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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千年前,有一個精靈與獸王混血的少主,他因為妖師的詛咒而失去了父親,然後母親也追隨著父親而去。
因為詛咒,他一直都與父母隱居著,母親在離世前將他帶回他們的族中,但他身上也承繼著父親的詛咒,所以他無法待在那,事實上對他來說陌生的族人其實也不具備太大意義。
他的小小世界,一直都是由父母與他所構成,所以在他的父母死後,這世上自然就沒有人對他是有意義的了。
而在母親死後,他就只能任人擺布,沒有人問他的意願和想法。
他兩邊的族人都希望他活下來,所以不惜付出巨額的代價將他交給一個三不管地帶,讓他們把他送到他完全陌生的千年後。
他知道,他的族人沒有惡意,但他們也並非對他本身帶有善意,他們只是覺得虧欠和愧疚,他的族人,精靈的王也好、獸族的王也罷,他們從來就不是看著他,他們只是注視著他的容顏,然後追憶並且痛心著他的父親和母親。
他知道他們對他所做的一切一直以來都不是為了他。
所以從來從來,就沒有人問他的想法。
他們只是說,希望他能活下去,代替他的父母。
他從來沒有要自己的族人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只為了將他送往那個不屬於他的地方,雖然這是上早已沒有任何地方屬於他,他沒要他們這麼做,也無法發自真心感謝他們,卻還是只能接受他們的好意和恩惠。
因為沒有人問他的意願,他的意願和想法也不重要。
當然,也沒有人告訴他之後該怎麼辦。
就連他的父親和母親還活著時也只是對他述說著這個世界的好,卻從沒告訴過他當他們消亡後,他除了活下去外還能做什麼。
當他的世界只剩他一人的時候,除了呼吸之外,他到底該怎麼辦?
睜開眼,他被告知了這是千年後的世界,甚至連他從父母那裡聽來的、關於世界的知識都不再有用,除了記憶和自己的身體之外,他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莫名其妙的,那個據說收了精靈和獸王的族產應該保護他的女人每天都扔了許多的妖怪和鬼族給他對付,理由是,『看你這付死樣子,你的族人要你活下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在那裡傷悲春秋,反正你也閒閒沒事幹,不如來跟牠們玩遊戲吧!』
他都不禁懷疑,那個女人其實只是在想辦法虐死他,但他不得不承認,每天和那些東西玩著生死一瞬間的“遊戲”他的確沒時間去煩惱未來,畢竟該怎麼活過當下就已經是個問題了。
『嘖嘖,眼神幹嘛那麼凶狠!我打賭你這不討喜的小傢伙以後絕對交不到朋友!』那個女人拉開扇子一下一下地搖著,一臉看好戲地看著他和那些鬼族奮鬥。
『!』像是被碰觸到什麼開關一樣,他猛然想起了一張和他同樣精緻……但卻欠打得要死的笑臉。
想起那時被那傢伙輕易用風刃割下來的蘋果,他一腳踹飛了某隻朝他撲過來的妖怪,然後用一隻手就召出了火焰接著將眼前的東西通通燒成灰。
對了,這種程度的鬼族那個欠揍的傢伙可以輕易滅掉,因為那傢伙最擅長使用與鬼族相剋的術法,那個欠揍的傢伙明明是個笨手笨腳、體力差的要命、而且甚至連飛都不會的笨蛋天使,但消滅這些東西他卻比他厲害,當時被詛咒吸引跑來攻擊他們的鬼族,幾乎傷不到那個傢伙一根頭髮。
『幹嘛一付被踩到腳的臭臉?一直頂著這張臉以後真的會沒朋友喔!到時寂寞可別來找我哭啊!』就算自己扔過來的鬼族妖怪都被他消滅,那個女人還是一派悠閒的模樣。
『……不需要。』因為我有朋友,雖然是個欠揍的不得了的傢伙!
