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枕在腦後仰躺著,格里西亞沒有任何睡意,因此乾脆放出離視。慢慢的腦海中先是一波盪漾,隨後畫面慢慢浮現。
周圍有些昏暗的環境,緩緩將範圍擴大,穿透過步料的限制,睡在其他帳棚的弟兄們勻稱呼吸聲與模樣全都在腦海裡鮮明地被勾勒出來;隨後悄悄地再放得更遠,寧夜中的森林、草地原野、星空月亮、進入夢鄉的動物們,一一譜出畫面。
再拉更加廣闊,銜接上了葉芽城和遠方的魔王殿,他看見了正在趕文件的亞戴爾、睡姿正經八百的等陽、不再飲酒好好睡覺的尼奧……
凝睇著這些畫面,格里西亞長聲嘆息,下一秒他收回所有放出去的離視和感知,眼前一片黑暗,讓自己回歸內心。
想起這段時光所發生的事情,短短幾個月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從未想過。
轉個身子側身手枕頭,那些淚水、悲憤、恐懼、自責和不斷盤旋在腦海中的聲音所編織出的回憶不斷播放。
睜著雙眸失去視力的他沉浸在一片無止盡的黑之中,無力、沮喪、絕望籠罩著,隨後才在濃重的悲傷中抽絲剝繭,那些深藏在內心深處的瑰麗往事才逐漸浮出。
一張張稚氣的臉龐流進視野裡,從剛成為小騎士那時的認識到成年後的點點滴滴,那些拌嘴、吵鬧、搭肩與信任化過一股暖流流淌至心頭,下一秒如同清澈露珠滴落,在心湖蕩起漣漪,最後歸於平靜。
等到他稍微意識過來時,自己已稍微睡了點時間。
深呼吸一口氣,他翻個身動動有些僵硬的身子。
難得的有感覺休息到,雖然依舊淺眠,但至少是沒有被夢境打擾的。
長吐一口氣,他放出感知,可猝不及防他驀地睜開眼,一股沉重地壓力猛地路下,反射性搭起偷學來的大地之盾並利用風把自己趕緊拉離原先睡的地方。
下一秒帳棚坍塌,宛如被大落石攻擊般,揚起塵灰。
十二名聖騎士都平安地躲過此災,臉上的茫然很明顯也是睡夢中突然感覺危險的本能動作。
可長期訓練有素的他們很快就回到備戰狀態,雖然因為入睡而卸下盔甲,但這不影響他們的發揮,每個人都依照當下的情況站到自己的位子。格里西亞則是被環在中間的位子,放出感知他能感受到來者不善之外,人數應該十個人,就不知道這是全部人還是一部分之人。
目前資料也沒有太多這部分,對方打的游擊戰術太過詭異,每一次情況都不太一樣,格里西亞甚至懷疑他們是吸收附近國家那些角落被忽略的群體,讓他們變成免洗具,實際上主要核心人物可能就寥寥數幾。
這樣子移動才方便。
當然這之中一定還有魔法的參與。
大腦裡頭快速轉過自己之前的各種結論和所蒐集的資料,運轉同時身邊幾個兄弟已經打趴撲上來的幾名人士。
品質參差不齊,有些人的攻擊狀態一眼可辨認出受過訓練,應該是一些不再活躍或者曾受過重傷的殘兵,其他的就像是莽夫,與內心推測的八九不離十。
十二聖騎士沒有下重手,甚至也不用全部人衝出去打,幾個人輕而易舉的應對,有些人則是幫忙把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綑綁起來,打算晚點看看能否問出些東西。
卻不曾想如刀子般幾道紅光閃過,在被綑綁時由體內而外直接劈展而開,刺眼的讓人本能身子往後,眼睛瞇起、手臂阻擋在眼前。
隨即便是幾聲慘叫在耳邊,映入眼簾的便是俘虜成屍體。
他們瞠大雙目、七孔流血,死前最後模樣是絕望與憎恨。
幾個被他們以手壓制在地上的人也都同樣的下場。
那一瞬間眼裡閃過驚恐,可隨後穩住心神的騎士們立刻離開這些遺體,背對著格里西亞將團團圍住。
反倒比起他們的備戰狀態,格里西亞的神情舉動導是從一開始的從容再看到滿地遍野的死屍後變得驚恐。
他嚷嚷著「這是什麼詭異魔法!屍體!都是屍體!」、「會不會復活,會不會咬人?」等讓人煩躁的問句。
隨後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一瞬間格里西亞週遭的十一名兄弟被迫跪地,他們努力撐住身子卻不敵強大威壓,勉勉強強才沒有整個人趴在地上。
手搭上手腕上的玫瑰手珠,格里西亞慌亂地望著他們,「欸欸欸!你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可、可惡。」動彈不得的幾個人異口同聲地道,雷瑟則是手握劍把,尖端插地沒入了約略三公分。
隱沒在森林深處的幾名黑黑人員走入光中,他們穿著長袍臉上帶著半骨面具,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動物製成,詭譎穿扮讓人直接警戒拉到最高。
只見帶頭人默默從斗篷裡拿出一顆紅色水晶球,血紅到整個散發不祥光芒。其他人或許不明白,但本就非用眼睛觀世的格里西亞一下子就分辨出來上頭的屬性,無非都是人血。
而且還摻雜著那些死前怨恨、絕望、不安與恐懼的能量。
不動聲色地握緊拳頭,看來這批盜賊團可不僅僅只有人口販賣,而是把能利用的生靈都利用得完完整整。
猛地水晶球爆發出強烈的血光,令人感到刺眼,跪地的人們雙目都被刺得睜不開,反之格里西亞倒顯得一切安好,可下一秒腕上的手繩突然斷開、玫瑰珠散在空中後也一顆顆爆裂。
而處在被攻擊方的人卻好神在在地看著這一切發生,毫髮無傷。
緊接著一道聲音在所有人腦海中出現。
『果不其然是望響國鼎鼎大名的十二聖騎士之首——太陽騎士。』
那聲音有尖銳也有蒼老、有低也有高,混砸在一起讓人分辨不出這魔法高手性別、年齡。
聽言格里西亞也不裝,他收起剛剛故做出來的神情與姿態,自信優雅的太陽騎士站在一片沾滿絳血花野中,白色騎士服在其艷色襯托下顯得更加純潔無瑕。
「光明神仁慈照耀之下,黑暗無處遁形,見迷途之人流連於黑暗之中迷失自心,太陽倍感心痛。」
『……』
果不其然光明語連擅長強大魔法之人也難以阻擋。
而聽見這些話語的面具人中有些人明顯有些驚訝,但訓練有素地收起自己的失態。
嘴角上揚溫度略降,眼底的溫柔全數收盡,當格里西亞開口時卻不再是光明語。
「你們到底是誰?」
而這個轉變先別說對立之人,跪蹲在地仍被壓著的兄弟們也有略顯驚訝,他們努力擠出聲音。
「太陽!你在做什麼!」一旁的雷瑟低斥。
微微低下頭睇著仰頭之人,黑眸中遍布著對他的擔憂,藍瞳輕眨隨後故做思考問:「光明神見證下,出發前兄弟們千交代萬交代太陽務必簡言意賅?」語畢他勾勒出燦爛的笑容,「太陽做到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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