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棄坑了~~~
我越來越期待能夠哦偶與他相遇的那一天了!
那是啥?
第六章
本帖最後由 qiya 於 2013-5-19 23:23 編輯時間,對於遊戲中的人可以說很重要,但也可以說很不重要,起碼對於襲藍衣來說,遊戲中的一切根本就和現實沒得比較;虛擬和現實他分得很清楚。
對於那些試圖在遊戲裡面有所成就的人,時間就成了分秒必爭的單位,虛擬的幣值比現實中與他人的關係來得更加嚴重。而那些只是把遊戲當作消遣的人,遊戲當真就是消遣的工具;這種時候,明顯就分得出到底誰才是誰的奴隸了。
《闖蕩》本來就無意賺取所謂的遊戲幣,從來都沒有開放所謂的現實幣與遊戲幣的兌換。奈何,工作室的職業玩家還是找到了兌換的途徑,而且還發展成了能夠根據市場而浮動的自由幣值,由不得遊戲公司做任何的預防。不少的遊戲雜誌隱喻地嘲諷著這個新的遊戲公司不曉得賺錢之道,也有的在猜測是不是朝陽聯盟新的促銷手法。但,被暗諷了這麼久還是不見遊戲公司作出任何的澄清還是更懂,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把視線轉移到了別的新聞上了。
至於沒什麼正當職業和家裡有著一個老人家要養的緋村夏娜,遊戲成為了一個賺外快的好去處;明明是一個業餘玩家,但是她卻像是上班打卡那般準時上線也準時下線,也是在難怪有人會誤會她是工作室的人。她時時都在注意遊戲幣與現實幣的兌換率,遊戲裡的工作更是努力地在有限的時間裡面儘早結束,連她自己有的時候也認為自己不是一個異能者,而是一個職業玩家。
從妖界匆匆回來,她隨意地沖了一個戰鬥澡後,打算稍作歇息就上線解決種種的工作通告,還有最重要的是,跟協會眾人公告一下自己回來的消息;她遲了一天回來,之前讓穆遷影發送的短信估計已經發布上了協會,不早一些現身,協會估計真的會宣布她的死亡。
「夏娜!你回來了!」穆遷影剛從超市回來,見到緋村夏娜安全無恙,不禁松了口氣。
「嗯,我回來了。」夏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事情比我想像的複雜了些,所以回來晚了。」
不論如何,平安無事就好。穆遷影如此地想著。
這間屋子裡面,沒有了偶爾過夜的阿星和常常出外的夏娜,就只剩下穆遷影和緋村爺爺兩人在大眼瞪小眼。雖然穆遷影確信夏娜身手不凡,世上也難有幾人有本事傷得了她,但是那條短信實在的讓他忐忑,而緋村爺爺似乎也是知道了什麼,皺起眉頭眺望的時間是越來越久了。
能夠讓那位幾乎無視夏娜來去、人自家孫女在外面野個夠的老人家擔心的事,恐怕不是什麼好事。穆遷影回想著那個侍女慎重的模樣,還有那位娟姑娘看到訊息後馬上就轉發的態度,不禁就聯想到襲藍衣現在的處境。
該不會……藍衣真的遇上了麻煩吧?
「為什麼你都這麼忙了,還要玩遊戲?」穆遷影隨手拉了一個坐墊坐下,看著髮絲還滴著水的夏娜,「為什麼你不會把時間用在修煉,而是在遊戲裡面掙錢呢?」
據說這個「協會」在《闖蕩》裡面也設立了,所以他可以認為這是那個「協會」會長的意思嗎?即使屬下都已經這麼難以分身了,還硬要他們進入遊戲陪他瘋癲?不不,這是藍衣所跟隨的會長,不可能會這麼壞心眼地折磨他們……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夏娜揚了揚眉,揮了揮手中的遊戲機,「這個就是你看到的?」
難道不是嗎?
搔了搔後腦,夏娜開口,「那,你在阿星身上又看到了什麼?」
阿星……對於這個人,穆遷影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印象。
阿星是第一個在現實裡面接觸他的人,是第一個像前輩那樣勸誡說不可隨意開口的人,臉上有著不符合她年歲的滄桑感,跟相熟的人可以很溫和,同樣也可以很霸道,但是對於敵人或者是外人,卻是囂張得讓人難以忍受……似乎在遊戲裡面也是同樣的一副德行,只是在遊戲裡面,他偶爾會看到她拿著一大堆零碎的紙張在計算著什麼,似乎是在工作和「實驗」……
「實驗」?實踐!
看著穆遷影恍然大悟的模樣,夏娜點了點頭,「這個遊戲對我們來說並不算是遊戲,而是一個另類的訓練之地。我想你應該發現,我在現實裡面是雙劍,在遊戲裡面的劍基本上跟我現實裡面的劍是一樣的,甚至是劍技、身手也是一樣的,差別只在於遊戲裡面我的能力被削弱了不少,阿星也是,你也是。」
「我?」穆遷影不太明白地指了指自己。
「你現在一掌就能夠打穿我家庭院那棵一人合抱的樹吧?可是在遊戲裡面你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祭司哪。」夏娜舉出的例子讓穆遷影隱約地抓到了她想表達的意思,但也只是隱約;夏娜實在不是一個當老師的料。她搔了搔頭想了想,再一次解釋,「你看,現實裡面,要是我真的使出了全力,很多地方都會毀掉,而死傷的人更不在少數。所以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的能力極限是在哪裡。」
放下了遊戲機,夏娜撫摸著愛劍,「而在妖界裡面,我的能力本來就克制著妖異,所以做不得準……我一直在想像著我要是全力一擊,後果會是什麼樣子,但是怎麼都想像不到。」
「阿星也是,倘若她的煉金術全部發揮,到底能夠做出多大的破壞,她自己也只能夠做出估計而不能夠說出準確的答案。」夏娜呼了口氣,「我們不可以發揮全力,因為這會傷害到別人,但是不能夠掌握我們的能力,假若真的遇上了必須全力一擊的時候,我們該如何自處?」
這種習性……真像是藍衣會說的話。藍衣總是要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之中,所以也讓屬下們不自覺地也想要把自己的實力都弄得一清二楚吧。
想到這裡,穆遷影不禁笑了,「所以,遊戲就是你們代替了現實來進行考證的方法?」
夏娜點頭,脫口而出的話是多麼的激昂,「因為,就只有在那裡我們的能力不會傷害到任何人,而且還會出現能力不相上下的對手,能夠讓我們不斷地發掘和增強我們的能力,就只有在那裡我們不是最強的人,而且還有人能夠被我們挑戰!」
穆遷影了解了,但是也覺得擔心,「這麼說來,你不是連睡覺的時候也在修煉了?」
沒記錯的話,他偶爾出來解手的時候,都會見到已經熄燈的客廳裡面正躺著從妖界回來的夏娜,頭上是戴著遊戲機的。
「此言差矣。」夏娜搖了搖手,「要是我真的在睡覺的時間上線,那麼我就是在遊戲裡面睡覺,因為裡面比較寧靜。」
進入遊戲裡面睡覺……難道這是「協會」諸人的習慣嗎?
「好了,不跟你聊了,上線報平安,不然阿星一定會殺到來這裡看看我死了沒有……」穆遷影才抬眼,夏娜就已經戴上了遊戲機,趴在桌上進入了遊戲,聽不見現實裡的一切動靜了。
「協會」的事情他不能插手,那麼他就只能夠在遊戲裡的任務上減輕藍衣的負擔了。馬奇大哥的任務也要快些完成才行;最近他總覺得有些奇怪的視線跟隨著他們的行動……感覺上不像是獸人的視線,希望不是另一波試圖劫走寶石的刺客。
在庭院裡面耍了一遍的劍法,穆遷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和夏娜一樣登陸了遊戲……
似乎,他很久沒見過在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那個羅羅嗦嗦地說「怎麼是個菜鳥」的人了……
本來準備點擊登錄的之間移開,穆遷影點擊了旁邊一個很不顯眼的指令:【和福蘭特聊天】。
那個指令,顏色幾乎和界面一樣,好像刻意讓人忘了這個指令的存在。但是偏偏這個指令還是在那裡,只是時間久了,大家都會自動忽略那個指令而直接選擇「不路過登錄界面,直接進入遊戲」這個特殊選項。會在進入登入界面稍等一下再進遊戲的人,恐怕沒有多少人,而穆遷影恰恰就是這些少數異類中的一個。
「真的不行啊少爺,你現在的情況還不能……」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進遊戲!」明明是屬於二十多歲青年的聲音,但是當中的語氣卻像孩童似的,「還有,叫我哥哥!我才不是你的少爺!」
「是是是,你是我哥哥,是我哥沒錯,但是你還是不可以進遊戲……」
那些NPC們崇敬無比的主神大人,此刻正面帶苦笑地安慰著一個身影顯得有些稀薄的男子。男子和福蘭特有著極為相似的面貌,說是他們兄弟也沒有人會懷疑。但是穆遷影很確定福蘭特只是一個「系統」,不可能會有「人」是他的哥哥……還是說,同一個「編寫員」寫出來的「系統」是可以叫做一家人的嗎?
「咦?」率先發現有訪客的不是福蘭特,而是福蘭特的哥哥,迷茫地看了他一陣子後,露出了恍然大悟地表情,「啊!我認得你!是你!」
我們見過面?穆遷影的腦海裡只冒出了這個問句。
「那個……我本來是想探望一下福蘭特主神大人,不過兩位看起來似乎有些忙……」看來他似乎來得不是時候,穆遷影微微鞠躬行了一個祭司的禮儀,想要開口告別。
「誒誒?別走嘛!」秦玉偉從來沒親眼見過遊戲裡面的玩家,現在難得有一個玩家路過他的面前,閒得沒事做的他又怎麼會放過呢?
「呃咳,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福蘭特正了正臉,想要挽回一下自己在玩家們心目中的印象,「因為路過我家的玩家真的很少……」
應該是沒有吧……穆遷影也沒點破,只是笑了笑而後恭敬地說著,「主神大人看起來十分健康,真是莫塔拉洋斯的福氣。」
他的話卻是讓福蘭特覺得驚奇,「我沒聽錯吧菜鳥,你該不會是忘了你是玩家而我是系統吧?」
從來沒有玩家會這麼恭敬地對待NPC,更別說是連化身都沒製造出來,隱藏於遊戲裡面的系統。雖說像福蘭特這樣有著一個化身的系統不是沒有,但同樣沒被人類怎麼看重,就連表現讓人嘖嘖稱奇的異協會,也只是對NPC表現得沒有歧視和比較親和而已。跟虛擬人物說話這麼恭敬地玩家,穆遷影是頭一個,而福蘭特也認為第二個這樣的人出現的機率還少過1%。
「雖然我確實還算是菜鳥一隻,但是系統和人類的分別,我還是看得明的。」穆遷影收起了笑容,慎重地看著福蘭特,「但是,您確實是遊戲裡面的神,是掌控著莫塔拉洋斯的神!子民們的一切,還有神徒們在遊戲裡面的一切都歸您所掌控!明明日理萬機,卻還能夠分出心思和自己的家人相處,能人所不能者,難道不值得我的尊敬嗎?」
福蘭特愣住了,而他的哥哥卻是笑得很開心,不斷地拍著手說,「有趣、有趣!看吧小福,我就說這個人很有趣!莫塔拉洋斯裡面一定都是充滿著他這樣的玩家對不對?」
不對,這傢伙是一個異數!
福蘭特看著穆遷影長長地嘆了口氣,總算明白為什麼這個人的魅力值會高得超乎想像,幾乎滿值了;這種人,NPC怎麼可能會看著不喜歡呢?
「耽擱了主神大人這麼久的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穆遷影總覺得自己的存在礙著了福蘭特兩兄弟的對話,「想來,友人已經是在遊戲裡面候著了,主神大人,咱們後會有期?」
福蘭特有些感慨地微笑著,「嗯,去吧。」
穆遷影按下登錄鍵,化成了布條狀的條碼消失在福蘭特的面前。
「小福小福!我們快開他的顯示頻道!我要看!」
「好好好,現在就開著……」
聽到秦玉偉的話,剛剛因為穆遷影而生出的感慨馬上沒了,隨之而來是沉重的無力感……如果他是人類的話,這種數據應該就是無力感沒錯。
早知道他就不跟主人說少爺的精神好了些,這樣少爺就不會因為跟主人連線而受主人那種「福蘭特是我兒子,你是他哥哥」的言論所影響了。
就因為秦陽破這番話,本來和福蘭特顯得有些隔閡的秦玉偉真的就把他當作是弟弟那般撒嬌……福蘭特難以形容這種讓他的情感系統出現輕微亂碼的感情數據是怎麼回事,連薇亞思看了也不明白,只說他的感情AI比她還厲害,她破譯不了所以幫不到他……嗤,明明薇亞思的亂碼比他還嚴重,居然還有臉說他的情感AI比她還高,恐怕沒有什麼系統會比她厚臉皮了!
不過,薇亞思好像到現在都只是遠遠地望著她的主人。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出來站到她主人身邊啊?
