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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0875337713 於 2012-11-4 18:52 編輯
第二十八章 話語
夜晚,寂寞只是序幕。
真正的戲碼,在序幕之後,是令人不願聽聞的話語。
胸口在悶痛。
很痛。
溫柔徐風自窗外吹進,輕拂而過,彷彿無聲安慰。感覺風輕輕帶起了頭髮,在身周飛揚。儘管風再怎麼溫柔,也無法消去它終會帶給我的寒冷。
冷,我卻不想起身關上身後的窗;想動動手,卻覺疲累難耐,手有如千斤重;想抬起頭,卻不想看見除了自己的影子以外,沒有任何人。
「……」
最終,我還是得抬起頭,因為那站在門口,我不願面對的人。
他究竟是怎麼悄然無聲的進來房間的?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他身後的門,門大開著,沒有因為開門的動作而出現輕微晃動。那麼,門大概本來就是開著的。
啊,我開門進來後就沒關上過門。
人的氣息本來就不強烈,這附近又因為市集和祭典而擠滿觀光買物的人潮,氣息混雜,融成了一片,根本分不清他的氣息在何處,更不用說感覺到他有多接近我。
我以為緹菲拉著我東奔西竄的時候早已經甩掉他了。
「……還沒找到他嗎?」他猶豫了會,還是對我開口,像是怕會傷害到我一般,聲音竟意外的輕柔,「那個藍髮的人。」
「請你出去。」我只是冷冷的丟下四個字,不打算回答他任何問題。
聞言,他竟露出一副受傷的模樣,委屈的垂下首,半斂起雙眼。身上暗色斗蓬的末端在月光下蒙著一層微光,臉在月光能及的範圍外,看不清表情。
他沉默了許久,在我以為需要我再複數一次『請你出去』時,他又開口了,說出的話語是令人敏感的話題:「你們吵架了,對吧?」
「不關你的事。」我竟然聽見自己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忿怒和敵意,感覺到先前冷靜的防線正逐漸被破壞。
被他破壞。
「看妳口氣這麼差,那就是沒猜錯了。」他對我笑笑,往前踏出一步。
從窗外照進的月光,在地面和床舖,形成了一方淡金色的地毯。風吹了進來,我的影子在床角邊,髮絲飄飛。他踏進了金色的地毯,我這時才看清,他的斗蓬是褐色的,而且質料還不錯,在月光下反射出晶瑩光芒,被風吹得晃向一旁。
我警覺的看著他。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嘛,這樣我會很傷心欸。」他蹙起了眉,口氣聽起來很真誠,但似乎又不是表面上的一回事,頗有陽奉陰違的小人模樣。
「妳知道我第一次看見妳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嗎?」他尷尬的對我笑了笑,不等我回答便自顧自的說下去,眼神開始失焦,似乎陷入了回憶,「在第一眼看見妳時,我想:『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事,竟然讓我遇見了仙女。』但有一瞬間我想逃跑,因為仙女有可能是來懲罰我犯的罪惡的。」
說到這,他勾起了抹自嘲的笑容,眼神仍處在失焦的狀態,「可我下一秒就發現,原來不是什麼仙女,只不過是個女孩,一個長得美若天仙的女孩。於是,我的心中升起了歹念。」
我皺了皺眉,我並不想知道他本來是想怎麼對待或凌辱我的。
「夠……」
「但是!」
「……」他突然的大聲讓我住了嘴,我不耐的看著他到底還有什麼要說的。
「但是……但是在我被女孩一腳踹開,看見她是多麼驚慌、多麼害怕的時候,我做了偷竊這勾當做了這麼久從沒有過罪惡感的心,竟然開始泛起強烈的罪惡感。」
他的眼神逐漸聚焦,望進了我的眼底。帶著自嘲的笑容,他問:「妳知道我在月光下看見的是一個怎麼樣的女孩嗎?」
我的回應只是瞪大了眼。
「一個膚色蒼白,害怕、驚恐、想要尖叫卻發不出聲的女孩。妳知道嗎?她好美,她在月光下好美……」他一邊說一邊朝我走近,我竟覺得那是他不自覺的動作,「她美得令我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美得令我想將她擁入懷裡,給她最溫柔的愛撫;美得令我想讓她只為我而發出甜美的嬌吟……」
一手扶著牆,他微彎著腰,低頭看著坐在窗下的我。他微蹙起眉,黑色的雙眸深情得令我顫慄。
我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聽見另一個男人對自己深情的告白都會有和我一樣的感覺──手臂起了雞皮疙瘩、背脊掠過涼意、很想一拳揍在他臉上。
他離得太近了,近得讓我喘不過氣。
我想離開。
「我知道在一個女孩因為和另一半吵架而傷心時趁虛而入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他將腰彎得更低了些,斗篷因他的動作而在手臂兩側形成了半罩著我的空間。他的鼻息幾乎噴在我的臉上,令我感到做噁。
這時,他竟然伸手撫上我的臉,我因為突如其來的動作而顫了下。他的拇指輕輕地來回摸著,似在擦拭著什麼。我的身體則僵在原地,只能愣愣的看著他在月光下清楚顯現滄桑的臉龐。
「妳好像很害怕呢。」很突兀的一句話,而且與剛才如耳語般溫柔的語氣不同,帶著笑意。「可我本來就是小偷,而趁虛而入是我的專長。那麼妳,願意嗎?」
「……」我從他的眼裡,看見的是一個因害怕而感到無助的自己。
我,願意嗎?
