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追查
「格里西亞,你一定要好好的。」——冰月
「年輕真好。」——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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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瑟?
他有聽見什麼嗎?
我穿越而來這件事,只有教皇和尼奧老師知道而已。甚至連其他前任聖騎士長們都不曉得——這是老師後來親口告訴我的。
我不想瞞著我最重要的朋友們,但我實在害怕他們發現我是個「冒充者」時的反應。尤其是早跟「本尊」熟識的格里西亞,我簡直不敢想像這麼重感情的一個人會作何感想。
即使他不會做出傷害我的舉動,但心裡肯定會有些掙扎和衝擊吧,這可不是我想給他的。
我不安地胡思亂想,雷瑟卻僅是淡淡朝我一點頭,逕自走進教皇的書房。
希望沒事。我拍了拍額頭,重重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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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媽呀……」我趴在床上,整張臉埋進枕頭發出一整串不明音節。
好累啊!
先不提早上我難得跑了次最前線(雖然只是打醬油),剛剛的談話也是害我心裡緊繃得夠嗆,現在一放鬆……我脆弱的少女心靈實在吃不消啊吃不消。
一要擔心我安排的計畫有沒有辦法順利進行,二要提防那個蠢蠢欲動的奇怪原裝魂,還得再加上個如果雷瑟發現我身份該怎麼辦的煩惱……壓力山大,我看就算這身體不是天生銀髮,眼下也白得差不多了。
翻過身,我抬手擋住外頭刺眼的陽光,無聲嘆了口氣。
但願光明神保佑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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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就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三更半夜。
靠,錯過晚餐,而且還沒有洗澡。
我翻著白眼朝浴室走去。幸好身為全聖殿屈指可數的女生,我房間配有私人浴間,不然這大半夜的公共澡堂早關了。
洗好澡也換上睡衣,我卻可悲地發現自己連一絲睡意都無,怕不是朝著夜貓子的路上奔去。
閒著也是閒著,我披上外套,悄悄推開房門。
聖殿並無明確宵禁,只是生活嚴謹的聖騎士們大多作息規律(某熬夜慣犯和某工作狂例外),除夢遊外沒什麼人會大半夜出來遊蕩。
入夜後的空氣沁涼如水。
瞅著巡夜聖騎士還沒過來,我趕緊躡足走向樓梯間。雖然不是什麼虧心事,但問起來還是麻煩。我拉緊外套,嫻熟地繞上頂樓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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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明星稀。明月皎白,映亮四周,遍地光華。柔光下,葉芽城盡收眼底。多年來,它幾乎沒有改變,美麗如斯。
我伏在矮牆上,恍惚間回想起很多事。
也是這樣一個月色醉人的夜,我來到這裡。
也是在這個寬闊的露台上,那名少年燦笑若陽。
過去我曾經自卑軟弱,瞻前顧後,故步自封。
然後他們出現,他出現。他們是那麼那麼的好。慢慢驅散我的陰暗厭世,讓我找回真正快樂的理由。
能夠有在意的對象、努力的目標真是太好了。就算像現在一般忙得團團轉,也發自心底覺得甘之如飴。那是為了回報。