所以其實,難以了解的系統絕對不止他一個。福蘭特是很認真地如此想道。
而遊戲裡面的薇亞思現在是做幹什麼……其實說真的,她不太清楚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麼了。
憑著跟蔚藍之眼的熟悉,還有身為程序本身就擁有的精細攻擊模式,她毫不意外自己會被會長看重然後拉進異協會,甚至在這邊實驗了自己偽裝成人類的數據庫是多麼的完整。她想,她現在算是一個秘書吧,也或者是個管家之類的,畢竟她每一次登陸游戲來到了異協會的駐地,就有一堆的玩家跟她請示這樣那樣的、一大堆的數據需要分析……
就算是軍師不在的這種時候,數據分析的工作還是和現實裡面的一樣,只不過現在就只純粹的分析,鮮少被拿來做應用。
薇亞思其實覺得有些為難,畢竟她在遊戲裡面的分身只有一部分的數據,類似於遠程遙控,用在這邊的RAM(隨即儲存記憶體)【注】其實不是很大,處理不了這麼多的訊息,但要她撤手不離卻也不行……這種情感指數和數據有一個形容詞,叫做「很有責任心」。
所以,明明是打算拿著望遠鏡從遠處守衛軍師的,或者是偽裝成遊戲小白和小菜鳥巴著主人不放,然後偷偷地分擔主人的工作,但是一直到現在為止,她都沒這種機會……嗤,可惡。
在她不知道模擬了幾次人類嘆氣的模樣以舒緩因為情感指數出現異常而產生的亂碼後,最終是蔚藍之眼看不過眼。
「薇亞思,你越來越像是個玩家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你在這邊的memory(記憶體)【注】明明就不夠,就不要再拿那些資料分析了,給我。」
給他?不是薇亞思有任何輕蔑,蔚藍之眼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情報分析員,不然也不可能成為軍師在科技研究部的助理,但是他是一個人類,工作的時間是不可以太過量的,不像程序,只要有電源就能夠持續不斷運作。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到底蔚藍之眼花在情報分析上的時間有多長,那絕對是超載了,和軍師一樣,差別只在於軍師有護衛壓著去睡覺,而蔚藍之眼則是被好手勸了幾次之後,就沒人再理會了;畢竟,他是成年人了,該怎麼做應該有分寸,既然連前輩勸了不聽那也是沒辦法的。
要是連遊戲裡面的分析也給他來做了,那他一定會操勞過度而跨下的……到時候辛苦的只會是她的主人,因為少了一個優秀的情報分析員替她分擔工作。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蔚藍之眼好笑地搖了搖頭;他的異能力比較特殊,就算是在遊戲這個截斷了與現實相連的五感,他還是常常會無意地感覺到這個程序的感受。倒是,遊戲主神的感受比較難偵測,可能是防火牆寫得很優秀的關係吧。「我說,薇亞思,這裡是遊戲對吧?能夠用的人不只是協會裡的人吧?」
「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嗎,不是每一個少年都這麼不知輕重好歹、不堪壓力的草莓,也不是每個少年都是沒腦筋的笨蛋,他們也想要綻放自己的光輝,只是沒人教導而已,而能夠被會長選上帶入協會的他們,資質都不可能差到哪裡去……只是沒經過真正的戰火洗練,看起來真的是像腦袋裡面裝的是豆腐渣的模樣。」蔚藍之眼伸出的手沒有收回,「在協會我依然只是一個菜鳥,但是在遊戲裡面,比起那些受過輕微污染的畫紙,我算是一副名作了。我會教導他們、帶好他們,然後等軍師到了,看著他們一個兩個究竟會因為辦事不足而刷下,還是因為做得好而受到褒揚,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不是?」
雖然有些早了,但是他給自己還有同僚安排一下教官實習的機會也不是件壞事。
所以,本來是煉金術師處理、之後變成是薇亞思在全盤處理的工作,現在分攤了一大半給蔚藍之眼,讓他拿去折騰新進異協會的玩家。神奇的是,明明被操練到很慘,還說著「過幾天考試都不讓人休息了」這種話,但是這些理應被遊戲愚弄的玩家還是每天按時登錄,就算是有事也會挺正式地發送告假信息給她這個「信息處理主任」……這可能是第一次收到他們亂七八糟地分析,很火大地噴了一個小時之後的後遺症,不過之後出來的分析總算是能夠入目了。但也只是入目而已,軍師來到絕對會把這些分析不到「精細」程度的「無用信息」給扔到垃圾桶裡面去。
這些事情結束得正不是時候,因為軍師的身邊已經很多人了——雖然是NPC佔了大部分——遠攻、近攻、醫療、偷襲的,都有了,欠的肉盾……總不能讓薇亞思這個閃避率96%的高智能魔劍士去當肉盾【注】吧,她可是為了配合軍師和小白祭司這個組合而選上了遠近皆宜的高輸出職業,在練成了46級之後再來重置點數【注】實在是很難……
現在,她還真的是拿著望遠鏡,遠遠地跟在軍師後面當小尾巴。當然,缺少將領的軍師並沒有在遊戲裡面把眼睛放得這麼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自家的秘書系統跟踪了。倒是穆遷影,近來總覺得像是「被暗殺者盯上」,但是卻也在奇怪著為什麼這個「暗殺者」僅僅是觀望而不直接近攻行刺,連殺意也沒有。
「怎麼?」穆遷影最近回頭遙望的機率增長了百分之五,是不是察覺到了跟踪者的踪跡?襲藍衣單手讓攻擊過來的怪一擊斃命,恰恰好升了一級。
穆遷影搖了搖頭,「沒事。真有跟踪者的話,小哥哥和小妹妹都解決了,再不濟菲利斯也會發現,之後還有你這個刺客,怎會輪到我這個祭司呢?」
緊跟在他身邊的,是那因為襲藍衣的等級而被壓製成幼獸的米亞,努力地配合著穆遷影的步伐絆倒接近他們的怪。剛剛襲藍衣升級了,藍衣自己沒任何感覺,反倒是米亞覺得很高興,距離能夠背著主人行走的日子又近了些。
從菲里德耶部落來的刺客,只要他們一直在人多的地方都沒出現過踪影,而最近甚至連刺探的人也撤下了,但是藍衣很確定他們依然在那不明的敵人的觀察下,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方法而已。
【襲藍衣:我需要一些誘餌,讓我們能夠脫身去到菲里德耶部落。】
看著剛剛收到的私聊,穆遷影也覺得難辦。
若只是藍衣和他兩人,那麼請一些能夠易容還是使用幻術的玩家暫時冒充是可行的,但是現在他們的人太多了,而且個性獨特而特徵明顯的NPC更是不少,這是要來請人進行偽裝來分散注意力也太難了些。
【襲藍衣:他們的目標是我或者是偉林教父,所以等下注意我的暗示,你跟我吵架,然後我們分道揚鑣,你跟偉林和馬奇一路,我和菲利斯還有趙家兄妹一路。要是你們那路遇上危險,聯繫協會要求援助,誰率先抵達了菲里德耶,立即進入戰神殿進行調查。】
這是命令,不是討論也不是商量。
雖然知道襲藍衣的那路比較可能遭遇獸人刺客,但是他們也必須這麼做,不然這個任務沒辦法繼續下去,而他們也會一直跟菲里德耶部落糾纏下去。
【穆遷影:那米亞怎麼辦?】
【襲藍衣:跟著你。要若你們進入了沒辦法通訊的地圖,米亞和我之間還能夠用主寵聯繫。】
看見這條信息,穆遷影笑著嘆了口氣。雖然米亞現在沒像之前那樣排斥著他,但是趴在他的肩膀上還是傲嬌地別開臉,一臉渴望地看著襲藍衣肩膀上的位置……跟到這樣的主人,真不知道是它的幸運還是不幸。
待會兒要與藍衣吵架……他深深的覺得責任重大,因為他想像不到他能夠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跟藍衣吵得起來。芝麻小事,他不介意,藍衣也不介意,自然吵不起來;嚴重大事,他是古人,藍衣是現代人,自然遵從現代人的意見,畢竟他少學了很多現代人才會的事情,同樣也不可能吵得起來。
穆遷影隱約知道他們會為了什麼事情吵架了。
他們來到了一個露天的餐廳歇腳。在場也不止他們一群人浩浩蕩盪,但是夾雜著這麼多NPC的隊伍,他們倒是唯一一個,但這也只有侍應看得出來,玩家們還是很眼拙地只知道看人家隊伍的裝備,然後自傲地認為這個隊伍的裝備很爛。
聽到能夠休息,小妹妹歡呼一聲衝到了後面廚房去找一些芝麻小任務,而小哥哥也是一臉頭痛地跟著進去看著妹妹,只剩下藍衣、遷影、馬奇、偉林和菲利斯。
偉林雖然是黑暗神殿的祭司,但卻是一個很有經驗的老祭司,穆遷影自認為跟在導師身邊的日子太少,對於祭文的解釋很不理解,便向老祭司請教。
上古時期,神明之間相互交流,同樣的信徒之間也會相互交流,就像大地祭司隨侍奉的大地之母是十分地寬厚,容許了大地祭司學習其他祭司的技能的,而光明祭司與黑暗祭司假若同組的話,有機會能夠開發共同聯合的技能。這些,在祭司們手中拿著的祭文裡面都有提及,但可惜玩家大部份都直接翻到後尾點擊了「學習」就把祭文丟到包裹裡面沒再拿出來了,像穆遷影這麼一直把祭文捧在手上的祭司真的不多。
偉林看得出他是一個有心的祭司,在翻看了光明祭文並與自己印像中黑暗之神與光明之神交流的典故做出對比,倒也是可以為他指點一二。
彷彿沒見到穆遷影因為了解到新事物而出現的欣喜,襲藍衣瞥了他一眼,開口,「遷,他只是一個NPC,這也只是一個遊戲,你何必如此認真?」
若不是之前就隱約知道藍衣會拿這種事情來挑釁並且趁機分散襲擊者的注意力,穆遷影真的會因此和襲藍衣翻臉。
只見穆遷影雙眼含著怒意地開口,「藍衣,我知道你很理性,很喜歡把事情都分得很清楚,但不要因為這樣就把他們當作可有可無的玩物!」
放下手中加了半罐子糖的咖啡,襲藍衣的聲音微揚,「他們本來就因為我們才會存在,只是一些電腦數據而已!是你越來越沉迷這個遊戲了,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再繼續沉迷下去,難道這也是我錯?」
「你這是在侮辱著遊戲的策劃人和編寫員,他們絕對不是數據!」穆遷影激動地站起,「他們是我的朋友,才不是什麼數據!」
「你這句話,就已經代表你在沉迷了!」襲藍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把虛擬的數據當作朋友,你瘋了!」
「你……」穆遷影注意到,整個餐廳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們這一張桌子上了,而從廚房跑出來的趙家兄妹則是看著斗膽跟軍師大人吵架的他,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最後,他面色不善地一甩袖子,把祭文和祭司杖都收起,一左一右把馬奇和偉林拉到身旁,「你這種態度,算我瞎了眼才會跟你走了這麼久!哥,前輩,你們跟著他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我們走!米亞也是,這種主人不跟也罷!」
看著領著貓的白色身影帶著一身黑色的老祭司以及一身白色獵者勁裝的弓箭手離開,看熱鬧的人紛紛回到自己聊著的話題,雖然還有些人指指點點著剩下的暗衣刺客和獸人,但當他們接觸到了那冷冽而無情的眼神後,也紛紛改聊別的話題了。
喝完杯子裡僅剩的咖啡,襲藍衣也帶著剩下的菲利斯和趙家兄妹離開了。
帶著馬奇和偉林來到了這個城的光明分殿,穆遷影才停住腳步跟住持祭司申請住宿。馬奇旁觀左右無人後,手肘搭上了他的肩膀面色不善地問,「你跟襲是怎麼回事?」
穆遷影乾笑了兩聲,抓著偉林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因為教子的言論而有點受到打擊的老人家,開口說道,「再繼續下去,我們誰也到不了菲里德耶,只好這樣分散注意力,至少我們其中一路能夠到菲里德耶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所以剛剛你們是……演戲?」馬奇摸索著下巴的鬍渣,「我就奇怪,襲那種死火山怎麼可能說出那種話,你這個溫吞性子怎麼可能鬧分隊,還以為你真的做了什麼襲看不過眼的事了。」
「……怎麼先懷疑是我在胡鬧?」怎麼說,他也是大哥的兄弟不是?藍衣這個仍然把遊戲當遊戲的玩家跟他比起來,還是他跟大哥親一點吧?
馬奇揚起嘴角,「誰都可能會胡鬧,但是襲卻絕對不可能會胡鬧!」
「……」穆遷影絕對有理由相信,藍衣的魅力值也是十分高超的:連NPC都會偏向他,怎麼可能不高啊?!
