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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0208 於 2020-9-26 22:03 編輯
番外(下)
「等下別做任何反應,跟我走。」在冰炎微瞇著眼判斷情況時,黎鳶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不大,恰好能讓他聽到。
聽從她的話冰炎沒做任何反應,感覺黎鳶似乎在唸什麼,隨後周圍的氣流纏在他身上,同時減緩了速度。在落地的那一秒那種被微風拂過的感覺瞬間消失,看著周圍聽到動靜再度聚集起來的鬼族冰炎皺起眉頭,落在附近的黎鳶走了過來,然後抓住冰炎的手腕直接牽著他走。
黎鳶的手不大,有些冰,指腹不像他們一樣佈滿了薄繭,嫩嫩的,像是無憂無慮的女孩子會有的手。
可是事實是,她所經歷的一切並不能用這麼美好的詞來形容。
沿著鬼族湧出來的路走,不知道黎鳶用了什麼方法總之他們通行無阻的繞過鬼眾,在經過漆黑狹小的通道後視界豁然開朗,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座祭壇,太陽傷痕累累的倒在地上,不知為何行動並未被限制住,旁邊有幾名鬼族戒備著,看上去並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
「誰闖進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伴隨著聲音而來的是破風而至的大斧,不知為何只朝著黎鳶飛去。黎鳶當機立斷鬆開手與冰炎一左一右往旁邊閃,斧頭險險擦過她的頭側,深深的插進岩壁裡。
很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掌控裡,畢竟引起對方注意本來就是自己的目的之一,黎鳶索性放棄隱匿現出身形,同時手放在背後打暗號要冰炎不要輕舉妄動。
「以諾,原為景羅天的七大高手之一,因不明原因退出,最近大小動作不斷,傳言想要幹掉景羅天成為鬼王。」準確無誤的報出攻擊者的名稱,黎鳶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
「不錯,妳這小娃還知道我是誰,實在值得嘉獎。」有著像是蜈蚣般身軀的鬼族讚美似的鼓鼓掌,「那麼妳要替代地上那個天使嗎?妳的氣息可是比他純粹啊。」
「你為什麼要抓他?」
「我以為這很明顯,當然是抓來獻祭啊!」他理所當然的說,「這裡可是有辦法將光轉暗,把那個天使變成純粹的黑暗後我再將他吞噬,雖然不太夠不過多少可以補一點,不過如果是妳的話,大概一個就夠了。」
他舔了舔唇,「要是能吞噬掉妳,那會是多麼美好的事。」
「不可能。」挺起背脊,黎鳶毫不畏懼的說。
以諾盯著她看了一會,突然奇怪的笑了起來,「妳很有趣,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
「鬼族的交易能信嗎?」無視周圍隱隱的壓迫感,黎鳶擺明了不信任。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而且這個交易妳一定會接受。」他倒也不惱,仍舊是笑笑的。
聽到這話黎鳶整個警戒起來,「你想做什麼?」
他偏了偏頭,對著看守太陽的手下一個眼神示意,手下立刻會意過來,手上漆黑的大太刀往下,刀鋒不偏不倚的抵在太陽的脖子上。
「妳砍自己,我就放了他,反正有妳就夠了。當然,如果妳不願意,我就殺了他。怎麼,這場交易划算吧?」
「黎,不要聽他的。」太陽微微側頭以離刀鋒遠一點,看上去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
「妳怎麼說。」無視太陽的話,以諾看著沉默的黎鳶。沒有回話,黎鳶直接以行為答覆。
他們瞪大眼,眼睜睜的看著黎鳶的左臂自肩膀處脫落,殷紅的血噴灑而出。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那隻斷臂上,沒有人注意到噴出來的血並沒有這種傷勢應有的出血量,與正常情況相比簡直是少的不可思議。
「這樣,可以了嗎?」用冰封住了傷口止住噴湧而出的血液,黎鳶單手拿著武器,連點痛苦神色都沒有露出的直直的看著以諾,看上去彷彿她失去的不是一隻手臂而是一小塊皮膚。
「不夠呢,再多砍一點吧。」示意手下將刀鋒貼在太陽的脖子上,刀鋒帶出絲絲血跡,以諾愉快地看著黎鳶眉頭微皺。
眉頭舒展開來,黎鳶扔下扇子,抽出腿側的匕首反手一握毫不猶豫地割開腹部,動作之狠絕讓旁人心臟一跳,這傢伙是不要命了嗎?
