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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IF》3.3-
隔天一早,是光明神殿一個月一次的大讚頌。
包含審判騎士在內的五名騎士長,上周因公前往分部,昨天晚上終於回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分部的貢餉。於是這次大讚頌規模也比往常更為弘大,除了例行的贊頌外,還包含了遊街、聖騎士競技演示等等,是持續一整天的大禮。
對信徒來說,今天是難得的盛會,但對聖騎士來說,就是忙碌的代名詞了──沒辦法,這大陸上的宗教是這樣,要人拿錢總要拿出點誠意。
光明神殿的十二聖騎士作為人形看板,整天都得站在前排主位,於是實際指派工作的任務,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副隊長們的頭上。
太陽小隊被安排到了招待任務。
亞戴爾雖然昨天被他隊長叫去揍人搞到快半夜,但今天依然起的特別早,趕在大讚頌開始之前布置著招待所和禮讚人員,忙進忙出,一直忙到大讚頌開始。
贊禮開始,就沒太陽小隊甚麼事了,亞戴爾享受著難得的清閒,才突然想起昨天「被」揍到半夜的某人。
贊禮期間,審判小隊一直都是負責警戒任務,亞戴爾走到禮廳外,果然看到了還在忙碌的審判小隊副隊長。除了頭上貼了一塊紗布之外,刀彌與平常沒甚麼不同,依然是那張萬年臭臉,感覺一碰就要炸。
大人物都在禮廳內,外頭自然不需要遵守什麼規矩。亞戴爾走上前,笑嘻嘻地打招呼:「早啊~刀彌,還忙著呢!」
亞戴爾這臉皮完全得到太陽騎士長真傳,這要是外人一看,肯定以為兩人是朋友,完全不像昨天晚上用拳頭聊到半夜。
刀彌面色不善:「你來幹嘛?」
亞戴爾仍然笑著:「關心一下同袍,畢竟你昨天晚上回去的挺晚?」
貓哭耗子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滾!」刀彌炸了。
亞戴爾不滾反向前,貼近對方耳朵邊低聲問:「喂,你昨天沒怎樣吧?」
刀彌咬牙狠瞪,對準那張笑臉,就是一個拳頭掄了上去。
「刀彌,你冷靜!」
一旁的審判小隊員大驚失色,連忙抓住暴衝的自家副隊長,還好現在禮廳外頭沒人,不然被看到,肯定又是一頓罰。
不是審判小隊員們自誇,他們家副隊長每年被罰打罰跪罰錢罰關禁閉的次數,高掛全聖殿之首,比太陽小隊全隊加起來還多,畢竟人家那是玩陰的,但刀彌是不管天時地利人和,衝上去就直接對著幹!
亞戴爾像是早就料到一般,輕鬆避過迎面而來的拳頭,吐了吐舌頭:「我就是關心一下,沒怎樣就好,別生氣啊!」
刀彌強壓下怒氣,咬牙切齒道:「我好得很!亞戴爾副隊長,您能滾了嗎?」
「好、好,我走就是了。」亞戴爾雙手作投降狀。
他也是服了刀彌這爆脾氣,說實在對方若能收一收這脾氣,也不至於一天到晚被他們家那位記仇的太陽騎士長針對了。他從旁邊還抓著刀彌的審判小隊員眼中,看到了和他一樣的無奈。
亞戴爾在聖殿中的人緣不錯,就連和其他審判小隊員相處也不算差,但是對於刀彌嘛……他還真看不懂對方。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把自己搞得滿身是傷還要跳起來扎人,就這刺蝟個性全聖殿就只有審判騎士長一個人管的動了吧。
亞戴爾無奈笑笑,在審判小隊員的無力和刀彌的怒視中滾回他的招待所。
然而好景不長。
作為聖殿中兩大龍頭的副手,典禮實際上的承辦人,二人在一個小時後又再度碰面。
這也是無可奈何,大讚頌結束後是遊街,遊行隊伍要繞葉芽城一圈,費時足足兩個時辰。十二聖騎士列隊走在前頭,其餘聖騎士們得負責護衛工作,雖然二名副隊長不需要實際去當人牆,但卻還是得並列同行。
刀彌還是一張臭臉,看都沒看亞戴爾一眼,一言不發的騎行到安排好的位置。
亞戴爾沒去招惹對方,默默踢了下馬,跟行上去。
他們二人的隊長做了表面上的死對頭,私底下卻是好友;但怎麼輪到副隊長這兒,就真成死對頭了呢?