× × × × ×
遊戲裡的異協會駐地,對於陣法有研究的協會會員都聚集到了大會議廳,觀看著劍客緋村夏娜從妖界帶回來的一個陣法佈置圖。只是……
「雖然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的藝術細胞已經是死到完了,」煉金術師看著那畫成一坨的不明線條,「但是,請容許我再一次定義你的藝術細胞的死亡程度,我想它必定影響了你其他細胞的生長了,居然呈負數狀態……」
「死阿星!你再說就把我家的祭司撿回家去!」翻桌。
「……呃咳,相比起天真幼齒的稚童,還是能夠入眼的。」她家沒位,還是不要得罪夏娜了。
看著同樣苦惱但是又不敢出聲、只在旁邊憋笑的會員,煉金術師無奈地拿出了另一張大型白紙,「我想,夏娜想畫的應該是這副模樣吧……」
到底是替夏娜完成過不少美術作業的阿科米思,本著對夏娜的理解以及一些推敲,另一幅乾淨利落而又簡潔明了的陣圖出現了,讓眾人不禁為她鼓掌,而她也很欣然地在夏娜的惱怒下接受了。
這並不像西方的魔法陣圖——魔法陣圖向來都會呈現一種對稱,可以是上下對稱,也可以是左右對稱,也同樣可以是某一種幾何,在某一個定點上能夠呈現對稱。但說是東方的陣圖,偏偏上面的一些細節卻是用上了魔法陣圖的結構……
像是一個魔法師正在二合一地使用著東方的陣圖,但也像是學習了魔法的術士在做著前所未有的嘗試。
緋村夏娜語氣恢復了原有的嚴肅,「這個是我從妖界那裡得來的草圖,據說當年把妖界開闢出去的妖界之主就是用這個陣圖維持著妖界和我們世界的鏈接,所以在古時,妖界和凡界是共生的,人和妖之間就只有那薄薄的一個空間隔層的距離,才會發生這麼多人和妖之間的糾葛。
「但是,隨著時代的推進,人們漸漸不再相信妖異的存在,而凡界也漸漸被人類的貪婪而遭受破壞,妖界的自我保護進行了啟動,所以這個聯合陣出現了縫隙,很多地方都被妖界的自然風化而破開,所以妖界距離凡界越來越遠,只有只有像我這樣得到通行證的人才能夠出入。不過據說現在就只有我才有通行證,已經很久沒人再受到妖界的青睞得到准許了。」
「所以?你把陣圖拿回來幹嘛?」煉金術師看著這個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都不覺得漂亮的陣圖,懷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錯誤了。
「你不覺得,這個陣圖跟我們協會大廳裡面的事件地圖很像嗎?」她就是猛然想起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急匆匆地跑去妖界跟妖界五主要求接近陣圖;妖界現在的五個領主都認為這個陣圖對於妖界是一個很重要的存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被設定為禁區了。
事件地圖?煉金術師想不出協會的哪裡貼著地圖了,反而是從來只會笑瞇瞇站在一旁的守護者收斂了自己的微笑,「緋村的意思是,那個連續幾個月發生了高頻率意外命案的事件標明地圖?橫跨了國家和海洋的那個?」
與此同時他也想起了師妹寧奼對於這個隱約顯形的陣圖的形容詞:就像是《鋼之煉金術師》裡面的那個巨大的賢者之石煉成陣,吃掉了許多人命當祭品的邪惡陣法……
守護者快步來到了煉金術師的面前,把她手中的紙張換了一個方向。
頓時,所有人都看見了。雖然比起這個陣圖有些些微的差別,而且也還沒有完成,但是從那種結構看來,任何學習過陣圖的人都明顯分辨得出,現在正被術士們強力遏制的大陣法,就是這個把「妖界和凡界」連接起來的陣法!
頓時,所有人都明白了,現實裡那個可怕事件的幕後黑手想要什麼——他想要把現在他們的世界和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世界連接起來!
所有人的臉色都發白了;這種用人命疊加出來的陣圖向來都代表不好的預兆。
守護者握緊了手中的術士杖,揮手面對著在場的異能者協會內部會員,「眾術士,以及陣法相關人員聽令!立即下線,分隊前往特定地點進行陷阱與預防設定!」
只見眾人嚴肅地領命下線,而守護者更是馬上私聊會長,「阿科米思,遊戲裡面勞煩你代為處理一下後續,我現在就去找會長說明情況。」
「那副會長呢?」阿科米思明顯見到守護者因為這一個問句而頓了一下正在御劍的身行,然後見到了守護者溫柔至極的笑臉。
「她已經很久沒像這段時間那樣,睡得這麼好,也玩得這麼開心了。」阿科米思看得出,守護者是在心疼,也是在無奈,「等她下線了再去通知吧,她不會介意我們事先進行緊急處理的。」
看著他的離去,阿科米思轉頭望著夏娜,「守護者他,是怎麼看待我們的?」
每一次看見守護者,他似乎都是在做一些很芝麻綠豆的小事,像是泡茶、做甜點、替某某會員打點衣服、替某某會員做心理輔導等等。但是,像阿科米思這種閒著沒事就喜歡研究事情的人看來,守護者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人物;他總是能夠把茶和甜點做得恰到好處、衣服明明是買回來但穿上去卻像是量身定做那般,缺少了什麼東西,甚至都還沒開口他就已經很體貼地替你找來了,還是最順手最適合自己的那種……
阿科米思敢說,對於協會上下眾人,不論是個性還是心理上的了解,沒人比得上守護者,恰恰好補上了粗枝大葉的會長,以及冷漠無情副會長所欠缺的那種懷柔政策。她向來都覺得這種人的城府很深,要是他想要害人絕對會很可怕……
「他?你說守護者大哥?」夏娜瞇眼想了想,「嚴重的弟控和妹控。」
「……啊?」
「你現在沒機會看到,以後就會明白了。」夏娜一臉「我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離開了。
「……?」
遊戲依然進行,現實的時間繼續推進,大事件的腳步也是越來越近了……
TBC
【注1】:RAM,就是電腦的暫時性儲存記憶,類似於『媽媽叫我們吃飯然後我們跑去吃飯』,之後就會把“吃飯”這個動作忘記的暫時性記憶,有別於ROM(儲存記憶),就是知道刪除以前都會記得的東西(像是你記得自己是右手握筆,直到你改變握筆的習慣以前,你都是右手握筆的)
【注2】:『memory』是我們這裡對於RAM的稱呼,看情況會和RAM交替使用。
【注3】:肉盾,是一個隊伍裡面負責在前面當大家盾牌的英勇認識,血量要很高,所以大陸寫手有時候會把肉盾成為『血牛』,因為血量像牛一樣厚(?),英文成為Meat Tank(字面翻譯,簡稱MT)
【注4】:重置點數。嗯……就是,典型的東方MMORPG每升一級都會出現一些點數讓你加到一些特質(敏捷、體質、智力等等)上面,讓你的點數增加。例如祭司,本來體質和智力只有10和20,然後升級了成為11和22然後被給予點數5點,那麼你可以選測把點數加到體質和智力上,把點數變成11+2和22+3,所以在這一個等級你的體質和智力點數就成為了13和25。重置點數就是把這些額外加上去的點數取出來,重新分配,通常是需要買一些藥水還是做什麼任務才能夠重置點數。
【注5】:MMOPRG,massive multiplayer online role play game的簡稱,翻譯出來就是『大型多玩家在線角色扮演遊戲』,蜀山online和RO(Ragnarok online)等等就是MMORPG。
題外:
久違了大家∼!
現在是期末考前兩個星期,決定頹廢一下(不唸書)的我終於更新了∼
我發現……久遠的情節居然有些模糊了,自己寫了什麼有點不太記得,但是接下的情節卻越來越鮮明,越來越有陳鋪……
但是這也就表示了可能會有前後不搭的矛盾bug出現!
衷心祈禱我不會發生這種錯誤。當然,若是發生了,希望各位能幫忙指正一下,感謝∼! 嗨嗨嗨~終於又更了~~
我也在對我這年紀說最重要的大考(國中升高中)上來頹廢了~
辛苦了你加油~~~
原來守護者大哥是弟控加妹控!!! 哦哦好久沒回來終於看到更新了w
妖界和繁結連起來到底有什麼好處啊?
完全不懂,也不想懂=A=
是說原來薛薛跟我同年啊OAO(望(?
大考的時候還要交表演藝術課作業我都要目死了 (何# 嗨嗨我回來了ww抱歉之前忙著升學神馬的
一次看了很多心情愉悅呢(###
看到軍師有很懷念的感覺這樣(?
看到慕蓉英棋在摸軍師的頭髮的時候真有把他的手砍了(等等##
遷居然是來自過去的人這點很讓人驚訝
不過更讓然在意的果然還是阿星來自哪啊
期待軍師的改變,但又覺得軍師就是應該強得要死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一樣鎮靜、一樣能解決
有點期待又有點害的感覺((?
第七章
【襲藍衣:目前在野外,受到襲擊,刺客十八人。】【襲藍衣:目前在野外,受到襲擊,刺客七人。】
【襲藍衣:目前在村莊,受到襲擊,刺客二十一人。】
【襲藍衣:寸步難行,全員下線。】
穆遷影看著接收到的訊息,深深覺得兵分兩路是明智之舉。
兩人本別帶著自己的隊伍,通過不同的方向向菲里德耶部落前進,襲藍衣選擇了全速前進,而穆遷影則是思索再三,決定先前往鄰近的任務大廳發布任務,找幾個玩家當保鏢再緩緩前進。
果然不出藍衣所料,所有的攻擊都集中到了藍衣的隊伍,似乎那個暗藏的敵人真的很害怕他們能夠到達貓族獸人的部落。至於穆遷影這裡,並不是說沒有刺客,只是……
「我堂堂光明騎士,為什麼要穿上你們神徒的裝備偽裝成戰士?」馬奇面色不善地看著同樣身穿戰士裝備的穆遷影,身上掛著穆遷影暫時放在他身上的小貓。
「現在藍衣當了誘餌把刺客們都引開了,大哥也不想還沒完成升級任務因為這種糾紛而搭上性命吧?」穆遷影有些苦惱地看了看米亞,終於還是決定把米亞丟進隨手買回來的麵粉袋裡面滾上一圈,手背愣是給慘叫的米亞抓出了好大的傷口,還爆出了【細菌感染】、保持了血條每十秒掉兩點的特殊效果。但總算,褐色小貓就這樣變成了白色小貓。
看著仇視他的米亞,氣得寧願趴在馬奇身上也不要靠近他的模樣,穆遷影吃痛地給自己施展了治療術,「那些人怎麼都不會想到我們回來任務大廳這種複雜的地方。趁這里人山人海,我們在這邊換上裝備也不會有人發現,等我們之後離開了,應該能夠迷惑他們一段時間,我們也能夠安靜一段時間往部落前進。倒是,委屈您了偉林前輩。」
「不礙事。」偉林身上不再是黑暗神殿的祭司袍,而是新手法師裝,有些難以置信地詢問,「這些……都是我的教子……不,是襲想出來的?」
穆遷影點頭,「怎麼了嗎?」
偉林面露苦笑,「雖然已經一再提醒自己那不是我養了十多年、就像我親兒子那般的教子,但我總是想著,說不定他只是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就像那些吟遊詩人唱的故事那樣——也或者是他還氣著我,不想跟我相認。但是現在,不接受也是得接受了;我親愛的教子,從來就很魯莽行事,從來不願意停下腳步多想想事情,跟冷靜而穩重的襲真的是差太遠了……」
穆遷影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只好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一起站在大廳某個柱子前面等待,看看有沒有玩家願意接他們的任務過來與他們會面。
穆遷影的錢,不多,襲藍衣的錢,更不多,所以這一次的任務發布,基本上是沒有任何金錢上任務獎勵的。他並不覺得這種吃力不太好的任務會有人接,發布任務也只是因為他們現在就在任務大廳換裝備、藉著人多之便打亂敵人的節奏、隱藏踪跡,所以順手而已。因此,在他們終於決定取消任務離開的時候,突然找來的玩家讓他有些呆愣。
「聽說這邊有一個保鏢任務是嗎?」
「呃,是的。」眼前的玩家長得很平凡,裝備也很平凡……混在遊戲這個幾乎所有玩家的面貌都比較優秀的人裡頭,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吸引人吧。
「路過的路人,叫我阿路就好。」穆遷影打量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打量著他,一手摸著下巴的模樣顯得他對這個奇異的隊伍有著興趣,「是保護老人家去爬山嗎?阿公啊,你們家兒子孫子真這麼不孝順,不帶你出去玩反而給你游戲機叫你自己進來玩啊?」
「……」
似乎也沒打算知道答案,阿路自顧自的在打量著眼前顯得有些怪異的隊伍。
而穆遷影這裡,雖然阿路話語有些粗俗,但是當中的熱情他聽得出來,似乎是一個很關心老人家的好孩子(?),所以頓時,他不太想要讓他隨行,讓他因為這個連酬勞都給不出的隊伍而白白掉級、吃虧。用眼神和馬奇交流了一陣後,最後是樣子看起來比較凶狠的馬奇出面,「不好意思,我們決定取消任務了。」
「嗯?怎麼,看我裝備爛所以不打算請我了?」阿路身上的裝備很混雜,既不算是弓箭手,也不算是戰士,但說是騎士也算不上;這種想要搞特異的玩家,真能夠玩的成功的人很少,所以大部份的隊伍都不會希望有這種不上不下的另類拖垮隊伍的進度。
馬奇皺眉,「我們本來就打算取消任務,這跟你的裝備爛不爛是沒有關係的。何況,我們也沒有任何的獎勵,你接了任務完全得不到任何的酬勞,這樣也要來嗎?」
「為什麼不?」阿路一手叉腰一手掏了掏耳朵,「遊戲嘛,本來就是要玩的愉快!那些對酬勞斤斤計較的,我很懷疑他們能玩得愉快囉。」
這口音……跟阿科米思真像。穆遷影忍不住再一次打量眼前的玩家,最後還是沒發現他跟其他玩家的分別,「你明知可能白忙一場,卻依然來了?」
「嗯啊。」阿路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我只是覺得可能有人真的走投無路了所以找人幫忙啊。怎麼你們這些外國人都這麼奇怪,老是懷疑別人的好心。」
「誒?你不是中原人嗎?」話才出口,穆遷影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中原從前看起來是很大,但是現在看了世界地圖才知道,那不過是中國當中的一片比較大的地方,現時代連「中原」這個名稱也沒了;他應該說中國人才對,雖然他從來不覺得現在的中國是他的家鄉……現在的土地,和從前的土地,差太遠了。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在一群的西方騎士路過、魔法師在交易的狀況下現在說出「中原人」這種話,不會被人誤以為是瘋子吧?
