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13 11:18 編輯
他聽見了遙遠遙遠的,彷彿來自大海彼端的溫柔呼喚。
“......醒......請快點醒來......”
龍身人首的米納斯輕柔地捧著他的臉頰,海藍色的眸中滿是不捨與難以割捨的強烈悲傷,自她眼底無聲溢出的淚帶著冰冷的氣息,滴滴落在臉上令褚冥漾不由自主地想起冰炎的吻,同樣苦澀、堅決、如同想拚命抓住些什麼卻又徹底明白渺小的自己有多無力。
如此虛幻。
“非常抱歉......沒能即時守護好您......”
米納斯垂下了絕美的面容,哀淒地親吻著他的指尖,宛如某種鄭重其事的漫長道別,鈴噹般清澈的純淨水音有種啜泣的細微錯覺。
「米納斯......你在說什麼?怎麼了......我、我不懂......不是你的錯啊......」
褚冥漾記得那偽裝成冰炎的夢妖如何笑著哼唱著,將動彈不得的他剝皮抽骨地完整支解;也記得力量被人強硬抽離時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與恐怖;更忘不了眼前一片黑暗的他終於徹底斷了氣時,連哀鳴都發不出口的無助所轉變為近似於憎恨的扭曲情感,雖然在校園內遭受怎麼樣的災害都能夠完好無損地復活,但死亡瞬間所感受到的驚懼絕望卻是永遠深埋在心底的龐大陰影,無從倒流。
他不知道自己這次究竟能不能微笑著坦然原諒,對這些貪婪於力量的自私種族。
“請不要憎恨......請別讓汙穢的情感汙染您的力量......”
似乎察覺了他波濤洶湧地內心震盪,米納斯執起了他的手輕輕貼上自己的額頭,祈禱般的虔敬姿態。
“也許您會迷惘......會絕望地找不到正確的方向,但請記得,我們終將再見......”
「等等,米納斯!」察覺不對勁的褚冥漾大喊著試圖抓住那逐漸淡去輪廓的手掌,米納斯修長的身軀卻淹埋在陡然漫起的水霧間變得越來越透明,依稀還能看見那抹柔美綻放的鼓勵笑容,朦朧而哀淒,益發渺遠......
直到他再也無法觸碰。
「米納斯──!」
「褚學弟,清醒過來了嗎?」
隱含著擔憂氣息的沉穩音掉令褚冥漾猛然睜開了雙眸,映入眼簾的是熟悉院保健室天花板、床畔阿斯利安緊蹙著眉梢的俊秀面容,以及更遠處半靠在牆畔假寢的,休狄彷彿感到極度不耐煩似的冷漠身影。
「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俯首關切地輕柔撫過他冰涼的額頭,阿斯利安棕色的髮也隨之柔軟地垂落他的頰側,帶著初晨泥土般潮濕清新的氣味,似乎沒有觀察出什麼肉眼可辨的重大問題,因此又笑笑地移開了手掌,回身呼喚角落正忙碌準備著各式藥品,一邊還悠哉地與九瀾鬥嘴的提爾。
「褚學弟醒了,身體狀況應該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的話就先讓他坐起來,補充點營養吧。」
提爾聞言也很快地站直了身體,端著一杯呈透明琥珀色的精靈飲料笑嘻嘻地來到了床邊,豪邁地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一旁的九瀾有饒富興味似地湊了上來。
「不簡單啊,褚小朋友到底招惹了什麼敵人?我們花了快一個小時才把你拼湊回來說,不好好分享一下為什麼會死得這麼徹底嗎?」
「提爾!」阿斯利安猛然暴喝了一聲,略略背對著褚冥漾冷下了一貫溫和的俊朗臉龐,帶著濃重警告意味的嗓音很低,彷彿有些話連出口都教人感覺不忍。
「褚學弟才剛清醒,實在不適合去談這些事情。」
「這件事非常嚴重,我想他還是越早知道越好。」九瀾不慌不忙地按住了阿斯利安的手臂,藏在厚重瀏海下的細長雙眸卻毫不掩飾地反覆打量著床上的褚冥漾,嘴角歪斜地勾起一抹陰惻惻的怪異微笑。
「褚冥漾,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我記得我被......被夢妖殺掉了......然後呢?請問什麼事情很嚴重?」褚冥漾咬了咬下脣,顫抖的指尖在棉被下艱難地相互絞緊,光是回憶都會激起一陣痛澈骨髓的冷意。
以及害怕得無處可逃的恨。
「最嚴重的是你的力量全部被奪走了,現在完全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一個空殼。」簡明俐落地說明完這個殘酷的狀況,九瀾姿勢輕佻地拍了拍手,陡然湊近褚冥漾身前的厚重鏡片閃爍著不帶溫度的冰冷流光。「所以現在,你該怎麼辦呢?Atlantis可不收沒有能力的廢物喔。」
徹底、回歸、普通人?褚冥漾瞪大的墨藍色的雙眼,像是根本聽不懂那些殘忍的直白言語一般,某中空蕩的聲音安靜地在體內搖搖擺擺地迴盪。
是他那被徹底絞碎後又拼湊完全的心跳聲嗎?