既然已經踏上改變的道路,那就再無退卻的選項。
涼風徐徐吹來,清新的空氣貫通全身。我躍上那面矮牆,垂著雙腿坐下。眼前豁然開朗,雖然腳下空蕩蕩有些危險,卻抹不去快活。
我輕輕哼著以前喜歡的流行歌,旋律都是輕快的。
然後我停下,笑了。「出來啦!」
天台門後駐足的那人不疾不徐走到我身後,未發一語。
我也不回頭,只是笑道:「被我吵醒嗎?」
他道:「我本來就睡不著。」
「當心黑眼圈,太陽騎士長。」
輕哼一聲,格里西亞輕輕巧巧坐在我身旁,姿勢優雅流暢。「妳擔心妳自己就好。
我笑彎了眼睛睨他。
他像是沒看見般自顧自伸展一下手臂,轉個話題:「今天教皇那邊情況怎麼樣?」
「沒事,處理好了。」我輕描淡寫的說。
格里西亞點了點頭便沒再說話,只和我一起靜靜望著底下遙遙一片美景。良久,他發出極輕的一嘆。
我沒問,甚至連動都沒動。
他低低道:「今天真的不尋常。粉紅弄來一隻死亡騎士,而它竟然說會回來找我。還有妳……」他轉向我,當我回望時才發現那雙藍眸幽深得驚人。「冰月,我老是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這一切已經以相似的模式發生過了。」
我靜默半响。「或許唷。」我想了想,還是道:「今天的是我也想不明白。但我看那死亡騎士老覺得有點眼熟。」
格里西亞的語調突然變得急迫,相當不優雅,「妳認識?」
我道:「只是隱約覺得見過……」我試著提點,「說不定你更認識?」
夜風拂動他燦金長髮,耀眼的色彩即便在月光下也絢爛奪目。可那張臉卻逐漸慘白成大理石的冰冷,眉眼染上一層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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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去找那個死靈法師?」
意識到自己刺耳的聲音太明顯,我嘖地一聲,勉強壓下音量道:「雖然她那麼可疑……你應該知道現在不適合跟她翻臉吧!」
格裡西亞翻身下了圍牆,唇角勾起一抹低溫的弧度,「我當然沒那麼傻。不過,出了死亡騎士這種亂子,我去找她問清楚很符合邏輯呀。」
「她又不一定會實話實說。唉,我知道你自有打算……」我覺得腦袋有點亂,我的本意是希望格里西亞離粉紅遠點的,但按他的作法事件也許能比較快解決?我道:「總之你小心。我在書上看過死亡騎士的召喚方法,麻煩的要死,一定是有意為之。那個什麼粉紅不太對勁。」
格里西亞翻了個完美的白眼,「妳當我是誰?我當然曉得。我只是去探探她想隱瞞多少而已。」他嘆氣,搖搖頭,「冰月,妳越來越像綠葉老媽了喔。」
「滾。臭美。」我真是神經病,這傢伙的腦袋還需要別人操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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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討厭這裡。
我一把拉低斗蓬帽沿,狠狠踹開滾到腳邊的酒瓶。玻璃瓶骨轆轆滾到牆角,框噹地碎了,臥在牆邊的幾名醉漢見狀一陣騷動,其中還混著幾句「小妞好凶悍啊」之類的無賴話。
媽的好吵啊!
幸好他們也只動動嘴皮子。要是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我保證這群傢伙除了被我揍成豬頭再丟進審判所之外不會有其他種下場。喔,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
太陽騎士玩死。
格里西亞最好給我快點回來。我望著不遠處那間破爛的小屋,肚子裡咬牙切齒地亂罵。我堅持要跟他一起出來調查,格里西亞好容易才答應卻提出我不能
跟粉紅打照面的要求。想想也很合理,我跟粉紅完全不熟,突然跟著格里西亞出現很是可疑……但這是你把我丟在這邊把風的原因嗎混蛋!