聞言,阿路揚了揚眉,「兄台,俺乃南洋漢人是也,祖上脫離中原大地已久矣!」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分辨不出來……」被人以為是在玩古裝劇對白了;穆遷影暗地裡擦了擦冷汗。
「沒關係沒關係,」他揮了揮手,不在意地說道,「我沒開口說話,大部份的人——尤其是西洋人——總以為我們都是同一個國家出來的。不過也是啦,我們都同一個祖先,樣子看起來都是差不多的啦。好了,回到任務,你們是急著找人所以才會這樣發布任務的吧?是要到哪裡?保護什麼?」
看著越來越擁擠的任務大廳,穆遷影等人也被擠得有些受不了,便開口道,「咱們不如邊走邊說吧,這樣你也有時間考慮要不要接受我們的任務……」
× × × × × × × ×
「我以為你們說會有刺客?」阿路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風平浪靜的四周,「怎麼都已經過了好幾個城了,都沒出現的?」
「沒出現是好事,我們之前就是被那些刺客拖累了,害我的任務拖了這麼久。」揮動著手中長得像砍柴刀的長刀,馬奇一刀結果了攻擊過來的小怪隨口說道。他雖然手中的弓箭被收進了穆遷影的背包,但是匕首和砍柴刀之類的刃器歲對獵人來說一樣是能夠狩獵的武器,這就是獵人的優勢;不過把獵人這個職業玩得成功的玩家也不多就是了。
「抱歉,大哥。」穆遷影一邊護著偉林,一邊很自動地道歉了。
馬奇只是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嘿,我是問你們怎麼沒刺客,不是要你們吵架還是認錯道歉的啊。」阿路搔了搔腦袋,「該不會你們不知道已經完成了任務?然後之前被刺客嚇到了以為現在還有刺客?」
「……有人會不知道自己已經完成任務的嗎?」馬奇奇道。
阿路點頭,「有啊,我姐囉。你都不知道她每次上線都跟我說迷路、任務接了一大堆可是都忘記做過了沒有,然後人又爛好人,『不重要的東西』就隨便送給新手,真怕她什麼時候遇上網絡騙子。」
穆遷影失笑,「放心,我們很清楚現在任務進行到哪裡。我想,那些刺客大概是被我的朋友引到別的地方所以沒發現我們在這邊吧,所以我們必須趁刺客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到達目的地,否則我朋友的努力就白費了。」
「菲里德耶部落?」阿路得到了他的肯定,便點了點頭,「不遠了,再過那個密林就是。我前幾天去過那裡,亂得要命,NPC們好像都在防備著什麼,民眾都不出門了,官兵嚴密防備,日常任務全部從採集任務變成了暗殺任務,我姐就是受不了所以拉了我離開了,不然我姐是打算在那邊把採集技能升到滿級材料離開的……誒?等等,不對勁。」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阿路所說的那個密林,但卻被阿路攔下了。他收起了一路上裝備著的佩劍,反而拿出了一把切肉刀和一個腰帶,雙手忙碌地從腰邊的背包裡不斷拿出東西放到腰帶上,「麻煩死了,東西不可以全部丟一個格,每次開打前都要自己手動裝備。」
看著也一起戒備地眾人,阿路眼中帶著欣賞地解釋,「貓人很愛護他們的地盤,雖然有的時候因為磨爪而在上面留下爪印,卻從來都不會拿樹木來練刀什麼的……」很少遇見反應這麼快的隊伍啊!之前跟很多玩家組過,遇到這種情況八成都會愣在那邊直到他花費口舌解釋完畢,而且還是會猶豫再三才決定應該要戒備。
他們面前的密林,在觸目所及的樹幹上,卻是佈滿了零碎的刀痕和血跡……這不是玩家所為,因為過了好一陣子都沒有被刷新!
「沒想到居然是NPC刺客!」阿路一臉的興奮,「保鏢了那麼多次都是玩家尋仇,這次居然遇到了NPC!我還沒試過被NPC埋伏啊!」
對環境的不熟悉讓穆遷影決定請教阿路的意見,「阿路以為現下該如何?」
聞言,阿路愣了愣,隨後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啊穆遷影啊,你是不是壓力很大、assignment【注】快到期了?我還以為中文系會比較正常地說……」看來大學生趕最後期限的時候都是腦袋有點問題的。看吧,連穆遷影看起來這麼正常的大學生,居然開口就是武俠復古對白,肯定是跟阿姐趕功課趕到傻的時候滿口formula【注】的情況一樣。阿路很慎重地點頭想道。
他也沒理會穆遷影是不是聽得懂,搔了搔頭開口,「我先去看看刺客什麼level【注】,可以的話我替你們解決了,不行再讓你們過來。不過你們兩個,要有一個留在阿公身邊啊!」
穆遷影和馬奇對視了一下,點頭,「我跟你去,這裡我大哥在就行了。」
「你們是雇主,你們喜歡囉。」阿路聳了聳肩,「隨時注意自己的血,不然都走了這麼遠才來任務失敗真的很搥胸口的。」
「……好的。」雖然阿路的基本用詞聽得懂,口音也很有趣,但是這種奇怪地形容詞……是地方方言嗎?可是阿科米思好像沒這樣說過話呢。
語音方落,阿路俯身就往密林沖去,要不是穆遷影反應夠快敏捷度夠高,恐怕也追不上他的腳步。
「低頭!」
聽到這聲低喝,穆遷影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把頭低下了,而隨即一陣爆炸聲傳入耳中,帶起的氣浪讓他的站不穩,不自禁地往前翻騰。也是他的身體反應敏捷,落地的時候還是雙腳著地,而先前傳出爆炸的地方,現在則是冒出黑煙、火苗亂竄。而路過的路人此時,正手握切肉刀與襲擊者近身搏鬥。
阿路的攻擊一點美感也沒有,但是十分氣勢磅礴,像是屠宰場的負責切肉斬骨的屠夫,右臂緊繃的肌肉顯示著他現在揮出的力道絕對是出盡全力。但是,他有那個自負的資格。
出劍攔下襲擊者的攻擊,穆遷影一心二用地觀察著阿路。阿路乍看之下確實像個莽夫,但是側身避開攻擊和適時用手中比手臂還短的小圓盾卸開敵人力道這些手法,跟之前他所見到的玩家比較起來,反應和戰鬥力是他所欣賞的。
而他此時也發現,這處密林不久前也發生了激鬥,地上不僅僅有血跡,而且還有著屍體。屍體身上的傷大部分都是五條平行線那樣的爪傷,而那毛茸茸的尾巴和與藍衣及菲利斯相似的耳朵,都顯示著他們身為貓人的身份……難道是出來找藍衣的貓人隊伍被截殺了?緊皺著眉頭,穆遷影似乎終於明白為什麼只有菲利斯一個成功找得到藍衣了;菲里德耶不單單要殺了藍衣,還要分人手截殺試圖與預言之貓回合的貓人!大概菲利斯太年輕而被忽視,加上菲利斯當初找到他們是的狼狽看來,菲利斯大概也是年輕一輩裡面偽裝能力最好的一個,所以才成功來到襲藍衣面前……
穆遷影一劍挑破敵人的咽喉得到【暴擊】的同時,阿路已經把好幾個襲擊者的頭砍下,過來支援物理攻擊力不怎麼高的他。
看著因為他們的出現而被打亂次序的襲擊者,穆遷影吃驚於他們仍存活的數量,也發現那些被截殺的貓人,恐怕就是代表了支持藍衣回歸的貓人們的力量——在幕後黑手的眼中是不值一提的!
在阿路出刀砍下襲擊者抓向穆遷影的手掌後,襲擊者吃痛地怒吼一聲,讓穆遷影抓住了時機破開了他後頸的空隙,一個【暴擊】讓敵人躺下了。才想要緩下一口氣,卻聽見了阿路的感嘆,「你們的任務一定很夠力。」
「什……麼?」
抬頭的穆遷影此時發現,他們的四周站滿了蒙面的襲擊者,從倒下的而蒙面巾脫落屍首看來,這些都是獸人,而且還是貓科的獸人。或許是虎豹一類的,穆遷影這麼想著。
「我還從來沒看過刺客這麼多的場面啊……」阿路用手背擦了擦濺到眼眶的鮮血,肯定地點了點頭,「你的任務一定是很夠力的任務,不用解釋了。」
貓科向來都有著逗弄獵物的興趣。雖然襲擊者們已經失去了幾個同伴,但是這改變不了他們現在佔上風、幾乎勝券在握的形勢。所以,他們現在很有興致地發出此起彼落的吼聲,希翼能夠見到獵物慌張不安的表情。
「你的攻擊力真弱……」阿路視這些背景音樂製造者如無物,看著穆遷影的眼神中帶著探究,「簡直就跟我姐拿著挖藥鋤去敲山豬一樣……你該不會是把自己的屬性點隨便分配的吧?」
「……我只是拿錯了武器而已。」現在也不是藏拙的時候。穆遷影把手中的白板裝備扔到一邊,揮手召喚出了自己熟悉的祭司杖,「現在可以了。」
阿路看了看祭司杖,再看了看穆遷影,良久才蹦出了一句,「靠!」
「?」剛來不久的穆遷影還沒能夠理解這邊的髒話和粗口文化,那一臉疑惑地表情讓阿路情不自禁地一掌拍上自己的額頭,露出一整個「眼神死」的表情。
「……你在後面幫我補血就好,前面我來吧,注意別扯走我的仇恨,不然等下他們的目標就是你了。」
「什麼是『扯走仇恨』?」穆遷影並不打算聽話留守後線,而是開始覺得跟普通玩家在一起越來越不能理解玩家的思維了。
「……」
阿路低頭不再開口,雙腳疾地發力,左手在盾牌的掩飾下快速地從腰帶上抽出兩個條狀物。他看也不看地隨手往扎堆的刺客那里扔去,然後先前在穆遷影身後發生的爆炸再一次出現,那初起的黑煙還帶著詭異的青綠色。阿路的手法之快,連穆遷影也看不出阿路扔出去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模樣。
爆炸聲似乎激起了獸人的憤怒,砍向阿路的攻擊越來越猛,頻頻出現暴擊。阿路的血量暴跌,在穆遷影急忙幾個治療術的補救下,勉強維持在一個不會被秒掉的水平;穆遷影,到底還是一個等級不怎麼高的祭司啊。
阿路心裡已經先嘆了口氣。在獸人的部落待了這麼久,知道獸人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爆炸聲,那會讓他們受到驚嚇甚至出現耳鳴,所以觸發狂暴的狀態幾乎是百分百的。但是沒辦法,要保住雇主就不能夠節省炸藥,而獸人這種狂化狀態會更快的消耗獸人的攻擊了,只要撐過這一輪,他們就能夠安全了!只是沒想到跟進來的中文系大學生居然是祭司,而且看起來似乎技術不怎麼樣!這種屬於近身搏鬥的緊張時刻,他反而需要分心照顧一個肉腳奶爸,恐怕這下子真的會死回城裡了。
【神罰:光明的碎刃!】
就在阿路準備硬扛下致命的一擊然後想辦法灌紅藥水的時候,從旁忽然衝前來的身影刷的一下就把獸人握刀的手砍下了!與此同時,一股溫暖的感覺傳遍全身,讓痛楚全都減輕了。這更讓阿路驚愕,因為看起來很文弱的雇主完全沒開口說出那些長而囉嗦的治愈術咒文——這表示了,要不是雇主身上帶著一個瞬發的狀態卷軸,那麼這個不可以小看的雇主已經學會了特殊技能:【默發】!
《闖蕩》的主頁確實說明在等級稍微提升並且對技能的領悟足夠,那麼玩家會有很大的機率引發一個叫做【默發】的永久技能。這個特使技能絕對是MP使用者的王牌,因為【默發】技能可以無視發動魔法是所需要的冗長咒語,不開口就能夠瞬間把魔法發動!很多遊戲雜誌都對此發表評論,表示只要魔法師掌握了【默發】,只要魔法師藍藥水在手就必能立於不敗之地!
可是,要擁有這個技能似乎有著很大的先決條件,而直到目前為止,沒人知道那個先決條件是什麼;遊戲公司方面沒說出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做得到【默發】!
所以,阿路才會在愣了一下之後才想起這個可能性,因為目前為止,遊戲的魔法師實力排行榜上的十大都沒有一個開口承認學會了【默發】,任務大廳上久擱不下的一道任務就是他們發布的,內容就是重賞任何知道【默發】線索的玩家!