還是他殘缺畸形的魂魄嚎啕大哭的聲音?
「所以......我不能待在這裡了嗎......必須......回去原世界?」
嗓音細微,連發著抖快要掉下淚來的自己都聽不清楚。
就算他費盡心力想救出學長也沒有辦法了嗎?
「九瀾先生,請不要這樣,這些事都可以等情況穩定下來再談。」不著痕跡地伸手扶住臉色瞬間刷成異樣慘白的褚冥漾,阿斯利安技巧性地擋起了那似乎還想出言刺激病人的混血鳳凰族,緊抓著被單的手靜靜顫抖著,他色調溫潤的眸滿是懊悔與露骨的自責。
「真的很抱歉......褚學弟,當我和休狄趕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雖然學院結界內從來都不存在真正的死亡,但阿斯利安怎麼也想不透襲擊者究竟抱著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狠得下心將原本鮮活搏動的生命凌虐致死,單單閉上眼都能清晰回憶起褚冥漾獨自倒臥在樹林中的血腥畫面,刀刀見骨的傷,滿溢而出的淚,與凝結在風中最後一聲苟延殘喘的哭叫......
太殘忍了。
「下賤的種族通通都死在一起算了,根本沒有特地救活的必要。」始終環著胸半靠在牆畔的休狄終於打破了沉默,不屑地冷聲說道,冰藍色的眼眸盛載著對他人苦痛完全無動於衷的明確鄙夷,他偏首淡淡睨向神情僵硬的褚冥漾,低沉的音質深處蘊藏著尖銳的嚴酷鋒芒。
「就算不是妖師,低賤的血統仍舊不會改變。」
「幫忙把攻擊你的人抓起來的是休狄,若不是他眼尖,我可能沒有辦法發現你躺在草叢裡。」瞇起瞬間閃過一絲狡黠光彩的棕色瞳孔,阿斯利安罕見地沒有與繼續他辯駁種族歧視的問題,反而偏了偏頭平和地如此和一旁的褚冥漾說明道,或許是希望學弟能多少打起精神來吧?他低垂的眼睫映著窗外斑駁的陽光,緩慢地撲朔出一點溫柔的光采。
「咦......?呃,謝謝你,王子殿下。」
「......弱小種族的感激並不值得聆聽。」
聽著他坦率直白的道謝,休狄一時之間反而頓下了未竟的惡毒言語,刻意板起孤傲的臉龐艱難轉開了視線,他隱藏在短髮後的白皙肌膚染上了一絲絲可疑的淡淡紅暈。
「休狄那時候很生氣地逼問對方為何要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親自把人交給學院後還特地留在這裡等學弟你醒來。」揉了揉褚冥漾細軟的髮頂,阿斯利安輕描淡寫地笑著補充。
褚冥漾眨了眨茫然的雙眼徹底無話可說,不知道該為休狄多少對曾經的夥伴還存有些許義氣而感激涕零,亦或為了自己理所當然被視為「弱小的人」而欲哭無淚,心底五味雜陳地感觸十分微妙。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惡狠狠地瞪了總愛與自己唱反調的阿斯利安一眼,休狄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低聲說道:「本王子只是不屑偷人力量這種卑鄙骯髒的行徑......還有那邊那個下賤的種族,快點說明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本王子不想誤會人,但如果真的是叛徒就宰了你。」
「......我叫做褚冥漾,王子殿下。」已經很習慣被那張倨傲臉龐頤氣指使的褚冥漾偷偷地嘆了一口氣,但還是乖乖地搶在對方掏出武器前識相地張口準備回應他的問句,然而甫一啟脣,保健室的大門卻瞬間被人猛力撞了開來。
「褚冥漾大人!」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身戎裝,周身散發著淒厲殺氣彷彿出鞘刀鋒的哈維恩。
神色緊繃的哈維恩四下張望了一番後,咬著牙焦躁地奔向床上的褚冥漾,渾然不顧一旁休狄陡然做出迎擊準備的戒備姿態,似乎著急著想確認些什麼的他在迎上褚冥漾的目光後迅速倒抽了一口涼氣,那雙從不為他人閃動光彩的眸子滿是疼痛與不加掩飾的憤怒。
「果然......這......是誰做的?請務必告訴我!」
「不管是誰做的,骯髒的夜妖精沒有資格待在這裡,還不快退下?」
休狄冷冷地插口道,寒涼的藍色眼眸如同挑釁般迸裂出細微的冷光。
「自尊自慢的白色種族......你們到底要迫害妖師到什麼樣的地步才甘心?」幾乎是剎那間便抽出了配備於腰際的短刃,似乎認定了休狄就是罪魁禍首的哈維恩穩穩地擺開架式,張大雙手將褚冥漾牢牢地護在身後,他手中鋒利的武器倒映出灼燙而決絕的凌厲光芒。
