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此時的第二分隊長辦公室，只有慕夏羅因一人。
駐足於門口，看著這曾屬於自己的環境，她心中也有些感慨──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過往許多熟悉的事物都將不復存在。
就在方才，以往過腰的長髮變得只過肩，輕盈的腦袋也是讓她十分新奇。
坐上首座，慕夏羅因並不急著收拾東西走人，而是調出分隊長的專用信箱檢視。最近在趕工，除了加急的任務信息其餘信件都沒空查看，因此累積了不少。
亞里斯學院的正式退學處分通知書。看來以後要再找個住的地方了……真可惜，自己很喜歡學校宿舍的。暫時先申請一個袍級宿舍吧。
說起來，以前在這種期末的時候，總是有許多學院的招生通知寄來，現在也只剩Atlantis學院這種什麼人都敢收的地方會寄來了啊……喔，還得再加一個惡靈學院。這學院現在倒是更殷勤了，幾乎每一個系所都寄來了簡章。
津津有味的瀏覽一遍惡靈學院各系所的招生簡章，慕夏羅因拿起下一份信件時手一頓。
「啪！」
淡定的彈彈手指，來自景羅天鬼王第一高手施洛華德的邀請函瞬間消失。景羅天和他手下的愛好就是請人去喝茶嗎？
她拉過最後一份信件，看清之後倒是無法再淡定了。
……七陵學院？
慕夏羅因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眼花。
這是她五年以來首次收到七陵學院的入學邀請，畢竟這個學院沒點門路很難進去，怎麼突然就對自己有興趣了？
下午去亞里斯學院的宿舍收拾東西時，這個疑惑得到了解答。
「我有詢問過七陵學院的然同學，能不能接受你到那裡就讀，能收到邀請函真是太好了。」學院交誼廳裡，前來送行的伊多向慕夏羅因解釋。
「難怪。」靠著行李箱，少女翻轉手上的邀請函，「我還不一定有繼續進修的打算，不過謝了。」
接下來的任務時間與範圍都不固定，可能不容許她有多餘的時間學習課業。
「七陵學院不受公會影響，各種族在那裡都能受到平等的庇護，如果你要讀書，或是只是找個固定住所，選擇那裡會比較安心。」
「伊多真的很細心啊，」她反手收起手上東西，「不然本來想說可以去惡靈學院讀讀看……學生素質糟糕歸糟糕，他們的惡鬼研究還是挺有意思的。」
「羅因你別什麼事情都自己決定，像這次辭職和學校的事都沒跟我們事先提一下。」伊多語調的溫和中帶有一絲譴責。
「我知道啦，你也清楚就好。」慕夏羅因語帶揶揄。
望了一眼坐在遠處沙發的雅多和雷多，她覺得對方的雙重標準不要太明顯──這人自己明明也因某種不肯跟她說的事，而被雅多單方面冷戰啊。
伊多咳了一聲，生硬轉移話題，「以後不管到哪裡，都要記得和我們聯絡喔。」
「那當然，謝謝你的幫忙，記得多休息。」
兩人短暫的擁抱一下，少女轉身朝走來的雙胞胎兄弟挑起眉毛，決定臨走之前再噁心一下這兩個傢伙作紀念。「幹嘛，你們兩個也要抱抱嗎。」
雅多冷著臉俯下身，慕夏羅因愣了一下，猝不及防被對方抱了滿懷。
「要走了就不和你扯了，以後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趕快和伊多和好吧。」
雷多笑嘻嘻地湊上前，也用力抱了她一下，「他們兩個不用你擔心啦，聖地現在不能隨便讓你去了，不過回來亞里斯參觀還是可以喔。」
「知道啦，近期你們出任務我會去探班，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照顧。」
向三位表兄點點頭，慕夏羅因離開了亞里斯學院。
這次她沒有不告而別。
「羅因比一開始坦陳了很多呢。」
看著金髮少女走遠的身影消失在陣法光芒中，伊多笑的很是欣慰。
「就是啊，剛來的時候那麼生疏，還以為她也討厭我們。」
雷多回憶著，突然咧嘴一笑，「後來打幾架就好很多了，果然打架才是促進兄弟間情感最快的方式！」
「你那叫做死纏爛打。」雅多也有些懷念，「之後亞里斯就沒人有硬實力陪我們對招了啊，真可惜。」
「是啊是啊，還有討論藝術──我前幾天打好基底的『球魚與浪濤沉思像』還沒給羅因看過呢，真可惜。」
「……」
雅多完全不想接話──天知道自己多想把那個侵占他們房間的不明物體給砸了。
深吸一口氣，他這幾天以來首次對他們的大哥開口：「我剛剛都聽到了，伊多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伊多一愣，一雙褐色的眼睛帶著歉意望向自己。
「自作主張確實是我的錯。對不起，雅多、雷多，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們涉險。」
「但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去尋找水晶之石。」雅多語氣堅定，雖然他也不願看見兄長苦惱的模樣。「我想你明白。」
「……有時候覺得，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也非好事。」伊多苦笑。
「耶！就這麼說定了！」得到兄長變相同意的雷多手舞足蹈，「雅多，我們研究完埃西塔大澤的西南古域就立刻出發！」
「你別衝動，如果漾漾也跟我們去，還是整個南方古域都了解完再去比較好。」
