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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第二人生同人 約定 (8/18:既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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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25-8-4 20:54:56 | 只看該作者
既今(九)

「我想您也已經得知此次的事件了,我們調查戰場後發現這位審神者與這次的事情有著極大的關聯性。」

瞅著伊斯黎亞的神色,男人謹慎地開口。「在我們的調查的結果裡,我們確認了當日會出現那麼多異常的溯行軍是因為受到這個裝置的影響。」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與懷錶有些相似的破碎儀器,僅一眼就讓山姥切國廣和三日月宗近確認那正是他們當天拼上性命帶回來一部分碎片的物體。

「從技術部門那邊的試驗我們發現這東西會產生時空扭曲,當扭曲產生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將附近時空亂流中的溯行軍引來,我們推測是有人故意啟動了這個裝置,才會導致憾事發生。」

「所以這跟你懷疑到我家小輩頭上有什麼關係。」

「如您所見,這個儀器是不完整的,於是我們嘗試找尋它的下落。根據技術部門的追蹤,我們發現能與這東西產生連結的物品就在這座本丸,而在限制出行的這幾日中,也只監測到這座本丸有時空波動的出現。想來會在這種時候回到現場的只有犯下罪刑想要湮滅證據的人,所以我們才會前來逮捕。」他看向穗,神色肯定。「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的話,它缺失的部分應該在妳身上吧。」

「你這番說詞看上去有裡有據,實際上根本毫無邏輯。」沒有因為他的說詞惱火,伊斯黎亞平靜的開口。「如果你只是硬咬著只有我們返回戰場以及持有碎片這點,那你逮捕人的理由也未免太薄弱。一來,溯行軍大量出現的時間跟這座本丸收到命令派出人員的時間不符,既然你們能查到時間波動的紀錄那就代表這件你們應該也能查到,還是說你們乾脆沒查?」

面對質疑男人倒還算沉的住氣,只是暗暗咬牙。「我們查過了,但那時候時空亂流太嚴重,事情發生前的數據都已經喪失。」

「是嗎,這麼巧。」聳聳肩,伊斯黎亞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二來,碎片確實在我們身上沒錯。不過在遭逢變故的情況下,留下一絲半點的線索好讓其他人去追尋真相不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怎被你說的持有證物就能直接斷罪,這豈不是汙衊?」

「這點確實有所爭議,但正是因為不確定真相為何,所以我們才會請這位審神者跟我們走一趟來配合調查。」

「拿槍請嗎,這禮數未免過大了。」毫不留情地開口嘲諷,絲毫不顧男人鐵青的神色,伊斯黎亞的語氣仍是不急不緩。「最後,返回戰場這點。這點倒是真的,只是你們可能有所不知,當日重返戰場的人是我。」

這下男人真的震驚了。「您!?」

「當日接到家族後輩的訊息,基於身為黑袍的責任,我判定我需要立即動身,於是我就藉此之便直接前往。雖說是違反程序,不過鑒於情況緊急,公會那邊表示只需補上相關資料即可。而數日前我便將資料彙呈交予公會及貴組織,當中還包括我執行任務的全程錄像,看幾位的樣子難道沒有收到通知嗎。」

「……我尚未收到這方面的訊息,可能是行政部門那邊還在整理。」看向旁邊的跟班,小個子的男人連連搖頭,表明自己也沒收到這消息。

「所以,在還未搞清楚真相的情況下,你就想帶人來抓我家小輩,」仍舊是溫和地笑著,下一秒威壓重重壓下,讓前來的幾人渾身顫慄,雙腿哆嗦的幾乎是當場落跪。「誰給你的膽量讓你如此魯莽。」

「自己行動?上級指使?雖然無論是哪個我都不會善罷甘休。」從容不迫地笑了,伊斯黎亞意有所指地看向那個小個子男人,視線對上的瞬間那人狠狠地縮了一下,瑟瑟發抖的窩囊模樣讓伊斯黎亞笑的更意味深長了。「還是說,你其實是被當刀使了?」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皺起眉頭。他這次會來這趟是因為他接獲上級的消息,要他直接帶回這座本丸的審神者,事情辦成了就給他一個升官的機會。正苦於沒有晉升機會的他怎麼能放過這樁聽上去簡單易辦的好事,誰知道一來有個他們踢不起的鐵板在這等著他,而且看對方洞悉一切的樣子他就知道這事絕對是辦不成了。

但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對方會說他是被當刀使了。他不是個莽撞的人,來之前他也做過相關資料的蒐集,確認了萬無一失才會過來。

難不成他是疏漏了什麼。

見男人已經動搖了,伊斯黎亞慢條斯理的追加一句。「如果我說,你旁邊那人的身上,帶著你手上那儀器的完整版,你相信嗎。」

「你!?」此話一出男人立刻轉頭看向他的同伴,小個子男人連連搖頭否認,但那眼神躲躲閃閃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鬼。

「明明都敢直接投放到戰場上,現在要你用你敢用嗎。」繼續投下震撼彈,伊斯黎亞仍抿著笑,像是在欣賞這一齣鬧劇。「你是技術部門那邊的人吧,如果沒猜錯應該是隸屬研發組的。這東西原本是預計在訓練中使用以吸引足夠數量的溯行軍來維持模擬戰場,你的同事比你早完成測試,但還未實際運用過。出於忌妒,你將儀器偷走並複製了備份,打算將同事的丟棄讓他白忙一場後再呈上你偷竊改良而來的成果,覺得這樣就能超人一等。」

看著男人越來越蒼白的面孔,看著他抖著唇想說出些什麼辯駁的話卻開不了口的模樣,伊斯黎亞輕蔑的笑了。「結果在回到過去時你不小心啟動了儀器,瞬間聚集起來的大量敵軍讓你嚇得扔下罪證就直接逃離現場,回到實驗室後就動手刪除了事情前的時空波動紀錄,企圖偽裝成這事情只是一個意外。」

「然而當事情平息了,你隨著政府人員返回戰場時發現了破碎的儀器。本該在實驗室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戰場上,周圍的人起了疑心。為了不被懷疑,你佯裝配合調查開始瘋狂地尋找消失的碎片,讓你沒料到的是這座本丸的刀劍男士居然將一部份的證據撿了回來。於是你大喜過望,不等上級命令就私自攜人前來,估計是想著無論如何先弄個名目把人抓進去,再想盡辦法盡速把人弄死,接著把一切的錯誤推到已經無法辯駁的人身上,自己便能安然脫身。」

