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一串謊言,間隔了你我之間的距離。」
×
第一眼見到「暉侍」的那一個瞬間,他就知道自己的「哥哥」失約了。
他沒有回來。和他打招呼的,只不過是一具空殼。空殼。
就連恩格萊爾要殺了他的那時,匆忙趕到的暉侍也只是用「果然會這樣」的眼神看著他被王血治療。
於是那爾西終於知道真正的修葉蘭在那個女人死亡的剎那,也跟著死了。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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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恩格萊爾奪回帝位後,他再也沒有見過修葉蘭。
是他不想要見那已經不是修葉蘭的行屍,還是沒有那個心力去見,那爾西分不清楚,也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
就這樣吧。他只是如此想著。
然而,是為了逼出他的答案,或是為了履行那個已無意義的約定……
「那爾西。」
在那位匠師離開後,他來到他的面前。
帶著一束幾近凋零的白色鬱金香。
「沒有把夜止的禮物帶回來真的很可惜,不過你天生麗質的哥哥回來囉,唉,這個活生生的禮物有沒有讓你很感動呢?那爾西。」
他立即明白眼前的「哥哥」從來沒有忘記過他──那個女人說過的話全是真相。
可是,這沒有意義。
因為他面前的修葉蘭……不再是修葉蘭了。
所以他靜靜的翻書,給予他無聲的拒絕。
你沒有回來。因為──你的靈魂隨她離去。
所以,我不會叫一個人偶……「哥哥」。
這是那爾西的第一次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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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精神的傢伙整起來不好玩,阿西西你在想你哥吧。」戳戳他的臉,九澄一臉無趣的說。
「並沒有,而且這也不關你的事。」
「不就是因為毫無關係才中肯?所以就讓我說吧,反正我也無聊。」
「……」
那爾西沒有制止,只是聽著他說。
他第一次瞭解到始終不曾聽過的真實。
「你說出這些又是想要我怎麼樣?九澄。」
「不怎麼樣,妨礙你工作而已。」
……莫名其妙。那爾西沒有反應,僅僅這麼心想。
但是這個問題很快便有了答案。
那一天,那抹幻影出現在他的視界上。以忘卻一切的姿態。
「修葉……」
她切斷了這句話,更切斷了他的理智。
「你是……他的親人吧。可以告訴我他在哪裡嗎?」她微笑著問,帶著空白的笑。
「……」
那爾西只是對迷路的「夢魘」指出修葉蘭可能在的位置,卻感覺絕望。
他突然知曉九澄與修葉蘭隱瞞眾人的事情是什麼,更清楚「哥哥」不會再回來──除非奇蹟發生。
而他從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謂的「奇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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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葉蘭還是死了。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多少有那麼一些心理準備。
畢竟修葉蘭的命是那個女人用自己的一切換來的,但同時她殺死了修葉蘭的心。
修葉蘭不可能獨活,就算她活了回來,但,這個不完整的存在……
他已有預料。
「你不意外嗎?那爾西。」
「……」
倒不如說這才是正常的發展吧。那爾西無聲的在心裡回應,並不想被九澄探知自己的心思。
他知道等不到修葉蘭才是他原本最終的結局。
然而──
「阿公,對不起,就算你不想看到我我還是想探望你,因為再怎麼說我都算是你的……孫女,所以我想和阿公你好好相處。」
再次見面時,修葉蘭成了新生居民,帶著「她」一起出現在他的眼前,而她以極度震撼他的氣勢與話語試圖縫補這道裂痕。
「那個,底迪,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事,以後我們大家都會在一起,所以不要擔心葛格會跑走,有弟媳和葛格陪你,還有……呃,嫂嫂我也會陪著你的。」
被九澄與修葉蘭惡搞的那爾西感覺頭痛胃痛,連精神也跟著痛起來了。
但他不喜歡問為什麼,也不喜歡被問。許久,他勉強握住曾經是他的噩夢的那隻手。
他想也許這種粗暴而不容反駁的告知,才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回音吧……?
「唉,所以說那爾西,你到底要不要叫我哥哥啊?」
不自覺的,他悄悄湊近給予他「阿公」那個難聽稱呼的元兇,不著痕跡的握住他的手。
「等你不那麼糟糕再說。」
「那爾西說話不算話,哥哥好難過,唉。」
「你滾。」
「那爾西真是無情,哥哥我痛心疾首,覺得一顆真心就像是被扔到了火爐裡燃燒殆盡那麼疼痛,好過分啊那爾西。」
「你閉嘴。」
對於這種失約二次的傢伙不用遵守約定,但──
他轉開視線看了看在修葉蘭肩上逐漸睡著的她,少見的失笑。
──至少她把修葉蘭喚回來了,那麼之前的事情……
就算了吧。
他想饒過他自己,也想饒過所有因此痛苦的人。
那是恩格萊爾曾經教給他的,而今,他也想這麼做。
於是,他選擇接受。
只不過令那爾西煩惱的恐怕不僅有這些而已……
「那爾西,啊我咧?」某個禍害指指自己,笑容看起來很純真。
「拜託你不要繼續添亂就好。」扶額,那爾西感覺頭痛。
接著理所當然的,那爾西又被九澄惡整了。只是──
屬於過去的噩夢,從此不再蜿蜒他的入寐。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