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驀羽 於 2018-8-14 14:15 編輯
*回憶現在交叉有
(二上)
『......你看你看,我做的香包!是不是特別、特別厲害!』然後,她高高舉起手上的全白成品,笑靨如花。
興沖沖跑進廂房,才想起自己一路撞翻幾個將軍府僕從,老管家一聲招呼都沒來的及打又被掠過。
『傘!』她喚,聲音朗朗。檀香繚繞的古樸書齋,青年從水墨走出一般的神韻,淡而雅緻,眉眼如畫,淨白如玉石的臉卻在稜角勾勒出筆鋒的俐落。
字如人,人如畫。她的少年啊,傘。
夏侯傘擱筆抬眸,對上眼的瞬間,她彷彿望進裡頭一片橫秋。定而無波的汪洋宏肆,沒有滄桑而荒蕪,宛若是因從上一世便等著她蹦跳到懷中,執手白頭。
——她是他心中的一念紅塵,而他是她不渝的三生良人。
『你寫的這什麼?』
扇偏頭。宮中的先生總誇夏侯公子字好,連在一隊兄長裡他書法也是公認的好看,人稱「傲雪梅骨」,偏偏琴棋書畫這種東西她最看不出個所以然。
夏侯傘從背後環起嬌小的少女,將下巴輕靠她纖細的肩膀。長期練槍磨出厚繭的掌扣在她手背,領著扇緩緩描了一次又一次。
『一世,長安。』
良久,耳畔響起沉沉的笑,他說。
字字深重,又似千鈞一諾。
*
「所以,在夏侯府崛起之前,擔任大將軍職務的,是鳳鷨郡主的...」
「父親,沒錯。」
紫藤宮內,冬雪朝夜無漪微微一笑,對方張大嘴,仍舊一臉不可思議。「前六江都衛,何政。」
聞言,夜無漪的臉微妙的糾結一下。
那名字,好熟悉啊。火星人搞時空穿越就算了為什麼何政也來摻一腳就因為他姓何嗎喂喂?不過照之前看這對父女的性子倒也不無雷同的樣子......
招手讓一邊的侍茶把早膳收下去,冬雪看著那彷彿就在說著『怎麼可能』 的生動五官,忍俊不禁。
單純到令人疼惜的個性,比起那何樂、比起外頭擁有複雜人心的少女,也難怪會特別招得四哥喜愛。
想起今早,冬家鳳凰台出身、被安插在赤焃宮的情報探子還支支吾吾著什麼「昨晚夜氏陪寢四皇子殿下」,話語未畢,那兩人後腳便到了紫藤宮門前。
冰炎一身玄黑佇立玉石版上亦能出彩,他身邊那白衣墨髮的少女連個飾物也無,清麗憨傻的笑靨卻襯的萬物失色。只有兩人待在一塊等著,談笑之間也自成一片天地。
讓探子退下,夏陌同冬雪遠遠觀望著,像是同時瞭然什麼,相識一笑。
『冬雪,漪就麻煩你了。』打過照面,冰炎禮貌性勾唇。見對方點頭,直接回身往夜無漪後腦巴去,聲音像表情森然道,『正餐之後才有甜點。』
被威脅的少女雖然眼裡含淚,還是不甘不願的承諾了。
結果他方和夏陌碰面便說是陛下有要事須議,筷子沒動,就匆匆一齊趕去主殿。
「何將軍十年前便死了,漪漪。戍守荒漠邊境一戰,他被耶呂當作戰俘擄走...或許你曾聽過這名字?」
「鬼族太子?」
讚許的挑起眉,她承接下去講古,「看來四哥同你說過不少。總之因為何府在那場戰役的犧牲,陛下才加封何樂為郡主,她也是在那時住進宮中的...並成為四哥的伴讀,咳。」
「誒?我還不知道他們有過這種關係!」
冬雪推了推髮鬢,又是意味不明的一笑,「說是有關係委實太重。其實何樂在赤焃宮的那幾年四哥沒少逃過家,更別說搭理她。那女人之所以後來被逐進道觀思過,就是因為有一回她在四哥的茶水裡下藥,偏偏笨到連劑量都拿捏不得,不是眼瞎都知道裡頭摻著東西......最終被四哥一舉告發到議事廳上,哼。」
「……」
掩不住嘴角抽搐,夜無漪發現當壞人也是挺不易的,三分天資七分努力,做不好也會為人所鄙。
「說到關係,不如講講妳自己吧,漪漪?」
「我、我我我?!」不自覺倒退三步貼到牆壁上,她看冬雪嘴角閒適的弧度看到背脊發涼。「無可奉告...不是啊啊啊是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
「哦?」
哦...哦什麼啊喂!字尾不要拖那麼長很可怕!夜無漪表示自己很想逃跑。
「妳昨天睡在四哥的靜室吧。」不是問句而是滿滿的篤定,冬雪再推了推鬢角,如實報上探子所見。
「……」
「嗯?」
默默看著對方加乘再放大的微笑,夜無漪瞬間以為自己是在和夏碎學長對峙,毛骨悚然到極致,只得吶道,「…………嗯。」
「哦——」
冬雪妳不要哦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很崩潰,覺得一早起就注定今天會被坑的命運,非常不平靜。
她是醒在靜室沒錯,然而事實是,夜無漪斷片了,她連自己是怎麼被灌倒的都忘記。發現自己不在松浣院確實驚恐,但見到衣服都還健在、自己身上沒有莫名奇妙的痕跡或酸痛,晝庚甚至在床側神色非常一般的傳遞口信,讓她趕緊起床到正廳......夜無漪直接開始自我說服昨晚什麼事情都沒有。
更何況冰炎和她碰頭時連個不自然的表示都沒有,所以——
「所以妳覺得,妳和我臭老哥絕對沒做什麼對吧?」
「嗯......等等,扇殿下妳怎麼在這裡!」
曉扇笑的促狹:「從妳剛剛自言自語時就在了喔,小漪漪,沒想到.......」
「不管妳想了什麼絕對不是那樣總之我和妳四哥是清白的昨天根本沒發生任何事情。」
然而兩名情場前輩只是悠悠對視一眼,像是同時瞭然了什麼她不想知道的事。
「「哦?是這樣啊。」」
「……」並不是。
*
剛在秋眠院栽下白山茶的三年前,為了商討元夕時宮裏待辦節目,被迫和胞妹操持一切的冰炎只得非常、相當不甘願的前去求助於搭擋,結果甫踏進門便見扇手上被染血紅半面的一團白布,嗆的要緊。
『靠,死小屁孩妳搞那什麼鬼東西!』咒人死嗎!