幸好格里西亞不久後就匆匆走出了粉紅的小屋。「走。」他招了招手,朝另一方向走去。
我如釋重負,三兩步跟上,口中問道:「去哪?」
格里西亞眉尖微蹙,道:「先去租台馬車。」
我當然明白要去幹嘛,但還是順口問了句:「怎麼?」
「等會再說。」他加大了步伐,我連忙小跑跟上。
腿長了不起啊,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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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馬車的品質果然好不到哪去。我皺皺鼻子,手肘輕頂坐在我身旁的格里西亞,「能講了不?」
格里西亞勾勾手示意我附耳過去,低聲道:「她果然說謊。」
我點了點頭。格里西亞續道:「她說她是『不小心』把羅……死亡騎士召喚出來的。」
說這些話時,格里西亞的聲音很細,聽不出情緒波動。
「然後呢?」我問。
格里西亞的聲音根本就是氣音。「屍體就是在那座刑場買的。死因是……凌虐致死!」他的語調一瞬間出現失控的重音。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格里西亞嘆口氣,用稍正常的聲量道:「我想,這兩件事她沒必要騙我。」
「嗯。」
接下來好一段時間,我們各自默默望著窗外。
突如其來的一個急煞車害我重心不穩整個往前栽,幸虧眼明手快一手撐住了車廂隔板。格里西亞就沒那麼好運了,摀著頭疼得呲牙咧嘴。
我迅速將視線甩開,假裝自己沒有笑。
車伕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抱歉,前方有幾位騎士經過,不得不煞車。」
肯定是傑蘭伯爵三子和他的手下了。我攀著窗格向外偷瞄,並聽見格里西亞大概也做了差不多的動作。
正巧,我們就這麼一起目擊了車伕用不符合他垂垂老矣形象的速度朝來路跑了。也一起目擊了那位面色陰沈的騎士威嚇道:「滾!」
我們進行了一秒的眼神交流,果斷跳上駕駛座,俐落的滾了。
畢竟格里西亞不能大剌剌的打人暴露身份,我更只是個祭司,怎麼可能挑上三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呢?當然要攻其不備以智取勝。
絕對不是慫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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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馬繼續拖著車往來路的方向走,我和格里西亞悄悄折回,跟蹤那三名騎士。
刑場小屋內透出昏暗光線,那三名騎士的聲音陣陣傳出。
我摸到窗下,貼上耳朵細聽。格里西亞面色蒼白,脫下兜帽以便聽得更清楚。
「大人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只聽蒼老虛弱的痛呼夾雜在拳腳聲中,一個勁的告饒。一陣短短的沈默後,屋內忽然爆出碰地好大一聲,像砸了什麼東西似的,嚇得我差點跳起來。老人的聲音拔高了,聽上去甚是淒厲:「一個男人……一個帶著小女孩的男人!」挑中您說的屍體後便走了……沒錯,一具
褐髮的年輕屍體……」
毆打聲稍歇,只有老人顫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旋。
我看向格里西亞,他死死握著拳,白皙的手臂上筋絡分明。
我不忍地別開眼。
又一個人開了口。我沒聽過這聲音,但想必是三名騎士中的一個,「再問也問不出來了,解決吧。」
嘶啞的哭喊戳的人心口共耳膜一同悶疼。「不要啊——」
拳打腳踢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望向格里西亞,見他臉上神色變了幾變,最後扭曲出一個不甘願又哀怨的表情。他喃喃咒了兩句「要殺還不快一點非要我當好人」之類的,單手攀上窗沿。
我偷笑,暗道:「果然。」
格里西亞瞪我,用唇語道:「還不快點?」
我聳聳肩,展身躍起,和他一前一後破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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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三名騎士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一時沒來得及反應。抓緊這剎那,格里西亞漂亮地扔出一道油膩術放倒一人,並順勢補上一腳,成功讓那人的腿
發出悶悶的斷折聲。我拖過角落的一根破椅腳,朝另一名重甲騎士的下盤掃,在他失去平衡身子歪倒時如法炮製斷了他一腿。
這真是我兩輩子加起來揍人最兇的一次。有點爽怎麼辦。
抽出倒在地上的騎士佩劍,我及時擋住敵人中唯一站著的那個,也就是傑蘭伯爵三子怒氣沖沖的一劈,乘勢後躍站穩。同時,也「借」來一把劍的格里西亞朝伯爵三子拋出電擊,讓他全身一僵,無暇再追擊我。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一個連劍都拿不穩的太陽騎士和幾乎沒有實戰經驗的女祭司對上一名高階騎士,結果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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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嵐碎碎唸:
啊,我拖更了。(被打死
實在是最近有點忙,不知不覺時間便飛快的流逝,當真如白駒過隙咳咳咳......
言歸正傳,吾命真是一個有點大的坑,我努力照著劇情跟著推進,如果有些細節遺漏或是具情節奏問題麻煩幫忙提醒!阿嵐隨時準備接收各位的意見:)
順帶一提冰月目前的身體素質略略強於格里西亞。以前尼奧老師有訓練過她,而她這身體的天賦也比某魔王特別虛的殼子好一些。不過當然比不過其他人,差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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