「至於為什麼要帶著這東西前來,是因為你打算如果帶不走人就直接啟動儀器,在自己溜走的同時把儀器棄置於此,這樣當收拾的人來就會見看無人生還的本丸以及那個儀器。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你就可以大言不慚地說出是這座本丸的人私自盜用研究成果最後卻落了如此下場,甚至還能假惺惺地掉幾滴淚。」

伊斯黎亞笑的好看,也笑得令人膽寒。「請問我說的有錯嗎。」

「您、您這是空口說白話!這是汙衊……!」面對眾人越來越冰冷且蘊藏殺意的目光,矮小的男人仍嘴硬的矢口否認。

「那好,既然你不肯承認,那請你拿出你放在外套內側口袋的東西,來比對一下就知道我剛才的是否為真了。」

「您……!」矮小的男人還想狡辯,他身旁的男子先行一步扯下他的外套,然後鐵青著臉在伊斯黎亞說的那個口袋中掏出了那枚引發整起事件的儀器。

「罪證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從容地笑了,「所以你要認罪了嗎。」

「……」咬著牙,矮小的男人忽然暴起奪回了儀器,然後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啟動鍵。

「「!」」

「你做什麼!」一把揪著他的領子把他整個人提起,男人氣急敗壞地朝他吼道,在眾人的上方一個巨大的時空扭曲迅速成形,範圍之大令人難以估量其邊界。

「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條,那我不如在這裡拉你們墊背!」揚起一抹癲狂的笑,矮個子的男人竟是大笑出聲。「所有人、包括在外的那些刀們,你們誰都逃不過的!我已經將儀器設定為追蹤那位審神者的靈力,無論到天涯海角這些溯行軍都會將你們撕成碎片的!」

正說著,數十道紅色的雷劈下,墜落的範圍涵蓋了這座本丸內外,甫接觸到地面就召喚出大量的溯行軍,一窩蜂地朝眾人發動攻擊。

「主人您先迴避吧!」「快去拿刀來!」

「真沒想到今日還會再次與那樣的敵軍交手。」已經抽出刀擋在穗前面,三日月宗近的嘴角還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看來老頭子還不到能休息的時候啊。」

「這次我不會再輕易倒下了!」同樣抽出刀,山姥切國廣護在穗的前面,神色緊繃。「主上您先避避。」

「我怎麼可能放你們兩個在這裡!反正都要拚一把了,就讓我也盡一下主人的責任吧!」沒有如他們所說的退至安全地方,穗一把抽出刀。即使很害怕,但她不可能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眼睜睜的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回來的兩人再一次在她面前碎裂。

「「主上!」」

「有這樣的氣魄是好事,不過真要讓你們出手我的面子也太過不去。」在一片慌亂中伊斯黎亞依舊鎮定自若。面對蜂擁而至的敵軍,他憑空捏出一張符,咬破了拇指用鮮血在符上畫了一道,隨後雙指持符急射而出。「請召」

尖銳的鳥鳴劃破空間,一隻巨大的火鳳凰從符裡竄出,隨著翅膀搧動無數的火星墜落在溯行軍身上,甫一接觸便立刻將其灼為灰燼。牠口吐青焰,轉瞬間就將大片敵軍灼為灰燼。但即使消滅的速度很快,奈何敵軍的數量實在太多,仍有不少漏網之魚朝眾人奔來。

「好弱,真讓人提不起勁。」面對數量不算少的敵軍,伊斯黎亞神色仍舊輕鬆。他吹了聲口哨,聽到哨音火鳳凰發出一聲尖銳的嘯鳴,隨後振翅往時空裂縫的方向飛去。那些落雷不僅對牠絲毫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帶著烈焰的雙翅反倒將雷劈斬開來,不讓它們有機會落到地上召喚出溯行軍。隨後牠一股作氣沖進了時空扭曲的中心,明亮的火光頓時炸裂開來,大片的焰色渲染了整片天空,驚人的熱度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粗暴的焚燒大片敵軍。

在眾人即將被這熱浪給吞噬時,伊斯黎亞一個揮手,那難以承受的熱度頓然平息,只餘一縷輕風拂過眾人身旁。

「掐斷源頭剩下的就好辦了。」一擊就摧毀了時空扭曲,面對剩餘零星幾隻敵軍,伊斯黎亞又抽出另一張符。「引雷」

霎那間,無數道紫色驚雷撕裂天際直劈而下,不偏不倚砸在溯行軍身上的同時隨即彼此相接,頓時連成一張無處可逃的電網,一時之間粗啞難聽的嘶嚎聲傳遍了整座本丸。一部分的雷落在了牆外,想必是去擊殺外邊那些遊走的敵軍。

在霸悍的雷的洗禮下,那些溯行軍根本承受不起,紛紛化為一縷縷黑煙自此消失,轉眼間就淨空了場地。

此時眾人訝異的發現地上除了被踩踏的痕跡外,並沒有一絲被燒灼過的跡象,甚至連木造的建築物也是完好無損,也就是說伊斯黎亞的攻擊完全沒有對周圍造成一絲影響。

這是何等驚人的控制力。

「你剛才說,溯行軍會追蹤她的靈力殺害她外出的刀劍男士是吧。」轉過身來,即使伊斯黎亞臉上仍勾著一抹淺笑,但見識過剛才的場景後此時矮小的男人哆嗦著身體,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你真的認為,我會放任這種事發生嗎。」

「淵。」輕喚了聲,一隻將近三米高的九尾銀狐瞬間出現在他身旁,嘴裡還示威似的緊緊咬著一個大太刀溯行軍的脖子,那雙湛藍的眼直勾勾地盯著矮小的男人,頓時把他嚇得跌坐地上不起。一干小短刀從牠背上跳下,紛紛抽出刀,同樣面色不善的盯著入侵者。

「如果你想死我可以很輕易地送你上路,但我覺得還是讓你活著接受懲罰才對得起這次事件的受害者們。」拍拍九尾狐的頭當作獎勵,九尾狐高興地瞇起眼,還不忘咬斷那隻大太刀溯行軍的脖子讓它化為塵埃後才低頭蹭蹭伊斯黎亞。「忘了說,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我全程直播到你們高層那邊,現在他們也該到了。」

