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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本帖最後由 s10130559 於 2016-4-18 09:13 編輯
白梓安和李依嵐分手了。第二節下課時，當著超過五十名學生的面，兩人毫不避諱地在二年神班前的走廊斷絕交往關係。
不過，這個過程毫不拖泥帶水，三分鐘內簡潔有力地結束。沒有八點檔常出現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有兩派支持者爭吵不休的情形，更沒有出現暴力行為，和平順利到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詭異程度。
「李依嵐，妳的所作所為已經侵犯到我的個人領域。我沒什麼話好對妳說了，分手。」梓安藍灰色的眼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彷彿眼前正在和他談判的是個路人，而不是交往近兩個月的女友。
「哼，白梓安，你以為我會要挽留你嗎？分就分，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你一個男的。」」即使作為被甩的一方，李依嵐仍舊氣燄高張。
站在梓安的左後方，祈曄並沒有看向對面高傲揚起下巴的女王學姊，而是蹙眉望著好友。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梓安用如此冷漠且不客氣的態度提出分手。雖然換作是他，他應該也會氣到想用眼神刺殺對方，但梓安過去並不是沒有遇過與應對會撒潑的女友，今天的特殊情況讓他有些擔憂……
盯著梓安無動於衷的冰塊臉三秒後，女王憤恨地轉身，對那群跟著她來談判的隨從們說：「走了、走了，我可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地方。」
原本圍成半圓形護著李伊嵐的二十來個學生聽話地讓路並迅速變換隊形，臨走前，還輪番以輕蔑的目光瞪視梓安。
微微揚起嘴角，梓安清秀的臉上拉出一個不以為意的冷笑，沒有特別放大聲量但清楚地開口：「李依嵐，我在此預先祝福妳的下一位男友好運。」
即使走廊上有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女王蹬著高跟靴子走路的聲音也不小，但從對方有那麼一瞬間僵住的背影判斷，她確實聽到梓安的「祝福」了。
居然連冷言諷刺都跑出來了，這下祈曄可不是只有一點擔憂，而是有種風雨欲來的直覺。
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如同祈曄十多年來只要遇上梓安就從來不會失準的第六感所預料，麻煩的事情接踵而來。
第二節下課分手後，梓安第三節課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看著梓安空無一物的座位，祈曄知道好友今天是不會再回來上課了，他連那隻自我的貓今晚會不會回家都不確定。除了掛心梓安的行蹤，他還得應付如潮水般湧到班上、排隊報名和貓殿下交往的學姊同學學妹們，一天下來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撐到放學，祈曄動作迅速地抓起早已收拾好的書包、在任何人能夠攔下他前衝出教室，直奔距離最近的圍牆，準備翻牆出校。不過，當他將自己撐上牆頭、準備翻出去時，有個人喊了他的名字，害他差點往後栽到人行道上。勉強穩住險些失去平衡的自己，他無奈地看向剛才有機會犯下「過失傷害罪」的某人。
「胡凱安，你剛才差點害死我。」撫著胸口，魂差點沒嚇到離家出走的祈曄說道。
被點名的凱安充耳不聞，笑嘻嘻地對祈曄喊道：「接好。」
不等他反應，凱安已經把書包往外扔。當他手忙腳亂地接住時，身為運動健將的凱安已經穩穩地落在他身旁。
「走吧走吧，一起回家！看在你今天被疲勞轟炸的份上，哥請你喝飲料！」凱安不由分說地抓住祈曄的手，拖著他朝對街的冷飲店衝刺。
「喂，胡凱安，等一下……」踉蹌地調整步伐，他被動地跟著凱安，一起搶在紅燈前的最後一秒穿越馬路。
拉著他跑到飲料店前，凱安衝著年約二十的店員小姐燦爛地笑：「請問可以給我們一張價目單嗎？我們想看一下。」
「啊，嗯，好、好的。」被電到紅了雙頰的店員愣了一秒，才慌慌張張地把價目表遞給凱安。
翻了個白眼，祈曄在店員被電暈前，把故障的發電機拖離結帳櫃檯。
不知道是真的沒有意識到，抑或是裝作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凱安雙手舉著飲料單貼到祈曄臉前，用著與平時無異的語氣豪氣地說：「看你要喝幾杯，哥都請你！」
祈曄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自己和那張快貼到自己鼻尖上的紙之間的距離，邊看邊回道：「真是謝謝你啊。不過，好像聽說某人最近手頭有點緊，這麼豪邁沒問題嗎？不怕我當真點個十杯？」
「如果阿曄真的想要的話……」凱安毫不掩飾地表現出掙扎的模樣，「但下個月你的便當恐怕會不保。」
「如果你跟剛才那個店員說，你買了飲料下個月會沒錢吃飯，說不定她會請你幾杯。」
祈曄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回話，只是當他回過神來，泛著些微酸意的話語已經脫口而出。