【神罰:光明碎片的零落!】
這聲沉穩地低吟聲後,阿路觸目所及的密林似乎下起了一陣細雨。只是,那些並非由水所組成的水滴,而是一片又一片像是玻璃碎片般的、發出柔和光芒的雪花,從天而降,看起來就像是拍MV那般的夢幻特質效果……只要排除掉那些獸人身上不斷冒出的【暴擊】和怒吼聲,站在中間向上天祈禱的背影看起來就像是聖父那般神聖。
碎片當然也掉到了阿路身上,但是帶來的卻是比治愈術顯得微弱的治愈效果。這更讓他愕然了;他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祭司有著這種輔助技能!
被激怒得更甚的獸人連眼睛都發紅了,忘了自己手上的刀,直接就伸爪撲了過來。穆遷影正為自己成功發動第二個自創咒語而有些愣神,不知道獸人特性的他忘了獸人是比普通玩家更不容小覷的存在,即使是被阿路拉開了,左臂硬是被扯破了袖子,血流如注!
【細菌感染發動,每秒HP-100。】
回過神來的穆遷影倒抽了口氣,連忙給自己施展治療術;這個比米亞還強大的【細菌感染】,再繼續幾秒鐘他就沒命了!
……這個會忘記自己是奶爸要躲到後面的人,真的是學會了技能默發的人嗎?
穆遷影揮杖,把趁機襲擊阿路後方的獸人攔腰斬死之後,訕訕地笑了笑,「呃,不好意思,一時疏忽、一時疏忽……」真是糟糕,要是被藍衣看見一定又不得安息了。
襲擊者被穆遷影的絕技激怒之後,狂化狀態下下的他們血量更是節節下降。阿路的左手連連揮動,幾聲爆炸之後再加上兩人相互合作的攻擊,總算撐過了獸人的狂化狀態。獸人有一種特性,就是狂化之後會有10秒鐘的虛弱時期,阿路等著的就是這十秒鐘!
【爆破!】
一聲低喝,先前隨著阿路的動作而落到地上、毫不起眼的小石子立時爆開!頻密的爆炸聲響起,煙霧迅速地籠罩了整個密林。在密林外的馬奇和偉林聽了心裡一驚,最後在偉林的意示下,馬奇把兩人都帶到了樹上,打算消滅任何的漏網之魚。卻是出乎意料的,襲擊者們都被炸成了焦屍,全場就只剩下穆遷影和阿路,雖然顯得狼狽,但是卻是安全的……待在一個魔法師才會施展的防護罩裡面。
待煙霧漸漸隨風而散,阿路才放開一直掩著的口鼻,皺眉的在鼻前扇著風,試圖驅走煙味,「所以我才不喜歡密林作戰,每次都會害我想換掉全身的裝備!」渾身的煙味,真的很難受啊。
穆遷影碰了碰像是玻璃罩般的防護罩,恰好防護罩因為時間到了碎了一地消失,嚇了他一下,「我以為你是戰士?」
「嗯?」阿路指了指自己,「我嗎?我沒有職業的說。」
看著穆遷影的愕然,阿路搔了搔頭,「雖說在設定角色的時候你可以根據自己想要的職業而要求特定的點數分配,但是你沒發現嗎?《闖蕩》幾乎是沒有限定你的職業,要是沒有去找任何的導師指點的話,自己到書店去買技能也一樣可以修煉,甚至還有一些流浪的吟遊詩人和修行者願意指點你——雖然他們自己也不怎麼精通啦——一人身兼幾種職業,甚至不限定自己的職業也可以玩下去……」
「那你現在是……」
「我學得很雜啦,什麼有用就學什麼。」阿路聳了聳肩,「我姐打算玩煉金術師……呃,這個算是自創職業吧,遊戲的介紹完全沒提到可以這麼玩,不過我姐就是打算這麼玩。我基本上進來只是陪我姐玩而已,我爸我媽怕死我姐在遊戲裡面吃虧啦,你說我一個砍豬肉的怎麼可能打得贏那些玩遊戲這麼久的老鳥,就算現實裡面我也打不贏那些跆拳道,也就只有我拿著砍肉刀出現的時候他們會怕一點。」
……所以他的武器是一把切肉刀?因為家裡是斬豬肉的?
「然後我大概學了刺客的隱藏技能——因為我姐有時候要采的東西就在boss的隔壁;魔法師的輔助技能——因為我姐會很突然間要我跑到超級遠的地方找一些下個小時就要用到的東西;祭司的基礎治療——因為我姐常常切藥草切到手指;弓箭手的鷹眼和準頭、戰士的揮刀技能——因為我姐要的東西總是很荒山野嶺、要一路砍怪過去……好像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但是用得上的技能,所以我現在根本算不上一個特定的職業,只能說是沒有職業了……嗤,我居然在遊戲裡是無業遊民。啊,上面的,你們可以下來了,阿公老人家不可以常常這樣爬高爬低啦……」
穆遷影大開眼界,先前從琳達和亨德利等尋常玩家那裡聽來的「遊戲玩法」,跟阿路所說的居然差這麼遠!
「好了,現在可以進部落了,你們還需要我跟著嗎?嗯,我還是把你們送到去戰神殿好了,現在也就只有戰神殿那邊比較平靜,何況你是祭司吧?哪個神殿的?光明神殿嗎?那應該沒問題,好像他們只有跟清水神殿的不太對盤。」阿路邊說,邊帶著他們跨過密林,一個鄉情淳樸的部落漸漸地映入眼簾……
總算,藍衣的任務有頭緒了……總算,讓他幫了這麼久,他終於是幫得上忙了……
× × × × × × × ×
最近藍衣上線的時間很短促。
穆遷影因為需要跟襲藍衣報備菲里德耶部落目前的情況,所以時時注意著【好友名單】上的【在線好友】,訊息傳了過去都沒有回复。倒是米亞,因為跟著馬奇多了,學會了對他翻白眼,「喵,笨蛋,主人在睡覺啦喵!」
必定是現實裡面遇上了什麼困難吧,居然進來游戲睡夠了就離開……不累嗎?
穆遷影從失神中回來,看了看手機的訊息,最後還是決定早一些解決緋村爺爺吩咐要買回去的東西,然後上線處理任務。手機是阿星買來的,安裝了正體中文系統、中英日詞典等等一些特意為了他這個「古人」而準備的,用的是他幫夏娜「打零工」賺回來的;難怪他就覺得最近夏娜怎麼都特別喜歡使喚他……他怎麼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巫女的助手」了?
緋村爺爺這次要買的東西需要到市中心去。穆遷影在搭錯了好幾趟捷運和公車、被路過的學生抓住擺pose拍了幾張照片之後,終於來到了那間就在警局隔壁的店鋪。
或許應該把頭髮給剪了……對著路邊小綿羊的望後鏡整理著儀容,穆遷影嘆了口氣想著;剛剛,不正是因為他看起來太特異了、像是那些什麼cosplay的人物,所以才被抓著來拍照的嗎?這麼吸引注意力並不是一件好事呢……
推開店舖的門,穆遷影直接到櫃檯詢問,「あの、女将さんがいますか?(請問老闆娘在嗎?)」
日語,很蹩腳,也用錯了字眼,光聽也知道是初學者,但是他想別人應該聽得出他在問什麼。
「我就是。」那個被穆遷影以為是店員的女孩抬頭,說出口的是穆遷影以為不會聽到的漢語,「緋村那小子讓你來的吧?說說看要買什麼,我這邊剛剛給一個大客戶掃了一輪,不知道他要的東西這裡還有沒有……」
穆遷影決定忽略「那小子」所代表的意思,把翻出手機打開了記事本給她看,「就是這些,請問還有嗎?」
女孩揚了揚眉,「冷門,確實也只有我這裡才有,也幸好夠冷門,那個大客戶沒買走,等我一下,我去後面找給你。」
在女孩不在的的當兒,穆遷影隨意地看著這怎麼看都是普通雜貨店的店鋪,不想要猜想為什麼需要特意過來買那些他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是的,剛剛那個採購單,不論他看多少次都看不懂那是代表的什麼東西。
市中心的老式雜貨店很少見,但也不是不常見,來來往往的路人偶爾也有一些走進來,看到沒有想要買的東西也就離開了。穆遷影靜靜地等待著,沒有焦躁的隨手亂碰,也沒有掏出什麼東西玩弄,就只是很沉穩地站在那裡,在別人對他微笑的時候也報以輕輕的微笑。因此,在聽見一聲驚呼而望過去的時候,他臉上的微微錯愕更顯得他的真情意,不若時下的年輕人,動不動就大呼小叫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遷影哥哥?是遷影哥哥?!」
雖然面孔有些變化,而現在也不是遊戲裡面的西方古時代,來者的身上穿著的也不是遊戲裡的裝備,但是穆遷影還是認出了眼前的人,報以微笑,「潔西卡,好久不見了。」
現實裡面的潔西卡一樣是不太高的個子,小女生般的表情也一樣沒變,「你們不要慢吞吞了!快點過來……叫你們快點就快點!遷影哥哥在這裡呢!」
你們?看著接二連三衝到來雜貨店門前的他們,穆遷影感嘆了一下真有緣,也一一地回以微笑,「亨德利你小心點別撞倒店家的東西、大老遠就听到你的聲音了,愛德華、休斯頓你原來真的是戴眼鏡的、米米斯別躲在後面,我看不到你……琳達還有瑪格烈,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近來都好嗎?」
「我們也沒想到來日本旅行居然會見到你呢!」亨德利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想到你真的留著長髮!跟遊戲裡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你怎麼會在這裡呢?」琳達好奇地問,「我是說,在日本,我們以為你是中國那邊的玩家呢。」
「……我是因為要工作……」這麼說也是沒錯,他可沒說謊啊,「等店家把我的東西包好之後,我們到外面繼續聊吧?在這裡堵著人家的門似乎不怎麼好。」
穆遷影才把眾人送到門口,突然而來的地震讓眾人慌亂了一陣,紛紛靠著櫥櫃蹲下或鑽到桌子底下。一開始他們還笑鬧著說真不愧是日本,小地震真多之類的,但是看著四處奔走的行人,他們臉上的慌亂和恐懼顯示著這個地震並不是那種尋常的地震,還頻頻地往他們的身後看去……
抬頭的穆遷影臉色大變,「走!你們快走!」
本來只是一陣的地震,現在反而感覺像是某個巨人在邁開腳步,一步、一震……
這時才反應過來的亨德利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巨型的……怪物。
沒錯,怪物,一個由電線和血肉組成,有一個五層樓建築這麼大的怪物。
它沒有手腳,但是那一條條破壞著四周的粗壯電纜卻像是觸手般,支撐著它的行走,每走幾段路就沉沉地放下身子;這就是地震的由來,也是那怪物身後那被毀掉的街道的由來……
電纜上的鮮血,再再地顯示著這不是一個能夠以人類軀體抵擋的怪物,也不是一個能夠與人類溝通的怪物!人類的力量,在這種怪物的面前,顯得是多麼的渺小!
「還愣著幹什麼!快跑!」穆遷影顧不上緋村爺爺的東西還沒買到手,匆匆地把眾人拉起然後推著他們開始奔跑起來。
現在距離那個怪物確實是遙遠,但那遙遠是對他們而言,對那個怪物而言,也不過是幾步的距離!怪物的移動雖然緩慢,但是卻很堅持地移動著,搖搖晃晃、時左時右,似乎是故意要弄垮身邊任何存在的建築。
尖叫聲、哭泣聲……穆遷影怎麼都沒想過,那種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災難片居然會在現實中上演,而且是在他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那個怪物似乎越來越大了;上面的某個部份,跟他剛剛拿來打量儀表的小綿羊很像……糟!那個女孩老闆娘!
顧不上提攜著亨德利等人離開,穆遷影運氣往回狂奔,然後見到了被毀成一旦的老式店鋪;那個女孩,八成已經死了……剛剛才跟他說過話的人,在這一刻居然就死了……
明明說過不想要在看到任何人死在自己面前的,但是他居然忘記在逃命的時候把她也拉出來……他的誓言,原來在強大的災難來臨時,只是可笑的廢話!
嘹亮的尖叫聲打斷了他的自怨自艾。抬頭,即見到一個母親,緊抱著自己的孩子在狂奔,一邊尖叫著,一邊驚險地避開因為怪物的狂暴甩動而摔倒地上的水泥塊。可是很快的,她應該叫不出來了,因為一個比她還大的水泥塊正往她的身上砸來……
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巨物在自己的眼中,不斷地放大、再放大。母親依然緊抱著自己僅有五歲的孩子在狂奔,匆匆地在孩子的髮絲上留下一吻;她應該逃不掉了,但是孩子可以!只要在被壓上的前一刻,她把孩子甩開的話……只要她甩開孩子,孩子就可能活得下來!
但是偏偏,狂奔的腳步在這時卻偏了一下,她的腳扭到了,摔倒了,孩子來不及甩開了。眼淚瞬間流下,在自己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把孩子護在自己身下,希望還能夠讓孩子活下!