『……?』
交不到其他朋友無所謂、寂寞也沒關係,反正這個世界還有那個傢伙活著。
他的確記得,那時他們說他是來自四百年之後的天使,既然現在是距離當時的千年後,那麼他一定已經出生了,而且天使的壽命和精靈同樣,所以他一定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雖然他會大自己六百歲,但那樣也無所謂,天使和精靈的命的很長,當他們的歲數逐漸超過被他跳過的千年,區區的六百年似乎也影響不大了,何況這樣到時打敗他也會比較有成就感!
所以,就這麼決定了!
於是,他不再咒罵那個老是丟妖怪鬼族來給他對付的死老太婆,反正他很需要所謂的活體沙包,就算那女人越丟越起勁,就算他之後差點連自己的命都丟了,他也一聲都不吭,更別說求饒,直到後來他的師父看不下去,決定收他為徒後他才終於不用每天在生死邊緣掙扎。
他不再去想過去的事情,因為死去的人不會回來,他的父母也絕不希望他沉浸在悲傷之中,所以他努力地往未來前進,往那個他好不容易想到的未來邁進。
直到他擁有足夠的實力,終於能夠獨自在外行走時,他初次向他們打聽起戰靈天使族的事情,記憶中,戰靈天使除了其他天使族和少部分精靈族和鳳凰族之外不常與外族來往,所以要找人最少也得知道他們一族的據點在哪。
『欸?小傢伙,你不知道戰靈天使六百年前已經被滅掉了嗎?』他還記得,那個女人微微瞪大了眼,一如平時地用扇子替自己搧風,然後用一種悠閒的口氣告訴自己這件事。
『……!?』這麼多年來,你將所有時間都拿來充實自己的實力和在法術上的知識,特別是為了要增加自己的實戰經驗,這幾年你也開始幫師父處理一些外面世界的事情,不只守世界,還包括原世界,因此光這個時代的東西就夠讓你學了,因此你沒有再花時間去研究更多,例如一些過往的歷史。
『戰靈天使在六百年前被黑暗種族的聯軍消滅,紀錄中沒有任何活口留下。』或許是看出你的表情不對勁,另一個平常總是看戲的傢伙好心地補上一句。
但你情願他沒有說,記憶裡面那張總是很欠揍的笑臉似乎模糊了,花了很長的時間,你才發現模糊的原來是你的視線。
*
「兩個美麗的小朋友呀!大哥哥我來幫你們治療囉!」我這輩子應該是死都不想再見到的提爾忽然用力地推開旁邊的門,然後大步地跨進房間說道:「啊咧?」接著他馬上發現到這個房間裡面目前已經沒有傷患了,而且氣氛還有某種程度上的沉重。
「等到你來我們早就放血放到死了。」最先回復過來的是冰炎,他惡聲惡氣地對那個還愣住的提爾說。
「奇怪了,我聽說你不是失衡了嗎?」用一種很驚奇的目光上下打量冰炎,提爾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我感覺到周遭的空氣似乎有被疏導出來的冰與火之力,您們自行處理了嗎?」跟著提爾進來的是一位金髮翠眸、非常美麗的精靈。
「賽塔。」和剛才對提爾的態度完全不同,冰炎很有禮貌地向對方點點頭打招呼。
「喔呀?我記得你自己好像沒有這種能力,所以是這個小天使幫你的囉?」上下打量了冰炎一會,接著提爾將目光轉到我的身上。
「……」我和冰炎只是默默地交換一個眼神,但完全沒有要回覆他的意思。
「我說,不要裝啞巴呀!大哥哥我可是一聽見你們出事便馬不停蹄地從醫療班趕回來耶!」提爾馬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朝我們湊過來。
一秒、兩秒、三……
『碰!』我完全沒有要發難的意思,因為我相信我身旁這個脾氣非常之暴躁的混血精靈絕對會比我先發作,所以讓他處理就好,我還可以輕鬆一點。
「那麼,既然您已經沒事,我就先回去處理別的事物了。」也沒有理會被踹進牆壁的提爾,叫做賽塔的精靈只是優雅地向我們一個欠身。
