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之章
旋轉吧旋轉吧！
像無知的蠢蛋在戲台上扭動著四肢，旋轉。
跳舞吧跳舞吧！
像滑稽的小丑在廣場上擺動著身體，跳舞。
歌唱吧歌唱吧！
像落魄的詩人在街頭上高昂著腦袋，歌唱。
當初小小的怪物不復存在。
他是亡靈。
心遺留在神明大人死去的那個戰場。
現在的他不過是被仇恨支配的空殼。
滿腦子想要復仇的人偶。
他喜歡看人被自己耍得團團轉。
他喜歡看那些滿口光明的人被自己耍得團團轉。
他喜歡看他人被自己一時興起的遊戲耍得團團轉。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覺得這個世界有點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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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螢綠色光球懸浮在半空中以極慢的速度小幅度的旋轉著，充分地將微弱的光芒投射到牆壁，藉著光滑的壁面反射光線照亮長期處於無光的空間，混和著不明的惡臭及刺鼻氨氣瀰漫在這個不出二十坪的小房間內。
白皺著英挺的眉頭抬手設下了隔絕氣味的結界，扭過頭以銳利的審視目光凝望著普伊路，年輕的妖精以悲涼的神色注視著房內的某個角落，白抱持著疑惑不動聲色地挑起眉，順著妖精哀痛的視線望過去。
那是一個龐大的身影，卻恰好躲藏在牆角的黑暗中，既沒有照到光線也沒散發出任何氣息，就連敏銳如白一時之間也沒察覺到那個方位有甚麼東西存在，在思考之前身體就先做出了備戰動作，圍繞著他的金紅色火苗瞬間爆裂，攫取著氧氣更加旺盛放肆的燃燒著，搖曳的火光宛若囂張的野獸般對著那角落張牙舞爪的示威。
潛藏在陰影中的身影弱弱地發出幾聲嘶啞的低吼，那叫聲怎麼聽也不像是人類或妖精，倒不如說是野獸，吭吭啷啷的鎖鏈碰撞聲跟著響起，一隻布滿棕黑色捲曲毛髮的擬熊巨爪出現在兩人眼前，那隻看起來硬厚結實獸掌似乎可以輕易拍飛身形纖細的兩人，更危險的是那將地面抓出深刻痕跡的鐵灰色銳爪彷彿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將人體撕裂成兩半。
「夏法爾，好久不見。」妖精族長終於發話了，他往前走進了幾步，半個身體埋沒進深幽的黑影中，他親暱的招呼配上與其不搭調的愁眉苦臉換來未知生物藝陣近似孩童的嗚咽哭聲，像是在安慰妖精青年。
「殘之月先生，為你隆重地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弟弟，夏法爾•瑟坦勒苟，也是你今日的任務對象。」轉身正面朝著灰髮男人，妖精族長此時收起了面上多餘的情緒，優雅地提起在地面拖行卻不染塵埃的華麗衣襬，尊貴的妖精族長對著漠然地觀望的男人行了個正式的禮節，在昏暗髒亂的地窖行如此完美無缺的禮儀雖顯有些可笑，卻將青年身上那股貴氣與不容侵犯的威儀彰顯出來。
「你弟弟？」瞇起眼，白這才看清怪物的真面貌。
那是一只保守估計有八尺長以上的異獸，體型扁矮，全身披著棕黑的捲曲皮毛，有著與鬣蜥相近的面孔，頭上長著兩對螺旋狀的巨型犄角，脖子有一圈金色的眼睛，背脊上羅列著一排整齊的尖角，最驚悚的是異獸的額上有著一張人臉，天空色的雙眼、針狀的瞳孔，與普伊路極為相似的臉部骨架。
