅蘭老師。」明明是極度歡愉的口氣,聽在眾人耳裡卻是寒風刺骨的低溫。葉艾梅的事蹟他們也不是沒聽過,更有不少人是裡頭的「受害者」身為班長的李義傑先開口了,「葉艾梅,不要以為你會一點小把戲我們就會怕你。小心下一個被炸的就是你家。」
「可是,你們炸了羅蘭老師家,又炸了艾梅家,我會很苦惱喔。你們真的忍心放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年睡路邊嗎?」另外一把較陌生的聲音響起,風希歐就靠在沙發旁邊。坐在沙發的女生瞬間花容失色,尖叫著逃開。
甚麼時候出現的?
「原來有艾梅在罩著啊,我就在想以前也沒這麼大膽的說。」其中一個人大起膽子回嗆道,殊不知微微顫抖的聲音早就洩漏了他心裡的恐懼。風希歐坐在沙發邊,雙腳晃啊晃地,好像身在自己家而不是敵人巢穴一般的放鬆。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濃烈的笑容掛在臉上,但那笑容可跟歡樂一點都沾不上邊。「動我們就算了,想炸掉老師的家,我是有點『小小的』反對。」
「贊成。」無起伏的兩個字從另外一人口中說出,望向聲音的發源處,韓希嵐就靠在牆角,嚴重透出了濃烈的殺氣。
三個人心裡同時想的只有一樣事情:太陽和審判也住在那間屋子裡面,絕對不能讓那兩人受到傷害!
當然,他們也有小小的報復心理啦。他們過來的這件事並沒有告知他們的兩大頂頭上司,也沒有通知魔獄。
就只是來嚇一群小朋友嘛。連回家都用瞬間移動,不會有甚麼問題的。
「那麼,我就希望你們不要炸掉羅蘭老師的家了喔──」歡愉的語氣落下,一陣強風颳過,一年四班的學生不禁閉上眼睛。等睜開眼睛的時候,意外的訪客統統消失了──來時無聲,去時無息,跟鬼幾乎沒什麼兩樣。
「義傑,現在我們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有管道的回去找炸彈出來,我要夠大個的,能把班導和艾梅炸到灰也不剩的那一種!」
✤✤✤
可笑。
暴風躺在床上,較早跟他一起溜出去的寒冰則坐在他的床側。
可能是外表恢復年輕,行事上也不用太過成熟拘謹,有時候犯一下童心也不錯。
可是,那群人竟然想傷害他們十二聖騎士,真的是危機意識過度貧乏的最佳證明。
但剛剛看到的那一群人,不管家裡背景是黑是白,都是有頭有臉有名望的家族。這群死小孩十年、二十年之後將會是主導這個社會的人物。到時候,這個社會又會變成怎麼樣呢?
如果真的來炸,還不小心炸傷了太陽,審判可能真的會提著審判神劍出去連夜把三十四個人都宰了。真該慶幸這個時代沒什麼刑具,也沒有審判所。
他們也是出於好意才去提醒那一群死小孩不要惹錯人。發起人正是好人綠葉。
綠葉能跟那一群人周旋那麼就,他們都不禁欽佩綠葉的忍功了。
他們幾個食客也不是沒問過魔獄錢的問題,但魔獄很坦蕩蕩地說這完全不用擔心。單單靠一個戶頭的利息就夠他們過一個月還有剩。這種戶頭還不只一個。
可能為了不要讓他們有負擔,魔獄也很主動告知了錢的來源。簡單來講,就是收久了變成骨董的藝術品,和之前放著放著就忘了的戶頭。之前魔獄一個人住的時候,每個月花最多的就是電費。也沒多少,一個月五百多塊而已。魔獄又不吹冷氣,也不洗熱水澡,之前家裡的電冰箱甚至是擺著裝飾,有時連電也不插。耗電量最大的就數魔獄那過於強大的電腦。
他們都知道,魔獄看到十二聖騎士一個接著一個回來,他很高興。總算有人可以敞開心房地聊天。同樣的,綠葉也很高興。但時間一到,他們可能又要一個接著一個離去,又留下魔獄一個人。
那一刻,可能並不遙遠。
他們心知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