「好的,不好意思讓你跑這麼一趟。」冰炎也禮貌地完全不向一個剛用腳施暴完的人,前後反差整個大的不得了。
我倒沒有特別向對方打什麼招呼,一來我跟他不認識,二來從剛才他們為數不多的對話來判斷,我總覺得他會跟著提爾一起過來是為了幫冰炎處理失衡的問題。
何況對方看起來也不像是想要久留的樣子,所以一個欠身後,他甚至沒有多看提爾一眼,人一轉身就跑掉了,甚至還順手帶上了大門。
「話說回來,雖然並不是非常嚴重的失衡,不過真沒想到除了賽塔和瞳狼外居然還有人能幫你處理啊!」忽然把自己從牆壁上拔下來,提爾終於換回認真的神情望著我們兩個,「這麼看來,你對元素的操控能力很強呢!」最後這句話他是看著我說的。
「……」我的直覺告訴我,沉默是金。
「那麼以後如果這個喜歡亂來的傢伙又太超過的話,就多了個人可以幫忙處理啦!」拍了下手,提爾用一種彷彿這真是個好注意的語氣說。
「不需要!」
「免談!」冰炎和我同時發難。
「唉,別這樣嘛!看你們兩個默契也不錯呀!難道你們私下有什麼過節嗎?幹嘛對彼此的敵意那麼重呢!」提爾露出討好的笑,「而且你們兩個同時出現,大哥哥我還可以一次大飽眼福呀!」
前面的說服還算正常,但最後一句是什麼鬼!
「……我要走了。」很明顯,冰炎完全不想再和對方瞎扯下去。
「我和你順路。」只有在面對變態的時候我才會主動和冰炎進入同一陣線。
「欸欸!你們兩個給我等一下!」看我們兩個真的準備扔移動符,提爾馬上巴了過來,「你們兩個據說是重傷患的傢伙好歹讓我這個專業人士檢查一下!就這麼放你們離開,如果又出什麼問題我可是會被一堆人追殺的。」
因為他嘴上說的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那一秒我本來還差點真的心軟要同意讓他檢查,但一對上那雙……就算退一萬步來看還是很明顯帶著非分之想的眼神後……
「請放心,我們很好。」我彎起公式化的笑容說。
「別跟我客氣嘛!」這麼說著,某個變態土著用左右手分別拍上我和冰炎的肩。
孰可忍孰不可忍!
這次不只冰炎連我也炸了聖光過去,相信聖光應該也能對變態殺菌的。
「太陽!」大概是聽到爆炸聲,病房的門再度被人打開,不過和剛才不同,這次開門的力道非常大。
「審判?」雖然忽然看見他讓我小小地驚訝了下,不過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好驚訝,就算現在還有比賽,這個某方面來說算是我的副隊長,應該要在我離開時幫我管理好眾人的傢伙也絕對不會放我一個人不管。
雖然某種程度來說,這傢伙跑來這裡找我的這種行為其實非常的失職。
「看起來很有精神嘛!活跳跳的不說,居然還有力氣修理變態。」跟著審判一起進來的是大地,只見他瞄了一眼被我和冰炎聯手炸進牆壁裡的提爾後,雙手抱胸地望著我說。
「基本上受了重傷的又不是我。」我也不過是稍微被打的狼狽了些,真的鬼門關前走一遭的是我隔壁的這位好不好。
「不過你又胡鬧了!」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審判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
「你指的是我自己下場去對付他這點,還是我們兩個火力全開這點?」面對著審判,我在問出這句話時順便瞄了一眼還站在我旁邊的冰炎。
「都是!」這次回答我的不是審判,而是同樣跟著他們一起來找我的綠葉。
順便一提,來找我的就只有他們三個。
「哼。」本來一直保持安靜的冰炎忽然冷笑了一下。
「我承認我們兩個火力全開對打這點的確是胡鬧了些,但如果你連我下場和他對戰你都覺得我在胡鬧的話,那我只能說你們又再度擔心過度,」我完全不理會他們幾個瞇起眼對冰炎投以的目光只是苦笑著搖搖頭說:「我下場和他對戰於情於理都沒有錯,而且這只是學院祭,我們姑且先不提這所學校不會真的死人這點,難道連這種半遊戲性質的競賽我都不能『盡情』去玩嗎?」雖然我承認自己有些玩過頭了。