冰炎握緊拳頭,眉頭緊皺。以黎的個性來說不至於做出這麼魯莽的事,那她為何會做出這種舉動?她這樣無疑是把他們都推入險境。
「不錯,我很滿意,他就還你吧,前提是,你們有辦法接近他。」以諾滿意一笑,層層疊疊的敵軍圍繞在他們身側,每個的臉上都露出扭曲的笑容,滿滿地惡意擴散開來。
(去救太陽)黎鳶的聲音忽然在冰炎腦中響起,(相信我)
看著黎鳶堅毅的背影,(……好)
(救到之後不要管我,你們一定要活著回去)即使少了一隻手黎鳶下手依舊狠烈,隨著她的動作滲出的血液飛濺開來,像強酸一樣腐蝕著倒楣的鬼族。
(那妳呢?)妳不回去嗎?
沒有回話,黎鳶腳下一跺,巨大的金色法陣立刻冒出,伴隨光芒大盛的是接連而來的爆破,轟隆聲不絕於耳,洞穴耐不住這種衝擊落下了不少石塊,砸死因為密度太高而來不及閃避的鬼族,不過像是計算好般爆破和攻擊並沒有波及到冰炎和太陽。趁著一片混亂時冰炎敏捷的竄到太陽身側,在守衛忙著喝止一片混亂時拉過太陽躲到安全的地方。
「你為什麼會被抓住?」
「有一隻幻妖化成黎的樣子,打不贏。」一邊治療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太陽咬牙切齒的說。光是看著黎的臉自己就很難下手了,更何況差距就擺在那邊,能贏才有鬼。
「嗤。」
「幻化成你的幻妖不是也一擊就掛了。」太陽瞪了一眼過去。他以為自己沒看到嗎還好意思笑他?冰炎馬上靜默了。
安靜的讓太陽自己完成初步治療,冰炎豁然站起身,「走。」
「不用你說。」太陽跟著站起來,重新喚出武器。怎麼可能讓黎一個人留在這裡,拋棄她的事他們做不到!
麻煩死了,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休息。行動完全不像是一個失血過多的人,黎鳶踩著某個鬼族的頭高高躍起,藉由衝力將匕首深深插進某個高階鬼族的命核,接著刀柄下壓將自己翻身撐起,抽出匕首的同時往它的身體一踹,高階鬼族手上的刀筆直的撞上另外一個倒楣鬼的身軀。
「妳真的很有趣呢,我對妳越來越有興趣了。」以諾笑了,似乎不在意黎鳶砍殺了他為數不少的部下,「要不要加入我的旗下?」
「除非我死,否則不可能。」拒絕的果斷,黎鳶手上的動作俐落,轉眼間又是一票鬼族灰飛煙滅。
「妳不太像一般的種族呢,正常情況下早該失血過多而死了吧。」
「關你何事。」
「嘴還挺硬的,沒差,反正妳最後一定會留在這裡的。」
「以我之真名起誓,就算死,我也絕對會拉著你們一起死!」黎鳶說的凜然,那氣勢連以諾都下意識的感到畏懼,更何況是她周圍的鬼族,低階一些的不禁心生恐懼,悄悄的往後挪。
「喔?口氣挺大的啊。」壓下心中不知為何擴散開來的不安,以諾沉下臉,「殺了她,只要留下屍體就好。」
見手下有些猶豫不決,它動怒了,「愣著做什麼?殺了她!」夾帶著惡意的威壓狠狠掃蕩整個區域,眾人臉色一變,竟有些難以喘息。
「這是你逼我的,不然我也不想這樣。」看上去連點影響也沒有,黎鳶淡淡的說,「感到榮幸吧,很少人能將我逼到這個地步。」
說完,遠勝於以諾的威壓強硬的將眾人壓制住,肅殺的氛圍讓人不敢輕易領教,承受不住的當場灰飛煙滅,勉強頂住的恐懼著遠離,轉眼間清出一片空地。
很強,她不是他們可以擊敗的對手。
看著冷靜地黎鳶,眾人不約而同的得出這個結論。
「請你死吧。」說完黎鳶腳下一蹬,轉眼間閃身到以諾面前,手上的匕首直直往它額頭捅去,以諾慌忙閃避卻還是不免被削下一塊肉,黑色的血噴灑而出,融的地板滋滋作響。
這傢伙真的是人嗎?一邊倉皇閃躲,以諾看著宛如死神的黎鳶,眼神透出些微恐懼。太強了,贏不了。
狼狽竄逃時眼角餘光瞄到了正無聲無息的解決他手下的冰炎和太陽,以諾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這可不是現成的把柄嗎?
