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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其一】勾勾小指
本帖最後由 s10130559 於 2016-2-16 13:49 編輯
「漾漾，不要哭了喔。」綁著雙馬尾的金髮小女孩抽了幾張衛生紙給眼淚掉個不停的黑髮小男孩。
接過衛生紙，他抹了抹眼眶和臉頰，把溼答答的臉擦乾。無奈，他的淚腺像壞掉的水龍頭似的，淚水就是止不住。很快地，剛擦乾的小臉再度被眼淚沾濕。
「漾漾，如果想哭，就大聲哭出來，不要忍著。」一旁戴著眼鏡的小男孩碰了碰他的嘴唇，「嘴巴被你咬到流血了。」
原本躲在眼鏡男孩身後的另一個孩子默默地抽了張衛生紙，飄到他旁邊，輕輕幫他的嘴唇止血。
「嗚……」從嘴唇傳來的刺痛讓漾漾不小心鬆了口，小小的嗚咽溜出了原本緊閉的牙關。
發現自己發出了聲音，他神色驚慌地閉緊嘴巴。若不是那微弱的換氣聲、滿面的眼淚、通紅的眼鼻和一顫一顫的雙肩，根本不會察覺他在哭。
見朋友隱忍的模樣，千冬歲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想說些什麼勸勸固執的漾漾時，某個非常不會看別人臉色的傢伙卻突然出現，讓他很想抓狂。
「漾！你在哭什麼！」小小年紀頭髮卻如彩虹般斑斕的男孩模仿遊走江湖的浪人，從桌子上跳下來，穩穩地落在漾漾面前，「男子漢有淚不輕彈，淚水是女人家的事。」
按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千冬歲很想掄起拳頭往那顆欠揍的七彩霓虹燈頭扁下去。
真是的！看不出來別人在難過嗎！只會火上加油幫倒忙的小混混。
正當千冬歲打算開啟口水戰兼格鬥戰模式時，老師不怒而威的聲音出現了：「西瑞，老師不是說過很多次，不可以跳來跳去嗎？摔下來撞到頭怎麼辦？」
「男、男子漢就是要有幾條疤才風光！」西瑞的眼神心虛地飄向他處，但還是嘴硬地想用江湖歪理理論。不僅如此，他還想拖別人一起下水，「對、對吧，漾？」
不過，哭得正難過的漾漾根本沒聽見西瑞說了些什麼，只是繼續自顧自地流淚。
終於忍無可忍，千冬歲也不管老師還在場，直接槓上西瑞：「想混道上自己去，不要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去，你這個不良的傢伙。」
「喔？怎麼？眼鏡仔你想單挑嗎？誰怕誰？」被這麼一嗆，西瑞反而整個人精神都來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想揍你已經想很久了。」千冬歲毫不畏縮地接下戰帖。
就在兩人擺好架式、準備出招時，卻在同一時間被拉開。
「歲，惹事會被家裡的人罵。」存在感不是普通低弱的萊恩無聲無息地架住千冬歲。
「嘖。」想到家族裡那些注重禮數的大人，千冬歲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乖乖收手。
另一邊，制住西瑞的則是有著不符溫柔表面力氣的亞那。
「西瑞，你的家人要來接你囉。」亞那笑笑地說：「快去收拾書包吧。」
出生黑道世家的西瑞再怎麼不會看場面，好歹還是知道基本的明哲保身。看到亞那笑容背後的警告，加上「家人」兩個讓他瞬間進入警覺狀態的字，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跑回教室收拾東西。
開玩笑！要是被今天要來接他的九瀾哥看到他在學校打架，回家肯定吃不完兜著走。
解決三不五時上演的小糾紛後，亞那轉向漸漸冷靜、只剩一點抽咽的漾漾。
拍拍他的頭，亞那溫柔地說：「漾漾，老師幫你把稀飯收走，好不好？」
目光轉到那碗不知道加了多少眼淚的蔬菜粥上，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搖頭。不讓別人碰，卻也沒有勇氣拿起湯匙，他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繼續和那碗粥僵持。
不是第一天見識到漾漾的固執，亞那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現在之所以陷入「人粥兩瞪眼」的僵局，一切都得回溯到半個小時前……
「褚，」坐在褚冥漾旁邊的颯彌亞百年難得一見好聲好氣地勸誘：「乖，把點心吃掉。」
但是，睜著水潤潤大眼看著颯彌亞的褚冥漾一點都不領情：「不要。」
「不要鬧脾氣了。乖，吃完就可以回家。」颯彌亞把湯匙塞到褚冥漾手裡。
「不要，有好多青菜。」他癟癟嘴，把湯匙丟回小碗的蓋子上。