看著幾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伊斯黎亞仍舊閒適的淺笑著。「不好意思啊,我這人睚眥必報,向來沒有以德報怨的作風。膽敢動到我身邊的人,無論是否有意都請做好活在地獄的準備,這點還敬請牢記,千萬不要讓我重申第二遍,否則我會身體力行的證明,什麼叫做絕對不能惹上。」

言笑晏晏的扔下警告,伊斯黎亞抬眸看向門口出現的傳送陣,一群西裝革履的政府人員從中踏出,為首的男子偏頭示意,身後的人就訓練有素的上前把稍早到來的入侵者全數逮捕,自己則是走到伊斯黎亞前恭敬的行了一禮。「勞煩殿下出手,還請見諒。」

「客套話就免了。說吧,你來的目的應該不知是要帶走他們而已。」不打算跟人打官腔,伊斯黎亞單刀直入的道破男人的目的。

「確實,我來是還有另一件事要告知的。」不驚訝於伊斯黎亞的直白,男人直起身。「雖然這次的事情得益於殿下出手才能這麼快速的解決,在看過您的報告後我們也認可您採取的舉動。但殿下,在三年前我們應該曾告知過為了維持結界的隱蔽性,本丸不容許非正當理由出現在此地的外來者,然而您明明早已完成任務卻還停留此處多日,我想這是有些不合規矩了。」

「我留下來養傷你有意見?」就知道現在是時間政府那邊覺得丟人想博回一點臉面這才讓人委婉地趕他走,伊斯黎亞可不吃這一套。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本丸裡的設備似乎不足以讓您獲得妥善的照顧……」「不然我要直接去時間政府那邊找你們清算醫藥費嗎。」

「……這倒不至於如此。」噎了下,顯然沒料到伊斯黎亞居然會說出如此無賴的話,男人公式化的笑容裂了一瞬,但他的心理素質估計還不錯,至少還能維持平靜嘗試完成任務。「但剛才看您的狀況,您似乎已經康復了……」「你是治療師嗎,看一眼就知道我的狀況。」

被懟到無言以對,男人幾乎崩不住臉上的表情。「……總之還是請您盡速離開此地。」

嗤笑了聲。「然後讓你繼續欺負我家後輩嗎。」

「那斷然是不會的,我們已經明白這位小姐的清白……」「然而卻在收到資料後還一無所知的讓有心人士前來擄人?你們政府的管理能力真是太好了。」

這下男人終於繃不住了。「您……!」

「這就生氣了?相比之下我才更該感到憤怒吧。」見男人已經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伊斯黎亞這才收起笑容,瞬間凜然的氣勢壓了過去。「你們只看到我這幾天留在這裡,有想過我這麼做的意義嗎。」

「不錯,敵人是被消滅了,但由於影響的範圍和時間都太廣,難保不會出現其他異變。因此我留在這裡是為了取得正確的資訊,而不是外界被影響過後所產生的「扭曲」,這是我作為黑袍不可忽視的責任。」冷聲開口。「換言之,如果今日我族的後輩未能即時聯繫上我、而我也同意出手相助,這事態發展絕對不會讓你們有空來我面前大放厥詞。但既然遭遇了如此「重禮」,我想我也該將這後果交還予你們承擔了。」

「您……!這……」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層面,那名男子頓時驚的語無倫次。

「你該慶幸我今日是以家族的身分出面而不是以黑袍的身分前來,不然站在公會的角度,發生此等事件我們有權對你們的組織進行干預。」

伊斯黎亞笑了,只是眼中的輕蔑讓男人不禁內心發寒。「你放心,我會離開的,但後果請自行承擔,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基於責任出手。」

「請您稍等,這事請容許我和上級彙報。」發覺事情的嚴重性,男人在伊斯黎亞的點頭下趕忙拿起手機至一旁與上級溝通,講了一陣子才在男人點頭稱是的情形下結束通話。

收起手機,男人快步走回來,神色已經收拾的妥當,細看之下還帶著一絲扳回一城的喜悅。「經過與上級的溝通,我們決定將這任務轉交給貴公會代為發布,所以您現在已經沒有停留於此地的正當理由,還請您立即離開。」

「如果是這樣,是該如此。」被如此直白的驅趕,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下伊斯黎亞絲毫不惱,居然還點頭同意。恰巧此時一通電話撥進了他的手機,他也不避諱的接了起來,甚至還開了擴音。

「真難得你這麼快就接我電話了,不忙?」電話那頭的男性說道,聽背景音他正忙碌的書寫著什麼。

「算是吧。有事?」

「剛接到通知,時間政府請公會代為發布任務,說是歷史有可能會因為這次的時空波動發生變動,請求長期支援。」

「嗯哼。所以?」

「你也知道公會能接這個任務的只有你,所以你就爽快點接下吧,省得壓在我這邊給我添加壓力。」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知道了,我接就是。」

「太好了我這就回覆公會,你也可以準備出發了,慢走不送。」

「回去算錢吧你。」

掛掉電話,伊斯黎亞朝著面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的男人一笑,那抹笑仍舊溫和,卻怎麼看怎麼嘲諷。「諾,正當理由有了,之後這事就麻煩你們別再插手。喔還有,記得匯錢到我戶頭啊,我不做白工的。」

「現在大門在那,請自行離去吧,慢走不送。」

「⋯⋯告辭!」幾乎咬碎了牙卻也拿人無可奈何,男人狠狠的扭頭率隊離開,轉眼間消失了蹤影。

回身望向一干還處於警戒狀態的眾人,伊斯黎亞輕鬆一笑。「沒事了。」

這聲像是個信號,眾人立刻放鬆下來,彼此之間交談著,為這次的勝利由衷的感到高興。

「主人!淵有沒有很棒!」見討厭的人走了,淵立刻化為人形的樣子蹦蹦跳跳地來到伊斯黎亞面前,一雙大眼亮晶晶的,一副求誇獎的模樣讓伊斯黎亞不禁笑出聲,順著他的意俯身抱了抱他。「淵做得非常好,有好好保護他們呢。」

「那是當然!主人說的事情淵一定會全力達成的!」

「原來那隻九尾狐就是淵啊,我剛還想為什麼沒看到他。」目睹了淵變化形態的過程,眾人恍然大悟。

「剛才淵也是突然咻的一下變成了一隻大狐狸,我們都嚇了好大一跳,然後他打敗了忽然出現的敵人後叫我們趕快到他的背上,說是本丸出事了要立刻帶我們回來。」

「那才是他原本的樣子,現在這個形體只是為了活動方便而已。」摸摸淵的頭,伊斯黎亞解釋著,一旁的淵用力點了點頭,然後縱身一躍,落到伊斯黎亞懷中時已經變成一隻與狐之助相仿大小的九尾狐。「淵還是喜歡這個樣子,因為這樣主人就可以抱著我啦!」

