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之章
陰暗的地牢天花板滴滴答答地滲著水，冰冷的水珠打在骯髒濕滑的地磚上，累積成一池水窪，髒水沿著石磚之間的縫隙向四面八方流去，左方的牆邊擺著一張嚴重腐朽的小木床，上面僅僅鋪著一層薄被，偶爾還可以聽見類似小型嚙齒動物竊竊私語的聲音。
攀爬著深色苔癬、同樣由灰色石頭砌成的磚牆最上方有一扇小小的透氣窗，大概也就只能讓人伸出一只手的寬度跟長度，與其說是透氣窗，不如說是一個小洞比較合適。光線幾乎照不進這間牢房，分不清是月光抑或是日光的一小片模糊的剪影投射在地面上。
牢房內的溫度異常的低，就像外面有四台冷氣機不斷開到16度往裡頭吹，牆壁上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在這個又冰又冷的寂靜空間裡，絕望的氣息濃得要將人湮沒，偏偏那上透著微光的洞口給人易碎的希望，生存的意志於希望與絕望之間搖擺不定，要是常人在此處不用待上幾個月，不是病死也是發瘋自盡了。
毫無疑問，這是間專門折磨犯人精神的牢房，不僅如此，隔絕著犯人與外界接觸的鐵門是用最堅硬的合金下去煉製，門上上了十幾把鎖，同時繪著從裡面強行打開的話就會觸發的攻擊魔法、禁錮魔法、結界……等多重疊合法術。
──這也是專為重罪或是危險人物所設置的監牢。
簡直讓人無法想像這座復古又陰冷黑暗的牢是守世界最大的公會總部的牢房，似乎公會那些輝煌的傳說完全傳達不到地下的牢房內，揭開了光明的外表才發現裡頭根本腐敗不堪。
一條長長的鐵灰色調鎖鍊拽過打磨的凹凸不平的石磚地面，鎖鍊的一端是連著一顆沉重的鐵球’，而另一端則是連著鐐銬鎖在一對皓白的腳踝上，昏暗的空間裡唯一明亮的色彩來自於被手鐐腳鐐緊緊桎梏著的「犯人」，原本健康的膚色在這幾天待在地勞的環境折騰下失去了以往水潤的光澤，蒼白的看不出血色的臉埋在屈起的雙膝間，柔軟的黑髮沮喪的搭伏在頰側、肩膀。
少年一身藍白相間的學院夏季制服實在難以抵禦地牢散發的徹骨寒氣，不能使用咒法的他渾身打著顫，腳指頭也跟著蜷縮起來，試圖用這個姿勢保留不斷流失的溫暖；他恍惚失焦的黑色眼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死亡氣息，發紫的嘴唇連吐息也顯得費力──很明顯身體並不比較強健的他快被多日的寒冷飢餓與絕望逼道盡頭。
牢房內安靜得只有少年斷斷續續的呼吸聲音，視線朦朧的他眼前剩下黑與灰兩個顏色，沉悶的色塊堆疊在他眼前，那麼沉重、那麼孤寂……他的呼叫聲傳不出去、他的哭泣聲沒有人能聽到，也無從得知外頭時間的流逝，可能是僅僅十幾分鐘，也有可能是幾個月，待在這個連空氣都凝結著絕望的地方，他的意識瀕臨崩潰邊緣。
──誰來救我？誰都好、誰都好……求求你們……
乾澀的眼角滴不出淚水，他乾裂的唇瓣無聲的一開一合，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呼喊救命話語的力氣，本來想自嘲的笑了笑，無奈他也失去了控制面部肌肉的餘力。
──真是遜斃了。咀嚼著嘴巴裡多日未進食而產生的苦澀，他將腦袋往雙膝之間埋得更深，好像這麼做就能忘記自己現在的處境。
獨自一人的時間內，他想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不是他平常會去思索的事情。上高中以前那個總因為衰運倒楣而自怨自艾、抱著能活到成年就是奇蹟想法，青澀無知的自己；進入了Atlantis學院開始尋找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渴望有所改變得自己；然後是現在這個因為莫須有罪名，身為妖師、身為罪人的自己。
如果這一切從來沒發生的話呢？他不敢想像。
雖然一路走來一直顛顛簸簸、又因為妖師的身分與力量遭到追殺、被捲如其他麻煩的事件中，但他從來沒有真正後悔走上了這條異於常人的道路，他堅持’央信自己已經有所改變。
然後回到受到監禁的這個時間軸，他思念著。
思念著。
思念著外頭的陽光。
思念著外頭的風。
思念著如同油畫般美麗蔚藍的天空。
思念著他的家人、朋友。
思念著那個總是會在他腦殘時候巴上他一掌的學長、帶著甜甜微笑、堅強善良的喵喵、看起來像是書呆子事實卻完全不是那回事的千冬歲……還有那隻老是拉著他去「闖蕩江湖」的雞也可以勉強算進去吧！
最思念的，果然還是那個在背後默默關心他、從來不多說一句的姐姐以及溫柔包容他、愛護他的表哥。
……總之，他思念著他所擁有的一切，這股龐大的意念成為了支撐他脆弱精神的支柱。
──誰來救救我…..？少年再次地在心裡呼喊著，全心全意的、無比堅定的呼喊。
希望仍然未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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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久未見到的光芒盈滿了整個空間時，他以為他還在夢境裡。
背著光源，站在一片明黃之中的窈窕身影大力的甩開門，澎地一聲驚醒了半夢半醒的他，黑色的眼眸一瞬間亮了起來，曾經消失神采的眼眸裝滿了那個身影……
「褚冥漾！你這傢伙還活著嗎！？」明明是關心的話語，被一臉兇神惡煞的冷豔女子說出來生生變成了一副尋仇的節奏。
褚冥玥一眼就看道縮在邊邊、倚著牆，氣若游絲的弟弟，當下心就像被鐵鎚敲過再擰過一般，疼得厲害──那可是他的弟弟，全天下只允許她欺負的弟弟。
「姊……」與少年晶亮的雙眸相反，他的聲音細小的像是蚊蚋的嗡鳴，用盡全身上下所有力氣拖動著沉甸甸的枷鎖爬向那名帶來光輝的女子，盡他所能的露出一個笑容，即使那抹扭曲著痛楚、喜悅和攪和在一起的複雜情緒的笑顏並不是很好看，他還是努力地朝姊姊微笑了。
「……我一直都相信你們……」這麼說完的少年，馬上因脫力而昏了過去。
褚冥玥咬著牙，告訴自己要堅強才不讓眼眶裡打轉的淚滴滑落眼角，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牽絆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血親，每一步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走到虛弱得彷彿風一吹就會消散的弟弟身旁，緩緩地彎腰蹲下去、雙手環住了少年纖弱的身體。
動作輕柔的像是在對待著稀世珍寶，宛如羊脂玉白皙瑩潤的指尖滑過了緊閉的眼皮、下方濃重的陰影，最後來到少年冰涼的臉頰，她低著頭做了一個平日不會做的動作──將自己的臉頰貼了上去，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少年的存在。
「我會保護你的。」扇著燕尾蝶翅膀般烏黑的眼簾，女子一字一字的說道，每個字都好似傾注了全身上下的力量，「我會保護你的，不論要我付出怎樣的代價……」
「因為你是我無可取代、獨一無二的笨蛋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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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章的萌上玥漾的給我站出來！！(喂你### |
狗仔卡
樓主
發表於 2014-8-28 23:4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