「你們兩個回去!」察覺到以諾的意圖黎鳶猛然喝道。話中的兩人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被竄出來的黑暗鎖鏈束縛住,粗魯的扯到黎鳶面前,逼得黎鳶只能停下攻擊。
「妳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他們,所以妳就乖乖待在那裡吧。」以諾笑的滿是惡意,「為了回報妳剛剛的招待,我也以同樣的禮節回報吧。」
它的頭側了側,「殺了她,但不要太快,我要她受盡折磨而死。」
聽到這話原先被壓著打就一肚子火的鬼族和妖魔們一湧而上,手上的武器毫不留情的往黎鳶身上招呼。
繃緊了全身肌肉,黎鳶抿著唇,連聲哀嚎也沒有,默不作聲的扛下全部攻擊。
「「黎!」」冰炎太陽努力想掙脫鎖鏈,無奈纏的太緊,除了身上多處幾絲血痕外根本是徒勞無功。
「不用急,解決她後就換你們了。這次之前好好享受你們最後的時光吧。」仗著有他們兩個當人肉盾牌,以諾好整以暇的看著黎鳶沉默的接下一次又一次的攻擊。這就是違逆自己的下場,膽敢反抗的人就該死!
眼睜睜的看著黎鳶承受著攻擊,好幾次看到她搖搖欲墜,但她都咬牙硬撐。失血量早已達到致命的程度,冰炎太陽無疑是慌張的。怎麼辦?要怎麼做才好?這種攻勢要不了多久黎一定會死啊。
為什麼?為什麼在這種時刻我什麼都做不到?
要是有辦法能夠幫上她的忙就好了。
希望……希望我有足夠的能力去守護重要的人!
叮鈴!
鈴鐺聲再度響起,與前幾次不同這次清晰可聞。柔和的聲音迴盪在洞穴裡,久久不散,所有人停下動作想要明白發生什麼事。
「是你們嗎?」渾身浴血的黎鳶用著僅剩的左眼看著他們,全然不顧自己的身上在滴血,「這樣啊……也好,你們是值得信任的。」
「什……?」
不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間,黎鳶轉過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直直盯著他們,眼底是沉靜的陌然,「我為沉睡一千一百年的光之眷屬,呼喚我的人啊,你們為何而求助?」
隨著話語一字一句的吐出,周圍開始浮現微弱的光點,輕飄飄的環繞在他們周圍。隨著光點的聚攏他們發現他們身上的鎖鏈正一點一滴的被腐蝕掉。察覺到不對勁的鬼族們嘗試想要突破,但看似柔弱的光點卻毫不留情的將他們灼為灰燼。
他們對看一眼,冰炎壓下心中的驚異,朗聲答道,「我們想守護重要的人。」
「你們有足夠的自信不被我所吞噬?」平淡的問,墨色的瞳如夜空般深邃而讓人捉摸不透。
「當然。」毫不遲疑的回答。雖然實力比不上她但這點自信他們還是有的。
「不錯,」淺淺淡淡的勾起嘴角,周圍的光變得更亮了,然後,他們聽到一陣輕柔的謠曲,所用的語言他們未曾聽聞,卻沒來由的讓人感到平靜。「你們希望我能做到什麼?」
「這還用問,」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演變成現在的情況,但他們還是勾起了笑容,因為他們知道,說這話的人絕對有那個能力去實踐他們的期望。「當然是除掉這裡所有的阻礙。」
聽言黎鳶真切的笑了,即使浴血,她看上去仍舊聖潔的不可思議。「我為沉寂的光之王族,即使陷入黑暗,我也能將它轉為白晝。用你們的想法替我塑形,以你們的魂與我簽訂契約,告訴我,你們想要我怎麼做?」
再度對看一眼,由太陽出言答道,「我們希望,妳能是妳自己。」他們可不想看到黎鳶變成某種武器供他們驅使,這種情形他們真的無法接受。
「謹遵您們的意願,主人。」恭敬的朝他們微微一鞠躬,黎鳶抬起頭,墨色的瞳直視他們,「以魂為連結、以名為羈絆,呼喚我吧,只有你們有資格呼喚我隱匿的真名。」
