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穿越】異世緣 卷一•自欺、欺人 15.風暴將起
就算是假的,只要一直這麼告訴自己,讓自己相信它是存在的、是真的、是活生生的、是有血有肉的,那麼,它就會在你的心裡成為事實。
想像是很厲害的,這個東西會讓你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一切,且深信不疑。
可是想像出的事實終歸想像,不論在怎麼逼真,它們也永遠不會成為真實。
※※※
在我的視網膜中,刀光帶起了厲芒,子彈的路徑同樣劃出了致命的軌跡。
那一瞬間我看出來了,和路得與幻影旅團的人相同的能量流動。
這位謎之小鎮裡的鎮長,是一個念能力者。
我顧不得把黏在我腰上作口香糖的男孩拉開,順手抱住他,直接向上一躍。
『啊∼∼好好玩喔∼』造成現在窘況的禍首很開心得大喊,我險些一個腳軟跌下去。
一個人在戰鬥的時候最討厭的會是什麼?
要我回答的話,在戰鬥的時候我一最討厭出現出乎意料的情況,二則是莫名只會扯後腿的人。
很不幸的,掛在我腰際上的男孩現在是完美得扮演這兩種角色。
聽說有些人會在訓練的時候會進行載物負重,這樣的話在真正戰鬥時卸下多餘的重量後,便可更快速輕盈的移動與反應。
但就我記憶所及,我並沒有接受過這種訓練,而且我相信就算是其它有此經驗的人,也不會有背負著一個極端不安分且動來動去還不時吶喊的兩聲火上澆油的重物的情況。
看到我帶著男孩往上逃竄的動作,那位鎮長的眼中兇光迸發,持於右手的槍械板機不斷扣下,子彈簡直像是不用錢般的瘋狂發射。
皺眉,我放棄了向上爬的打算,向地面一蹬,直接向那人衝去。
我不喜歡過份冒險,雖然從這位鎮長一直會帶「玩具」給掛在我腰際上的男孩這一情況來看,他應該對鎮長有相當程度的利用價值,否則也不會特地監禁於此處,但我不覺得眼前這個雙眼脹滿血絲、看來距離癲狂兩字只有一線之隔的人會有什麼人能殺什麼人要留下的理智存在。
在這樣的情況下,主動攻擊反而才能奪得先機。
不過照理來說這樣子的連續射擊應該很快就會沒子彈了吧?就算是有經過改裝過的手槍,他那把像是有無窮無盡子彈的彈匣到底是怎樣運作的?
又是兩發槍擊朝我襲來,沒時間細想了。我壓低重心,拔出綁在大腿上的小刀擲出;同一時間,細微的衣物摩擦聲與若有似無的殺氣,讓我知道了隱於上方陰影處的路得也即將有所動作。
兩道破空之聲驟起,全為同一終點而短暫飛翔。
「啊───!!!」淒厲的慘叫聲炸開,在那一剎那好像整個封閉起的空間都重重疊疊的迴盪著地獄亡者的悲鳴。
歛目,我知道自己擊中目標了。
兩把銀色的武器,分別穿透了鎮長的左手與右手,迫使他繳械。
「亮兒,出口在那裡!」路得從上方跳下跑向某處,深色的服飾幾乎要與這不見天日還有光明的地下空間融為一體。
我不疑有它的跟上,因為現在那位抱著雙手大喊鬼叫的鎮長,的確是從那個方向出現的。
跑了五十多公尺後我看到一處斑駁脫落的石頭階梯,路得和我都是以三步併作兩步的速度拔腿狂奔,認真的說其實現在我們根本是一躍就經過八九個階梯的步伐跳上去,每次落點都激起了許多石屑。
照理說我們這個速度不管是怎樣的樓梯應該都很快就會爬完,可是當我進行了不知道幾個大跳躍後,我就發覺有哪裡不太對勁了。
「好像一直沒有看到出口耶。」
我記得當初那個鎮長進來時雖然開門時的聲音來源處───那應該是開門聲吧?───是有些距離,但絕不至於讓我和路得都已經跑了快要三分多鐘都還望不見盡頭。
「嗯。」路得皺眉,緊接著他突然一個急煞車,跟在他後面的我險些一把撞上去。
「路得你幹嘛?」
「等等別吵,讓我用凝看一下───這怎麼搞的!?」
我完全聽不懂路得的前半句是在說哪一國的專有名詞,但從他突然放大的瞳孔和極端驚訝混雜驚懼與不敢置信的神色,我想路得大概是以他的方法,看到了某種讓他震驚非常的東西。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種事、竟然會做到這種事,簡直是瘋了……」路得幾乎是失魂落魄的喃喃,從我認識他到現在,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路得,你到底是看到了什麼?路得?路得!快點回答我!」咬牙,我都已經把音量提高到這種程度,竟然還喚不回路得的神智,看來事情真的事越來越往嚴重的事態發展了。
然後───
我突然渾身僵住。
鋪天蓋地的惡意、殺氣、怒意、狂氣從我的後方傳來,全數混雜在一塊,伸出充滿絕對負面情感的手,試圖把我和路得一同拉往專屬於它們的煉獄。
這是……那個鎮長?
