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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觀賽之差點喪命(下)
本帖最後由 s10130559 於 2016-3-13 23:14 編輯
「你還要休息一下嗎?還是要看他們打?」夏蒔曜歪著頭問我,神情有點像可愛的小狗。
天殺的!為什麼會有男高中生長得這麼可愛……不對,為什麼我會覺得一個男高中生可愛!
顯然不知道我內心在糾結什麼的蒔曜又喚了一聲:「冥漾?」
「沒、沒事。」我乾笑著轉移話題,「話說,他們怎麼打那麼久?」
「沒有很久喔,」蒔曜搖頭,「才剛開打三分鐘而已。」
竟然只有三分鐘!我還以為已經過了半小時以上了。
「幻術會造成錯覺,所以中招的人會感覺時間拉長。尤其是流螢的火幻術,力量越強大的幻術,會帶來越大的折磨。」蒔曜好心地為我解惑,嘴角的微笑變成了小小的苦笑。
看來,他們自己人也沒少吃過幻術的苦頭啊。
瞥了站在夏碎學長旁邊的學長一眼,判定他現在應該沒有時間和耐性讓我發問,我看向蒔曜,當起好學的乖學生:「要怎麼解開幻術?」
蒔曜也沒有多加隱瞞,直接說道:「幻術是一種擾亂精神的術法,只要想辦法跳脫施術者設下的圈套就可以解除了。」
「圈套?」又不會讀心術或學長的作弊監聽術,我怎麼知道對方設了什麼鬼陷阱!
「嗯……該怎麼解釋比較好呢?」黑髮少年偏著頭想了下,「拿流螢的火幻術當作例子解說給你聽好了。」
有點有聽沒有懂地聽完蒔曜老師的詳盡幻術講座,我勉強在腦中歸納了一下重點:
那個叫做流螢的女生所使用的火幻術,是專屬於炎狐一族的幻術。破解上有兩層關卡──第一層的生理和第二層的心理。想破開第一層,得使用「強烈痛覺」喚醒遭到控制的神經;第二層的心理條件則隨施術者而有所不同。流螢所設下的圈套是所謂的「黑暗面」。
得先克服自己心裡最大的恐懼,才能脫出幻術,不然會卡在裡面,直到精神力被消耗殆盡致死。
「感覺……致死率很高。」這是我聽完長篇大論後的唯一感想。
「其實還、還可以啦,」似乎想努力幫朋友講好話的蒔曜有點牽強地說:「中過幾次之後就會發現,只要老實面對自己最害怕的東西就好了。」
嘴上說說容易實際做起來很困難啊!還有,就算講得再輕鬆,這位同學你僵硬的表情已經出賣你也很沒輒的事實了。
不過,這麼說來,看到與體驗的經歷也因人而異囉。
正想好奇問問蒔曜他看到了什麼,他已經搶我前面開口:「力氣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吧?要不要去前面看比賽?那裡比較清楚。」
隱約覺得蒔曜並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停留,我應聲說好。再說,繼續在這裡休息,學長之後一定會把我抓去重新訓練。
不像剛醒過來時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現在除了腳步有點虛浮之外,身體的一切都還算正常。跟在蒔曜身後,我們靠到看台的欄杆邊觀戰。
當我靠過去看到五色雞的樣子時,在心裡大吃了一驚,不自覺地喃喃道:「傷口……」
現在的西瑞呈現有翅膀和雞爪的狀態,在半空中飛著。他的大腿上有個不小的撕裂傷,血隨著他的移動到處亂滴。不僅如此,獸爪上的燒灼痕跡也清晰可見,燒焦的毛髮糾結在一起,看起來實在不太雅觀。
要知道,這可是隻在高一時就毫髮無傷擺平紫袍的暴力變種火星雞。通常只有他揍別人的分,哪有別人在他身上留下傷疤的道理?
「那個不良少年自己活該,誰教他只會用蠻橫暴力。」大概是聽見了我的碎念,一旁的千冬歲皺著眉哼了句。
看了眼那兩人的對戰,我發現──千冬歲說的很有道理。
流螢看起來並沒有想和五色雞直接槓上。只見她口中喃喃念了幾句,手一揮,幾道火光乍現,快速地衝向五色雞,阻止他靠近。西瑞不閃也不躲,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的囂張,獸爪一拍,直接抓散高溫的火焰。
很好,不愧是隻思考一直線的雞──除此之外,我已經不知道能送上什麼評語了。
他這麼一抓,火散是散了,火炎卻燒得尖爪有點扭曲變形──雖然那隻雞本身好像不是很在意。
藉著五色雞停下攻勢的小空檔,流螢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幾個後翻,在練習場的一角停下。當她停下來,我才能清楚看見她的狀況──飄逸的外袍被割得有些破爛、纖細白皙的手腳上有幾處淌著血的猙獰抓痕──看來,那隻雞也送了對手不少「紀念品」。
「哇,」站在我另一邊的蒔曜小小地驚呼了一聲,「流螢很少受這麼多傷耶。」
這麼看來,那一狐一雞應該是實力相當吧。
本來半蹲在角落的流螢緩了口氣,起身,伸手一解,扯下了被抓成破布的外袍,露出底下利於戰鬥的輕便衣著。
見狀,五色雞的嘴咧出笑容:「終於要認真了嗎?」
「稍微認真一下好了。」流螢甜甜地笑了下。
看著那張笑臉,我有點呆住了。
然後……
啪!