然後,那句歌謠出現在他們的腦海裡,清晰的不可思議。
「「伊斯黎亞,與我簽訂契約之物,初現你的形,優雅尊貴而強悍,光是你的利刃、是我的憑依,然後、幫助我,斬除眼前之敵」」
令他們驚訝的是,在他們說出口的瞬間,周圍漂浮的光凝結出一個圖騰,接著迅速聚合成一顆光球又化為三等份,直直往三人的額頭撞去,在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很快的隱沒其下。
「謹遵吩咐。」在光球消失的那一瞬間霸悍的光從黎鳶身上爆出,一時之間將幽暗的洞穴照耀的恍若白日,光遊走於皮膚上時竟傳來如刀割的刺痛感。鬼族發出粗啞難聽的慘叫,在光中灼為塵埃。
以諾也沒好到哪裡去,雖然沒有當場消散但也融的跟灘爛泥差不多。
「雖然身體被破壞成這樣不過很抱歉我不會因此死去。」強光消失後黎鳶拖著破破爛爛的身軀緩步走到以諾面前,以諾的瞳孔映出極度的恐懼。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一般的種族,不過也因此你更不能活下去了。所以,」手上凝聚起光劍狠狠往下一揮,「請你去死吧。」
劍鋒筆直貫穿命核,以諾瞪大眼,在不甘心的咆哮聲中回歸塵土。
在它消失後黎鳶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然後操控不怎麼聽話的身軀轉身面對神色複雜的他們。
避開他們的目光,黎鳶低下頭,無神的看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軀,「抱歉,我先睡一下,剩下的我之後會解釋。」
「等……!」
「然後,這是我很重要的東西,幫我保管一下。」將一直以來隨身攜帶的匕首連著鞘一同放在冰炎手中,不給他們追問的時間,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下黎鳶緩緩散成光點,隨後消散在空氣中。原本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墜落在地,發出些微聲響。
沉默了一會,冰炎喀一聲將匕首入鞘,上前一步彎腰撈起項鍊,中間的寶石比平常黯淡了不少。「先回去吧。」
「嗯。」
沉默的回到公會,由太陽造假任務報告,某方面來說非常相似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回到原世界太陽原本住的地方,下好結界後他們坐在沙發上,盯著毫無動靜的寶石沉默著。
「沒想到她竟然是幻武精靈。」冰炎率先打破沉默。
「是啊。」難得沒有回嗆,太陽神色複雜的看著項鍊。誰也沒想到她竟然不是活人啊。
「這就可以解釋她很多行為了。」包括較長的睡眠時間和不喜進食,以及有時候身形看上去會比較淡,如果以她是靈體來推論那麼這一切行為就合理了。
「但為什麼她說她有前世記憶?」如果像他一樣是轉世的那還好說,可是若是以成為幻武精靈這件事來說應該算是今世吧?
「等她醒了再問吧。」
「也是。」
「既然這樣我們坐在這裡也沒用。」豁然站起身,「我先離開了,項鍊就交給我保管。」
「等一下,為什麼是由你保管?」太陽立刻不服的跟著站起。
「因為我是黑袍。」
「去你的!這跟那個沒有關係!」
「有本事就從我手中搶過去。」
「求之不得!」
「我說,不過是我的本體和一把匕首而已,你們有必要搶成這副德行嗎?」半靠在床頭,睡了一個多禮拜終於重新凝聚起實體的黎鳶無奈地看著這段期間那處處針鋒相對的兩人。就只是小東西而已沒必要搶成這樣吧?而且交給淵保管不是也是一個好選擇嗎?