她,等著那致命的一刻。
但是,破石聲傳來,她想像中的那種劇痛卻沒有傳來,而懷中的孩子卻緊抓著她的衣襟、雙眼發亮地看著她的身後。她也往後看去,卻只見到一個背影,雖然一頭的長髮和腰間別著的劍很不倫不類,但是這個背影此時卻是如此地讓人安心……
「速く!(快走!)」少數的日語中,他倒是學會這句緊急時刻必須會說的話。
也虧得他多年來不荒廢修煉,這種時刻運氣於掌,居然能劈開車子般大小的石塊!
見那母親還愣著,他也顧不得失禮,彎腰把她們撈在手臂下就往目前看起來還算安全的地方奔去。本來以為在這種時代派不上用場的輕功此時發揮到極限,迅速放下那對母子,穆遷影毅然地回頭,再一次往那怪物的方向而去!
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自己一個人逃走而視那些還在哀嚎、差那一步便能夠逃出生天的人們於不顧!
大概他這次真的會死在這裡吧……穿越了千年的歲月,不死在戰亂,卻是死在這種連敵人、兇手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怪物手裡……
緊張的時刻,身體往往比腦袋反應得更快。他現在可以說腦袋一片的空白,只除了一個念頭:救人,能救多少就多少!
所以,他不斷地在怪物的觸腳下出沒,雙手帶走了一個又一個他不認識的人,劈開掉落巨石的雙掌也漸漸地迸出傷口,尤其是虎口,在他拔劍,把不知道第幾次掠到身前的怪物觸角給斬斷時不斷崩裂,更是不曾止血過!
但,他終究是來到了極限,因為內力耗盡而底氣不足,被觸角隨意一掃、腳下一個蹣跚,帶著懷中看起來就像是剛剛下課的少年跌滾在地上。後背熱辣辣的,而憋在胸口已久的血終於是噴了出來,濺了那少年一身。
「兄さん?兄さん!(大哥哥?大哥哥!)」
少年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恩人,卻被他一手推開,「逃げろ(逃)……咳咳!」
似乎有些奇怪……那個怪物的速度,似乎是慢了下來?在終於不得不躺下的此刻,穆遷影發現了不對勁。他居然有時間救人,而一直沒有震動的大地似乎顯示著那個怪物在不懂什麼時候開始,沒在移動過半步……
但是,即使沒有邁步,怪物的觸角卻似乎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狂暴!像是在抗拒著什麼東西接近似的,捲起的「碎石」也更多。現在,又是一個因為地心引力而帶動著加速的水泥塊往他們的方向砸來,而他已經沒有足夠的內力破開巨石,但那力量卻剛好能讓他發出最後一道柔力把一個人送走……他選擇把那個哭得稀里嘩啦想要把他拉起帶走的少年送走。
少年被他送走前的臉上帶著錯愕,這麼悲愴的時刻,他卻覺得那少年的表情讓他發笑。
所以,那少年最後在他臉上見到的,是一個柔和至極,宛如慈父般的微笑。他還沒來得及把那個大哥哥的臉孔給記住,那個臉孔就已經消失了——在砸下來的巨石下,消失了……
【注】1:大學生的功課不叫『功課』了,改叫assignment,不知道台灣那邊是怎麼稱呼。。。
【注】2:formula即是方程式,理科的計算必備。
【注】3:level即是等級的英文。
TBC
題外:
是的,久違的更新,因為上個月三個星期是大考期沒能夠分心,連著幾天斷斷續續的碼出了這一章,希望各位還能看得合意。。。
話說,今天我生日咧∼【XDD】可是我居然會忘記,要不是面子書上一群的朋友在祝福,我都忘記了。。。 阿路這人好有趣啊 他姐姐感覺也很有趣啊 而且很會使換人的樣
不知道他姐是誰 說不定之後會遇到?(望
話說那個怪物就是賢者之石陣出來的嗎?
後面那場面應該很讓人驚嚇又催淚
可是我看了完全沒感覺啊......(遠目
然後我相信穆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認真
是說他在半路被拉去拍照讓我很想笑啊 阿路的姊姊好令人在意啊阿路也很令人在意就是
感覺就是一對很可愛的姊弟這樣
店員感覺上也沒這麼快死啊XDD
用"那小子"感覺上帶有同輩意味(##
協會出現的很慢呢,還是說這不歸他們管呢? 本帖最後由 天夜弦 於 2013-7-5 21:57 編輯
米亞在麵粉袋裡滾幾圈變成白貓有笑點 (?
阿路也真的是很命苦,居然有這麼這麼個愛亂來的姊姊ˊwˋ
少年被他送走前的臉上帶著錯愕,這麼悲愴的時刻,他卻覺得那少年的表情讓他發笑。
所以,那少年最後在他臉上見到的,是一個柔和至極,宛如慈父般的微笑。他還沒來得及把那個大哥哥的臉孔給記住,那個臉孔就已經消失了——在砸下來的巨石下,消失了……
總覺得這段突然變得很悲......
要是遷這樣就便當的話我絕對會一直煩你煩到你讓他吐便當XD (欸#
生日快樂\OwO/
雖然是遲來的祝福也希望大大能收下的說ˊwˋ
第八章
本帖最後由 qiya 於 2013-7-11 16:08 編輯他知道巨石飛來,知道即將會有一個來不及感受的痛楚,然後邏輯地推理下來,那便是他會死無全屍……
那該怎麼解釋一眨眼之後出現在眼前的這個、與剛剛完全沒有關係的場景呢?
高山峻嶺、青柳老松,不遠處更是神斧鬼琢的垂直山壁,其上零零落落地長著小巧的白花,迎風搖曳。他就站在靠近山崖處,放眼望去的山下是連綿不斷的山,偶爾飛鷹從樹中竄出,在空中盤旋即離去。潺潺的流水從山壁湧出,飛到下邊形成了汪藍的湖水,幾頭野鹿在那歇息,透露著千百年來便是應該如此的寧靜。
穆遷影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對這個環境沒有任何印象,但是心底湧起的懷念卻是怎麼回事?好似……
好似這就是他的家鄉,那個在現時代即是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得到的家鄉……
「失禮了,需要這般把你帶來此處。」溫和、但卻是不容抗拒的聲音,不是傳入耳裡,而是直接在心底響起。穆遷影心底一驚,目光四處游移,最終落在了一個亭子裡。
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睿智的目光配上仙風道骨的身姿,讓人只覺得就認為他不可能是一般的人。老者臉上帶著微笑,眼神卻是帶著些抱歉,「孩子,路上辛苦了。」
就這麼一句話,穆遷影的心底就湧上了一股驕傲和感動,像是多年來努力的成果終於得到了爹娘稱讚,並因此而覺得淚盈滿眶……但是天知道,他是個戰亂中的孤兒!他自有印象開始,便是和眾師兄弟一起在山寨裡生活,一起跟著師父修煉!他們,全部都是戰亂中被師父收留的孤兒,而他們也沒有師母。所以,這種感覺的出現,很讓他陌生。
按耐著心中的悸動,他疑惑地看著老者,「您是……」
老者淡然一笑,「曾經,老夫也不過是一團的混沌之氣,長久以來盤旋在一座山處。山下的村民每天清晨見到的第一道光,便是在老夫所盤旋的山頭冒出來的。村民愚昧,以為是那座山帶來了光明,從此朝夕對此山供奉。久而久之,老夫便出現了,成為了那座山的山神,而因以為老夫帶來了光明……勉強,老夫也算得上是光明之神中的一位吧。」
光明之神……穆遷影愣住了。他不是在遊戲裡面;他很肯定,因為身上還穿著現實裡才會有的牛仔褲。可是,他卻在這個不真實的環境,見到了自稱是光明之神的老者……
「說實話,老夫對這個很感興趣。」老者一揮手,穆遷影的身前就出現了一個跟呼叫系統時候出現的界面類似的窗口,裡面正是他身穿祭司袍施展治療術的樣子,「藉著神力治愈傷患是曾經有的事,但是孩子你現在所處於的時空已經沒有人擁有這種能力了。」
「什麼?」穆遷影有些驚訝;協會這麼多的異能力者,難道也沒有嗎?
「行使神諭之人尚在,不過已經是很少很少了,畢竟,你們都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吾等諸神再看著了不是嗎?」老者的表情像是看見自小養著的孩子長大了、要獨立了的模樣,「你們逐漸強大了,逐漸的不想要依靠著吾等,因此,吾等便放手了。只是,偶爾都會想要看看你們,還是擔心著你們……成神其實也是件勞累的事。」
勞累,但是穆遷影卻覺得,老者是很愉快的。
「老夫在那世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信徒,只除了一個曾經幫助過老夫的孩子。」老者撫了撫長須,哀痛地搖了搖頭,「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卻也是個固執的孩子……」
那絕對不是他,穆遷影很肯定這點。但是他覺得,或許他認識那個被眼前的老者所眷顧的人……難道說……
「是您帶我來的!」幾乎是肯定句,穆遷影難以置信地看著老者,而老者也點頭了。
穆遷影的思緒頓時混亂起來。
他當時在戰場中。轉亂時代,到處都是軍隊,到處都是起義軍。而他們的山寨一直以來都是平安的,直到有一天,不知道為何而來的軍隊開始對他們動手,口中說著什麼「剿滅叛賊」……天知道,師父一天到晚光是要照顧他們所有的師兄弟妹都沒時間了,更別說是帶著他們這些他還不放心放出山門的弟子起義了。
他和幾個師兄是當中武藝最高強的,和師父一起掩護著師弟妹們逃走,但是他不知道最後他們逃走了沒有——他的前胸被砍了一刀——極深的一刀——然後滑落了山坡。他們的山寨就建在山崖邊,山崖下怪石林立,易守難攻,卻仍像巨象抵不住群蟻般,被打得落花流水。而曾經有個師弟便是貪玩,失足從壓邊掉了下去,結果死無全屍,也無人有能力把他的屍骨撿起……
他掉了下去。就是那個師弟身亡的山崖處,在空中尚未墜落的空檔卻只想看看師弟妹們成功逃脫與否……然後再醒來之時便在馬奇大哥的家、被困在遊戲裡了。
任何事情都有其原因,而他能夠穿越時空,就是因為眼前的老者;祂承認的。
「……是為了您所眷顧的孩子嗎?」
那個在遊戲裡他所接觸的第一個人、一路上都在幫著他的人、他所希望能夠幫得上忙的那個人嗎?是他嗎?
「正是。」老者嘆了口氣,「老夫深知你心裡必定對此覺得憤怒,但是老夫只能出此下策。
「那個世界距離神界已經太遠了,要不是那孩子依然相信著老夫,恐怕老夫也沒辦法把你招來,即便神有著無窮的力量,在那裡神沒有行使於大地的使者,任何的神也無法對那個世界作出任何的更動,因此老夫,更加無法隨時隨地照看那孩子。比老夫更高階的存在提議老夫從另一個時空帶過去一個變數……」
「變數?」這是一個代表著不穩定的詞,可以更好,但也可以更壞……
「是藍衣出事了嗎?」穆遷影緊張地問,「是他吧?您所眷顧的孩子是他吧?他會出什麼事?」
連一個神明都需要寄望於一個渺茫的變數……那到底會是如何嚴重的事情?
老者搖了搖頭,「難說、難說啊……否則那一位又何須對老夫提出這種建議呢。倘若不是世界遭受到了大災難,沒有任何的神會願意也容忍老夫以這種方法打亂時空、開出一個變數。這不單單是為了那孩子,更是為了其他同樣在那個世界的眾生啊……」
【「我只希望你的到來不是要拯救世界什麼的……只憑一個人就來拯救世界,根本就是扯談。」】
這是當初阿星見到他時的喃喃自語。他聽見了,但是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現在,他隱約知道了……
「不、不,你只需要跟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便是,無論那個變數是好與否,但求無愧于心便是,老夫唯一能為那個孩子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件事了。」老者淡笑著,「你只一個人,改變世界這等事和從說起?但是那群孩子或許可以吧……」
那群?
「啊,時間快到了。」老者微笑地看著他;明明老者也沒有比他高多少,但是穆遷影卻覺得在他的面前確實顯得多麼的卑微、多麼渺小。「把你帶來此地,除了是讓你當下緊張的心情能夠稍微舒緩、能夠更加確切知道接下來所要走的道路以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老者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孩子,你可願成為我的祭司哪?」
× × × × × × ×
「Are you ok?(你還好嗎?)」
雖然現在是在日本,這個昏倒的男人確實是黑髮的東方輪廓,但是身為日本人的柚子一眼就覺得他不是日本人,所以問出了一句英語。她拍了拍他的臉頰,聽到了虛弱的呻吟聲。
「隊長,目標的擺動幅度越來越大,物理束縛開始失效。」通訊耳環傳來的聲音讓她馬上把手中的傷患放下。
「了解。」回應了這句,柚子召喚界面轉換著耳環的頻道,「術士隊伍好了嗎?」
「還有三分鐘!」這一次回答的聲音很急促,「對不起,這裡的靈脈真的很弱,我們已經盡快了!」
她明白。就是因為她明白,所以她並沒有多加催促。
煉金術師曾經研發出了一個能量波動探測器。雖然當時她完全不明白那個東西能用來做什麼,但是現在卻再一次顯示了副會長的先見之明:要不是副會長給全世界特定的角落放置了那個「探測X-3」,恐怕他們會在死傷了更多的人命之後才會發現這個怪物的存在!