問的好。
他的手似心疼著愛人一般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臉,我仰首直視著他的雙眼,溫熱的鼻息在臉上散開,居高臨下的雙眼裡沒有鄙視、沒有輕蔑,有的只有無限的深情與傾慕。斗蓬映著月光,金光四溢,胸口一條金鍊墜子下吊著一顆墨綠的石頭,晶瑩剔透,閃著深沉的光芒。
「……」突然,他手上的動作一滯,驚訝的睜大了眼。
也許他以為他說完那些令人反胃的告白後,我會一拳揍在他臉上,或者是一腳踢在他用來傳宗接代的部位,直接讓他再也不能造孽。但我只是伸手,回應似地撫摸他的臉。一開始有些膽怯,只是輕輕的碰觸,到後來我將整個手掌覆在他臉上,他只是睜著眼,驚訝得說不出話。
兩人的距離,近得不像話。
「可是我的臉上有疤,你介意……」話還未說完,他就立刻回答了。
「我不在乎!」他回答得堅決,我相信女人聽到這句話會很感動。
可我只是冷靜地拋出下一個問題。
「我和你認識不到一天,都還不了解彼此,直接跳階到最後不好吧?」
「我相信那之後妳會更加了解我。」
我收回手,兩手放在胸前,低下頭,皺著眉,眼神看向一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委屈,然後小小聲的開口:「可是我知道你是做小偷的。」
「為了妳,我願意改!」
衣袍的袖子交疊在一起,我將右手伸進袖口,問著下一個問題:「那麼……你胸前的這條墜子可以給我嗎?」
「可以,當然可以!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摘給妳!」他快速的將鍊墜從脖子上解下,遞到我手裡。
我收起墜子,對他露出一個笑容:「謝謝。」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一手抵著他的胸膛,免得他按耐不住,直接往我身上撲來,另一手則調了調掌中物的位置,使得等一下用起來會更順手些。
「斯巴……我的名字叫做斯巴。那妳的名字呢?」
「我的名字……」我猛地拉過他的衣領,他因突然的動作而差點跌跤,雖然有些被嚇到,卻沒有掙脫我的掌握。
我附在他耳邊,壓低了嗓音,盡我所能的讓它聽起來能多低沉就多低沉,然後冷漠且飽含威嚴地吐出五個字。
「你不配知道。」
「妳……!」斯巴原本驚醒般想往後退,卻被我一手揪住領子,想跑也跑不了,只能被迫維持著扶牆彎腰的姿勢,「妳,妳……妳知不知道妳現在在做什麼?殺……殺了我對妳沒好處的,而且要是被發現了,妳……妳是逃不了追捕的。」
真可笑,我竟然聽見他的聲音在發顫。
我反手握著小刀,將它抵在對方的頸項最靠近頸動脈的位置,他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不知道他是否有感覺到?刀鋒的冰涼是我的堅決,控制的力度是我的憤怒。若剛才控制不住理智或是現在失了手,那我的雙手大概已經染滿鮮血了吧。
可是我很冷靜,冷靜得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原來害怕到某一個程度之後,人會做出連自己本身都想不到的舉動作為反抗,而其效果與震懾人的程度,也是自己從未想過的。
「你認為我現在是要殺了你?」手上用力收緊了他的衣領,我附在他耳邊,感覺得到他身體的僵硬程度,「如果你希望,那樣做也可以……」
「不,不要不要……我拜託妳千萬不要這麼做……」幾乎是哭著哀求,即使被刀子抵著他也奮力地猛搖著頭。
「我沒打算那麼做。可是……」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愉悅的笑意,「可是上次的帳還沒和你算呢,你說怎麼辦呢?」
「……」似是回應一般,從刀鋒傳來了他的顫抖。
「給我……」我的聲音就此哽在喉嚨,說不出一句話。
除了從窗外照進的一方淡金地毯外,潔白的床舖大半都處在月光無法觸及的範圍外,小小的床櫃在床舖與牆的中間,靠牆擺著,櫃上的一只玻璃杯映著月光,流轉著剔透的色澤。衣櫃在一旁靠牆佇立,木製的地板,蒙著一層薄薄的塵埃。
一切看來是如此靜謐平和,我的心裡卻是波濤洶湧。
下一秒,寂靜的平衡被擾動,地面的塵埃被風捲著飄飛而起。
一股熟悉且強大的氣息充塞在整個小小的房中。
我從斯巴的肩膀朝門口看去,只能瞠目瞪著在門口出現的人無法言語。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發覺雙手因為維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而僵硬才找回了聲音。可是才一開口,我就發現自己是多麼脆弱,不但聲音顫抖的厲害,連說出的話語都幾乎只剩氣音。
「雷諾伊……」
「你在這裡做什麼?」雷諾伊的語氣飽含警覺和敵意,往我的方向看來。
幽暗的藍髮在黑暗中成了深沈的黑,紅眸卻沒被黑暗埋沒,閃著詭異的寒光。他手一揮,劍便在他手中成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黑暗中,電光格外地顯眼明亮,彷彿帶著強大且危險的破壞力,蓋過了劍身的鋒芒。
