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兒季樂 上
我出生在一個人人稱羨的家庭,家境小康以上,父母慈祥和藹,兄姊友愛弟妹,成績優良品行良好,是學校中師長常常稱讚的模範生
,而我,是我們家最小的一個孩子。
父親他因為家裡有錢有關係,靠著人脈和錢,買了一個小隊長當當,我記得…是在一個叫什麼…李什麼將軍的旗下,反正就是地位最低的小官。
但是我奶奶總覺得她兒子很有出息,每天都在到處大聲嚷嚷,說她的兒子是官老爺。
這一聽就是還沒從清代思想解放出來的可悲女人,我想。
我們家有大畝的良田和大量的佃農,雖說如此,但我們家也並不是那種虧待佃農,剝削人民血汗錢的那種沒良心的主人,工資是別人家的一倍,包飯和點心茶水,婚喪喜慶都有額外補貼,也因此,我們家的佃農都對我們忠心耿耿,每
當我思及此,心就一陣陣的抽痛。
我寧願他們是那種老奸巨猾的,不要面子的老頭,我寧願他們不要那麼忠心耿耿,我寧願他們是那種慣會撒潑賴皮的大媽大叔,因為如果是這樣,或許…我的心,就不會那麼痛了罷。
最剛開始發生的事情的人,是我姊姊。
她在從教會學校回家的路上,被歹徒襲擊,強要了身子。
在那個年代,雖說女權漸漸興起,但還是大男子主義的天下,一個沒了處女之身的女孩子,哪家想要?
更何況我們家位於鄉下,那些三大姑六大婆七嘴八舌的,不過一兩天,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然後我姐姐自殺了。
我看著她的腳離開了椅子,懸在地面上,那張溫柔愛笑的秀美臉孔帶著憤恨與悲傷,似是在無聲的譴責我們這些人,我愣愣地看著她的遺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再然後是我的哥哥。
他在跟著舅舅跑船的途中,船撞礁岩,沉沒了。
當接到這個消息,我媽和我外公外婆幾乎哭瞎了一雙眼-我覺得我媽是在擔心身為庶子的我二哥上位後會虐待我們母女二人,還有甯姨娘會成天地支使她。
對,你看出來了嗎?我前面講的都是假的-至少對大人來說是假的。
又隔了幾天,我爹的姨娘之二-裴姨娘,被人發現在河中載浮載沉。
這下子,死一個是偶然,死兩個是必然,我老爹都發覺不對勁了。
他先火速的請假,變賣家產,打包行李,附帶一提,他們是忠實的國民黨員,想要跟國民黨的人一起遠走台灣-他已經都打點好了。
然而計畫趕不上變化。
在我們家走掉之前,共軍已經先打了上來。
因為共軍的「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政策,我們家其實也是一個很好的發展基地,然後…在國民黨做官,又是大地主的我爹就完蛋了。
他是被鬥爭致死的。
平時親切和藹的鄰居左一個「剝削佃農」,右一個「虐待農工階級」
,一人一口口水,呸呸呸的,我爹最終什麼話都無法講,就被刺死了。
我娘和甯姨娘則是被拖著頭髮跩了出來,有的男人扒光了她們的衣服,露出了白花花的肉體,那些男人一邊罵著「誰叫你們男人是社會敗類」一邊色瞇瞇的摸著我娘的胸部。
我躲在床底下,一邊瑟瑟發抖,一邊看著我娘和甯姨娘被欺侮,卻甚麼也不能做。
因為我看到我娘一直在說著:別出來。
我看到我二哥衝上前去想阻止,卻被一個冷眼旁觀的共軍刺了個透心涼。
我娘她則是憋著一口氣,待到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在她體內射精,也就是他防備最鬆的時候,一把抄起藏在烏黑秀髮下的銳利簪子,刺入了那男人的頸內。
接著她搖搖晃晃地起身,又先後殺了甯姨娘和她身上的男人,然後自殺了。
我又看到她說:囡囡,別怕,阿母愛你。
我死命地摀住嘴,整張臉上鼻涕眼淚縱橫,但卻不敢發出聲音。
不是我自誇,我長的傾城傾國,如若我被發現,只怕下場只會有兩個-要麼被外面的男人先姦後殺,要麼被送去達官貴人那作個臠寵
,兩者都不會是我所想看到的。
終於等到外面那群人都走後,我才敢爬出來,跌跌撞撞地想要清楚情況,卻在台階上發現了佃農頭頭阿榮伯的屍體。
原來是他看到我爹被人鬥了,連忙以佃農的身分替我爹辯解,說他並沒有虧待佃農,但卻被一個推桑,撞到樓梯,死了。
雨傾盆而下,我的微弱嘶喊聲被蓋了過去,突然間,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當我回過頭去看時,腦袋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作者曰:
我想說的都在裡面了,咳咳。
謝謝你閱讀到這裡,下次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