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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0726 於 2015-10-14 23:36 編輯
《灰色鐵門之後,放著石膏像的儲物室》13
再度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隔年的九月。
雖然順利甦醒,但是久不活動的身軀就像關節上了膠水一般到處沾黏著,無法像以前順著自己的意思轉動和伸直。能夠下床走路、日常生活自理,也是經過好幾個星期的復健才有的好轉。
所幸沒有傷及骨頭肌肉,所以在還未復學的時候妳又開始創作些東西,那些創作大部分來自於妳在這段期間所做的夢。
後來妳在跟教授談論自己的作品時,妳說那時車禍過後沉睡了好一段時間,做了一場相當於四個多月時間的長夢。妳夢見自己變成復興美工的小混混,染了一頭沒品味的紅頭髮、到處拈花惹草、跑夜店、跑特種行業的店。雖然妳在夢裡是這個人,可是妳的內心依舊是不是真正的這個高職小混混,所以妳做出許多讓這個高職生身邊的人感到錯愕的事,最後還愛上一個應該不會是普通高職生會愛上的熟女。
妳嘗試用速寫去記錄夢境中的人物,然而醒來之後早已忘記細節,只能大概記下一些比較衝擊的情節,例如從高職小混混的視野看見自己的身體被浸在尿之中的畫面。
將手中的「砂糖」交給高職生母親的畫面。
一個叼著菸、臉上寫滿滄桑的男子訴說著關於一棟老祖厝故事時的神態。
一個女人笑著抱住妳,而妳回抱住她,鼻尖傳來的奇異香氣。
妳畫了幾百張速寫,貼滿的牆面,就像混亂的拼圖,而妳試圖從這些破碎的記憶中去理出頭緒。
教授叼著一根菸看向工作室牆上滿滿的速寫,「妳相信夢是真實的嗎?」
「我不覺得是。」
「但我覺得是喔。」教授撿起一張畫有吃剩的青醬義大利麵的圖畫紙,「人物和地點都這麼明確,沒有想過去找找看嗎?找到那個妳說的,叫劉家瑞的那個人。喔對,還有那個女老師。」
「可是那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可是妳也說啦,妳來循著夢境確實也查出妳爸爸年輕時放著五專時的女朋友選擇有錢人家出身的母親,然後把五專時的女朋友金屋藏嬌,女朋友還傻到跟有黑道背景的女人借錢讓妳爸念研究所。」
「那可能……有可能我下意識有在幼時看過……」
「那個女人確實存在,對吧?」
在爸爸年輕時留下的一些照片中,確實有幾年常常出現一個漂亮的半屏山髮型的女孩子,然而妳卻看不出那女孩和夢中出現的特種行業女子的相似之處,一個燦爛陽光、一個陷入毒品的深淵,一個年輕、一個遲暮,可是在夢中與現實卻隱隱約約拉上了線。
「那個女人……黃啟芳……確實是我爸爸曾經認識過的人,而劉富祥也是,但我爸只是淡淡地說那些人都是過去,現在沒有再聯絡了。」
妳發覺妳爸爸這幾年永遠只出席成功大學和台大材料所的同學會,這是在這場夢之前妳未曾去意識到的部分。五專時期對於爸爸而言似乎是個黑暗時期,是個沒有必要去記憶和緬懷的過去。
因為他現在過得很好?