「雖然很可靠,不過也是個愛撒嬌的孩子呢。」笑著騰出一隻手點了點淵的腦袋,淵親暱的蹭了蹭,九條蓬鬆的尾巴愉悅的晃來晃去。

「夫人,這次的事真的勞煩您了。」走了過來,穗低下頭行了鄭重地一禮,周圍的刀劍男士們也一齊彎了腰。

「不必掛心,之後好好對待我的手足就可以了。」擺手讓他們都直起腰來。本來這事就不會說到太複雜,只是需要有人在背後幫忙撐腰,在伊斯黎亞眼中這甚至稱不上是麻煩事,充其量只是耽誤了點他回家的時間而已。「之後他們應該也不會再來找麻煩了,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吧。」

「我明白,但還是非常感謝您。可夫人,我想冒昧問一句,既然您也可以用黑袍的身分解決,那為什麼您卻要使用家族的身分呢?」這是她所想不通的,明明以黑袍的身分就能解決的事,為何選擇以家族的名義出面?雖然藥師寺家並非怕事之輩,但低調是這家族一貫的作風,現任家主繼位後也不改這風格,怎麼今日伊斯黎亞卻明確的強調自己藥師寺家的身分?

「一來我要讓那群人知道這座本丸是我在照的。如果是以黑袍身分為主,那他們可能會以為我今日前來主要是出於責任,雖然知道妳是我的族人後他們可能會有所顧忌,但警告的程度不高。可要是以家族的身分出面,他們就會知道妳能請的動我,而且我也願意無條件的給予協助,今後要想動這座本丸他們得先考慮他們惹不惹的起一位黑袍。」

輕笑著。「二來,我也要讓他們明白,我們家族雖然低調但絕非一昧息事寧人之輩,敢招惹我們家族的人得先墊量墊量自己腦袋有幾兩重。」

「如此來看,比起用黑袍身分鎮壓,這難道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嗎。」

「原來如此,是我沒想到這個層面。」恍然大悟。果然自己的見識還是太淺薄了啊。

「想要增廣見聞的話要不要到本家去歷練一番呢?」

這可怕的提議一出,穗立刻想也不想脫口拒絕。「這點還請您容許我拒絕。」

「哈哈,等妳哪天有興趣的話再來也不遲。」心情很好的笑了,本來就只是隨口一提的伊斯黎亞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轉頭看向山姥切國廣。「那傢伙應該快到傍晚才會回來,有什麼想說的話自己先整理一下,好好跟那彆扭的傢伙說清楚知道嗎。」

「我明白的。」

「如果道歉搞不定的話就試著對他做出無法反悔的承諾吧,雖然我想應該是不至於到這種地步。」伸出小指做出一個打勾的動作,都提示到這種程度伊斯黎亞相信對方應該能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沒事那我先去換衣服,這身衣服真的太沉了。回見。」

在目送著伊斯黎亞抱著小狐狸離開後,穗一個擊掌讓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好了都別站著了,該當番的就去當番,有空的人一部分留下來整理環境,其他人去收拾一下櫻花樹下的那塊地。」

「主上,為什麼要突然收拾那邊啊?」

「開宴會啊。」雙手插腰。「這幾天大家也都辛苦了,趁這機會放鬆一下,也慶祝被被他們都平安回來和感謝黎淵先生他們的付出。今天不必太顧忌花銷,大家就盡興玩吧!」

「太好啦!」

「宴會!要開宴會啦!」

「這下要開始忙碌了呢,總之先列一下要採買的東西吧。」

「請讓我也一起幫忙。」

「至於被被你。」在眾人興沖沖地討論著晚上的宴會時穗轉頭看向了山姥切國廣,接著一手拍在他肩上,神情認真。「你的工作就是負責把黎淵先生哄好,有什麼話就好好說,知道嗎。」

「我明白了。」鄭重的點頭允諾,不用少女提醒他也會好好地把話談開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看今晚的談話了。

.
正如伊斯黎亞所估測的那般,在太陽即將墜入地平線時黎淵回來了,一眼就看見了隻身一人在門口等他的山姥切國廣。

「有事?」看山姥切國廣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在門口守了一陣子了,剛荼毒完新進軍人的黎淵心情還不錯,說話的語氣也平和了不少。

「我想跟你好好談談。」走上前,見對方不像之前幾日那樣刻意避開他的接觸,山姥切國廣稍微鬆了口氣。「我……」「我就感覺到你回來了,」

忽然插入第三個人的聲音。兩人望去,只見伊斯黎亞信步朝他們走來。「怎樣,還順利嗎。」

一見到他黎淵就快步走過去。「不過就去給新人下馬威而已,也沒什麼順不順利。倒是這邊的事都搞定了吧。」

「那當然,除了沒讓他們直著進來橫著出去,其它地方我一個也沒放過。」挑起眉。「而且還幫你抝到了可以光明正大出現在這裡的工作,有薪水喔。」

「聽上去真不錯,謝了。」

「謝什麼,小事罷了。真要謝我的話晚上陪我多喝兩杯就行,他們說今天要開宴會,準備了不少美酒,正嘴饞了。」

「讓他知道我陪你喝酒我還不得被唸。」

「所以不讓他知道就好了啊,而且下次我們兩個能像現在這樣相處還不知道是多久以後。」

「你啊……」露出一抹無可奈何地笑。「行了知道了,陪你喝就是。」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走吧,宴會也差不多開始了。」推著黎淵往山上的方向走去,像是忽然想起門邊還站了個人,伊斯黎亞回過頭,「山姥切,跟上啊。」

「好的。」想好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見沒有插話的機會山姥切國廣也只能挫敗的跟上。他很確定對方這麼做一定是故意的,畢竟對方的心跟面鏡子似的,什麼都照得清清楚楚,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呢?

