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很多事情一直都沒有什麼想法。
有想法,那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是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的事。
人會思考固然很可貴,但這世上更多的是不希望你去思考的人們。
所以,不要去思考。
就像現在,司空整個人放空似的跟在隊伍最後面。
也可以說是因為他還沒想明白,想明白為什麼蒼和沒有揭發他。
蒼和當時一看見他,就像是平常看見他時一樣,喊了聲大哥哥就跑過來了。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蒼和沒有恨他、討厭他甚至是揭發他,他真的不明白。
「快到妖精王沉睡之地的入口了。」與上次出行時相對沉默許多的夏洛特看了地圖,確認他們的所在方位後回過頭來告訴所有人。
司空緩緩抬起頭,果然看見先前那個叫拉佩托斯的小孩說過的擎天巨樹。
在整座森林裡那棵巨樹就宛如中心一般頂立於此,司空這麼一看才發現那巨樹的根部盤根錯節地蔓延在整座森林之中,不知不知覺中他們腳踩下的大地或多或少都參雜了那巨樹的根。
那就是妖精王之森的中心點嗎?在那裡右轉,往狐穴的入口走去。
他勢必要在那裡做個了斷。
「等一下。」
一直走在後方的叔凌汛突然出聲阻止大家前進,正當所有人疑惑為什麼叔凌汛突然出聲阻止時,叔凌汛又緊接著繼續說了下去。
「精靈們正在騷動,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逐漸靠近妖精王沉睡之地後,叔凌汛就愈來愈能感受到精靈們的躁動,就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般的不斷警告他們。
而且有一部份的精靈,叔凌汛從剛才開始就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就好像被什麼給抓住了一樣。
『啊,被發現了呢。』
拉佩托斯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司空心裡微微一驚,以為對方在這個時候與自己對話,但一看到其他人的反應之後,他很快就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
排在最前頭的夏洛特最先拔出了武器,叔祽顤也是緊接著跟著拿出武器,莉安露則是退到了司空身邊開始觀察起四周,然後用眼神示意叔凌汛探測四周是否有人。
『原來隊伍中有精靈的化身,失禮了。』
拉佩托斯冷漠的聲音聽起格外的令人不自在,就是那聲失禮了都讓人渾身不舒服,然而連司空都聽得出來,對方的話還沒有說完。
莉安露悄聲問了叔凌汛有幾個人,叔凌汛回過頭答到總共四個,然而負責傳聲音的人不在其中。
莉安露微微皺起眉,遠距離傳導聲音,這已經超越一般魔法的水準了。
『雖然是初次見面,但也請你們在這裡沉眠吧。』
沒有等莉安露他們弄清楚他們的真實身分,拉佩托斯緩緩繼續開口說道。
『歡迎來到,弗奧特地位各位準備的舞台。』
下一秒,沒有等所有人回過神來,四個影子迅速地從四周分散過來。
司空還沒看清楚人影是男是女,劍峰彼此敲擊的清脆聲響就立刻劃開了序幕。
「蒼和你帶著司空離開。」趕緊從異空間裡拉出一把長劍,莉安露在接下對方第一招之後回過頭向蒼和及司空說道。
眼看其他三個人都各有對手,蒼和一時似乎也沒有想那麼多,一個瞬間移動的法術丟出就直接帶著司空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等到司空回過頭時,他們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奇怪的地方了,只是不遠處還能見到巨樹,司空估計應該沒有離開的很遠。
『司空大人,您要在這裡再次斬殺那個人嗎?還是需要增援?』
拉佩托斯的聲音再次自耳邊響起,司空微微一皺眉,並沒有立刻回復對方。
因為他更想知道,蒼和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回過頭面向蒼和,司空不明白地問道,「被我傷到重傷,醒來後不僅沒有揭發我,甚至還可以露出微笑跟我說話,你瘋了嗎?」
依司空來看,蒼和要不是忘記了,就是被掉包,但更有可能是瘋了。
「大哥哥你,並不是真的想要去弗奧吧?」蒼和回過頭,清澈的藍色雙眸直直地看著司空。
「你在開什麼玩笑,我既然都已經私下聯絡那麼多次了,當然是想要過去。」
司空看著蒼和那嬌小的身影,還是不懂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
完全無法理解。
「既然如此,大哥哥你為什麼要在最後跟我道歉。」難道不正是因為愧對於他才道歉的嗎?
那麼為什麼要對他感到愧疚?不就是因為司空其實是不想傷害他嗎?