一個帶著熟悉手勁的巴掌在我後腦杓落下。
回頭,我毫不意外地對上學長赤紅的眼,有點委屈地埋怨:「很痛欸!」
學長哼了聲:「褚,你該慶幸你現在是觀眾,不然……」
「冰炎殿下說的沒錯喔。」聞聲,蒔曜轉過頭來,「那是狐族的媚術。被魅惑失神的話,很可能還沒來得及回神就跟世界說掰掰囉。」
不知為何,他的語氣給我一種他也上過狐族媚術的當的感覺,滿滿的心酸。
學長俯下身,在我耳邊以只有我聽得見的音量低語:「敢看別人看到出神啊?褚。」言語威脅之餘,還不忘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掐了我的腰一把,害我差點軟腳。
拍掉學長開始暗地裡吃我豆腐的手,我把注意力放回練習場上。
從來沒有禮讓女性習慣的五色雞再度先起步,往流螢的方向俯衝。往旁邊一閃,她躲開了那可以拍爛腦袋的一爪。
「赤火、青炎、碧焱。」流螢喚道。
話音落,三道分別為紅、藍及綠的火焰出現。比火的顏色本身更怪異的是它的形體──狐狸。
有、有狐狸樣子的鬼火……
「狐火嗎……」學長有點感興趣的聲音傳進我耳中。
「赤火、青炎和碧焱其實是式神喔。」蒔曜眼睛沒有離開戰鬥場,卻依舊盡職地解說,「換句話說,祂們……」
此時,西瑞像之前一樣,依樣畫葫蘆地往狐狸火上拍。不同於先前,那火焰自行閃開了襲擊,從旁繞開後往五色雞身上撲去。
「……有自我意識,就像那樣。」頓了一下,蒔曜把話說完。
開始進行猛攻的流螢趁著狐火引開五色雞的注意力,又喚了一聲:「御白川。」
不顯眼的赤色流光從她脖子上的項鍊墜子竄出,落入她攤開的左手掌心。握住光芒的那一瞬間,纏著金色花紋的紅底長弓在她手中現形。從空氣中隨手一抓,她的右手頓時多了三枝由火形成的箭矢。毫不拖泥帶水,她將箭架上,弓拉滿,瞄準五色雞,鬆手。
看出她瞄準的點,我的背脊發涼。
目標全部都是要害!不是切磋嗎!有必要這麼狠嗎!
「對敵人心軟,死的就是自己。」字典裡從來沒有放水一詞的學長冷笑著說。
出現了!學長的「敵人就是該死」理論。
揍了我的頭一拳,學長繼續說:「那個女的故意不射要害,點全都偏了零點一公分。」
如學長所說,箭矢並沒有要了五色雞的命,連重傷都沒有造成,只是鎖住他的行動而已。沒有乖乖定住不動給對手當免費標靶的西瑞在看見箭的當下當機立斷,放棄和狐火糾纏,用翅膀保護身體,卻也造成翅膀受傷,無法飛行。
穩穩地落地後,西瑞的雞爪也變回人腳,只留下右手獸爪。
「能跟本大爺打成這樣,不簡單。」五色雞給了對方一記拇指,「大爺我封妳為本幫的大姊頭。」
等等!你這隻雞什麼時候成立幫會的!還有,不要隨便拉別人加入那個不明的危險組織啊!
「沒腦。」千冬歲的語氣壓抑,似乎很想現在衝下去將那顆雞頭擰下來。
「不過,」五色雞話鋒一轉,「也到此為止了。妳的體力應該耗盡了吧。」
「好說好說。」流螢撐著笑容,但看得出來有點勉強。
甩著獸爪,還有力氣奔跑的西瑞朝流螢的方向衝刺:「這場的勝利,本大爺就收下了!」
流螢移動身子,看起來打算避開這一擊。沒想到,她才動了幾步,身子陡地一軟,無力地單膝跪在地上。
眼前這一幕,讓五色雞的勝利笑容咧得更開。然後,眼也不眨地揮下那隻大爪。
鏘!
流螢單手舉起長弓擋下,兩物碰撞發出的響亮聲音在場地內迴盪。
「不要再撐了,否則等一下斷掉的可是妳的手喔。」五色雞故作好心地提醒,手上的力道卻加大,繼續往下壓。
流螢咬牙,奮力一揮,竟然揮開了西瑞的爪。
沒有氣惱,西瑞露出玩弄獵物的表情。藉著流螢揮出的力道借力使力,帶起整個身體騰空,抬腳,換用踢擊。
剛才的反抗似乎已經耗盡流螢僅剩的力氣,她握著弓的手顫抖得很厲害。更不妙的是……
「啊,那把弓……」我低呼。
本來被穩穩握在手裡的弓掉了。
盯著落在地上的赤色長弓,一旁的蒔曜表情有些怪異,混雜著些許驚訝和擔憂。
沒有力氣攻擊,又沒有任何防禦措施,流螢現在的狀況就像隻弱小的兔子面臨被餓狼一口吃掉的險境……不,按照那兩人的種族來說的話,應該是受重傷的狐狸準備被暴力的雞一腳輾過。
這世界反了啊!哪有狐狸被雞欺負的道理!