抱持著疑問,但接下來山姥切國廣也找不到機會開口了,因為一到達宴會現場他們兩人就被團團包圍輪番敬酒,自己也被其它人拉到一邊被迫加入談話。待他好不容易找了個藉口脫身時,卻見那對手足已經坐在櫻花樹下互相斟酒,看那氛圍根本不是自己能插入的。

這樣到底要怎麼好好談談。

皺眉思索,山姥切國廣考慮半晌最終還是決定鼓起勇氣上前打算強行終止兩人的對話,還沒走幾步他卻看到黎淵的身形晃了晃,下一秒居然側身軟倒在地。

「黎淵先生!?」驚呼到,山姥切國廣快步跑去扶起倒在地上的人,他的驚呼聲也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見此情形紛紛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他怎麼了?」輕晃著人卻無法將人喚醒,山姥切國廣焦急地看向對面還不緊不慢啜著酒、神色絲毫未變的人。

在眾人的目光下伊斯黎亞放下酒杯,慢悠悠地開口。「嘛,醉了。」

「醉了?你是說……黎淵先生?」緩慢吸收了他的話,明白過來的瞬間山姥切國廣露出震驚的神情,不只是他,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不敢置信的模樣。

「怎麼可能!黎淵先生的酒量很好的!」

「就是!他一個人都能把我們整個本丸喝趴下,怎麼可能才幾杯酒就醉了!」

「這怎麼看都不可能吧,會不會他其實是哪裡不舒服才這樣的。」

「黎淵先生!」一聽最後這句話山姥切國廣實在是鎮定不了,他把人抱在懷裡焦急地觀察著,卻發現黎淵神情平穩,似乎真的……睡著了?

「不用那麼緊張,他真的是喝醉。」絕對是兇手的人慢條斯理的開口。「畢竟要他在清醒的情況下說點真心話實在太難了,所以我稍微混了些有點年份的酒,沒想到這麼多年下來他的酒量還是沒什麼長進啊。」

「您混了多少年份的酒。」謹慎地問。雖然對方說的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過能把黎淵放倒,想必摻的酒度數不會低到哪裡去。

「也沒有多久,大概七八千還一萬年左右的吧。因為是跟他喝我才沒拿年份更久的,真是不會享受。」看著軟倒的人,伊斯黎亞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算了,你把他帶走吧,大概再過十來分鐘他就會醒了。好好把握這次機會,不然下次要灌醉他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我明白了。告辭。」在伊斯黎亞揮手示意他離開後,山姥切國廣一個橫抱將人抱起,詫異地發現他幾乎感覺不到懷裡人的重量。但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在眾人一片加油聲中他快速步下山丘,轉眼間就不見人影。

「唉,為了他們兩個和好我才不惜把他灌醉的,下次再把人拐來喝酒可能又是百來年後了。」重新執起酒杯,伊斯黎亞自言自語著。「可惜今夜不是月圓之夜,不然美酒配月色,豈不美哉。」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讓我來陪您喝一杯如何?」一人執著酒杯步入了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三日月宗近擒著一抹淺笑,眼底的新月明晃晃的亮著。「雖不是圓月,不過三日月也其明亮之處。您說對嗎?」

「確實如此。」做了個請的手勢,得到允許三日月宗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與他一同欣賞著熱鬧鮮活的人們。

「您踏入人間是為了這番景色嗎。」驀地,三日月宗近開口。

「不是,但這是令我願意停留的原因之一。」答了他的話,伊斯黎亞勾起淺笑。「畢竟這樣才有「活著」的實感。」

「所言即是。」應了聲,接下來兩人都有默契地不再開口,而是輕碰了酒杯,澄澈的酒液泛起了漪。

熱鬧的喧嘩依舊持續,升騰了人間的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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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2#
 樓主| 發表於 2025-8-18 23:24:14 | 只看該作者
既今(完)

關上紙門隔絕了遠處的喧囂,小心翼翼地先讓人靠在牆角坐著,山姥切國廣急急把被褥鋪開,然後再輕手輕腳的讓人躺進被窩。

「唔……」這一番不大不小的動作到底還是驚醒了人,只見黎淵眉頭微蹙,隨後迷濛的睜開眼。

「還好嗎?會難受嗎?」看著反應明顯比平時遲鈍不少的人,山姥切國廣湊上去關心道。

「難受?有什麼會比看著我重視的人死在我面前還難受的嗎……」昏沉的大腦只能捕捉到一些破碎的片段,黎淵迷迷糊糊的應了,這坦白的回答卻讓山姥切國廣紅了眼,俯下身子抱住了人。「對不起。」

「嗯?是山姥切啊……」似乎是從這懷抱的觸感辨認出人,黎淵動了動身子似要掙脫他的懷抱。以為是自己弄得他不舒服,山姥切國廣連忙鬆開手,還未起身卻是見黎淵朝他張開了手臂,竟是將他擁入懷中。「讓我抱一下,讓我知道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訝異於他的舉動,但山姥切國廣還是很快地回抱住他,只是心中的酸澀更甚。他到底都做了什麼,才讓黎淵即使在意識昏沉時還要用這種方式確認他的存在。

「你為什麼當時不等等我……」

「對不起。」

「我很難過你知道嗎……」

「我的錯。」

「你如果一開始就告訴我你不會等我我就認了,但你明明說過會等我的……」

「不會再有下次了。」

說這話時卻見黎淵直望著他,然後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吐出的話卻讓山姥切國廣心又更痛了幾分。「騙人。」

「這次是真的。」

「真的嗎?」喃喃說著。「可我不知道要如何相信你了。」

「我……」一時詞窮,山姥切國廣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能安撫那顆受傷的真心。

「你跟那傢伙一樣,都是會為了責任而奮不顧身的性格。」沒理會他的反應,黎淵自顧自地說著。「他就算了,他生來便如此,即使我說得再多也不能阻止他履行職責,所以我只能忍。但山姥切,我一度以為你不會像他一樣在面對絕境時所想的只有犧牲自己這一條路,我以為我能成為你對「生」的助力而非罣礙。可現在的情況是我不僅沒獲得你足夠的信任,還因為自己的情緒造成你的困擾。」

他閉上眼,輕輕搧動的睫羽顯得脆弱而毫無防備。「到頭來,我都是可以被捨下的存在嗎。」

「不是這樣的。」聽言山姥切國廣把人摟得更緊,低下頭在他耳邊傾訴著。「聽我說,你對我而言是不可割捨的存在。那天在戰場上我一直想著如果這次能回去的話我就要將我的心意全數傾吐而出,好讓你知道我是多麼、多麼鍾情於你。我很抱歉我辜負了你的期望。」

