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紓蘭 於 2011-8-31 22:54 編輯
落月的街道與夜止的輕鬆愜意不同,全然是經過精心排序的井然有序。
因此這不禁減少了目前變成女性面貌的硃砂逛街的興致,更是難以躲避某一個人。
在知道真相後,她不想見到那個人。
是不想承認自己真的輸了,還是單純的……感到不滿,其實她都分不清楚了,僅僅知道自己不想見到他。
就算那天塔納托斯追了上來,心裡那根芒刺也無法拔除。
她覺得心離過去的自己實在愈來愈遠,遠到了她無法控制的程度。
她不喜歡那樣的感覺。
被另一個不同的存在……掌控自己所有心神的感覺。
就算距離再怎麼遙遠,仍然感受得到那股熾熱的視線彷彿快把自己燒穿一般。
那個赫拉莉絲不是已經復活了嗎?雖然現在還在和那個原本的沉月一起靜養沒有意識,但為什麼塔納托斯不去找她?
……為什麼?
這種問出來就等同投降的困惑糾纏了她很久,很久。
但是硃砂就是不爽問也不肯去問,所以她直接把塔納托斯當空氣。
坦白說,落月的攤子逛起來並沒有夜止好玩。因此硃砂很快就有了乾脆去學苑申請加課藉此打發時間的打算,卻發現自己走到不認識的路去了。
望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宅邸和巷口,她感到更加煩躁,而且更糟糕的是天色陰陰的,看起來快要下雨了。
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硃砂不禁這麼想,但沒放棄找路的念頭,就這麼隨意鑽進了一個巷子裡頭繼續找。
滴答、滴答、滴答……
她沒打算放棄,而跟著硃砂的那個人也沒有打算就這麼放棄。
已經夠了吧?
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到底要的是什麼?
到底……你想的是什麼?
塔納托斯。
像個傻瓜淋雨並不是硃砂的作風。
但她仍然堅持找到學苑,在幾乎一模一樣的街景中。明明只要停下腳步去問跟著自己的塔納托斯就可以知道,然而硃砂沒有這麼做的打算。
漸漸地,絲絲細雨越下越大,越來越冷。
「小豬仔,妳迷路了。」
終於他這麼說,帶著看不下去的心情。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在找路了嗎。」
硃砂回應的語氣分外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再走下去會是死胡同喔,小豬仔。」
看著前方遼闊的道路,她冷笑。「那是你眼睛有問題。你現在倒不如趕快回去看你心愛的大姊也好過在這裡睜眼說瞎話。」
就在這句話說完的瞬間,硃砂被捉住了。
她的全身上下被塔納托斯施出的束縛術禁錮,但不只如此,硃砂感到呼吸困難。
塔納托斯是動真格的。
「所以說我不是說過了,這是一條死胡同嗎?小硃。」
撒嬌般的語氣,伴隨而來的卻是塔納托斯毫不留情的雙手緊緊地掐住硃砂細長的頸子。
呼吸更加困難。
「為什麼要躲我呢?小硃?我不是說過嗎?我對她的愛已經是『曾經』了。」
銀色的眸子沒有溫度,像是利刃倒映的光芒。
「不是講過了嗎?那裡是死胡同,一個死胡同。妳再怎麼走都不會有結果,不是嗎?」
他沒有表情的逼問,可是硃砂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只感到自己快要昏眩過去。
她不懂塔納托斯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更不懂為什麼塔納托斯會這麼問,而求生的本能讓硃砂在意識即將遠去之前拿起了匕首,狠狠地捅了塔納托斯一下。
血很快就被雨水沖刷掉了,塔納托斯也因痛放開硃砂。
她趁此呼吸,可是。
硃砂發現塔納托斯的傷口並沒有癒合。並沒有如同以往的癒合。
「塔納托斯,為什麼你──」
她驚訝地喊,然後止住自己的話。
因為現在在她眼前的塔納托斯看起來像是快要破碎。
「不能相信我嗎?硃砂?」
「……」
她不是毫無動搖,也不是鐵石心腸。
更何況,硃砂本身就……並不討厭。
內心深處的感覺很清晰地告訴她,她並不討厭塔納托斯。
……不討厭。
掙扎寫在她的臉上。
「……為什麼你的傷沒有好?」
塔納托斯媚然一笑,銀灰的眸子裡盈滿悲哀。「我可以控制我的能力啊,小硃。」
隱隱約約的,她聽到塔納托斯的求救訊號。
為什麼會這樣想她也已經不知道了,因為,下一秒──
「我不討厭你。」
塔納托斯在硃砂的懷中顫了一下。
「即使這樣,妳也不討厭我嗎?」
塔納托斯變成了女性面貌,詢問。
「……妳……」
忽然之間硃砂有那麼一點瞭解。
這個存在看似無堅不摧,實則脆弱不堪。
──為什麼偏偏是這樣的人?明明,月退是那麼好的對象。
她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卻回答了塔納托斯。
「不討厭啊,笨蛋。」
「真的?」
硃砂放開她,「耳朵壞了就滾回去找妳媽修理。」她轉身就走。
「……硃砂。」
這一霎,塔納托斯的聲音已變成了男性的。
她變回了男性面貌。
「怎樣。」
塔納托斯猛然從背後抱住硃砂。
「不是說了前方是死胡同嗎?笨小豬。」塔納托斯高大的身軀為硃砂擋掉雨水,「所以走吧,走回正確的那條路去。」
然後,他貼在硃砂的耳畔輕輕說了幾個字。
「……!」
硃砂瞬間像是被烤熟的蝦子般全身紅透透的,然後罵了他一句。
「混蛋!」
只是這句無力的抗議似乎抵不過塔納托斯的霸道,因此,硃砂就這麼被帶回去了──
她被關進了塔納托斯的房間。
然而,此刻變為男性型態的硃砂看向窗外。
他覺得從那天起就黯淡無光的天空,重新萬里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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