曉扇樂不可支:『啊,人家正在刺繡喔!』食指一邊還噴著血花。
『……刺、繡?』
冰炎的臉很玄幻,眼皮跳了跳。
『都快弄成血書了妳趕緊給我扔掉!!』
難得從邊疆回宮一趟就碰上主辦節目的鳥事,無奈之下來見個曉扇還莫名其妙地看見兇案現場......冰炎他老大爺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會被氣出高血壓。
『所以?』少年環臂,獸瞳狠狠地瞪著正在包紮的胞妹。
從來沒在管大家閨秀該如何如何的曉扇豪氣表示她要自學女紅,做刺繡:『總而言之就是醬囉~☆』
『總而言之妳大頭!』發現自己可以自動在她句末補上星號的冰炎起了一身雞皮疙撘。『最好像剛剛那樣可以做出什麼東西,能不要刺死自己就不錯了。』瞥了下被扔到一邊的香囊,血腥味都能蓋過香草味。
曉扇不服地鼓起雙頰,『你會講倒是做給我看啊臭老哥,咧咧咧!You can you up!』
『......』尚是年少輕狂的冰炎看見少女一張滿是挑釁的鬼臉,又是一把無名火竄燒,表示:本王就up給妳看。
『東西拿來!』在外頭衣服破了都得自己補,刺繡而已誰不會!
幾分鐘後。
看著少年同時併出血的五指還有完全染紅的香囊,曉扇冰炎沈默對視。
『哥.....』
『閉嘴。』
曉扇揪住他的衣襬,『我們還是找五皇兄吧。』語氣可憐巴巴的。
『……』冰炎面色一黑,眼前頓時浮現夏陌關愛微(嘲)笑的臉。
靠,他妹果然就是生來剋他的。
*
議事廳裡一片死寂。
空氣是死的,聲音是死的,心搏像是漏了好幾拍,他想。接著閉上一雙赭紅。
「扇知道嗎?」
開口的時候是出乎意料的冷靜,像是真空的軀殼在機械性言語。冰炎不曉得是因為自己刻意不去想師傅死前的表情,還是昨日見曉扇她那笑顏已經是心思裡所有。畢竟那樣愛哭的一個人,她定會很難過。
「……」沈默地搖搖頭,龍椅上一夜間蒼老不知凡幾的天子眼中佈滿血絲,就要滴出血一般。
「冰炎……」
夏陌按住他的肩,兩人都徒剩麻木的觸感。
出征前,那銀髮青年一身戎裝,亞特蘭提斯的國徽就烙在左胸鎧的位置,高倨戰馬而有君臨天下之感,淡淡吩咐他們:我不在時,務必護她周全。
一切都歷歷在目,現今,連回憶都是死的。
「王軍裡出了內賊,將白陵關一帶糧倉全數剿毀,並將兵營駐點報與耶呂...」
雷多覆述著前夜那副將的話,眼前茫茫,皆是夏侯傘帶領廝殺後剩下的幾千菁英鐵騎、死守蒼平之野的畫面,背景是燎原烽火描摹過的容顏,腳下血流成河卻是家國,屍橫遍野再堆成銅牆鐵壁,浴血以戰再止戰...他說,將士們,我帶你們回家。
「——將軍屍身已毀,只留下此物。」
長槍燦燦,殘兵匹馬還,轉眼他卻成了不歸人。
冰炎定定的看著天子手上的錦囊,一世長安四字上的血斑晃眼。
「由我去說吧,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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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下午好!!!為了慶祝8/16特傳新集數而回歸的我!!!
等我等到變成灰的人我很抱歉QWQQ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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