當他在思考該如何技巧性轉移話開時，他聽見凱安滿頭霧水、完全不知所以然地問道：「嗯？會嗎？為什麼？」
他錯了。他怎麼會真的以為胡凱安有意放電？那傢伙可是那個不知道缺幾根筋的胡凱安欸！害他浪費了生命中的二十秒窮緊張。
「沒事。」不給凱安繼續追問的機會，祈曄立刻點餐：「鮮奶綠，無糖少冰。」
注意力成功被移轉的凱安點頭表示了解，但才往櫃台方向走了兩步，又立刻折回來、瞪大眼睛問道：「阿曄，你不是不喜歡奶製品嗎？為什麼點鮮奶綠？而且還無糖？你不是喜歡甜的嗎？」
該死，為什麼胡凱安會這麼了解他的飲食習慣？他可不記得自己有說過這些。
「呃，偶、偶爾換點口味也不錯啊……」祈曄有點心虛地看向一旁。
不過，顯然凱安並不買帳：「你上次不是因為喝了一點鮮奶就拉肚子嗎？還大嫌特嫌過我買錯的無糖綠茶像水。這杯真的是你要喝的？先說好，我要請的人是『陸祈曄』。」
「芒果綠，七分糖少冰。」在凱安少見的強勢下，祈曄只得任命地換個選擇。
「收到。」見祈曄屈服，凱安這才滿意地跑去結帳。
一人拿著一杯飲料，祈曄和凱安並肩朝回家的方向走著……不，正確來說，是朝祈曄家的方向走。
芒果綠茶已經喝掉半杯了，祈曄卻還是理不清滿腦煩雜的思緒。除了原本就十分牽掛的白梓安之外，這下又多了個胡凱安來攪局。
凱安回家的方向明明就和他相反，為什麼會跑來硬是要送他回家？雖然不是沒有一起放學回家過，但依照球隊最近的密集訓練來看，身為隊長的凱安應該是忙到分身乏術，哪有可能四點十分離開學校？再說，錢快不夠了，為什麼還要請他喝飲料？
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自己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兩個人！
「喂，」祈曄開口，以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球隊不是快比賽了嗎？隊長大人蹺掉練習來喝涼的沒問題嗎？」
凱安將最後幾顆珍珠吃掉，耍帥地把空杯朝陸邊的垃圾桶扔。一球進籃。
「我才沒有蹺掉練習呢！已經事先報備過，球隊也准假了。」凱安攬上祈曄的肩，「兄弟有難，應當兩肋插刀，不是嗎？」
「少來。」祈曄曲起左手肘，朝凱安的腹側戳，「這種假一定是事先請好的。你今天應該有別的事情要忙吧？」
「真是的，阿曄你理性過頭了，真不好玩。」怕癢的凱安笑著閃躲、收回手臂，「也不是什麼非常重大的事情啦。只是老姊今天來台灣，原本要我去接機而已。」
「姊姊……？」
見祈曄滿臉困惑，凱安向他解釋：「嗯，同母異父的姊姊，混血兒。因為都住在國外，所以平常看不到。大我很多歲，這次回來是要弄婚禮的事情。」
「什麼！」祈曄不敢置信，「很久不見的家人回國，結果你居然沒有去迎接、放人家鴿子？」
「冷靜、冷靜，」凱安抓抓頭髮，「本來是因為我媽沒時間，所以才安排我去。不過，今天早上她又告訴我事情已經排開，就不需要我去機場了。」
「原來是這樣啊……」
若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害凱安的姊姊在機場等不到人，他真的會愧疚到想切腹。
又走過一個街口，祈曄突然開口指示：「在這邊轉彎。」
「咦……」還沒反應過來，凱安已經被拉著一起轉進巷子裡。
雖然沒有來過祈曄家幾次，但凱安的記性還沒差到忘記路怎麼走。和祈曄一前一後走在無法並行的窄巷裡，凱安開口詢問前面那人：「你家不是往這裡走吧？」
「我有個地方要去一下，這條巷子是捷徑。」
祈曄剛回答完，他們便來到了巷子的盡頭。穿出巷子，祈曄帶著凱安又拐了幾個彎，停在一家咖啡廳前。
「咖啡廳？」凱安狐疑地看著眼前走歐式建築風格的建物，「是蠻漂亮的，不過你來這裡要做什麼？」
祈曄張嘴，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對，他來這裡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他期望在這裡看見誰的身影？
那傢伙並沒有告訴他是否會像往常一樣來打工，那他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望著不發一語的他，忽然了解了些什麼的凱安抓住他的手腕，收起平時笑鬧得輕鬆態度、認真地說道：「祈曄，你真的不用為他做到這個程度。他應該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況且你為了他勞心勞力，他有看到嗎？他有感謝過你嗎？」
「他有感受到，也有用他的方式在表達自己的感覺與謝意。」祈曄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謝謝你請我飲料和陪我回來，但今天到這裡就好了。明天見。」
頭也不回，他邁向咖啡廳掛著風鈴的木製門扉。他不在乎對方是否會追上來詰問，而且他也篤定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因為好友的幾句話而生氣，何況那些話的真實性很高。他的確比胡凱安了解梓安，但他自己就真的完全理解梓安的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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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15-8-28 22:29:03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