「妳連名字都記得這麼清楚,為何不去查呢?就當作是最近最流行的田野調查式創作,去找回深處的記憶不也挺有趣的?只是窩在工作室裡創作多無趣呀!」
被教授說動的妳隔天趁著沒課的時間便騎著機車前往復興商工附近,夢中的記憶越來越清晰,連盧昱吸菸的巷口和青醬義大利麵店的位置都想起來了,而妳正好看見一群翹課的學生站在那邊吸菸,甚至聽見熟悉的聲音。
「瑞哥你才戒菸四個月又破功囉!」
「沒法度啊,最近醫生說病情穩定記憶也回來了,所以我就覺得可以開始吸啦。」
「那今天晚上錢哥說要開的趴……」
「挖靠,我一定要參一腳的啦!幹嘛現在才講?我還來不及買衣服耶。」講話的人是一個染了一頭沒品味鮮紫色頭髮的小男生,手裡還叼著一根香菸。
「啊你不看那個亞瑟丹托了喔?」
「拜託我還要交作業耶哪有時間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最近老師說我畫的比前幾個月爛只好追上啊……亞瑟拖鞋是啥啊?」
「亞瑟丹托啦還拖鞋!」一旁一個在幾個人之中稍微有點氣質的男生一邊抽菸一邊彈紫髮男額頭,「你之前才跟我們介紹亞瑟丹托多厲害是多偉大的藝評家咧~虧我還去看書。不過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去x藝大面試的時候老師問我我最近看了甚麼,我就拿書裡面東西出來講,老師還被我唬咧超好笑的!」
「所以你就是那樣考上的喔?我也好想考上喔!我要去看亞瑟丹托!我要去圖書館找~」一旁看起來弱不禁風、嬌小可愛的小男孩這麼說著。其實若不是這男孩身上的復興美工制服,妳真的還以為那男生是國小生。
之後妳依照夢中的景象騎去附近的巷子,結果果真有一間義大利麵館,正好早餐沒吃,早上十點多也飢腸轆轆了。
青醬義大利麵的滋味比夢中印象更加香濃,妳也不顧熱量了,只管顧著吃乾抹淨。
夢中的場景隨著妳的探察一一出現在眼前,彷彿曾經真正到過一般真實而熟悉,包括尚未開門營業的《心弦咖啡》和劉家祖厝。
妳的手機裡拍下一百多張照片,有幾張不僅派下了場景,也捕捉到與夢中人物外貌相呼應的人們。
「小姐,妳在我們家樓下一直拍我們家幹甚麼?」妳看見一個年約五十幾的女性朝妳走來。
妳的相機正好拍下那個女人。
「您好,您是黃啟芳小姐吧?我是吳語琛,是……吳……吳豐的女兒。」當下講出這句話的時候,妳看見眼前女人的肩頭顫抖了一下。她邀請妳進入公寓劉家祖厝的時候,妳便理所當然地走了進去,並且出乎那女人的預料,妳直直地走向客廳坐下,彷彿妳曾經在劉家祖厝待過,熟悉每個公寓內的陳設。
「這裡有個……教畫畫的地方吧?妳兒子和一個女老師……」
妳看見黃啟芳驚愕的表情,臉上實實在在表現出「妳怎麼會知道」的樣子。但卻在下一秒又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眼神看著妳。
「為什麼……」
「為什麼甚麼?」妳看見黃啟芳看著妳有點五味雜陳的表情。
「為什麼妳會願意讓我進這個房子?明明我是吳豐的女兒。」
「因為……那女人在富祥老家也就是這裡,上吊,磁場變差,所以帶著全家去家瑞她學長推薦的宮廟收驚,宮廟的老師跟我們說,有個女孩子救了家瑞,替他擔了一些因果……那女人只是頂替了家瑞。」
「那女人,是指……」
「嗯,就是那個畫畫老師。」
妳嗅到一股香味,感覺既熟悉,又帶著一股邪氣,從儲物室裡傳出。
妳的鼻子忍不住開始嗅著,臉上有一種頭髮拂過感覺,有點搔癢,然而妳的眼前是沒有人走過的。
「她就是在那裏吃安眠藥的。」黃啟芳塗著紫色指甲油的食指指向了,灰色鐵門之後,放著石膏像的儲物室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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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感動~~~~~~~~~
終於完結了QWQ
路過進來的大家還喜歡嗎??
我覺得bad end我自己寫不少呢
不過上次的金僑系列都是good end所以這就來換換胃口啦
希望大家還能接受囉~~~~~~
大概就是跟《偷情》一樣
比較走一種悲傷或無奈的結局
希望大家可以多留言唷~~~~~~~~~~
多多指教或是看文這樣
淺水也歡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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