蒼和是這麼去理解的。
即使仍然只是一個小孩子,蒼和還是被迫懂了一些大人們口中複雜的事情,否則他也無法安然無事的待在特殊班至今。
「才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
連司空自己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既然這樣,那大哥哥你為什麼,要露出那麼悲傷的表情呢?」
聽著蒼和的聲音,司空不知該如何回答地抿起唇。
悲傷的表情……嗎?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他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了。
「什麼嘛司空,明明再撐一陣子,你就能成功騙過我了。」
弗蕾亞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司空一個回頭,對方已經不知何時來到與他相對的蒼和面前了。
「弗蕾亞……」
叔凌汛說總共四個人,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加上弗蕾亞的話這應該是五個人吧?
「很疑惑我為什麼會出現嗎?那我告訴你原因吧。」仔細端詳了眼前小男孩,弗蕾亞回過頭笑了笑繼續說道,「因為在那個精靈的化身探測時,我並不在這個森林裡。」
也就是說,她是在叔凌汛結束探測後短短幾分鐘內來到這裡。
瞬間移動嗎?不是的。在蒼和對魔法的認知裡,如果使用了魔法進行瞬間移動,那肯定會動用到摩力波,也就絕對會被叔凌汛老師發現。
而既然對方沒有被發現也就代表……
「徒步走過來的嗎。」
緩緩說出蒼和預想裡的答案,相對於蒼和更加冷靜的司空緩緩說道,緊接著示意蒼和一抓到機會就趕快逃走。
「正確答案。」拍了拍手表揚司空的聰慧,弗蕾亞偏過頭繼續說道,「那麼司空,你要在這裡投降讓我們帶走呢?還是要跟我來個你死我活之後半死不活的讓我帶走呢?」
弗蕾亞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口抽出一把相當精緻的小刀,然後用那張漂亮的臉孔勾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可以選擇……不跟妳戰鬥然後乖乖回學院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司空只覺得對方開出的條件裡似乎沒有讓他回去的選項。
注意到蒼和已經自行照他的意思離開後,司空深呼吸了一口氣,再次面對眼前的敵人。
「不行。」勾起最後一抹詭異的笑容,弗蕾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司空的面前。
然而下一秒,弗蕾亞就像是注意到什麼東西似地避開了司空跳到另一旁的樹上。
「嘖,盡耍些小聰明。」看著那些不明顯的鋼線逐漸入蜘蛛網一般的往四周擴散,弗蕾亞倒還是真的差一點就掉入陷阱裡,「剛剛跟我說話就只是為了弄這玩意嗎?」
「可以這麼說,畢竟正面對上我贏不了妳啊。」
本來要對上舊型就很困難了,更何況他雙腳還不能動,在行動上的差距雙方就太過懸殊了。
「怎麼可能贏不了?把新型的特殊能力放出來,你還說贏不了我嗎?」
如果無法勝過舊型機,那麼當初也不用耗費人力去造新型了。
「我不會放。」
將四周的鋼線慢慢地移動位置,司空沉下了臉如此回答。
「是不會放呢?還是不想放呢?」看著司空在底下弄得小動作,弗蕾亞一個翻身輕巧的穿過司空層層密佈的網線來到司空身後,「我說過了吧?不要盡耍些小花招。」
「說過我也未必會聽啊。」語畢,司空將手中的的鋼線用力往左邊一拉,弗蕾亞腳下的大樹頓時被密佈的鋼線給切斷而應聲倒下。
「什……!」被司空突如其來的舉懂來了個措手不及,弗蕾亞一個咋舌立刻離開了原本待著的大樹,只得雙腳重新採回地面上,重新跟司空拉開距離。
微微瞇起眼,估計司空又是在進入這裡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將鋼線作為陷阱散佈在四周的吧。
「我承認,司空你的確不弱。」聳聳肩,弗蕾亞只得承認能不知不覺間搞出這麼多陷阱,確實挺了不起的,「如果你的腳沒事的話,估計現在能勉強跟我平分秋色吧。」
緊接著下一秒,弗蕾亞高高跳起,然後往下奮力劈開所有刀刃所觸及的所有物體,包括樹枝、包括土壤,當然,也包刮了密布在那附近的所有鋼線。
然後,她在地面劃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裂縫。
「真可惜呢,鋼線這東西在使用者能活動的情況下,明明是能好好活用的武器。」一連斬斷了許許多多的鋼線,直到確定附近沒有任何威脅時,弗蕾亞才又一個回過頭回到已經徹底愣住的司空面前,「那麼司空,我就再問一次。」
在身後所有大樹都應聲倒下後,司空抬起頭看著就站在自己眼前的弗蕾亞。
「要跟我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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