「「哼!」」
「唉……」揉了揉眉心,這兩個人怎麼這麼麻煩。「想問什麼就問吧,我會在最大限度內告訴你們事實。」
「最大限度是指?」冰炎問道。
「我是誰。」她可不會在這種時候就將自己的真實身分暴露。現在時間還太早,秘密還得繼續是秘密。
「這樣範圍很狹小呢。」太陽似笑非笑的說。
對於他的話黎鳶也不惱,「你們可以問我的過去,但我的身分抱歉恕我無法告知。」
既然她已經制定規則他們也不好打破。「妳為何有前世記憶?」冰炎率先問道。
「因為詛咒。內容是記得所有一切並在成年時死去,所以我已經輪迴過很多次了。想聽完整版等我精神好一點時再說。」
「妳身上有詛咒?」他驚愕的低語。
「嗯,很久了。」把玩著頭髮,黎鳶不禁慶幸最後沒有穿幫,現在還不是公布身份的好時機。
「多久?」太陽接著提問。
「比我沉睡的時間還要長。」
「為什麼會被詛咒?」
「怎麼說,這有點複雜。簡單來說就是我做了不該做的事被別人發現,於是他們抓住把柄陷害我,然後就變成這樣了。」三言兩語交代完事情經過,黎鳶的神情透出一絲憂傷,看到她這樣他們也不好意思再繼續這個話題。「妳的真名是伊斯黎亞?」
「是,也不是。伊斯黎亞只是音譯,真名我現在是不會告訴你們的。」抱著蹭上來的小狐狸,黎鳶揉了揉眼,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此時的她看上去顯得溫和而平易近人,與戰場上那副肅殺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下次,我叫你們離開時就離開吧,不要留下來。」
「因為我們會成為妳的拖油瓶嗎?」聽到他們的眼神黯淡下來。要不是他們堅持留在那裡,黎鳶是不是就不會被逼到這種地步了?
「當然不是,只是那種情況下能越多人保住性命越好。你們還年輕,還有很多事你們沒有體會過,所以你們不該葬身於那裡,這樣太不值得了。」說這話時黎鳶的語氣像是長輩對後輩一樣,聽上去竟有種說不出的滄桑感。
「那妳就應該留在那裡嗎?」不能接受她這種彷彿隨時可以犧牲自己的語氣,冰炎的話有些衝。
「我不會死的,他們只能破壞我的軀體,我的靈魂被限制在寶石裡,只要它沒碎我就能重生,就算碎了我也會直接進入下一個輪迴。所以,」說這話時黎鳶的眼神看上去十分空洞,「我不會死的。必要時我也可以感受不到痛覺,身體的任何部分我都可以隨意操控,畢竟這只是能量的聚集體,壞了再造就有。」
「黎?」有些被她的反應嚇到,他們疑惑的喚了聲。
「嗯?噢,抱歉,說了一些奇怪的話,請忽略吧。」被他們喚回神,黎鳶的眼神很快的恢復清明,眼底的晦暗也全數收進瞳孔深處,神色自若的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妳……算了。」剛剛那種死寂的眼神真的是黎鳶會擁有的嗎?還是她一直以來都不是以真心與我們相處的。
「跟你們相處我很高興,但有時候過去的事會讓我感到消極,不過大部分的時間我都很正常的。」透過連結得以讀取他們的心思,黎鳶開口解釋,看到他們驚愕的表情補上一句,「這次是例外,以後我不會聽你們的心思,你們大可放心。」她也不是偷窺狂好嗎?