怎麼回事!?同一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感覺竟然會差這麼多?
這樣壓迫人心的惡念,是完全的屬於一個高手的!
咬緊下唇,絲毫不遲疑的,我抬起了右手───
啪!!
───往路得的臉頰狠狠打下!
清脆的擊打聲響徹這一黑暗的空間。
「路得,我不管你看到什麼一定會致人於死地的,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回神───!!」揪住路得的衣領,我厲聲大喊。
『哇∼看起來好痛呀!』幾乎要被我忽略、可是從頭到尾都一直攀在我肩上的小男孩很興奮的大喊,看來就像是欣賞了一齣精采的戲劇。
被我一打一吼再被小男孩毫無緊張感的一鬧,路得的眼神終於恢復焦距。
「抱歉,我真的、我真的只是太驚訝了……」
「我看的出來,所以你到底是看到什麼?」
路得深呼吸一口氣,「念陣,用念能力畫出的陣法。」
「那又如何?」我皺眉,雖然聽來是與之前碰上的情況比較不同的類型,但有必要這麼驚愕嗎?
下一秒,路得悠悠吐出的話語,才讓我徹底明白,原來路得剛剛的失常,是完全其來有自。
「全部都是……這裡、整座鎮、還有小鎮周圍的森林大概半公里,全都畫上了念陣。」
我瞪大了眼睛。
「全部……?那總體範圍到底有多廣啊?我對於念並不是很了解,那有可能只是一個人畫的嗎?」
「以常理講是不可能。」路得說,斬釘截鐵,「現在的念陣可是在運作中的狀態,但是要維持這樣龐大的念陣需要的念量太多了,多到足以把一個人的念完全吸乾。念可是生命能量,全部吸乾的話是活不了的。」
我再度皺眉,抓到路得話裡的語病,「以常理講……?」
「……我剛剛看到了,那個念陣的顏色還有運作的模樣……」路得抿唇,聲音壓低放緩,「是只有一個人獨力完成才會這麼統一的。」
「……是嗎?」我很冷靜的說,「既然不可能的事真的發生就不要繼續糾結了,既然有看到完整的那總該知道我們要怎麼從這個念陣裡出去了吧?」
「我對念陣並沒有研究。」路得很乾脆的回答讓我想要揍人的話,「不過就我所知,只要破壞掉陣眼十之八九都會讓念陣崩潰。」
他的眼睛往我們方才一路奔來的地方瞄,我心裡也跟著顫了一下。
「陣眼在哪?」
不會這麼倒楣是我想的那樣吧,應該不會吧?
我在內心是這樣誠心誠意的希望,但偏偏自從我邁步進入魔蘭朵森林後,老天爺就特別喜歡和我作對。
「在我們剛剛待的那個祭台,其實妳也猜到了吧?」
「……」
上帝,如果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出自祢的旨意,那我絕對恨死祢!
現在該怎麼辦?如果要回頭破壞陣眼的話便會直接面對那位鎮長,可是從他可以散發出這麼可怖的惡念來看,我完全沒有擊倒他的把握。
而路得應該也是抱持著和我同樣的想法。
這下可好了,儘管那個鎮長到現在都還沒有追來,也有可能他剛剛散發出的惡意只是受傷野獸在面對生命危險時會啟動燒盡生命力來短暫獲得足以滅卻一切敵人的自我防禦,可是現在那人的氣息即使仍滿是暴虐也開始偏向穩定,怎麼看都不像是即將死去的模樣……
怎麼辦……
突然從我的背後探出一顆頭,小男孩張著他那無辜的水汪汪大眼睛。
『疑?你們剛剛說的是什麼陣式嗎?我知道那個是怎樣運作的喔。』
「「你說什麼!!??」」我和路得同時大喊。
這是讓我們在絕處逢生裡看到的希望嗎?
