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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0726 於 2017-1-5 22:53 編輯
那年初一,只剩下蛋炒飯
那年初一,只剩下蛋炒飯冷冷地在冰箱的角落裡發酸,沒有家人依靠的冬天午後,我和你從被窩裡各自向左右探出,走近冰箱。那盒炒飯我和你各分一半,然後你繼續你的油畫,我準備上妝出門。
「幾點回來?」你背對我,在兩公尺高的畫布前活動你握著畫筆的手。
百號的畫布佔據我們家的好多空間,你在它前面顯得好渺小,脊椎骨和肩胛骨刺出你的後背,看起來跟厭食症患者相差無幾,其實我也沒比你好到哪去,只是穿了蓬鬆的蛋糕裙、上了修飾瘦頰的妝,才收斂起狼狽地病容。
「吃完早餐才會回來。」今晚的工作應該能讓我賺到好幾個月的早餐。
「嗯,掰。」你沒有像前些時候還會回過頭對我微笑道別,你甚至忘記在床上以外的時間抱我。
「愛你喔。」
「嗯。」和他昨晚在我背後如機器人了無生趣的抽差一般,他的語氣也像機器人一樣帶著金屬的無溫。
那是他的外冷內熱。
其實招待客人的時候是不大能吃東西的,不過我還是偷吃了一點薯條。有人誇我身材比女人還好,有人說果然還是男人懂男人要甚麼,我替他們釋放下半身的壓力,他們讓我從負債的壓力中解套,手裡的鈔票讓我吃了一個油膩的早午餐,飽脹地彷彿昨日的飢餓只是一場虛幻的惡夢。
我想我為什麼在那麼多的美女中還能有點行情,大概是因為我的洞洞不像她們的,我的怎麼玩都不會鬧出「人命」。
但是也還是有更年輕的「男妹妹」出來打滾了,比我緊、比我小、比我長得還像女生,敢秀敢做敢整形,這樣的生活還要到甚麼時候?
甚麼時候我的存款變成支付你展覽費的金雞母?
甚麼時候我變得連路邊的炸機排都捨不得吃?
甚麼時候我和陌生人口交的時候,不再介意自己的嘴裡有沒有口內炎的破洞?
甚麼時候我染上毒癮?
和你開始交往的時候。
隔天在廉價旅社的綠色舊床單甦醒之際,是舊曆新年的大年初二,我回到我和你的住處。長達三年沒有離開,累積了不少雞肋一般無謂卻可惜的東西,最後我撿了我的證件、手機、錢包和裡面的數字雖不大但也夠我重新開始的存摺,穿上和你認識之初,為了吸引你的注意而買的低腰年仔褲——我人生中的第一件女裝。上半身隨意套上白色毛衣,卸下臉上所有的妝,三十二歲的我,回娘家。
在那之後我認識了一個女生,她不介意我喜歡女裝,她常常陪我一起上街買衣服、我們互用化妝品,她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把我拉出那樣的情緒,她甚至不介意我因為你而染上愛滋。她對我非常好,好到讓我想起那時候願意無條件為你奉獻的自己。
她和我用人工受孕的方式生下一對雙胞胎,因為她說我們長得都這麼漂亮,不生小孩很可惜。
然後我們結婚了。
四十五歲的大年初一,2016年的如今,桌上擺著滿滿老婆燒的好菜,小兒子在我身上拽我的長頭髮,我知道我該心滿意足,但那年初一的蛋炒飯卻遠比這些都還有滋味。
有和你在一起的滋味。
懷念,卻也不想回到那時候了。我夾起一顆水餃,用力地咀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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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我在最近忙碌的生活中
好不容易擠出時間寫的短文
我覺得主角說的那句:「那是他的外冷內熱。」
其實很像我最近對於某位很喜歡的對象的感覺
我總會為對方對我的冷漠找出一堆理由
他可能沒看到我、他可能比較害羞
可是
最終
我知道對方的眼睛根本不是看向自己的
所以主角最後想通了
就像我一樣
我也想通了
所以我不會再糾纏對方
把自己變成更有趣、更幽默、更有涵養、看更多書、寫更多小說、做更多嘗試
找回有自信的自己時
我就不會再在乎對方如何如何
我就會找到更好的、更愛自己的那個人
希望大家喜歡我的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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