詭異的是,流螢就這樣動也不動地半跪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五色雞的臉上快速閃過一抹懷疑的神情,但也沒有因此停下攻擊。就在那隻雞腳要踹上流螢的頭時──
一道光閃過,有個人及時擋在兩人中間,單手接下那一腳。
收腳往後跳,五色雞躍躍欲試地說:「喔?想二對一嗎?老子是不介意啦。」
「等等,這不……不公平吧。」雖然那隻雞不介意,但是不能這樣在快分出勝負的時候突然殺進來吧!
我身後的學長似乎也看不太清現在的狀況,有點疑惑遲疑地說道:「那個女的身上有那個人的氣息。」
原來學長也有遇上無法看穿的事情的一天!看你還能不能「因為我是黑袍」來唬弄我!
「褚,你想被我揍嗎?」
「學長對不起!」
站在流螢面前的人……呃,應該是非人,一臉淡然地看著五色雞,沒有下一步動作。而五色雞應該還在思考要如何試探對方,也暫時按兵不動。
那是個擁有金色長髮與赤橙雙眼的俊美青年。從他頭上那對狐耳及那條蓬鬆的狐尾,不難判斷對方也是狐族的一員。
「蒔曜,你知道他是誰嗎?」我只好轉頭問在地人。
「你是說御白川嗎?祂是流螢的守護靈。」蒔曜的臉色有點無奈,「可是,每次只要祂主動現身就會……」
「就會?」
「……就會吵架。」蒔曜抹臉。
不等我開口問,下面傳來的叫罵立刻證實蒔曜的話無誤。
「祢突然跑出來做什麼?」即使狼狽,流螢依然不滿地質問,完全沒有要感謝救兵的意思。
叫作御白川的守護靈轉過身面對少女,沒有開口,但是小幅度甩個不停的尾巴和皺起的雙眉洩漏了祂煩躁的情緒。
現在是什麼情況?窩裡反起內鬨嗎?
一狐一靈僵持的時候,後方的雞抓住御白川背對自己的時機,甩出獸爪攻擊。
御白川並沒有轉回正面。尾巴一掃,捲住西瑞的獸爪。在西瑞能夠反應過來前,四條尾巴無性生殖似地快速長出來,牢實地纏住那隻雞,完全封鎖他的行動。
又相瞪眼了幾秒,御白川開口,沉穩的聲音在場地裡迴盪:『妳是想把自己逼到極限發瘋,還是想重創我的魂?不要胡來。』
「不需要祢管。」流螢倔強地別過頭。
在他們繼續爭下去之前,蒔曜身旁的紅髮青年手往欄杆一撐,翻身躍出二樓看台,然後穩穩地落在一樓的地面。
「瑩,夠了。」他平淡但堅定且不容拒絕地說。
流螢咬著下唇,但沒有要跟青年爭辯的意思。
人的話比神靈的話有威嚴?劇情的發展再次刷新我的認知。
御白川瞥了青年一眼,一人一神交換了個眼神。接著強光一閃,御白川連同落在地上的弓已經不見蹤影,剛才被綁得像毛粽子的五色雞則摔到了地上。
「靠!」無預警被摔疼屁股的五色雞罵罵咧咧,說了一長串我聽不懂但很肯定是粗俗字詞的話語。
「這場勝出的是Atlantis學院的西瑞・羅耶伊亞同學,我方甘拜下風。」青年宣布。
罵到一半的五色雞聽見成果發表後愣了一下,然後歡快地跳了起來。
令人意外的是,他蹦到少女旁邊,朝她伸出手,似乎是要拉她起身,差點沒把我的眼珠子嚇到掉出眼眶。
揍趴那麼多人、單挑那麼多場,我從沒看過那隻雞對哪個對手友好!我的小心肝無法承受這麼大的刺激啊!
好在,他下一秒的舉動讓我鬆了口氣,暗自慶幸五色雞沒有打到腦袋壞掉。
「喂,我問妳。」粗魯地把流螢從地上拽起來,用力壓住對方的身體以防止她再次軟倒,「如果剛才那個奇怪的人沒出現,妳打算做什麼?」
「這很重要嗎?」流螢反問,臉上是不符她甜美外表的挑釁。
「大爺我想知道。」被挑釁慣的五色雞不為所動,臉皮超厚地糾纏。
有點踉蹌地甩開西瑞的手,流螢笑道:「攻擊精神的幻術。」
「妳真的很喜歡有病的招數耶,」五色雞嗆了一句,然後咧嘴賞了一記拇指,「但是我喜歡!不愧是本幫的大姊頭!」
收回前言,五色雞原本就壞一半的頭殼真的完全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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