縱然就那張人臉而言無論是誰都不會懷疑兩者的血緣關係，不過就身體構造來看仍缺少說服力。
此時，那張安置在怪物頭上的臉孔開始哭泣，天空藍的明眸浮上了一層水霧…怪物哀戚的流著淚。
『不、不要……我不要………』
「他是我父親在上次鬼族戰役中，為了減少傷亡、逆轉戰況而研究出來的兵器，可是到最後還是失敗了，父親殺不死這孩子，於是只好把他養在這個地牢，與這件研究有關的人員已經被我處理掉了，現在就剩下關鍵性的證據。」普伊路狠下心來不去聽怪物的哀鳴，控制著不讓自己流露出脆弱的神色，不斷反覆地告訴自己一句相同的話語，就像是催眠。
──我是王，我必須去捨棄。
──我是王，我必須去捨棄。
──我是王，我必須去捨棄。
「我是王，終歸還是個王。」
聽得懂兩人對話的怪物開始不安分的抖動身軀，他弓起背脊，形狀倒鉤的尖角在慘綠的光芒中格外地陰森可怖，名為夏法爾的異獸警戒的退了幾步，喉間發出低沉的警告聲，幾十只金色的眼瞳全數瞠大瞪視著靜默不語的白。
「我明白了，委託既然接下，我就不會出爾反爾。」語氣聽不出任何波動，好似在寂靜的雪原上嘹唳空響的北風，冷的滲人。
語落，白周身燃起的火苗燃燒的更加狂妄，顏色轉變成沉紅、絳紅、紫紅，層遞式的改變火光色彩，投射在身後的牆上的黑影也愈來愈猙獰，男人緩緩地江守平舉在眼前，化作黑色的火光瞬間炸裂開來，空轉亂竄了遞打了幾個轉後重組，一把黑色的匕首在火焰燒盡之際落在男人包覆著黑色皮手套的掌中。
鏗鏘！
匕首在剎那與異獸的巨角相撞，戰鬥開始後妖精族長便退到安全範圍內，確保自己不會受到兩人攻勢的波及。
黑色的火光再次暴起，瘋狂地襲向了異怪，鑲嵌在頸部的金色眼睛閉了幾顆，其餘的眼睛同時一凝，火苗便在接觸到怪物皮肉的前一秒自動熄滅，白注意到空機的細微震動，同時也知道一般的攻擊對這只怪物是起不了甚麼作用了，該稱讚不愧是戰爭兵器嗎？
即使被鎖鏈桎梏住，夏法爾的行動絲毫沒有一點滯礙，八頭巨蟒的尾巴朝白掃去，巨蟒不甘示弱的露出了泛著青黑色的尖牙耀武揚威，白不得不往身側跳了幾步，腳尖輕盈的掠過後一個瞬移到了怪物身後。
「烈火。」不需要使用言語便能召喚出幻武兵器的男人少見地開了口，有了言靈的加持，黑紅色的巨大火龍自男人的匕首鋒面隨著他做出揮砍的姿勢時竄出，直襲怪物。
金色的眼珠子再度發揮作用，可是這次的火焰就像狂獸一般，將眼凝做出的空間扭曲給一併吞噬掉，蔓延的火龍啃上了異怪的脖頸，淒厲的嚎叫與猛然暴增的術力一同壓過火龍，焰色在昏暗的綠光之下碎成蝶一般的細微火星。
『不要不要你們都是壞人！你們全部去死去死！！』
夏法爾帶著哭腔的吼叫聲無比清晰地傳進了耳裡，男人不由得暫止進攻的舉動，銀白的眼珠遠遠的凝視在青綠的光芒照耀顯得如厲鬼似醜陋詭異的怪物，額上的人臉早就被燒焦，看不出原本端麗的長相。
──原來還有意識？
一直以為自己是與陷入自衛癲狂模式的怪物打鬥的白罕見地在戰鬥中思考其餘的事物。
怪物撕心裂肺地哭號著，向著他的敵人哭訴著長達千年命運的不公。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4-9-24 18:30:36
樓主
發表於 2014-9-26 21:28: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