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夜說 於 2013-12-15 00:14 編輯
第二十三幕 散盡黑華的烏鴉
如果從來沒有遇見你就好了。
我寧可一輩子都浸泡在地獄冰冷的深淵，這才是我應得的罪罰。
為什麼要伸出手呢？為甚麼要讓我眷戀上你的溫度、你的笑容、你的存在……
何時開始，你儼然變成我的世界。
為什麼要在我好不容易以為自己是無罪的時候抽離這僅存的幸福？
為什麼呢？我不懂啊！
如果我從來都沒有遇見你那該有多好？
就放任我沉淪於黑暗之中，永無天日吧！
至少不必承受失去整個世界的空虛荒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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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
利器穿透肉體的聲音，雪白的騎士服燦開了一朵朵鮮紅色的豔麗花朵，華貴的上等藍寶石般的眼珠裡瞳孔劇縮為一個小點，身體比大腦動得更快，他在那人倒下前衝上前抱住他的身子。
滴、答、滴、答，溫熱的液體自左胸處的洞口不斷流出，黑色的布料顏色加深，望著這般情景，藍霎時恢復了神志，噗通地向後跪倒在雪地上，抽出整只手掌，大量的血液隨之泉湧，他顫抖的攤開雙手，沾滿黏膩腥紅的掌心是他再度傷害親人的罪證。
「莫、莫里……」
『莫里！！』一直關注這個方向的洛菲爾與戰鬥途中的夜花異口同聲地喚出跌落格里西亞懷中的黑髮男子，修斯更是連忙趕到他們身邊，卻手足無措的看著莫里流血，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DOLL，仍舊掛著分不出喜怒的微笑盱衡全局。
「莫…莫里……」格里西亞瞠大寶藍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男人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透明的臉龐，那雙金色的眼睛帶著他慣有的坦然溫和，就像晨曦一般美麗。
「格里西亞…哥哥…唔！」張嘴，他忍著鑽心的痛楚呼喚了眼前金髮男子的名諱，手撫上對方白皙如雪的臉頰，被自己血液所染的手心在他臉上畫下紅色的印記。
「笨蛋、誰叫你來擋的！」這麼說著，格里西亞的眼眶泛紅，鼻子也酸澀起來，「重傷就不要隨便開口！」他顫巍巍地覆上莫里的傷口處，溫暖的鵝黃色治癒光芒圍繞住傷處。
「沒用的啊……我已經死了，治癒術是只能治療活人的啊……」不捨讓他白費功夫，莫里淡笑著提醒，話一說完，嘴角溢出殷紅的血絲，原本傷處接觸到鵝黃光芒反而變得焦黑，有如被火燒過那般。
格里西亞少見的慌亂，他趕緊停下施放治癒術：「那要怎麼辦你說啊！你、你傷得這麼重……」一定很痛吧！最後的言語梗在喉頭，心口都成了一個窟窿不痛才有鬼，但他也畏懼著從莫里口中聽到叫痛的字詞。
他不忍，他不想，他……不願面對。
意識一點一滴的微弱，莫里拚命睜著金色的眼瞳，眼前布滿擔憂的臉蛋是他最熟悉的那人，他滿足的笑了。
「吶…哥哥…莫里是不是好孩子呢…？」恍惚地，他想起幼時玩笑般的約定。
「是的話…可以帶莫里去看海嗎？」漾開一個略帶稚氣青澀的淺笑，他瞇起金澄澄的眼睛，「我想……大海一定是哥哥眼睛的藍色……一定、很漂亮……」
「好……好，莫里最乖了…哥哥會帶你去海邊，幾次都行……」格里西亞雙唇抖著回答男人孩子氣的問題，用彷彿哄著不經世事的孩子的語氣。
如同那久違的三十多年前。
柔軟的烏絲散在騎士服雪白得袖腕，形成強烈對比，一黑一白，夾雜著刺目的丹紅，無人上前打擾兩人做最後的訣別。
「哥哥、果然就像太陽一樣……」聽到夢寐以求的答案，男人笑容是此生最為燦爛的一次，宛若綻露著無怨無悔的芳華，吐盡殘餘的生命，只為了給金髮男人看這一抹笑靨。
「你…不要在說話了…血、血會流得更快…」格里西亞慌忙之下只好以手按住出血的窟窿，奈何他怎麼壓，血液還是不聽使喚地泊泊朝外湧出。
「呃、咳……」被填滿喉眼的腥甜嗆到，男子虛弱地咳了幾下，感受到生命力流失得更加劇烈，他無形中知曉自己的人生已到了末路，真正的結局。
使勁的抬起無力的手臂，固定住格里西亞的頭顱，他耗費力氣地撐起半身，湊近他的臉龐，將冰涼的薄唇印上了光潔皓白的額頭，印上了一世的守候，印上了他的紅櫻殘華。
「莫里…」格里西亞想說些什麼，莫里伸出食指抵住了他欲張的唇瓣，格里西亞清晰的感覺到那失溫的手指，蔚藍的空洞眼眸充斥著焦急和彷彿要失去什麼的恐慌。
「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合適……」莫里苦笑了下：「偉大崇高的獄神，請賜給此人一生無憂，平安健康，昌榮富裕……您的使徒，莫里在此宣示永生的忠誠。」
語落，扶著格里西亞的雙手垂下，黑髮男子像斷線的木偶無預警地跌入格里西亞的臂彎內，金色的眼眸留戀的注視他半晌，然後，緩緩地、闔上，嗅著那記憶中熟悉的陽光氣息，他發出一聲近似於饜足的，喟嘆。
再無聲息。
「莫里？」格里西亞試探性的喚道，怕弄痛他的小幅度晃了晃手臂，緊閉雙眼的男子並無反應。
「莫里…？」不死心的又叫了一次，格里西亞伸出手，在接觸到男子心臟處前又馬上往後一縮，反覆了幾次無意義的逃避舉動，他才強迫自己摸上那塊濕潤的部位，不顧被紅色渲染的白手套，而他經由手掌探測，心口平靜無波，那裡的生命火苗，早已熄滅。
喀地一聲，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吶，我來當你們的家人吧！』
──『你們沒有家人嗎？我也是，所以讓我當你們的家人吧！我是哥哥，你們全部都是我的弟弟妹妹，你看，這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有六個弟妹，你有五個外加一個大哥，加在一起都是七個人，很公平對吧？』
──『做哥哥的我會保護你們所有人！』
──『這是什麼話！你們是我的弟妹那就是一輩子的事了，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們呢？我會保護你們不被大人欺負，讓你們每天都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再說了，那些聖騎士是我的兄弟，不也是你們的兄弟嘛！』
──『啊…那我就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一個姊姊和一、二、三、四……十四個弟弟了！』
過往的記憶自陳舊損壞的箱子裡一次性破出，在腦海裡橫衝直撞，來不及消化的他按著頭腦痛苦不堪，卻也不願鬆開環著懷中失去生息俊秀的黑髮男子，只見他眉眼安詳，嘴角甚至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就像在做著美夢一般。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格里西亞緊抱著莫里冰涼的身軀，用著眾人前所未見的悲慟模樣痛哭著。
一時間，天地失色。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3-12-13 01:22:18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