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夜說 於 2014-8-31 17:51 編輯
肆之章
是夜,月明星稀。
深色的夜幕撥開疏朗的雲霧,獨獨拱著一輪皎潔清輝的玉盤,如水的月光滑過枝條盤錯的樹梢,滲著淡淡的光暈,在陰森高聳的西式建築的屋脊上遊走,充滿遙久古典氣息的黑館蒙上淺淡的月輝。
像是麟片一樣微微凸出的磚瓦反射著冷月的銀光,整棟黑館在遠方看來如同掛滿了星鑽,低調的華麗中又不失莊嚴的壓迫感。
此時,黑館的住戶不是入睡了就是在外執行長期任務,唯有一扇緊閉的窗戶透著鵝黃的燈光,一只手出現在窗邊,拉起淺色樸素的窗簾,遮去一室的明亮,詭異的是明顯有人在的房內,泛光的窗簾布卻映不出任何人影。
「這是我用黑袍外加監視者的身分拿到的資料。」宛若純銀打造的絲線,將照在銀髮上的暖黃色反射得迷離破碎,更添加了他一身華貴,左額際燃燒著一搓如火如烈焰的鮮紅色,犀利而透著睿智血色雙眸定定的看向眼前端坐的兩人。
骨結分明的手遞出一疊照片附加一本資料夾,墨色長髮的清冷女子率先接過,她將資料夾傳給旁邊的褐髮青年,兩人皆沉默的陷於那些撲朔迷離的線索與嫌移中。
一旁的紫袍青年見狀,有些不安的皺了皺眉頭,他知道他們現在做的事情就等於是跟公會做對,可他也無法勸阻下定決議的搭檔。
「夏碎如果你不滿你可以退出。」銀髮紅瞳的黑袍洞悉人心的能力好到令人髮指,當然不會忽略他的搭檔臉上那抹淡淡的鬱色,「只要你不將我們在做的事情宣揚出去就好……我也不想把你拖下水。」
藥師寺夏好氣又好笑的揉了揉眉心之間,對青年這句把他排外的話除了無奈之外還是無奈:「我像是這種人嗎?不是我不相信漾漾,只是這件事風險真的不小。」
「無所謂,反正公會也不敢對我怎樣。」冰炎擺著一張面癱臉,若無其事的回道,聽他輕鬆的口氣可以確定他真的不把公會放在眼裡。
這點夏碎沒有反駁,眼前的青年可是千年前的英雄之子,公會就算勢力再怎麼龐大想必也不敢動冰牙精靈與焰之谷獸王族的血脈出手,那麼做無疑是把公會置於危險的懸崖,隨時都有可能引起多數種族的韃伐。
「……我的意思是,如果褚冥漾『真的』反叛的話……我們就是共犯了。」
「你覺得漾漾是那種人嘛!?」他的話引起紫袍巡司的注意,鋒利如刃的視線像是要劃破空氣直直射向紫袍青年。
溫文儒雅的褐髮青年也將精神挪開那疊詳細記載著監視報告的資料,不鹹不淡威嚇力十足的眼神對準青年。
「我不是要懷疑漾漾,可是……」青年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道淡然清雅的聲音打斷。
「那你說說看漾漾反叛有什麼好處?地位?金錢?」白陵然口氣依然溫柔和氣、 絲毫不損他如玉君子的形象,果真是溫潤高雅,但夏碎能從中讀出咄咄逼人的意思。
「……哼,那小子有那些東西如果還是不好好治他的腦殘的話,三兩下也會被他的衰運敗光。」冰炎冷冷的吐出諷刺的話語,與譏嘲的話語相違的是他站在學弟方的立場。
「好好好,我明白你們的決意了。」舉起手做出投降的手勢表示自己其實並無惡意,「既然你要淌這灘渾水,我自然奉陪了,況且我也不想看千冬歲難過。」
「嘖、弟控一個。」冰炎話一出,三個擁有隱性弟控屬性的人不約而同的望向他,目光裡灼熱的溫度讓他眉頭多了一個皺摺。
褚冥玥將手上的照片往桌面一攤,疲憊的捏著鼻梁,「這情況真是不好辦,都是對漾漾不利的證據。」
一張張散落在桌面的照片皆有一個黑色短髮的身影、標準的Atlantis學院的制服,纖瘦的少年身型、帶著淺笑的熟悉側臉,而他對面的人物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那頭顯目的藍髮和標誌性的白袍昭顯了一個他們不願意看到的傢伙──安地爾。
安地爾與褚冥漾。
要是畫面裡的兩人氛圍惡劣一點那還好,上頭相見的兩人的動作透著一股熟稔,要不是兩人敏感的身分問題使人難以將他們聯想在一塊,誰都會認為他們是一對熟識已久的老朋友。
「時間不多了。」嚴肅的抿了抿唇,白陵然臉上笑容消失無蹤,沉澱著智慧與沉穩的琥珀色眼瞳沉寂下來,他露出了不符合這個年齡的冷沉神色。