「是嗎。但那些話如果你沒活下來,我是永遠不會知曉的。」被他鬢角微長的髮絲弄得有些癢,黎淵稍稍側頭避了避。「你要我去等一段永遠不會有回復的感情。山姥切,不覺得這樣對我而言太不公平了嗎。」

「我活很久了,活得比你所想像的還要久。我等過很多事,有些我等到了結果,有些等到連我自己也已經遺忘當初的期盼是什麼。但與你的這段交集我很確定我不想遺忘、不想就這樣讓它成為我漫長生命中逐漸消失的過往之一。」輕聲說著。「山姥切,如果你沒回來,你打算讓我等多久呢。」

紅了眼眶,雖然明白自己的行為帶給了對方無可磨滅的傷害,但真的聽到他如此毫不保留訴說著自己的思緒時,山姥切國廣還是幾欲落淚。「不用再等下去了,我現在就能告訴你那些話。」

「只有現在嗎,那將來呢?以後呢?」似乎是察覺了那一點細微的顫音,黎淵轉過頭面向了他,環在他頸肩的雙臂下移,雙手輕捧他的臉。「山姥切,我不是個會輕易放手的人,我要的不只是你我的現在,我還想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將來。」

輕聲呢喃著,黎淵靜靜地望向山姥切國廣。「你能給我這個保證嗎。在你曾經離開我後、在我還不能將一切告訴你前。你願意對我做出這樣的誓言,而且不會違背嗎。」

「……關於這件事,我有些話想說。」貼在他頰上的掌有些涼,山姥切國廣將自己的手覆蓋其上,希望能給這雙手帶來一絲暖意。他看著黎淵,揉進碧綠中的那一抹湛藍讓黎淵有些失神。「黎淵先生,我非常高興、也非常榮幸能獲得你的關注。而我也與你相同,不願放棄我們之間的情感。但對於我們的將來,我恐怕還不能做出一個肯定的保證。」

對於這句話,黎淵的反應顯得平靜。「為什麼?」

「因為就像你所說的,在戰場上有許多無可奈何的情況。我能向你保證我會盡力保護自己的安全,非到最後關頭我不會將自己的生死至之腹外。但請原諒我,我可能做不出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承諾。」

說這些話時山姥切國廣神情緊繃,他不安地看著黎淵,生怕對方會因為自己這番話而徹底喪失對他的信心,但今天上午的那番談話點醒了他。他知道這個問題是他們將來遲早要面對的,他不會再做出自己無法做到的承諾,因為那只會在承諾被打破時造成雙方更大的傷害。他不想、也不願再次違背對方的信任,因此他打算賭一把,睹這一番實誠的話語對方能理解。「但在這些前提下,也請相信我會用盡一生來愛你這件事。」

「請相信我、請相信我作為「山姥切國廣」的心。」將黎淵的手從自己的頰上移開包覆在自己掌心中捧在胸前,山姥切國廣深深地彎下腰,兩雙不同色調的眸子直視著彼此。「黎淵先生,我是如此的愛慕著你、如此的盼望你能留在我身邊。請給我這個機會來愛你、請別離開還不夠強大的我,請再一次的相信我,而我保證這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緊張地盯著聽完這番話仍然無動於衷的黎淵,在一片寂靜中山姥切國廣只覺得自己鼓譟的心跳實在過於嘈雜。過了半晌黎淵動了,他從山姥切國廣掌中抽回自己被捂的溫暖的手,正當山姥切國廣以為一切都到了盡頭時,那雙手卻繞過了他的頸,隨後收攏,隨著那下壓的力道他只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更加靠近,一個真誠的擁抱讓兩人貼合的毫無間隙。

「……真要說的話,這些話應該我也要對你說才對。」耳邊傳來的聲音恍若嘆息。「看來我也是有些失了方寸啊。只是一昧的要求你平安回來,卻忘了這對我們這類人來說是多麼困難的事。抱歉啊,讓你為難了。」

「不,是我不好,明知道自己無法達成卻還是對你做出了這樣的承諾。」反應過來,山姥切國廣同樣伸出手擁住了對方。「我很抱歉,能夠請你原諒我的錯誤嗎。」

「我原諒你了。」環著他的雙臂收緊了下隨即鬆開收回,正當山姥切國廣感到有些可惜時那雙手卻抵在他的肩窩處輕推著他。縱然疑惑,但山姥切國廣還是隨著那股力道鬆開手坐了起來,黎淵也隨之坐起。即使在黑暗中山姥切國廣依舊能看清黎淵那雙正望著他的深邃眸子,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出現在他眼中,而他的眼裡也只看見他愛的人。

「你剛才說你會用盡一生來愛我,而我也與你抱持著相同的意志。」盯著山姥切國廣那雙清澈的眼,黎淵一字一句地宣示著自己的真心。「山姥切國廣,如果你相信我,請將你的刀拿來。」

「好。」雖然疑惑,不過山姥切國廣還是起身去將他的刀取來,而黎淵捲起袖子,隨後雙眼直視著他,鄭重的雙手接過了刀。

「這是……!」在黎淵拿過刀時山姥切國廣原想制止,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對方無法拿起任何能作為武器的刀具,但他隨即訝異的發現那白皙的腕上並未出現那可怖的黑紋。

「如你所見,我打從靈魂認同了你,因此我的共生兵器才不阻止我的行為。」捧著刀,黎淵目光灼灼。「所以山姥切,你有勇氣回應我這樣的決心嗎。」

「那是自然。」再也忍不住,山姥切國廣一把拿過自己的本體放在一旁,隨後猛地緊緊把人抱在懷裡,而與他相擁的人同樣收緊了臂膀,兩人貼合的毫無間隙。

「啊,成了呢。」遠處的人似有所感地說了一聲,在一旁的三日月宗近疑惑的看過來時伊斯黎亞微笑著不做解釋,只是心情很好的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沒什麼,只是忽然覺得今晚的月色也挺美的。」

「看來是成了一樁好事呢。」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三日月宗近也笑了,他遙遙的向遠處房內的那兩人舉了舉杯,隨後和伊斯黎亞相視一笑,仰頭將杯中物一飲而盡。不遠處有人嘻笑著放起了煙花,絢爛的光芒劃過夜空,將夜幕點綴的五彩斑斕。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

「可不是嗎。」

.
「……——!!!」

一大早,昨晚鬧騰的太過現在都還有點昏昏沉沉的眾人三三兩兩的出現在飯廳,還沒來的及就坐一道滿含怒氣的聲音就直穿眾人的耳膜,驚的眾人瞬間清醒,彼此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那道聲音喊的是什麼。