我呆了會,才明白他是在問斯巴而不是問我。
「問……問你的美人……看她現在是在做什麼啊……」因為我鬆了力道,他就戰戰兢兢地站直了身體,後退了幾步,碰到床角的時候嚇得差點跳起來,驚恐的回首發現只是床鋪後,繼續戰戰兢兢地繞過床舖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你給我等一下。」雷諾伊伸手拉住經過身旁的斯巴,對方嚇得不敢動,我看見他斗篷下露出的雙腳似乎在發抖。
接著,雷諾伊扯過他的衣領就怒目吼道:「離我的侍主遠一點!」對方縮了下脖子,很明顯的又被雷諾伊嚇了一跳,「要是我看見你再出現在我面前或是像隻蒼蠅一樣趕不走,我就直接送你去冥界!」
「是,是……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求……求求你放我走吧……」斯巴顫聲哀求,要不是雷諾伊扯著他的衣領,我看他早就已經腳軟地跪在地面。
雷諾伊把他往門口的方向一推,他踉蹌幾步跌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連滾帶爬的跑出房間。
在外頭一陣碰撞聲響之後,房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雷諾伊在原地站了會,握著劍一揮,它便在空氣中消散,飄散的靈似幽幽的瑩火,在他的臉上映照出蒼白的色彩。在黑暗中,一點光芒飛過他的臉龐,我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很憤怒。
「闇!你沒事吧?他沒對你怎麼樣吧?」他看了眼門口,確認斯巴真的走了之後,著急的跑來查看我的情況。他兩手搭著我的肩膀輕聲呼喚,「闇、闇……你有聽見我在說話嗎?」
幽藍的髮絲在月光下晃蕩,暗紅且澄澈的雙眸帶著憂心。築起冷靜與淡漠的防線在這一刻,突然崩解,粉碎成灰,消失殆盡。強烈的情緒湧入了內心,手上的小刀掉到了地上,發出鐵製物品特有的清脆聲響,身體無法抑制的顫抖著,一切的害怕全化作了潰堤的淚水,在臉上漫流。
「雷諾伊……」我再也無法強作鎮定,撲進他懷裡就是一陣大哭,「你去哪裡了……我好怕,你怎麼可以那樣子丟下我……」我知道自己語無倫次,卻停不下來。
「……」雷諾伊只是回抱我,拍著我的頭沒有說話。
*
「對不起。」我用額頭抵著他的胸膛,悶悶的道歉,「我知道沒有老實告訴你是我的錯,你別氣了……」
「……」他沒有回話。
我奇怪的坐起身,抬頭看著他,他一臉的陰鬱,眉頭皺得很深,好像在擔憂著另一件事。很反常,而且他這樣反常幾個星期了。
「其實自從我發現你脖子上的痕跡後,就察覺不對勁了,可我沒想到是那樣……」他停頓了會,才又說道,「我當時也太衝動了,而且你再怎麼樣都是我的侍主,我還是得回來的。」
我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他不氣了。
「……」雷諾伊沒再說話,好像在猶豫著什麼事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得我心裡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通常他表現出這副模樣的時候,都是有對我不好或是會傷害到我的事情,但是我是侍主,他有報告的必要,所以他才猶豫。
「闇。」深呼吸了一口氣,最後他還是決定開口,看起來下了很大的決心。
他看著我的眼睛,唇瓣開闔著說出了一句話,我睜著眼愣在了原地,心裡閃過了一聲響雷,轟得我的心臟停擺了幾秒後仍沒找回原有的規律。他沒再說話,臉上的表情顯現他也不願如此。
剛才的話語我只希望是我聽錯。
「……你剛才說什麼?」
可事實卻殘酷地劃破一切的希望。
「我們……解除契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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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死吧 不過他沒死(默
這篇中間闇的冷靜是裝出來的
大概從問的好那三個字之後到雷諾伊來之間都是
雷諾伊你真的這麼狠心丟下你老婆...不是...你侍主不管嗎?((雷:...(化劍)
而且你竟然要解約!(指(同時被主僕一個丟符一個丟劍
我好想寫一旦簽約就終身無法解約直到死亡喔(望
最後 對不起別來追殺我(逃
題外:
我今天生日 啊哈哈哈...
話說前一天還記得自己今天生日
今天早上就啥都忘了
看到日期才想起來...
我老了嗎?(遠目(你確實又老了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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