「那就好。」明顯鬆了口氣,要是被她發覺自己對她的心思那還得了。
「我問一下,最後出現的那個金色的光印是什麼?」想起另一件令他們感到疑惑的事,太陽問道。
「契約啊,看不出來嗎?」黎鳶摸了摸額頭,金色的印記再度浮現,同時他們也感覺到額間有些微灼熱感。
這次他們才看清楚圖騰的模樣:那是一把天秤,更準確的說,是兩個秤子吊在一把長劍的劍柄上。劍尖朝下,劍身纏上了像是火焰般的紋路,張揚的彷彿下一秒火花就會迸出、將所有靠近的敵人焚燒殆盡。
仔細一看,劍柄上似乎還有類似文字的圖騰,但隨著印記很快的消失他們也無從研究。
這圖案……怎麼覺得好像跟什麼有關聯?
兩人對看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猜測,但他們兩個很有默契的沒有將這個疑問說出口。
直覺告訴他們,就算他們問出口黎鳶也不會告訴他們真實答案的,既然如此還是別問了好吧。
看著同樣浮現在另外兩人額上的印記,黎鳶微瞇起眼。是這個圖案啊……希望他們不會聯想到。
……總覺得,不太可能啊。
「不是,我是問,為什麼會出現印記?」他們之前與其他幻武精靈簽下契約時也沒有出現光印,那麼,為什麼她會出現這種狀況?
「因為我比較特殊?」歪著頭,黎鳶的表情一整個無辜,「我不知道,這也是我第一次簽約啊,主人。」
「「主人?」」
「欸?」像是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詞感到驚訝,黎鳶也愣了下。「因為契約……嗎?」難得的,連她的語氣都帶上一絲不確定。
「妳……可以不要這樣稱呼我們嗎?」冰炎的表情很糾結,事實上太陽也差不多。
「應該可以。冰炎?」試著喚了聲,發現還是可以正常稱呼後他們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畢竟黎鳶是幻武精靈這件事還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要是稱他們為主人的話很快就會被其他人發現不對勁了。
「妳還要再休息一下嗎?」放心下來後,看著黎鳶不知道打了第幾個呵欠,冰炎問道。
「要,我好累。」微微斂起眸,黎鳶看上去已經快睡著了。
「那麼妳先休息,剩下的我們之後再問。」站起身來,他們準備告辭。「還有,之後我們可以來討論妳對生命的看法。」她這種不要命的態度不說不行。
「請放過我吧。」很清楚自己醒來後大概逃不了一頓說教,黎鳶苦笑著。
「不可能,我們先離開了,再見。」
「再見。」
看著他們走出臥房,聽見他們關上門,黎鳶立刻坐直,原本看上去快要合起來的眼睛倏地睜開,已不復剛剛的疲態。
這下麻煩了,連這件事都被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還能隱瞞多久?
自己可不想再度被冠上那個名啊,畢竟那個名是一道擺脫不了的枷鎖。就希望那一天不要到來。
我還想跟他們一起活下去啊。
但現在還是先養好身體吧,消耗太大真心受不了。
鑽進了被窩,黎鳶抱著懷裡的淵,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閤上眼。
「晚安。」然後迎接新的開始。
關上了房門,他們不約而同的進到冰炎房間。冰炎輕掩門扉,將接下來所有的對話封閉在這個空間裡。
過了半晌,太陽輕輕的開口,「你覺得,她是嗎?」
「八成是。」冰炎的語氣難得帶上一絲動搖,「但為什麼?」
「不知道。問她她大概也不會回答。」黎鳶可是號稱最神秘的袍級之一啊,在前幾天他們連她是幻武精靈這件事都不知道,所以更不能指望黎鳶會在這時候就承認她的真實身分了。
「也是。」
沉默再度蔓延開來,然後,冰炎神色嚴肅的開口,「以我之名,在她願意坦承前,我不會將她任何事告訴除了我們之外的任何人。」
「我亦如此,以我之名發誓。」太陽也許下了誓言。
「那麼,就等到她願意說的那天吧。」
「嗯。」
希望總有一天,她能拋棄一切顧忌,以真實的模樣與他們相處著。
那一天,終將是會到來的吧。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這裡有字數上限……只好拆成上下兩章了
感覺很多人都期待這次更新呢,那就多加一篇當福利好了,然後下禮拜段考的我要滾去讀書了(滾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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