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二十三、深淵
「漾漾!」米可蕥尖叫,幾乎是同一時間,夏碎死死壓住自家搭檔。
「冰炎、冷靜點!那不是黑色氣息,褚不會有事的!」
冰炎的雙瞳幾乎充斥血絲,獸王族霸道的氣息瞬間漲起,狂暴中的野獸連萊恩幫忙都幾乎壓不住。
台上兩個身影竄上,安地爾一閃,鬆開扶著柳漾的手,換成另一個人抱住。
「不好意思,人我先帶下台了。」褚冥玥手上的弓已經架好,指著安地爾示意他退開。後面的白陵然抱著已經染上一身血的弟弟,冷瞪著安地爾。
安地爾笑笑的擺手,很是隨意。
白陵然一跳下舞台,喵喵就衝了過去。
冥看著那名女孩幫另一個自己治療,再看那名長髮男子及黑眸女子。他笑了。
他轉頭看能被自己脅持的「王子」,清亮的嗓音響徹整座大廳。
「扇,我沒興趣再演你的戲劇了。」冥手指微動,似乎就要扣下板機。
「太無聊、太無聊了!反正我也不屬於這個世界,我不聽你的規則也無所謂。」
冥勾著笑看著面無表情的王子,傲慢的說著:「雪野夏碎,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你那一點居心嗎?你根本一直以來就是白色的同黨,」他湊近,眼睛瞪大,眼神沒有笑意。「你根本一直都在騙我。」
「因為來到這個世界,所以你想殺了我,不讓我再回去。」
「你挑撥我和安地爾,或許是沒想到吧?安地爾已經對我發過誓,所以不可能會背叛我。」
冥舔舔嘴唇,看上去有點瘋狂。
「所以說......」剛才那句話,根本不會打擊我。
安地爾是他失去所有後唯一收留他的人。
安地爾對他很好,像父親一樣寵著他,像母親一樣親暱著他,像兄長姊姊一樣包容著自己,也像情人一樣滿足他。
是他先向安地爾告白的。因為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重要的人,所以他要下手為強,讓兩個人的身分升級成伴侶,這樣安地爾不會再反悔、他也不會再失去......
他一直以為是這樣的。
冥看著沒入自己體內長針,迅速蔓延的黑色氣息幾乎染黑他的視線。冥艱難的看向微笑的安地爾,口中那聲「不可能」還來不及說出,又被刺入第二針。
王子似乎是沒想到安地爾會突然動手,等到第二針刺入後才反應過來把人拖到自己身後。
冥感覺雪野夏碎的怒吼聲忽遠忽近,眼前模糊的視線讓他有點不敢置信,但卻是清醒到不能再清醒的時刻。
他沉迷的夢被人粉碎了,被夢中最愛的人一手冷酷打碎。
安地爾慢悠悠的聲音傳來,一直以來最喜歡的聲音很清晰的接收到,現在卻像惡魔般吞噬著他。瞬間讓他的心冷到谷底。
──「信任是愚蠢的。」
──「謊言揭穿後,是痛苦的深淵。」
──「永遠都不會是我天真。而是你傻的太徹底了。」
「親愛的冥,」安地爾優雅地伸出手,指縫間五根長針泛著冷光,令人畏懼。「這幾句話,你似乎一直以為是那個人送給你的,不過啊~」笑咪咪的看著從小呵護的孩子慘白一張臉,安地爾的心情很是愉快。
「其實那是我要他說的呢。」
「不可能!」冥握緊胸前的衣服,黑暗氣息讓他渾身乏力,眼前的模糊告訴他快要沒時間了。「安地爾,你不要玩了好不好......我以後都聽你的,求你不要......」
看著陸續出現在台下戒備的袍級,安地爾目光一轉,看向似乎已經治療好的那個少年。
「可惜呢,我不喜歡現在的你。」安地爾輕輕彈了一下淬過毒的長針,笑得很無辜。「所以我決定讓比申的計劃實現。在這裡殺了你,他們就能掌控那邊的整個世界,反正你已經將『禁鬼族』的封令解除咒交給我了。」
冥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冰冷流過全身,越來越緩慢的,以及自己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腦袋瞬間空白,不可一世的模樣連帶夢境而粉碎,他只能茫然地想:「難道我要變成鬼族嗎?」
一隻手突兀地蒙住他的眼,突然一陣熱流從傷處打入體內。
冥茫然看著眼前的黑,意識到可能是醫療班或是不認識的人的手。不過那都隨便了。他已經沒有力氣掙脫,只是空乏的下意識提問。
「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應,冥卻感覺到一個溫軟感覺印在唇上,是那個一直以來在夢中的模糊時刻,他一直以為是安地爾的溫暖感覺。
活了二十年,絕望了十三年,冥第一次真正將別人、將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話聽了進去。他忍不住全身發抖。對方以為他冷,所以抱得更緊,熱流一直沒有終止,冥卻覺得絕望的空洞越來越大。
「不要......!」在逐漸清晰的微暗視線中,冥抖著音將那股絕望吼出口。
不要剝奪我所有的認知,不要這時候才來告訴我一切都是錯的,不要說那時候的我是錯的......
雪野夏碎怒吼聲,對冥來說突然變得清楚,像是用擴音器在耳邊大響:
「住手!颯彌亞──」
冥似乎聽到自己腦中的理智線斷掉的聲音。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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