「啊,生氣了。」唯一一個聽懂的、因為被叫的正是他的本名,伊斯黎亞絲毫不慌,仍舊抱著九尾狐端坐在座位等著人殺過來。不出他所料,幾秒鐘後黎淵殺氣騰騰的衝進飯廳,二話不說揪著他的領子直接把人提了起來。「誰讓你灌醉我的!」

「嘛,不這樣的話你哪可能會這麼輕易地說真話呢。」面對對方滔天的怒火,伊斯黎亞依舊老神在在,已經見過了這類場景的淵更是不慌不忙地從伊斯黎亞的懷中跳下,跑到一邊隔岸觀火去了。「反正事情成了不就好了。」

「你、我……!」想說些什麼但對方說的偏偏是事實,氣到無話可說黎淵乾脆提著對方的領子往外拖。「你給我做好覺悟!」

被拖行的人絲毫不慌,甚至還能微笑著和急匆匆跑過來的人打招呼。「山姥切,早啊。」

「早上好。」匆匆應了聲,山姥切國廣來到他們身邊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嘗試性的把黎淵的手自伊斯黎亞的衣襟上掰下,然後將那雙手合在自己掌中。「別生氣了,好嗎?」

「我告訴你今天誰都不能阻止我揍這混蛋一頓,我忍他很久了,趁這機會一次了結!」話雖說的兇狠,但黎淵卻也沒掙脫山姥切國廣的手。

「我們兩個打的架還少嗎,這次就算了吧,再不回去我家那位又要關切了,我跟他說今天我會完好無缺的回去的。」明白手足是真的有想要砍了他的心,雖然是有些日子沒動手他也有些心癢,可是既然答應了家裡那位他可不能食言呢。「而且你們好不容易心意相通,還是把握時間多相處吧,就別花時間在我身上了。」

「什麼!?居然已經心意相通了嗎!???」

「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和好的不過還是恭喜啦!」

「終於把人追到手了啊,不枉費我們被你們秀了好幾年的恩愛。」

「恭喜恭喜!」

「……嘖。」被眾人這一通恭喜黎淵也不好繼續發作,只得瞪了一眼笑臉盈盈的伊斯黎亞後選擇放下手作罷。「事情辦完了你就快點回去,省的在這邊搗亂。」

「好難過,我好心留在這裡撮合你們你卻反過來嫌棄我,明明幾天前才說要好好照顧我的,結果有了情人就翻臉不認我這個手足了。」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著黎淵越來越想把他剁了的眼神,心知再逗下去這人真的會拔劍砍人,伊斯黎亞見好就收。開玩笑,要是真打起來他今天能不能回家都不知道。「好了不開玩笑了,你們好好相處吧。山姥切,我的手足就交給你照顧了,記得你的承諾,好好待他。」

「我明白的。」挺直身體,山姥切國廣鄭重允下。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這時間回去指不定還能給我家那位一個驚喜。」招手讓淵過來,九尾狐小跑上前一躍撲進伊斯黎亞的懷裡。「你可別太早回來,我情況還可以的。」

「不用你說我也不想太早回去。」輕哼了聲,黎淵擺手做出驅趕樣。「快回去陪你家那位吧,慢走不送。」

「真冷淡啊。那麼各位,我們就此別過了,再會。」說完,如同當日來時一般,一陣微風輕拂過後那道人影就消失無蹤。

「可算走了,要是讓他留下來他還不得拿我尋樂。」見人真的離開了,黎淵不免鬆了口氣。雖然感謝伊斯黎亞讓他們能夠和好甚至關係更進一步,但感謝他跟願意被他調侃是兩碼子事,他一點都不希望在被調侃的過程中對方一個心血來潮就爆料點他那些小心思,要是真發生了他大概只能選擇用武力讓對方閉口了。「早知道當年他談戀愛時就不笑他了,好的不學淨學這些奇奇怪怪的。」

「那位以前不是這樣的嗎?」

「絕對不是,在他開竅前連塊石頭都比他靈光,他的丈夫前後追了十幾年才讓他點頭同意嫁的,但凡沒點耐心還真的沒辦法感化我那手足。」

「那你⋯⋯」會等我到你願意答應的時候嗎?

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山姥切國廣自己遏止在喉中,但黎淵怎麼可能不理解他的意思。他直視山姥切國廣,認真地開口。「我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時候,但我會等到那天的到來。」

「好。」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山姥切國廣知道他們的未來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總要滿足某人想看白無垢的心願啊。」一口氣還沒鬆完,黎淵下一句話就讓山姥切國廣驚的將那口氣梗在胸口,悶咳了好幾下才勉強把氣順勻,臉上的紅不知道是咳的還是羞的。「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從我手足那邊聽來的,他說你的反應很有趣。」貌似純良無辜的眨了眨眼。「他還說要不是當時看到你快燒熟了,不然他還打算拿他的結婚照給你看刺激一下你,反正我倆長的差不多,有實物可以想像你大概會比較有衝勁。」

「等等⋯⋯!」

「其實他拍了不只一種,除了白無垢還有西式的那種婚紗,不過我想你大概比較偏好日式的,所以還是把目標暫定成白無垢吧。」

「我⋯⋯!」

頂著旁邊同僚越來越曖昧的目光,眼角甚至瞄到有人雙眼放光幾欲張口、一看就是準備要說出讓他更羞窘的話,山姥切國廣腦子一熱,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扔下背後眾人的鼓噪聲抱著人狂奔到池塘邊了。

「我還是第一次醒著被人公主抱呢,是說我們明明進度也才到牽手而已,現在要直接跨級了嗎?」乖乖巧巧的窩在山姥切國廣懷裡,與他的安分的行為不同,黎淵那雙眼裡分明都是調侃。

「快別說了⋯⋯你怎麼這麼輕?」到沒人的地方山姥切國廣總算冷靜了些,然後他皺眉掂了掂懷裡人的重量,這才想起了昨晚的疑問。

對這真誠的疑惑,黎淵眉一挑。「認識我三年你才注意到這事?」

此話一出山姥切國廣立刻驚出一身冷汗。「不是、因為之前我都沒有這樣抱過你,所以才不知道⋯⋯!」

見山姥切國廣又要開始語無倫次的解釋,黎淵繃不住神色笑了出來。「別緊張,我又沒說什麼。怎麼說,你也知道我是與我手足共生的,雖然擁有可以觸碰的實體不過本質還是更趨近於靈體,所以當然沒什麼重量。但這件事其實也是不能讓人知道的,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我有意為之。」