颯彌亞從來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見小傢伙不肯配合，語氣也開始強硬了起來：「你今年九月就要上小學了還挑食，吃掉。」
不過，褚冥漾也不是普通的固執：「不要。」
今天一踏進幼稚園，颯彌亞立刻被自家老爸塞了個任務──哄褚冥漾吃掉蔬菜粥。從進門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試著跟眼前這個有石頭腦袋的小鬼溝通了幾次，但沒有一次成功。放了十五分鐘，粥早就涼掉了，堅持不吃的褚冥漾卻一口都沒動。
「褚，把粥吃掉，吃完就給你餅乾。」颯彌亞最後一次使用利誘手段。
聽到有餅乾吃，褚冥漾的手動了一下，很明顯動搖了。但是，當他瞧見碗裡的玉米、香菇、高麗菜等不討喜的食物，終究還是沒有勇氣伸手去拿湯匙。
見他依舊像個木頭人一動也不動，颯彌亞的耐性宣告用罄。
「不想吃，那就算了，隨便你。」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他推開椅子起身。背起書包，他對剛送走一個小孩的亞那說：「我要回去了，明天還要考一天的模擬考。」
察覺到兒子的臉色不太好，亞那以為那是考試考了一整天所造成的疲憊，沒有多想便說：「嗯。累的話，今晚就早點休息吧。如果回家發現有人，應該是凡斯，不用擔心。」
「知道了。」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也因此沒看見一顆顆落入稀飯裡的小淚珠。
終於看不下去，亞那溫柔但不容拒絕地說：「漾漾，稀飯已經冷掉不能吃了。而且回家時間快到了，跟千冬歲、米可蕥和萊恩去整理書包，好不好？」
「走吧，漾漾，」喵喵拉起漾漾的手，「我們回教室收東西。剛剛帝老師給了喵喵餅乾，漾漾要不要？」
「不敢吃沒關係啦，漾漾。」千冬歲走在他旁邊，「萊恩不也很挑食，只吃飯糰。」
「哪有！」走在後面當背後靈的萊恩抗議，還附加一句：「下禮拜一的點心是飯糰喔。」
幾個小孩子努力轉移話題，而且效果極佳，成功地讓漾漾在回家前停止哭泣。
※
不過，雖然後來不哭了，這並不代表漾漾已經忘了這件事。
隔天中午，明明前一天還為了蔬菜粥鬧脾氣的他，出人意表地多要了一些青菜吃。儘管不明所以，對於他的一大進步，亞那感到十分開心與欣慰。
平時就很乖巧的他，今天更是乖到不行，儼然是模範代表。不僅做好自己的事，還主動幫助老師和同學，讓每個老師既困惑又高興，心情有些複雜。
快到了放學時間，第一個把點心吃完的漾漾咚咚咚跑到亞那身旁，輕輕拉拉亞那的衣角問道：「老師，亞哥哥呢？」
通常這個時間，颯彌亞早就來了。就算晚點有事，他也會來個十分鐘。因此，今天沒看到那熟悉的高挑身影，讓漾漾很緊張。
一定是因為自己昨天不乖乖聽話吃飯，所以惹亞哥哥生氣了。亞哥哥一定很討厭他不乖，所以不來了。
自責和負面想法充斥著漾漾的內心，亞那還沒開口，他已經眼眶泛紅，哽咽著追問：「亞哥哥不要漾漾了嗎？因為昨天不乖，所以亞哥哥不要漾漾了嗎？」
「沒有這回事。」見孩子一臉要哭要哭的樣子，亞那安撫道：「葛格今天要考試，沒有時間來，下禮拜一就會來找漾漾了喔。」
「真的嗎？」漾漾抽了抽鼻子。
「嗯！」亞那摸摸他的頭，然後伸出小指，「老師跟你打勾勾保證。」
跟著伸出小指勾上，他這才破涕為笑。
當天晚上，亞那回到家後，卻意外地沒在客廳看到兒子的身影，只有凡斯在桌前處理工作。
「我回來了。凡斯，颯彌亞呢？」四處張望無果，亞那轉頭問道。
「你回來了啊。」凡斯抬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首工作中，「亞感冒發燒，剛剛吃了退燒藥，現在在房間睡覺。」
「什麼？」亞那感到錯愕不已，還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問題聽錯了。
和兒子相處了十五年，孩子生病次數之少，他可以用一隻手數完。最嚴重的一次是颯彌亞五歲的時候，曾經高燒到四十度。除此之外，不要說大病，連小感冒都寥寥無幾。
見亞那呆立在門口，凡斯既好氣又好笑地起身，走到他身邊輕敲了一下他的頭：「你那是什麼表情啊？亞也是人，當然會生病。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去關心你兒子。」
「啊，嗯，你說得對。」亞那回神，風風火火地衝上樓去。
來到兒子虛掩著的房門前，亞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如果他在睡覺，還是不要進去打擾好了。那孩子從小就淺眠，吵醒他就不好了。
躊躇了一分鐘，正當亞那決定晚點再來看看時，房門被打開了。
