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之章
從何時開始,天空不再蔚藍?
從何時開始,白雲不再雪白?
從何時開始,世界不再旋轉?
從何時開始,怪物不再流淚?
誰能告訴他,在這個無聲無息的灰暗世界,該怎麼活下去?
已經沒有人會溫柔的抹去他的淚水。
已經沒有人會輕柔地說著床邊故事。
已經沒有人會微笑地帶他離開黑暗。
已經沒有人會詢問如何不讓他哭泣。
他的溫暖已經離他遠去。
神,已經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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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五百年前,梅薩爾妖精部落受到黑暗種族的攻擊,其族內三千多位妖精全數死於這場屠殺之中,同時梅薩爾妖精的若干技藝也跟著失傳,至今他們一族的古器已成了天價珍寶………」
「攻擊梅薩爾部落的黑暗種族是源自於深淵之海的魔族,這支魔族異常殘暴。」念著課文的聲音頓了頓,空出一只手撥開遮住視線的劉海,華貴的白金色在指尖一梳而過。
講台上的老師抬起頭,澄澈的茶褐色眼眸環視過3A的學生一輪,掛著不變的微笑問道:「請問有誰知道這是哪一支魔族?」
檯下的學生們面面相覷,大多數的魔族都是殘酷不仁且嗜血如命,單單就這樣一條訊息根本就是在大海撈針,魔族滅得種族還嫌少嗎?
「沒有人說得出來嗎?」異種文化系的新老師輕淺的嘆了口氣,那張和冰與炎的殿下極為相似的面容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情,眾人霎時全身起了雞皮疙答,不能怪他們,不管是誰看到如此相近的容顏,打破了那位殿下冰冷的型像,都無法保持平靜的,哪怕是與冰炎搭檔已久的藥師寺夏碎。
「那麼就公佈答案吧!來自深淵的因飛努斯之魔,傳說中帶著詛咒出生、不被任何一個種族祝福的魔族,他們一族的習性以食肉聞名,不論是什麼肉都吃,其偏好精靈及天使的肉,也有軼聞說他們一族能藉著吞食強者的肉就能獲得那人的力量………真相為何仍未有人清楚畢竟因非努斯在一千五百年前就僅剩下區區幾名族人,如今更是久未現世,沒有人確定他們是否存活。」
紫袍青年努力壓抑抽蓄的嘴角,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他旁邊座位上,從開始上課那一刻起臉色就沒有好過的混血精靈,對於搭檔這種情緒感到好新奇好笑除外也疑惑著,照理來說這種看書就能拿成績的課冰炎是能翹就翹的,比起聽老師講歷史,他寧可多做幾個任務。
──果然是因為『那個』嗎?
夏碎玩味地看向檯上有著一頭亮眼白金色長髮的精靈,低垂的眉目下流轉著金光,窗外的陽光照暖了他的大半張臉,淺色的髮絲被染成了金黃色,神態或是儀態皆是完美的無可挑剔,那種接近藝術品般冰冷的完美,即使在怎麼露出嬌憨天真的笑容也像是陶瓷娃娃臉上虛假而死板。
其他人或許察覺不出來,可是一年四季到頭來都笑臉迎人的夏碎怎會不明白?笑也是一門艱深的課程,要如何微笑才能不造成他人的反感?如何微笑才能給人壓迫感?這些乍看之下雞毛蒜皮的細節,夏碎可是下了苦心去研究。
在他看來,這為尼格蘭姆•伊沐洛老師充其量不過是模仿著「誰」的笑容。
而他認為自己那總是瞞著一堆事的搭檔十之八九知道答案。
接下來的課冰炎照常全部翹掉,反正都是些不痛不癢的課程,老師也不會為難他這個考試總是滿分的優秀學生,時間空下來後他就去接了幾個任務,身為搭檔的藥師寺夏碎再無奈也只能捨命陪君子。
第一個任務被冰炎用不到兩個小時就完成了,解決的方式是符合暴力精靈這個稱號一貫的強勢手段,但是最近聯合公會的袍級們私下討論著「火爆精靈」是不是應該更合適?於此,紫袍青年表示他深有同感。
回復任務的時候他們遇到了甫才結束授課的白金髮精靈,他穿著是與夏碎同個顏色的袍服,垂到腳踝的長髮高高束起,一雙偏琥珀色的眼眸沉澱著銳芒,他正滑著手機查看任務資料,根本沒有察覺兩人已經來到附近。
「尼格蘭姆老師。」夏碎出於禮儀的出聲打了招呼,青年這才發現他們的存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啊沒注意到你們,我這個人一專注起來就容易這樣呢!」
「沒什麼,老師你也要出任務?」夏碎心中納悶著,像青年這般出眾並且位居紫袍的人物他怎麼從沒聽說過,雖然他的消息沒有多麼流通,好歹他還有一個偶爾會跟他談起公會大小事的紅袍弟弟。
新老師的疑點又增加一個。
「嗯、我好久沒有出任務了,有點緊張。」青年抿著嘴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收緊的五指暴露了他此時此刻的心緒。
「那麼我們也不打擾你了。」語畢,藥師寺夏碎偕同冰炎與白金色的精靈擦肩而過,背離精靈的兩人沒有看見,消失了所有神情、眼神沉鬱而黑暗的青年,最令人感到訝異的是那雙淺色的眼眸一瞬間轉變成如血般腥紅的色彩。
尼格蘭姆朝他們離開的方向多看了幾眼後面無表情的轉頭,再次與一名紫袍擦肩,側眼對上那人凌厲毫不掩飾鋒芒的丹鳳眼,如雲的黑長髮在眼前迅速滑過,還是一樣不變的嚴厲神情、緊抿的雙唇彰顯了她難以親近的性格。
──妖師一族後天能力繼承者,褚冥玥,半個月前被取消巡司的資格,可是在公會裡還是一個狠角色,遇上她的袍級仍然不敢造次。
她可是冷血到連親人都能手刃的惡鬼啊!衝著這點,其他袍級對她的態度更加敬而遠之,瞧著她的眼神摻雜著敬畏,大部分的恐懼。
「呵……不管你們怎麼逃……都逃不過的……」眼角瞄到窈窕女子消失在走廊轉角處後,青年才重新起步,型狀優美的唇吐出了冰涼無機質的聲線,連微笑都失去,當下的青年完全符合陶瓷娃娃的模樣,標緻無暇卻冷得沒有溫度。
「然後、要從哪裡開始呢?」邊走邊歪了歪頭,青年雖然面無表情動作還是宛若孩童般帶著幾分稚氣。
──千年前的帳,該清算了。
走出公會大門之際,青年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幾隻色彩斑爛的幻獸呼嘯而過,縱然距離遙遠也颳起一陣清風,他瞇起了不祥的紅色瞳眸,喃喃道:
「怎麼還是那麼暗呢……?」
誰又聽得到,當初那個怪物的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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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篇坑要更真的好辛苦QAQQQQ
我需要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