「褚冥漾大人,請讓我替您報仇血恨。」
「嘿,幾位小朋友,請不要在保健室內打架喔!」始終默默站在一旁的提爾猛然伸出粗曠的大手插入二人之間,他咧開嘴爽朗地警告著,一面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後方散發著詭譎氣息的九瀾。
「否則,內臟會不見喔!」
「是的,現在並不是內鬥的時候。」
阿斯利安沉穩地接口說道,俊逸的面容帶著思索鄭重其事地轉向了褚冥漾,語調很輕,像撫過草原和煦的晚風。「褚學弟,非常抱歉,請告訴我們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學院內會有大戰的痕跡?為什麼我與休狄出任務時會遭受與你面貌相似的妖師攻擊?以及為什麼你的力量會被夢妖全數奪走?還有亞學弟的失蹤是怎麼一回事?公會封鎖了太多消息,卻沒有辦法掩蓋鬼族正蠢蠢欲動的跡象。」
他專注地凝視著褚冥漾的雙眼,寧定的語調不知為何竟染上了一絲絲難以覺察的憂傷,一如蜷縮在荒漠間逐漸腐朽的安靜屍骨。
「自從上次在焰之谷分別之後,我承認那股力量......妖師之力真的讓我產生了警戒......但我明白你一直是當初那個善良勇敢的學弟,與亞學弟同樣願意為了他人付出所有,我應該相信你的......很抱歉,所以請務必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會傾聽並給予協助,請不要再獨自承擔這些了。」
自從在學生餐廳目睹褚冥漾頹然倒地的畫面後,阿斯利安一直很後悔,非常後悔,這些事不該由如此孱弱的肩膀獨自承受,狩人一族相信孩子們應該擁有能無憂無慮盡情成長的自由天空,而不是像他或冰炎那般,最初或許還能掙扎著試圖向他人放聲吶喊出求救的哭音,隨著一日比一日更崎嶇的道路慢慢地忘了該如何微笑,傷痕累累的心為了自保再也不讓任何人有靠近的機會。
最後便是徹徹底底的寂寞。
「妖師一族的事務由沉默之森負責守護,充滿敵意的白色種族不需要插手。」哈維恩篤定地插嘴聲明道,警告性地舉刀隔開了對方輕按著褚冥漾肩膀的手,冰冷的邃深瞳孔內寫滿了對狩人赤裸裸的防備殺意。
「褚冥漾大人,您還能信任這些自命清高,滿口謊言的偽君子嗎?請移駕至沉默森林,我們會獻上所有以守護尊貴的妖師一族。」
「哈維恩......我......我已經沒有力量了。」望著阿斯利安瞬間閃過一抹痛楚卻又無從辯駁的英氣面容,褚冥漾閉了閉黯淡的雙眼,他已經很累很累了,什麼也不想看,摀著耳朵什麼也不想聽。「所以你不用繼續守護稱不上妖師的我了,去找然吧,好嗎?」
「恕我無法從命!」
總是畢恭畢敬低聲服從命令的哈維恩卻猛然暴吼了一聲,屈膝重重跪在地上朝褚冥漾行了個至尊的大禮,他的嗓音帶著一股堅定不屈的倨傲倔強,卻隱含了一絲彷彿自靈魂深處透露而出的激烈顫抖。「您是守護的我的家園,並給了我生存目標的妖師,不論如何都不會改變,我已經認定您了就絕不離棄!所以請別在危及時刻將我趕走,否則就是否定了我生存的意義!」
哈維恩已經見證過太多太多淒涼得讓他不禁想就此閉上眼睛的殘酷案例,他看著褚冥漾跌跌撞撞迷茫又無措地一次次失足,卻又一次次拚命匍匐前進試圖跟上冰炎漠然遙遠的腳步;他也看著對方在千夫所指的懷疑中害怕地抿緊雙脣,薄弱的言語卻無法挽回朋友間分崩離析的信任;最後,什麼都來不及做的他也只能也睜睜地看著凡斯之力的繼承者哀嚎哭求著被人凌遲至死,身上幾乎能稱之為原罪的力量徹底消失。
太悲慘了,他尊貴的妖師從來不該這般卑微地向人搖尾乞憐。
「哈維恩,我不......」
「守護您就是我存在的理由!不僅僅因為妖師,而是因為是您,褚冥漾大人!」放肆地抓緊了他退縮的指尖,哈維恩祈求似地將之輕貼上自己的額頭,竭盡全力不顧一切地吶喊著,彷彿如此傾注靈魂的強烈自白能夠撼動總是殘忍賤踏對方的冷酷命運,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他都願意獻出所有。
「若您返回原世界,我也願意學習人類的謀生技能供養您,若您遭遇危險,請第一個將我推出去禦敵,若您......若您不幸死去,請暫且等一等我,哈維恩會隨後跟上。」
「所以、所以請讓我陪您到最後!」
這大概是相識以來聽他說過最長的一段話吧?褚冥漾怔怔地望著神情堅毅絲毫不染動搖的哈維恩,苦澀的脣什麼推託的言語都吐不出來,只能拚命眨動著低垂的眼眸,掩飾無預警湧上心頭的強烈哭意。
為什麼就連便成這麼樣子了,還是願意對他溫柔呢......