雖然已經是盡快趕來了,但是在他們召集人手的幾分鐘之內,造成的傷害依然造成,他們也就只能夠盡力的阻止更多的傷亡發生!
「魔法師!隔絕結界現在如何?」
「還有一點點……好了!魔法師隊完成隔絕,在此候命!」
「……開始籌備魔法砲擊!」
「領命!」
身為魔法師的柚子不太理解術士和超能力者的運作,但是就在他們給協會傳送了現場的畫面之後,副會長馬上就下令要他們分成三個隊伍同時進行。先是超能力者運用著他們的異能力和能源武器對目標進行騷擾和牽制,最後開始進行鎮壓和毀滅。
這並不太奏效;那個怪物有五層樓這麼高!而且形成那個怪物的物質並沒有如想像中那麼容易爆破,協會帶出來的能源炮只在它身上留下了一個深5米的深洞,但是卻沒辦法洞穿!更別說是徹底消滅了。
副會長應該是猜到了這點,所以才在一開始就分散了魔法師和術士,讓魔法師負責把傷患和災民從在場中帶出來安置到安全的結界處,而術士則是被下令要馬上想個辦法徹底壓制住那個怪物……
才十分鐘而已……從災難的開始到現在,才只不過是短短的十分鐘,但是他們已經做到把傷患和災民帶走,並且開始對怪物進行了壓制,怕是任何人都會覺得他們的表現已經很出色了。但是他們自己並不這麼覺得,尤其是知道了自家協會已經設定了X-3這個警報,可是還是讓那個怪物肆虐了一整條繁忙的街道……
柚子握著法杖的手抓得更緊了。
全世界三個地點,同時發生了怪物襲城和死傷慘重的事件。所以,派來日本的這支隊伍只有三十人,人數比另外兩個地點多,但是沒有一個S級的會員;特戰部派出來的S級會員都被派到另外兩個災情更加嚴重的地方了……
柚子和那個剛剛她使用空間跳躍救回來的男人還在地上,而身前不遠便是五個魔法師集結之地,地上匆匆地劃出了一個陣法,而柚子的其中一隻腳也踩在陣圖中。
「魔法砲擊準備完畢!」
「好……」這個陣圖的主導在她身上,所以她必須負責瞄準。定眼看著她認為可能是怪物核心的地方,她沉著口氣念了一句:【預備!】
就在柚子的這一聲令下,陣圖中央的空缺集結了一股游離的能量。
一個城市裡面,最龐大的游離能量便是電能、熱能和動能。魔法師現在布下的魔法陣,是集結任何能夠利用的游離能量,並把那個力量濃縮後加以發射……其實就跟能源炮做到的差不多,只是能源炮使用的是能源節,而這個魔法砲擊使用的是游離的能量而已。
此刻,柚子的面前開始因為電能與熱能的集結而卷起了灼熱的氣浪,越來越大,連迎面而來的氣息也覺得灼人。柚子腳邊的男人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這一個奇景。
【發射!】
隨著自身魔力的抽離,倒卷的氣浪猛然出現,把周遭的碎石也帶得飛揚起來;柚子毫不懷疑,那種力道絕對連狗一般大小的東西也捲走,成人也會被氣流牽引得跌倒。
但是,這氣勢的一擊,居然還是沒辦法洞穿那個怪物!
在魔法師們因為這一擊失敗而微楞的一刻,其餘的會員並沒跟著一起呆站。指揮著纜繩對怪物的觸角進行束縛的加緊了他們的鎮壓,而扛著能源炮對觸角進行阻擊的此時不約而同的往被魔法砲擊所砸出的坑洞補上幾炮……
還是沒能夠洞穿!
雖然那個怪物因為受到重創而好一陣子不會動。但是,被魔法砲擊砸出來的坑洞裡面,那一層層的血肉和電纜不斷地在蠕動著……正在修復著自己!
「術士!請問好了沒!」柚子緊張地問道。
副會長會不會一早就預料到,只有術士們才找得出那個怪物的核心所在,所以才會讓術士們進行最後的鎮壓?
「好了好了!」
就在術士回報同一時間,周遭的氣場產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變化。一切的行動明明自如,但是卻總有一種沉重的感覺,好像身在海洋中被海水壓著的感覺,很濃稠、似乎連呼吸都必須要用力才能夠繼續。
而觸角不斷揮動的怪物,此時卻動也不動地立在那裡,好像剛才的一切移動都只是眾人的幻覺、它一開始就只是一座雕像……
「報!鎖定完成!」耳環傳來術士們急促的聲音,「請魔法師過來支援,我們恐怕不能夠維持這個陣法太久!」
「你們還能夠撐……」
不算吵嚷、但也不算安靜的頻道突然傳出了一句話:「日本各單位戒備。」
雖然第一天認識她的人,都會以為這細弱卻清冷的聲音容易被人忽略,但事實上所有佩戴著耳環的會員一聽到了她的聲音都會馬上閉上嘴巴聆聽,各個通話頻道頓時一片的寧靜,就怕聽漏了一個詞而做錯了任何被委託的任務。
異能者協會的副會長,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種絕對的存在。
「魔法師立即到術士所在,魔法砲擊預備。」
「鎮壓部隊,立即把目標被擊穿的另一面轉往向北25度,高度維持在85至90米之間。」
「物理砲擊部隊,立即飛往35°00'58.4"N,135°42'38.33"E,高度保持在100至102米之間。」
「領命!」
眾法師隨即離去,就像突然間出現那般,突然間的就消失。而剛剛被柚子救下的男子這時才緩緩的站起,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前面是那個怪物還有廢墟,但是另一邊,卻是讓他一下子就清醒了。那裡,居然都是僥倖存活下來的災民!
剛剛被他送走的少年,此刻卻是一臉興奮地看著他,還有那個少婦,更是抱著自己的孩子,欣喜地向他微微彎下身子道謝……可是他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穆遷影很確定自己的聽覺沒有問題——剛剛的魔法砲擊帶來的超大聲響他聽得很清楚,也正是那聲爆破把他給震醒了。右手居然奇蹟似的,還抓著他的劍。他收件入鞘繼續觀望,然後見到了米米斯和潔西卡——只他們兩人,縮在一起,估計是跟另外的五人失散了——看著他的表情也是欣喜的。而其實,在見到他站起的那一刻,他們也開始排開眾人往他的方向走來,然後卻像是碰到了透明的玻璃那般,不管怎麼樣都走不過來,用力得連臉孔都微微漲紅了。
那邊過不來……那這邊能過去嗎?
穆遷影走向他們,本以為也會碰壁的手一下子就抓到了米米斯。米米斯正用力推動那堵看不見的牆,被穆遷影這麼輕輕一拉,反而穿過了那堵牆,跌坐到了地上,連帶旁邊也一起推的潔西卡也進來了,跌趴到身材削瘦的米米斯的身上。
「你們……」穆遷影好笑地把他們拉起,「沒事吧?」
「遷影哥哥!」
「遷影哥你沒事吧?」
「沒事……至少現在還沒事。」受了點內傷,但是調息數日應該不會留下病根的。
在確定了眾人都無恙之後,突然的就這麼靜了下來;活在這世上這麼久了,從來都沒想過會遇到這麼超乎常理的事情:怪物、超能力者、魔法師……
「遷影哥你……」米米斯似乎是想確定著什麼,但是卻被穆遷影止住了。
「有什麼,等我們安全之後再說吧。」
「我們現在還沒安全嗎?!」潔西卡驚慌地抓著身邊能夠讓她抓著的東西,也就是米米斯的手臂,「可是那個怪物已經不會動了啊!」
「他們就算是結束了,也會馬上想辦法把這裡恢復原樣,絕不可能就這樣離開的。」以藍衣他們協會那種隱藏程度,不可能在他們都見到了魔法師和異能者之後沒對他們進行記憶更改就離開的,所以事情一定還沒有解決!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比剛剛更加強大的氣浪傳了過來!
穆遷影回頭見到的,便是怪物終於被徹底洞穿的情景。洞穿怪物的光束正在慢慢消退,而怪物僵在半空中的觸角終於全部垂下。
這是應該欣喜的。只是,隨著氣浪的翻騰不少巨石也被刮得揚起,間中還夾雜著怪物被砍落的觸角……穆遷影看著怪物的視線逐漸地被快速放大的巨石吸引過去——巨石砸向的方向,正是他們的所在處!
本來他一個人,估計也能逃得開來的,但是壞就壞在他把米米斯和潔西卡都拖來了!
那堵牆的存在本來就是反彈任何內部出現的物理和非物理攻擊,同時也是阻止任何外部企圖進入的人類通過……穆遷影也知道自己應該是無意間闖了大禍了。
要是我學了阿路那招防護罩魔法就好了……這,是穆遷影挺身向前,忘了自己的內力已然用盡、試圖再次揮掌破開巨石時唯一的想法。
不過,這一次輪不到他表演他的大氣凜然,因為一陣奇異的波動之後,憑空出現的一道雷光把巨石從中破開,足以把人壓死的形態變成了只要小心避開並且保護好頭部就能夠安然無恙的大小……
掩護著眾人往一旁避開,背後被碎石砸了幾下擦出了皮肉傷的穆遷影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潔西卡一開始只顧著驚慌,但是回過神來後,卻發現穆遷影一臉怪異地看著米米斯。
「米米斯,剛才是你嗎?」
明明只是輕聲的叫喚,但是向來都很安靜的米米斯卻被這句話驚得大跳了一下,連他身邊的潔西卡也跟著被嚇了一跳,「什、什麼?」
「我是說剛剛憑空出現的雷電……」穆遷影解釋不出為什麼他能夠感覺剛剛那一陣波動,而且很肯定那陣波動是從米米斯身上傳出的,「是你對吧?」
米米斯低頭的模樣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握緊的雙拳顯示他也是很緊張、很慌亂,「好像……好像是我……」
「你……念出了咒語嗎?我是說,遊戲裡面的咒語。」
「……嗯,很不自覺地就、念出來了。」支支吾吾,聲音細微得與蚊子飛過一般,但是兩人都聽的很清楚。
此時他們之間,就只有微風吹過,沒人再說一句話。
× × × × × × ×
「難道是錯覺?」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魔法力波動,柚子驚訝地以為怪物或許並未成功消滅,連忙帶著魔法師和術士們瞬移到該處,但是見到的卻是一群不知道怎麼就離開了結界的人,以及剛剛被她救回來、像是安裝了外掛似的長髮男子。
他們的出現讓驚魂未定的三人再嚇了一跳;反倒是本來應該最為驚訝的穆遷影卻是淡然地向他們施禮。
「適才有勞小姐相救,穆某感激不盡。」
柚子知道夥伴們都很好奇,但是紀律所在,確認了跟怪物無關之後,一些就遵循之前的安排開始進行善後,而另一些在待機狀態的是留在那裡看熱鬧。此時,協會對外(如果必須對外的話)唯一的發言人,就是柚子。所以,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以日本常有的鞠躬施禮,「你好,剛剛那是我的職責所在,不必客氣。」
穆遷影此時才有那種時間好好打量所謂的「協會之人」是什麼模樣的。
他們,包括看起來嬌弱的、與他對話的女子,身上都穿著一些輕甲和他形容不出的裝備,和上次在爆破時廣場外的防暴刑警類似,可是看起來明顯精良許多。而且,他們看起來一點都不特出,就像平常人似的,走在路上不小心都會撞到的那種路人。但,說是平常,可是他們當中的異常卻又讓人不得不側目:一些手上執著他不知道名字的巨型槍械,一些則是執着看起來就是裝飾用途的長杖和短棒,一些更像是進行了特別的化妝版、背後多了羽翼或是露出了像獸人般的爪牙……
若現在是那種遊戲角色扮演活動,他會讚賞他們的道具精良,但是現在是災場,而長著翅膀的那位仁兄似乎討厭一旁不斷騷擾的獸人,振了振翅膀飛了起來——然後換了一個位置;那些異常絕對都是真實的,不是道具!
「雖然這很無禮,但是我們是此刻的執法單位,希望你能夠給予合作,為我們解答一些事情。」
「……我能夠理解,請問吧。」拍了拍顯得更加不安的米米斯,穆遷影沉聲說到。
「剛剛我方感覺到了一陣能量波動,是從你們這里傳出的。」柚子看了看其餘兩個驚慌未定的人,最後把目光放在了穆遷影身上,「請問你們剛剛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穆遷影已經感覺到米米斯開始發抖了,忙輕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不是嗎?」
「小姐,我想應該是他……他說他剛剛念出了咒語,發出了一道雷電。」穆遷影不顧緊扯著他的衣擺的力量開口,「是遊戲裡面學來的;全息網游《闖蕩online》。」
柚子了然地點了點頭,卻也驚訝地開口,「雖說我們確實是希望能夠激發更多人的潛力,倒是沒想過居然這麼快就有人敢在現實裡面嘗試遊戲的咒語!少年,你很不錯哦。」
三人都被這句話蒙住了,尤其是米米斯,更是愣在當場。
「他們的事,我會上報給會長和副會長,他們會決定該怎麼辦的,現在倒是你……」柚子眨了眨眼,「穆先生你……不覺得你現在顯得太過於鎮定了嗎?」
穆遷影淡然一笑,舉起了手中的劍,「這是阿科米思送我的,而據說我現在似乎是雙劍巡捕的助理……」
「原來是你!」柚子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劍客最近常常說阻礙神社空氣流通的祭司就是你啊!」
……阻礙空氣流通?