『因為那個陣式的中心點就是連接我的身體啊。』
………………
…………
……
什、什麼!?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那個……你說、連接你的身體是什麼意思?你的身體難道不是在這裡嗎?」
男孩相當可愛的偏頭,『你們現在看到的我,只是我將自己的一小部分意識分離出來形成的喔∼才不是真正的我呢!』
……我完全聽不懂,總而言之就是小弟弟你不是人?
「你……還是人嗎?」路得他呆呆地問出了我的心聲。
『耶?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人啊!』
炸彈再度投下,這次是我和路得都被炸得裡嫩外焦。
不是人難道是鬼還是什麼靈異事件……等等,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嘛!?
「既然你說陣式的中心點是連接你的身體、你也知道是怎樣運作,那你會操作嗎?」
『會啊,本來那個什麼鎮長畫出這個陣式就是為了我嘛!』
「……我等一下在問你這是什麼意思,現在你能夠讓我們離開這個地下室嗎?」
『可以啊。』男孩意外的倒是答應的很乾脆,這麼簡潔俐落沒有討價還價的過程讓我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回過神來。
我都已經做好會被這個任性小孩刁難的準備了。
「哦……那就麻煩你了。」
小男孩點點頭,就輕飄飄地從我的背後離開,半浮在空中的纖細身子緩緩降落,等到他的雙腳踏上地面的時候───
我倒抽了一口氣、路得亦是如此。
以眼前的男孩落地之處為中心點,燦亮的灰紅色線條快速浮出,沿著地面像是一大批的蛇群同時蜿蜒的奔向四方,強橫的力量即使我不很了解所謂的念也完全感受的到。
灰紅色彩的光芒一遍又一遍的重覆沖刷,原本細細的線條開始加粗,很快的,便形成一個快要一米寬,且以複數交疊的圓形為主線的粗略陣型,而由陣法主體向外延伸而出的,是複雜華麗如同蝶翼一般的優美圖案。
空氣猛然震動了一下。
轟隆隆隆───
一道要不是被這麼一處密室擋住、我敢打賭一定會直入雲霄的強烈光芒,從不遠處的祭台所在之處猛然衝出,帶著不可逼視的威嚴。
彷若神祇的力量,在那樣的絕對面前,人類實在渺小如同螻蟻。
同一時間,我聽到了鎮長驚怒交雜的怒吼,緊接著原本只待在原處的他,在倏然爆發自己的念之時,也急速朝我們這裡前來。
「路得!」我大喊。
「我知道。」
路得拉開了自己的長外套,一瞬間我很難形容自己在看到一整排各式匕首小刀整整齊齊的並列在裡面的感覺。
「拿去。」路得拋來了一把小刀,和我剛剛拿去逼迫鎮長繳械時扔出的武器是一模一樣。
我豪不客氣的劈手奪過。
現在,整個空間都充滿了隆隆的回聲,這樣大的音量我實在很難說服自己在地面上的那些人不會聽見。
「你們竟然敢、你們兩個混蛋竟然敢───」
我心一凜,發覺那位鎮長已經殺氣蒸騰的衝過來了,洶湧流洩的失控念壓連我這個非念能力者都能清楚察覺。
蹲下身子,我做好了要再度戰鬥的準備,手上的刀刃白光耀動。
『完成了!大姊姊可以回到地面去囉∼』
在路得打算衝上前去纏鬥時、在我已經踏出準備衝刺的第一步時,運行著整座陣法的男孩突然高聲大喊。
想也不想的,我腳跟一扭硬是改變了自己的行進方向,左手拉過路得便朝著全身都被光芒籠罩的男孩奔去。
「不───!!」看到我的動作,鎮長發出淒厲的嚎叫,幾乎以同歸於盡的氣勢向我們兩個撲去。
路得手掌一翻,一道深沉而強橫的念形成一座暫時的念壁,一瞬間阻絕了他的腳步。
就這一瞬間,我看到了空間開始扭曲,把我和路得的身軀一同包覆。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在我們兩個要被送去地面的前一剎那,我伸手空著的右手拉住了男孩,將他硬是拽進空間扭曲的範圍。
「不───!!」
在視野景象開始轉換的那一秒,我只看到了鎮長那好像失去一切可以掌控的、口目眥裂的醜惡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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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雪的話:
最近寫文好卡啊……
T-T靈感大神拜託快點回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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