「感覺是個說什麼都有點尷尬的場面呢......但有人願意說明一下為什麼我一回到學院,卻發現自己的搭檔又鬧失蹤了嗎?」
「夏碎!」
清冷一如夜間月色的嗓音淡淡地打破了一段有些難堪的沉默,眾人有志一同地齊齊轉過了頭,望著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口的夏碎,與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秀美臉龐泛著大霧般疲倦的蒼白,舉手投足間顯得焦躁不安的千冬歲。
「哥,就算傷口沒有大礙了還是要靜養會比較好,我們......」
緊緊拉著對方飄揚的衣襬似乎急著想說些什麼的千冬歲猛然頓了頓,像是終於發現此刻的所在地般艱難地抬起頭,來回凝視著保健室內一票神情奇妙的熟悉身影,接著他漆黑的眸對上了躺在床上的褚冥漾,瞬間如同觸電似地駭然睜大。「漾漾,你怎麼會在這裡?受傷了嗎?」
「不只是受傷,而是剛被很慘烈的人殺掉後又救活了喔。」
提爾明快的音調爽朗得幾乎讓人誤以為是在炫燿無價的稀世珍寶,他騷了騷捲曲的髮絲環顧著瞬間顯得有些擁擠的保健室,困擾地嘗試著替這盤根錯結的狀況找出合理的解釋。
「既然除了失蹤的冰炎殿下外,相關人等差不多都到齊了,夏碎,要不就由你先開始說明自己最一開始的任務,還有為什麼會被安地爾俘虜的經過,再由褚小朋友說說其餘明顯與妖師一族有關的部分,可以嗎?就算能夠打發時間,但實在很不想看到你們這群小朋友瘋狂躺著進保健室來啊。」
「這......」夏碎皺著眉輕瞥了眼其餘並不在計劃名單內的人,俊逸的面容帶著幾分欲言又止的遲疑。
「請務必讓我們知道。」
「奇歐妖精有義務去除任何違反規則的事物。」
察覺了他明顯的猶豫,休狄與阿斯利安紛紛堅定地表明了心意,爆出了基本等同告白的激烈宣言後哈維恩似乎也不再顧忌什麼,直接以霸道的靜默顯示他參與到底的決心,而始終帶著一抹詭譎笑容的九瀾則表明藍袍並不需要知曉太多會惹來殺身之禍的秘密,簡單打過招呼後便自顧自地離開了保健室。
「......我與冰炎在學期初便推開了所有來自公會的任務,專心追查蠢蠢欲動的鬼族,冰炎推測水之妖精聖地將會成為下一個鬼王塚,於是由我隻身潛入調查,卻不慎遭受了安地爾的伏擊......」
夏碎機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微微彎下身子安撫地輕拍千冬歲顫抖的指尖,垂著線條溫柔的羽睫感到抱歉似地笑了一笑。「等我醒來就發現自己回到紫館了,這是我所能告知的全部,褚,其餘的事能不能由你說明呢?」
纖柔脣角意有所指地輕輕勾起。
最捨不得對方的冰炎肯定什麼都說了,自清醒後聽聞搭檔為了守護學弟而失蹤時他就有所預感。
畢竟是瞞不久的。
「我、我......」在眾袍級專注探詢的灼熱目光中,褚冥漾不由自主地嚥了嚥唾沫,而後深吸了一口氣,吞吞吐吐地開始從頭敘述那染著不祥血腥氣息的預言、安地爾的陰謀,冰炎被不該存於世間的陰影徹底吞噬瞬間悚然的畫面......
以及搶奪力量者施加在他身上無力掙扎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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