那邊兩人已經開始討論起正式行動，伊多心中十分無奈：「漾漾要去的話得多照應他……你們應該沒有告訴羅因這件事吧？」
「當然沒有，不過她應該很快就發現了吧。」雅多搖搖頭。能瞞一時是一時，他們都不想讓這個本身就麻煩纏身的人又多涉及一件危險事。
「等等。」
雷多臉色突然不妙。「她走之前說什麼『你們出任務我會去探班』──這根本就已經知道了吧！？她以前明明嫌跟我們出任務會造成視覺壓迫啊！」
他們還是小看了情報班的全方位無隱私消息管道。
「……」
雅多沉默，伊多撫額，雷多再次咬牙切齒：
「可惡，這小鬼真是──心思奸險！」
「哈啾！」
方圓數百里外，拖著行李箱打開宿舍房門的慕夏羅因同時打了個噴嚏。
……公會都不清掃閒置的空房嗎。灰塵這麼多。
而且防護措施不怎麼好，居然還讓人溜進來泡茶。
「羅因，你剪頭髮了啊。」坐在靠窗的茶几旁，妖重的鏡打量著她的新造型，「不錯，捲髮不適合留太長。」
「老師你怎麼來了？你不是頂多到Atlantis學院走動嗎。」慕夏羅因將行李箱靠牆放好，走到鏡對面坐下。
「有時候也會想和扇一樣到處走走呢。」鏡調皮地眨眨眼，「而且學院戰後到現在，傘都還在關禁閉，待在無殿實在有些無聊。」
「傘董事這次也挺不容易的。」慕夏羅因自動掏出茶杯。
「這樣看來我的學生還是比較有出息，不用依靠我幫人收拾爛攤子。」鏡摩娑著下巴，「小冰炎就是這點不好，對於父輩的熟人太不設防了。」
「我想安地爾怎麼都是防不勝防吧。」她的學生挑起眉毛，「扇最開始不是也被擺了一道？我媽也是。」
安地爾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在慕夏蓮娃回歸時偷走了她的一小部分靈魂。
那時安地爾利用這個碎片，讓還未甦醒的華影的印誤以為眼前是曾經的主人，因此對有敵意的無殿展開結界，使得扇不得介入兩人的談話，並讓慕夏羅因見到華影的印曾經的記憶片段。
「唔，這麼說來，應該是扇被我擺了一道。」鏡仔細撈去滾水上的浮沫，「我們是知道安地爾在，可是沒有通知她。」
「……」
慕夏羅因深深覺得，自己老師才是無殿中最黑的一個。
「依照我的教育方針，應該是讓人有所選擇，生命要經歷波折才能更加精采。這跟你的委託人有衝突，所以我只好鑽點漏洞了。」
鏡平靜地承認自己坑人的事實，「生活有了刺激，人才會積極。若是一直被蒙在鼓裡，那就只會帶來猜忌憤恨，又或者死於安樂。比如小冰炎的那個代導人。」
「……經過這麼久的壓迫，妖師一族也算是怕了。族中的決策褚同學無能為力，感到被欺騙也很正常。」
看著鏡沖水，壺底乾癟的茶葉舒張釋放出一抹新綠，慕夏羅因想了想又說：「感覺冰炎事先也給人打了很多預防針吧，不然事情結果可能真的會跟伊多預言的一樣。」
「不聊他們妖師和精靈了，這兩族幾千年來沒完沒了的。」
鏡替兩人的茶杯添上茶水。「總之，要不是有了刺激，羅因你也不會當上紅袍，更不會有今日的成就，所以我的教育方針果然沒錯啊。」
「……我都快忘記考紅袍的初衷了。」慕夏羅因盯著氤氳茶水。
情報班確實有關於慕夏一族不為人知的紀錄資料，不過對於當時的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可言。
「至少生活有了重心是件好事，初衷不一定有多麼重要。」鏡聳聳肩。「情報班這次收到的公會任務，十之八九是交給你負責吧？」
「是啊，要跑來跑去各種餐風露宿，所以把頭髮剪了比較方便。」
鏡了然的點點頭，「偵查各地的黑暗種族，的確是很適合養生的任務呢。」
「養生？」
「在好山好水呼吸芬多精，很健康不是嗎？」鏡很認真，「還有如果要去跟景羅天打交道，一定要先複習蟲族的社交禮儀。他們自詡為貴族的，變成鬼族還破規矩特多。」
「……」
情報班一直將無殿的人視為假想敵，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鏡走後，慕夏羅因整理好臨時申請的袍級宿舍，盥洗完睡下，決定明天先去拜訪一位小朋友。
原世界。
位處亞熱帶地區，暑假期間的台灣十分炎熱。
下午時分，難得在家的褚冥玥從冰箱挖出一隻比較不甜的甘蔗冰棒，撕開包裝咬下一口消暑，牙齦凍得發麻。
「叩叩叩。」她經過玄關時，有人敲門。
……
有力量的人經過，屋外結界卻沒有特別示警，是個有「那邊」身分的。來家裡的人大多是找自己，她今天可沒約人，那麼──
褚冥玥趿拉著拖鞋打開大門，向屋外的訪客挑起眉毛，「公會還是個人？」
雖然公會有提過近期會讓負責人跟自己接洽，但如果是這一位，她來談的是私事還是公事可真不好說。
「午安，褚巡司。」黑髮黑眼的少女向自己點點頭，舉起手上的禮盒，「我有事找褚冥漾，打擾了。」
──找你公事，找你弟私事。紫袍的巡司了然。
「小玥，有客人啊？」在客廳的家庭主婦提高聲音問到。
褚冥玥接過對方手上的禮盒。「進來說話吧，在這裡怎麼稱呼？」
向來冷淡的公會紅袍彎了彎嘴角。
「叫我慕夏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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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18-8-24 09:16:27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