噗哧!
雖然很懷疑是不是錯覺,但是穆遷影真的覺得自己聽見了那些「協會之人」當中是傳出了一些失笑聲……難不成夏娜常常在協會提起他,然後鬧出笑話了?
「幸好,一切都解決了。」突如其來的一句,伴隨著與剛剛類似但不一樣的奇異波動,憑空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同樣一身紅衣的緋村夏娜。她警惕地看了怪物的屍體一眼,確定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之後,才向人打招呼。
「喲,柚子,沒想到這次你會是隊長,辛苦了!嘿,祭司,我平常也沒少這樣突然出現,你不用這麼吃驚吧?」
的確,穆遷影並不會為這種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行徑驚訝,因為在緋村家已經遭遇太多次了,但此刻他驚訝的是,他居然能夠感覺到夏娜出現那一瞬間的奇異感覺……那就是所謂的能量波動嗎?
「劍客也辛苦了。」柚子笑了笑,「劍客沒幫忙善後嗎?」
「我能善什麼後啊你說?沒把人家的遺跡弄毀了就差不多了,見鬼,居然是在埃及……」夏娜搔了搔後腦,「所以被派來這邊了,至少我是這片大土地中其中一片的巫女,這麼點號召力還是有的……老太婆,你還不出來嗎?」
靜候了一陣,四周還是沒有任何變動。夏娜無奈地再一次叫喚,「老太婆,你是要我拔劍才肯出來嗎……」
「緋村家的臭丫頭,老的沒禮貌,小的也一樣不敬重老人家……」
這聲音……穆遷影猛然回頭,之間一大片碎石中,本來以為已經死了的女孩老闆娘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裡。只是,本來的短翹的烏髮卻長至垂地,還隱隱地散發著墨綠色的光華,間中還夾雜著一兩片葉子。本來修剪得整齊的指甲,此刻變得極為修長,而且一些上面還長出了粉紅色的小花朵……假設這些都不是道具而且是裝備不上的東西,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她不是人類!
「好吧,我出來了,什麼事?」女孩一臉的不耐煩。
「別硬撐了,剛剛要不是你,恐怕我們不可能這麼容易就壓制住目標吧?」夏娜嘆了口氣,「早就叫你移民去妖界了,你就是不聽……我記得我已經跟你說了,這個世界已經越來越不適合你們了,移民妖界你們才能夠活得下去。現在你為了那個怪物妄動了妖力,本體必定衰敗,在這麼下去你會……」
「要你管!」女孩哼了一聲,「我愛在哪裡落根是我的事,我就喜歡賴在這片土地上,你管得著么?」
「是是是,管不著……」夏娜搖了搖頭,「現在你還能動嗎?幫幫我們移動一下那個東西,我們要開一個通道把那東西回收。」
女孩歪了歪頭,「這樣嗎?」
語音方落,土地旋即震動起來。雖不至於讓人倒下、讓大樓坍塌,但是剛剛才經歷了怪物襲城的可怕,穆遷影滿臉的戒備,而他身後的兩人也是一樣露出害怕的神色。但是,協會那裡卻是一臉淡然地看著遠處怪物屍體的方向。
粗壯的樹根漸漸冒出、蠕動著、生長著,捲起了怪物屍體的下方把它抬起,直至離地數米。
女孩的長髮,此時是滲入地面的。她的長髮上的樹葉越來越多,而臉色更是越來越蒼白,指甲上的花朵也枯萎了好一些,凋零了……
「夠!夠了夠了。」夏娜連忙制止,「柚子還不快點開門?老人家撐不了太久的。」
「誰老人家?」女孩反駁道,「我才五百多歲,哪裡老了!」
「是是是,你不老……柚子快點!」
「知道了……後勤組馬上就來了,他們麻煩你照看一下,會長還沒說要如何定奪呢。」柚子淡笑著向眾人鞠躬之後,手中的魔法杖一揮,帶著後面的會員跳入了空間跳躍的通道,一下子就離開了他們出現在怪物的屍體上——穆遷影親眼看著的,這邊他們消失,同一時間他們在那邊出現了。所以現在遠離那裡的一處角落,就只有穆遷影、夏娜,還有對這些事情完全沒有概念的米米斯以及潔西卡。
斟酌了接下來的用詞之後,穆遷影開口詢問,「夏娜,現在你們那邊還好嗎?」
夏娜靜默了一陣,嘆氣,「很突然,那些混蛋八成是躲在哪裡偷笑吧!」
雖然已經估計到這是場陰謀之類的,但是穆遷影還是有些愕然,「你是說……這些都是人為的?真有人有這種能力……製造了這種怪物?」
「不肯定,但是發生在這種地點,八成是。」夏娜氣憤地跺了一腳,「本以為已經夠防備了,沒想到那些混蛋居然來這一招!」
「你們會長和副會長知道的嗎?」這種事,如果是在藍衣已經預防了之後卻仍無法避免,那該是多難應付的敵人啊!聯想到夏娜先前的匆匆離去,以及最近襲藍衣總是短促的在線時間,穆遷影隱約了解到了協會最近都是在忙著什麼。
聞言,夏娜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扣在了耳廓上的通訊器,「副會長一直都在,現在也在,你跟我說話的情景她可能用衛星系統看到了吧。突然間出現的災難,而且同一時間發生在三個地方,副會長自事情發生以來一直都不斷地施發號令沒有停歇……雖然我們當中並不是全程聆聽到她的聲音,但是我們都知道,她一直都在的。」
幾千,甚至是幾萬條生命掌控在手裡是什麼感覺……穆遷影不知道藍衣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卻是心驚了,僅僅是知道自己的恩人掌握了這種無奈,他也是驚得坐立不安、廢寢忘食了。
說話的這幾分鐘內,怪物的屍體已經被傳送到另外一個地方,消失在了空間跳躍通道內。所以,這場災難後的全貌,終於完整地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街道毀不成形,馬路和洋灰地板上有著一攤攤還在流動的血跡……要不是穆遷影曾經親眼見到那個怪物把人給壓死,他會以為這不過是某個路人不小心打灑了自己的特大號水杯吧。
「丫頭。」女孩老闆娘咳了幾聲,然後往夏娜身上丟了背包大小的包裹,「你家那小子要的,派了一個我沒見過的小伙子過來,但是既然你來了就你拿去……咳咳、不過,怕是好些日子我都沒辦法給你們我的指甲了,今天崩斷了不少我的指甲呢。」
穆遷影微微驚訝地望去,她的指甲果然已經沒有樹根蔓起前的修長,斷裂了不少,點綴在上面的花朵也顯得蒼白無色。
「所以我才叫你移民啊……」夏娜滿臉無奈,「雖說你是這裡土生土長沒錯,但是妖界的土地和靈脈明顯就比這裡好很多,你移民了才不會……」
「羅嗦!我說了不要就是不要!咳咳……」女孩吐了口血,精神有些萎靡,「反正店鋪也毀掉了,我現在正好躲在土地裡一陣子……你這丫頭沒事過來騷擾我就行了。」
對於這種硬是要留在凡界的土生妖異,夏娜總不可能把他們擰起來扔進妖界,只好搖了搖頭,把手中的東西交給穆遷影,「你的劍借來一下。」
雖然疑惑為什麼夏娜自己的兩把劍還掛在腰上卻不用、反而要了自己的劍,穆遷影還是交了出去,然後微愕地看著她一咬牙,在自己的胳膊上就劃下一劍。
「夏娜!你在幹什麼?」
穆遷影驚得連忙奪下劍,卻見夏娜對他笑了笑,然後坦然地把那流著血的手伸向女孩,「吶,春土中甦醒的大妖喲,緋村家巫女的血,你不要的話可是就這樣白白浪費了喲。」
女孩白了她一眼,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了誘惑,把自己的長髮伸延到她的手臂上,吸取著那淡薄的靈力,「作為巫女,你還真是失職,這點點的血居然恢復不了我的多少妖力。」
「但是總算能夠讓你開始移動你的腳步吧?」夏娜看著宛如榕樹掛在枝椏上的樹根那般的長髮漸漸離開,而女孩的臉色終於不這麼蒼白了,「副會長要我們清場了。老太婆,麻煩你快點離開,我可不想要被護衛抓去扁呢。」
「走就走……」女孩有些惋惜地看著夏娜雖然已經止血,但卻未癒合的傷口,「沒力氣讓那疤消失了。」
大地再一次傳來震動,只是這一次很輕微,很緩慢。女孩的腳底下被樹根撕裂出了一個洞,然後像是被水掩模似的,消失在了樹根中。片刻,地震消失了,女孩原本站著的地方就只剩一個坑洞,而且還明顯看見那一點都不深的底部,也是石泥塊……她的出現和消失彷彿只是幻覺,來無痕跡,去……也無痕跡。
「祭司!」穆遷影聽見叫喚回頭,就見到夏娜給他扔來了一張卡片,「那是我的通行證,可以無視協會的一切封鎖結界一小時。現在消息被封鎖,外面應該還沒知道這邊發生什麼事,所以你快點離開回家去……」
「那他們怎麼樣?」穆遷影忙問;在聽到夏娜要他離開的時候,只是高中生的米米斯和潔西卡馬上就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他們是完全聽不懂他和夏娜之間的交談,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們是笨蛋、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處境;至少穆遷影是向著他們的,他離開的話他們反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必須緊抓著他不放啊!
夏娜揚了揚眉,「是那個少年發出了魔法是嗎?他會被我們帶回協會去接受輔導,而另外的小妹妹,按照我們的慣例,她的記憶會被篡改,記得的就會和這邊所有的災民一樣,類似於這邊發生了大地震而他們幸好生還了這樣……協會的存在完全被抹去。」
「不要!我不要被帶走!」米米斯顫抖著。是的,在遊戲裡他都喜歡當魔法師,甚至也希望自己在現實生活裡面也能夠成為魔法師風光一下……但是絕對不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像是白老鼠一般被抓走!況且……魔法師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美好,他就從沒想過要赤手空拳地面對這樣的怪物!是不是,被他們帶走了,以後出現這樣的怪物,他就要被推到前線當炮灰了?他不想死……不想要這樣死啊!
「恐怕這不由得你說了算。」本來顯得慵懶的夏娜此時卻嚴肅地看口,「你是必須跟我們走的。」
穆遷影試圖不讓氣氛這麼僵下去,「可是你也看到了,他現在這麼怕……」
「5年前,」夏娜硬聲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在中國出任務,路上發現了一場意外:有個小女孩被同學欺負,然後小女孩的哥哥挺身而出,救了自己的妹妹……但,你知道要是我遲了一步,那幾個欺負女孩的小子就會被那個哥哥殺死嗎?」
這到底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穆遷影安撫地拍了拍因為夏娜的嚴厲而嚇得更怕的米米斯和潔西卡,想著。
「那一天是那個哥哥的異能力覺醒的一刻,異能力不受控制,發射出來的銳利冰塊把圍攻的小孩都劃傷了,一些甚至劃破了頸項、差點劃破大動脈,一些被刺中了肚子,我去到的時候,那個被刺中肚子的小孩腹部肌肉已經有一些被凍傷和壞死了……那個異能力小子,差點點就成了殺人犯!」夏娜哼了一聲,「異能力剛覺醒的異能力者,因為害怕而異能力失控並且殺了人的案件,我沒少看過,你以為我會容忍那個魔法力剛剛覺醒的少年脫離我們的範圍嗎?不經過訓練、不過我們的考試,我是絕對不會放他走的。」
……殺人犯?看著不知所措的米米斯,穆遷影再次確認,「你們不會對他怎麼樣吧?只是要他上課然後考試?」
夏娜白了他一眼,「不然?我們是一個協會,不拉新人進來,我們協會是等著從歷史上消失是嗎?」
穆遷影不知道要怎麼回應。
事實上也不容他回應,代號醫師的協會最強魔法師已經來了。他這個在夏娜強烈暗示之下只能放手讓米米斯離開的「尋常人類」,在醫師一個不耐煩之下直接就傳送回太玄寺……
匆匆地打開電視,確實沒有任何關於災難的消息播出。而災難新聞,在穆遷影守在電視前面一個小時之後突然插播了,日本這邊死了176人,重傷127人,輕傷3065人,有大約500戶人家無家可歸……
之後便是埃及和美國的災情報導……
不多不少,三個地區,同樣出現了地震,同樣死傷慘重。但是,穆遷影終於看出了協會的痕跡:明明是人口眾多的組屋和商業的市區,死的人數都沒超過兩百人,但是輕傷的卻是三千多人……
那種情況之下,建築物損壞成那種樣子,卻只有少過兩百人的死亡……當下看了不覺得,但是仔細想想,根本是不合理!
異能力初覺醒者的監管、災難來臨的救援、不可能出現的怪物、必須隱瞞的「協會」存在、自己的來歷、成為神的祭司……
精疲力竭的穆遷影終於是倒在客廳的小桌子上,昏睡了過去。
TBC
題外:
上一章是補上一個月的,這一章是這一個月的……
至於這個月還有沒有,看看怎麼樣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