*
遊行一直都不是有趣的活動,好在賣笑這種事交給十二聖騎士們做就行了,副隊長就是單純的跟隊。
今年是個豐收年,葉芽城中的百姓們臉上帶著歡笑,然而檔不住依然有人心懷不滿。賢君治下尚有窮寇,況且當今忘響國還說不上是個盛世。
「混帳!審判騎士你還敢上街!」
人群中傳出一聲怒罵,伴隨一顆番茄從中飛出,砸在審判騎士長雷瑟腳邊。
群眾紛紛四處張望,想找出那個膽敢當眾罵審判騎士的人,畢竟審判騎士外號葉芽城的魔鬼,能止小兒夜啼,這麼明目張膽的罵人,實屬勇氣可嘉!
結果審判騎士還沒發話,刀彌倒是先走了出來。
他勒馬擋在圍觀的人群前,對著剛剛丟出番茄的地方怒喝:「剛剛誰丟的?」
那人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居然又罵了一句:「審判騎士的走狗!希格那混帳姦淫擄掠就該死!你們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錢?該處死的不處死,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光明神的信徒!」
那名勇者罵了一大串,想躲也躲不掉了,刀彌聞聲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灰色斗篷的人影藏在樹後,隨時要跑的樣子。
突然的意外在人群中發酵,群眾們沒有上前抓人,只是靜靜看著這齣鬧劇。
審判所作為光明教的裁決者,毀譽參半,本就被大多數人拿著放大鏡在看,眾人都想看看光明神殿的騎士要如何解釋。
刀彌瞇眼看著那灰色斗篷,冷笑道:「怎麼?說我們誤審,卻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躲在斗篷後面是因為知道自己在做虧心事嗎?」
亞戴爾:「……」
同為斗篷愛好者,有種中箭的錯覺。
灰色斗篷人又把自己的斗篷緊了緊,繼續咆嘯:「你們希格那混蛋都能放生,我怎麼能信你們!萬一被你們抓了,審都不審把我處死怎麼辦,審判騎士不就是在幹這種骯髒的事!」
群眾中開始出現碎語,灰色斗篷的煽動隱隱點燃一縷火苗,雖不至燎原卻也引發了關注,群眾開始存疑,在這情況之下,聖殿不作出解釋是不行的。
刀彌揉著腦袋道:「希格那案有人惡意栽贓嫁禍,他的罪名是防衛過當致死,依光明律法杖戒後釋放。光明神會逞戒罪人,同時也會寬容他願意悔改的信徒。」
群眾默默聽著,刀彌頓了一下,繼續說時語氣開始尖酸。
「你若是不滿判決,審判所自有申訴管道,人是我判的,光明神輝下人人平等,你可以提告我,但不許你污辱我們審判所!不過,我想你會知道栽贓的人究竟是誰的。」
一番話語說服了群眾,在場畢竟大多是光明神的信徒,已經有些人開始靠近灰色斗篷。
灰色斗篷人氣急敗壞:「你……走著瞧!」
氣氛已經不對,一溜焉地跑走。
刀彌見好就收,讓腳下黑馬調頭準備歸隊,卻感到背後一陣悶痛。
「石頭誰丟的?」
審判騎士特有的低沉嗓音讓現場陷入一片低氣壓,丟石頭的肯定是灰色斗篷的同伴,瞬間所有人如同要撇清關係般猛搖頭。
人一定是找不出來了,雷瑟策馬靠近,拍了拍刀彌肩膀低聲道:「你先歸隊,若不舒服就回去。」
刀彌搖了搖頭:「我沒事。」
他縱馬小跑離開,接下來不是該他出面了。
雷瑟抽出審判神劍,刺起石塊,凌空一劈將石塊四分五裂,目光掃視:「還有人有意見嗎?」
一片鴉雀無聲。
「繼續遊行。」
原本歡樂的遊行在審判騎士的凌空碎石下繼續,遊行後半只剩一片死寂,宛若出喪。
太陽騎士長格里西亞作為這支出喪隊伍最前排的一抹陽光,笑得嘴都快僵了、搖的手都快斷了,還一面維持笑臉,一面向旁邊的低氣壓抱怨:「雷瑟,你幹嘛搞成這樣,現在他們不敢看你全都看我!」
雷瑟其實也有點後悔:「快結束了,剩兩條街。」
格里西亞拿起水壺優雅地喝水,藉此擋住笑痠的嘴角,一邊讓手休息一下,喝完水後友好地靠近低氣壓,他現在恨不得聊天聊到終點。
「我以為你家那爆脾氣刺蝟會直接衝上去開揍。」
雷瑟糾正:「是刀彌。」
「喔。」名字什麼的,對格里西亞來說從來不重要。
「他說謊,」雷瑟嘆氣,表情仍舊一臉嚴肅:「那案子是我審的。」
格里西亞微愣,但只有零點一秒,表情馬上又恢復成僵住的微笑。
「……我們偉大的審判騎士長剛剛居然是在氣這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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