「爸爸？」颯彌亞站在門邊，帶著倦容看著一臉好像做壞事被抓個正著不知道在心虛什麼的亞那。
「亞，你還好嗎？」亞那探了探他的額溫。似乎是退燒藥發揮效果了，溫度已經降到正常範圍內。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後，亞那拉著他回到床邊，把他重新塞進被窩裡，碎念道：「從被窩出來要記得加外套，不然感冒會加重。看過醫生了嗎？還沒看的話，明天早上去看一下吧。模擬考考完了，今天好好休息，不准熬夜。還有……」
「爸爸，」颯彌亞顯得微弱的聲音打斷念起來就沒完沒了的亞那，「你這樣，好像媽媽喔。」
雖然他對母親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但是他依舊模模糊糊地記得一些。年幼的他發燒時，母親也是像這樣坐在他床邊，邊摸著他的頭邊和他說話，偶爾還會指揮爸爸拿水拿藥換冰枕。
「啊……是嗎？大、大概是照顧小孩子照顧久了的關係吧。」亞那有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然後嘆了口氣，「不過，你媽媽真的是一個很溫柔又很有耐心的人，爸爸以前也很常被媽媽照顧呢。」
雖然現在有凡斯的陪伴，但他對妻子的感情並沒有改變。想起已經去世多年的妻子，亞那不禁鼻酸。
而每當他感到難過時，妻子總是會……
看見亞那的表情，躺在床上的颯彌亞伸出手，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臉頰：「笑得比哭還難看。」
颯彌亞就是這點和母親最像，母子倆的反應如出一轍。一模一樣的動作，完全相同的話語。
亞那很想給兒子一個大大的擁抱，但想到他臥病在床，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總、總之，亞你好好休息，爸爸就不吵你了。」順了順他的長髮，亞那輕聲說道。
「嗯……」開始昏沉的颯彌亞意識不清地咕噥：「那傢伙……褚冥漾今天怎麼樣？」
「漾漾嗎？」走到房門口的亞那停下腳步，微笑道：「漾漾今天很乖喔，吃了很多青菜，還幫了很多忙。」
漾漾很期待亞去找他喔──離開前，亞那說道。
什麼都來不及說，襲捲而來的睡意將颯彌亞捲入夢鄉。
入睡前，他的最後一個想法是──
真是的，褚冥漾那個笨蛋，一定又把錯全攬到自己身上了。那個小鬼就是這點，最讓自己……心疼。
※
星期一，當颯彌亞一踏進幼稚園，立刻遭到襲擊。
「亞哥哥！」褚冥漾簡直是獵豹和無尾熊的綜合體，向他衝來後緊緊巴著他不放。
「褚……」本來想叫小孩放開他，但最後還是作罷，換了一句：「聽、聽說你有乖乖吃青菜，所以我給你帶點心來了。」
放開抱著颯彌亞的雙手，褚冥漾好奇地接過樣式精緻華美的紙袋：「亞哥哥，這是什麼？」
「秘密，」颯彌亞拍拍他的頭，「回家吃完晚餐才可以吃。」
「謝謝亞哥哥！」他開心地道謝，然後才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問：「所以，亞哥哥……還要漾漾嗎？」
「你在說什麼？」颯彌亞有點跟不上他的跳躍式思維。
「因、因為上禮拜漾漾不乖，惹亞哥哥生氣，所以亞哥哥就不來了。」他癟著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看見這副景象，最不會應付淚水的颯彌亞有點慌了手腳。僵硬地拍拍褚冥漾的背，他說道：「笨蛋，你在亂想什麼？我上禮拜感冒發燒，才會沒有來。你為什麼會想到那裡去？」
「所以亞哥哥還要漾漾？」褚冥漾淚眼汪汪地望著眼前彆扭的國中生，神情像極了無辜受委曲的幼犬。
儘管覺得褚冥漾的語句表達方式有點奇怪，颯彌亞還是說：「對、對啦，沒有不要你啦。不准哭了。」
「謝謝亞哥哥。」褚冥漾吸吸鼻子，「以前，帶走我的叔叔說，就是因為我不乖，所以媽媽和姊姊不要漾漾了。我很怕……亞哥哥也因為我不乖，所以不要我了。」
聽到這，颯彌亞再也忍不住，緊緊抱住他，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不要你。」
「真的嗎？」
「真的。」
「那……打勾勾。」
一長一短兩隻小指勾在一起，結下對彼此恆久的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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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樓主
發表於 2016-2-6 22:17: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