只不過他們罵我太超過根本沒意義,畢竟我會『玩過頭』也是因為某個傢伙先來真的,在那種情況下我若還有所保留說不定會更危險。
「去『玩』的前提是你不會受傷呀!」綠葉皺起眉,眼神中盡是擔憂。
「……」聽到這種近乎是媽媽在和孩子說教的話我整個無言了,相信我旁邊的冰炎應該也一樣。
「我還真沒想到原來你在你們之中是玻璃娃娃?那我下次會多注意一些,不會再把你碰傷,」冰炎斜了我一眼,不管是眼神還是語氣裡面都盡是諷刺,接著他直接越過站在我們兩個和門之間的審判他們準備離開,「不過,玻璃娃娃還是別到處亂跑,直接擺在玻璃櫃裡鎖起來比較好吧?」
「不需要也不勞你費心,因為我不是。」我冷冷地回道:「還有,局外人不要給我插嘴!」
「……」沒有因為我不客氣的語調而發怒,冰炎不知道是不是懶得再跟我抬槓,只是一個聳肩然後就扔下我們直接離開。
不過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被他這麼一說,審判他們倒是馬上意識到他們轉世後的老毛病又發作了。
「我說,」我走過去然後用不同之手分別搭上審判和綠葉的肩,「躍躍欲試想跟強者較量應該不是你們幾個的特權吧?」
「……」
正如同我親上戰線與冰炎對峙一樣,某個傢伙可是更早就按捺不住跑去和夏碎對招了。
「我不是金絲雀,不需要華美的籠子來保護,翱翔在天空的鷹偶爾看見鷲侵犯他的領地時,也是會想用自己的爪子反擊的,」這麼說著我有點無奈地看著還是會下意識對我過度保護的審判,「何況,我從來就不弱。」
上輩子我曾經對審判說過,我從來就不怕他,真要對付他我有的是手段。
只是我那時說的是使用一些不是那麼光明正大的方法。
但若真要和審判兵戎相見,單純比劍法武技我確實穩死,但若是能讓我發揮全部能力的戰鬥,老實說,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看著這樣的我,大地『嘖』了一聲,然後轉過頭去吐出了一口氣。
「我下次會注意。」審判嘆了口氣說道。
「抱歉。」綠葉也跟著說。
「不,我也該說抱歉,」其實我真的也沒什麼好責怪他們的,因為真的追究起原因來,他們會這樣過度擔心也是因為我上輩子太過亂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下次會再多注意些。」
這時的我突然理解了,為什麼人家會說一死不能百了,因為人活在世上就會與其他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總是會有對我們牽腸掛肚的人。
所以,人才不能隨心所欲。
「好了,回去找其他人吧!」
這篇又不小心繼續虐了一下學長(被踹飛)~
也順便解釋一下那段老是被大家曲解的因緣~XD
某雪要認真地強調一下太陽和冰炎的關係,
他們兩個之間絕對沒有任何超越友情(?)和敵對意識的關係喔!
絕對是徹徹底底的死對頭加宿敵這樣~XD
然後,最後的最後,某雪終於讓審判他們從”太陽失去恐懼”中畢業啦!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於是再經過一連串的折騰下來,
他們以後(應該)終於不會再過度擔心某人了~(笑)
當然,太陽要是亂來的話,一樣繼續關禁閉就是了~(欸欸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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