公會不可能再讓他們拖下去。
他們要給眾人一個答案。
──是選擇眾多的妖師族人還是他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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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了現在。
柔和純淨的白光填塞了視野,少年用力眨動酸澀的雙眼,漆黑圓潤的眼珠泛起薄霧,似是不太能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眼角沾著生理性的淚水。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那個瀰漫著絕望的地牢,身下是綿軟的床鋪與溫暖的被褥,一轉頭就看見暖色調的床頭櫃上擺著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白粥。
他吃力的撐起虛弱的身子,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的像是睡了三天三夜,不,他大該真的睡了三天三夜吧!窗外的景色被蘋果綠的絲質窗簾遮住,房間也沒有鬧鐘或是時鐘,無從判斷時間。
「姊……?」在床五步遠的地方擺著一張長沙發,上面睡著仍未換下紫袍的冷豔女性,如雲的秀髮披散在乳白色的皮質沙發椅上,幾分綺麗幾分旖旎。
甫才陷入睡眠的女子聽到少年微弱的叫喚,立刻睜開炯炯有神的黑眸,她見到少年半坐在床上看起來一切安好的模樣,忍不住紅眼眶,卻還是強裝冷靜的詢問。
「有沒有哪裡還不舒服的?」
「沒有。」少年遲疑了一下答道,他沒說謊,身體是使不上力沒錯但還不至於到「不舒服」的程度,與其關心他的身體,他還比較擔心目前的情勢。
「姊,到底發生了甚麼?」
「……」女子靜默片刻,「你涉嫌以詛咒殺害妖精族的白袍和與鬼族交易被公會視為管制罪犯,必須肅清的對象。」
「我沒有!!」十指緊扣住被單邊緣,抓起一片皺痕,少年被想到自己被冠上這麼嚴重的罪名,連忙情緒激動的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件事外傳會對妖師族造成莫大影響,弄個不好兩個世界都不會有我們的容身之處。」褚冥玥直起身子,簡單幾個動作梳理好因躺下而凌亂的長髮,大步地走到少年床邊坐下,造成床墊微微凹陷。
少年低著頭,仔細看可以發現他都在顫抖,不是害怕也不是寒冷,而是憤怒,打從心底湧起的憤怒。
「告訴姐姐,你進牢房的幾天前──也就是距離現在的一個月前你常常行蹤不明,到底是去了哪裡?」女子審視的視線不放過少年的任何一個表情細節。
褚冥樣聞言猛地抬起頭,面上一片驚惶,眼眶蓄滿了晶瑩的淚水,他打顫的雙唇開開合合良久仍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只能從零碎的隻字片語拼湊出他想表達的意思。
──你不相信我?
女子垂下眼簾,伸長雙臂抱住瘦弱的少年,感受到他身體裡正在跳動的生命力,半晌,她輕輕地道:
「我相信,我怎不會相信你呢?」她的面容埋在少年的髮影中,無法窺是當時的神色。
少年笑著流淚了,高興的回以姊姊一個擁抱。
殊不知這才是一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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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進入主線了ˊˇ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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