「既然確認了關係,我會逐漸讓你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雖然我想你經過這次大概心裡也有個底,但我的真實身份可能比你想像的還要再更出人意料一些,很嚇人的那種。」

「反正無論你是什麼身分,你就是你,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堅定的說,看著黎淵含著笑意的眼,鬼使神差的山姥切國廣低下頭,唇幾欲落下。

「啊⋯⋯!」

耳邊傳來一聲尾音被壓下的驚呼,驚的山姥切國廣立刻抬頭連同黎淵一同望去。

「抱歉我只是太驚訝了,你們繼續、繼續⋯⋯」只是要去用餐的路上就看到這驚人的一幕,原本因為昨晚鬧得太晚還有些昏昏欲睡的穗頓時被嚇的瞬間清醒,面對被她打斷好事齊齊看過來的兩人只有種想下跪道歉的衝動。

「沒事,我們本來也沒在做什麼。」拍拍山姥切國廣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來,黎淵站直身體心情很好的說著。「對了,妳之前說山姥切出完任務後到我離開前都不會再安排事情,這句話還算數嗎?」

「算、當然算。」拼命點頭。雖說她本來就是這個打算,但在這情況下誰敢搖頭啊!

「喔,那他我就借走了,過幾天再還妳。」

「你們要去哪裡?」

「嘛,找個地方約會吧,畢竟剛確認關係,兩人單獨約個會有助於感情增進。」

聽黎淵這麼說,穗頓時迷糊了。「欸?你們、難道之前都⋯⋯?」

「昨日我們才開始正式交往呢。」牽起山姥切國廣的手,黎淵大大方方的說。「既然妳同意那我就帶他走了,回頭見。」

說完黎淵腳下移動陣一開,轉眼間兩人就不見蹤影,留下穗一個人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原來被被你昨天才追到人啊!???」

當然她錯愕的吶喊兩人已經聽不到了,等光芒退去,山姥切國廣睜開眼,發現他們身處一片蓊鬱的樹海中。周圍有些樣貌奇特的小生物正探著頭好奇的打量著突如其來的造訪者,歪頭看了半晌見兩人沒做出任何需要戒備的行為後就又一溜煙的鑽回樹林裡。

「這裡是……?」

「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地方,真正的歸屬地現在還不能帶你去,不過那也是遲早的事。」黎淵側過頭說著。「總之先讓你了解一下我的生活環境,雖然大概遇到的事都會顛覆你的認知,不過還是希望你能提前適應一下。」

拉著山姥切國廣的手,黎淵邁步領著他前行。「走吧,可別被嚇的退縮了。」

「才不會因此退縮。」將握在掌中的手牽得更緊,山姥切國廣毫不猶疑地說著。

「這可是你說的。」笑著與人十指緊扣,「對了,你可別鬆開我的手,這裡的樹會移動的,要是你迷路了會有點麻煩。」

「樹是會動的嗎!?」

「當然會。我們這邊的世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樹會動還算小事而已。怎麼,已經開始接受不了了?」

當然不可能承認,山姥切國廣癱著一張故作鎮定的臉,語氣平板。「才沒這回事。」

哪可能看不出小孩子的這點心思,黎淵忍不住笑。「你逞強的樣子真可愛。」

這話一出,山姥切國廣果不其然炸毛了。「不要說我可愛!」

「是是,但真的很可愛啊。」

「就說了別說我可愛⋯⋯你別笑了!」

「我盡力。」努力憋著,發現憋不住黎淵果斷放棄。「不行啊,我果然還是最喜歡這樣的山姥切了。」

聽言山姥切國廣頓時炸紅了臉。「什⋯⋯!你別突然說這種話⋯⋯!」

「啊,紅透了,因為我說喜歡你嗎。那我再多說幾次,喜歡你,最喜歡了。」

「你別再說了⋯⋯!」被左一句喜歡右一句最喜歡,過量的刺激超出了大腦的負荷,轟地一聲炸的山姥切國廣思緒徹底空白。

「山姥切?山姥切?當機了呢。」

伸手在山姥切國廣面前揮了揮卻沒得到任何一點反應,見幾句告白就把人弄自閉了,黎淵又忍不住失笑。認識這麼久,山姥切果然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呢。「再不回神我可要趁人之危了,剛才那個沒落下的吻我還是覺得挺可惜的,不如這次就讓我主動吧。」

這話一出果然有效,山姥切國廣立刻脫離自閉狀態。「你別!至、至少這件事讓我來吧⋯⋯」

見他因為害羞而逐漸低下去的尾音,黎淵心情很好的應了聲。「好啊,就讓你來吧。」

說完,他閉上眼,等待著山姥切國廣的舉動。他感覺到對方頓了幾秒,而後慢慢湊近他,握著他的手捏緊了又鬆開,那道目光膠著在他臉上。良久,他等到了一個落在眼瞼上、輕如鴻毛的吻。

「真溫柔啊。」睜開眼,果不其然看見自家小孩臉上還帶著褪不掉的紅暈,正有些手足無措的盯著自己看。黎淵笑了,然後他伸手給了山姥切國廣一個擁抱。「我很喜歡這個吻,之後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要這種吻,能做到嗎。」

「可以。」有些緊張的抬手環過對方的腰,近距離聞到心上人身上的清香,山姥切國廣沒辦法做出任何思考,暈乎乎的答應下來。

這個擁抱沒有持續太久,黎淵率先鬆開手,重新牽起山姥切國廣與之十指緊扣。「走吧,可不能一直待在原地,不然就枉費我帶你出來一趟了。」

「那就出發吧。」一下子空出來的懷抱讓山姥切國廣有些失落,但轉念一想他們現在已經是可以隨時擁抱的關係了,這讓他又振奮起來。

向前走了幾步,黎淵忽然回過頭。「對了,我忘記說了。」

「?」

正疑惑時山姥切國廣看見黎淵綻放出一抹柔和的笑,那笑容如同他當年在那棵櫻花樹下坦承心意時黎淵嘴角勾起的弧度,澄澈美好的讓他不禁失了神,但即使如此,黎淵的話他還是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山姥切國廣,今後也請多指教。」

然後,他聽見自己開口。「我才是,今生請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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