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2 22:28:18

【編號038】 作者:霽璇。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5 編輯

【編號038】 作者:霽璇。

「喂......醒醒啦!喂!」

……頭痛欲裂。

如同要撕裂我似的,斷續傳來,可怖的痛覺。

感覺到耳邊語氣略帶煩躁的呼喚,我想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與其說是身體不聽使喚,倒不如解釋成自身淺意識的反彈。

不想醒來。

不願醒來。

不希望看到那幾近黑白的恐怖世界。沒有色彩,令人作嘔。

『那就別醒來了吧。』

『只要沉睡著就看不到了呢。』

心裡有個聲音,說著。

心彷彿被人扭轉似的絞痛著。

我知道,這些全都是幻覺......我自己造成的幻覺。可是......

......痛。

......痛啊。

『很難受的話,快點死去不就好了嗎?』

『只要死掉就沒有感覺了吶。』

不知從何而來的痛覺,伴隨蠱惑人心的話語,包圍,吞噬著我。

是啊。

死了,就沒事了啊。

絕望的想法如灑在水面上的鮮血,在心中蔓延開來,我感覺到意識彷彿被漸漸抽離似的,幾乎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聽不見那急切的呼喚聲了。身體像是飄浮在空中似的,觸碰不到任何東西。

一股冷意慢慢滲進身子,本來就存在的疼痛則更加劇烈。強烈的絞痛,搭上刺骨的冰寒。

......好冷。

......好痛。

「......白癡!你快點醒來啦!」

忽然,那並非真實卻真切的令人絕望的刺痛,轉變成了摔落地面時的鈍痛感。

「啊......痛死了......」

感覺到瓷磚的冰涼感,我模糊的神智被狠狠拉了回來。

「果然有用......早知道一開始就該把你從床上扯下來了。」

冰寒侵入身體的感覺可不好受。顧不得從床上摔落所造成的疼痛,我趕忙爬了起來。

這裡是......我的房間?

黃褐色的燈光將室內染上柔和的色彩,白髮少女站在我面前......嗯看來就是她把我推下床的。

「......霜樺?」

我疑惑地出了聲。霜樺左手手指纏著她垂落的雪色髮絲,不滿地望著我。

「哼,你的腦袋是被噬給吃掉了啊?睡得跟什麼似的。怎麼啦?腦袋長回來了?還記得我啊?」

「......拜託別開這種恐怖的玩笑好嗎?被噬吃了腦袋之類的話可不能隨便說......」

「誰跟你開玩笑啊?你......」

「霜樺,別說了......」

另一個聲音出現,截斷了霜樺的話。

曦站在房間的另一端,輕輕地開了口。

「......我來和他說吧。妳先出去一下......可以嗎?」

說著曦移動了腳步,朝我們的方向走來,露出了一個溫暖如冬日陽光般的笑容。

「......哼。」

發出一個不屑的單音,霜樺隨即出了房門,並將原本敞開著的門扉帶上。

曦遞了一杯水給我,帶著淺淺的微笑看我喝完。

而後認真地叫了我的名字。

「吶,翊。」

「啊......嗯。」

我將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

剛才,有說到噬吧。

我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我緊張地盯著曦,等他開口。然而他卻笑了出來。

「......啊?」

我發出一個單音,表示我的困惑。

「沒事......不過你的表情還真的是......」

說著,曦又開始笑了起來。

「......雖然這樣好像哪裡怪怪的......不過我可以問你嗎?如果我告訴你,我喜歡你的話,你會怎麼回答我啊?」

............

「......我會叫你去死。」

「咦?哈哈哈別這樣嘛......」

唉,果然是曦......

果然只有他吧?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改不了白目的本質......卻也很令人安心。

不認真的感覺,讓人異常地感到安心啊......

一直都是這樣,溫暖的笑容啊......

看著用手背抹去笑出來的淚的曦,我無奈地嘆口氣,對此做出了評價。

「......唉,其實被噬吃了腦袋的是你們吧?真是一個比一個神經......」

聽到這話,笑得彎起腰的曦抬起了頭。

收斂起那足以毀滅形象的表情,做了個近乎完美的微笑,曦認真地開口。

「不。被噬吃了腦袋的,真的是你喔。」

「什麼?」

不可置信的我望著他的眼。曦透亮的橙色眼瞳裡,映著的是真誠。

「你,翊,被噬給......」

「曦!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沒有啊。你的確被噬附體了。」

「......」

被噬附體了。

天曉得這是多可怕的事情。

我想起了昏睡時聽見的話語。

『那就別醒來了吧。』

『只要沉睡著就看不到了呢。』

『很難受的話,快點死去不就好了嗎?』

『只要死掉就沒有感覺了吶。』

恐怖至極。

恐懼迅速地佔據全身,奪去我對身體的控制權。

恐怖至極。

「翊?」

曦輕聲喚我,我卻彷彿未聞。

即便做了心理準備,果然也還是不夠的吧......

我感到一片混亂。對「噬」的認知凌亂的遊走在腦中。

噬,一種魂體,會附於生物體,咬噬腦組織,導致被附體的生物出現幻覺,使其產生悲觀的想法,並逐漸衰退死亡。而隨著一步步邁向死亡,幻覺出現的狀況也會逐漸變得嚴重。

這讓世界成為煉獄的噬,如今附到了我身上?

那時在心中響起的話語,即是被附體的證明......

玻璃水杯自我垂落的手中掉落。

清脆的破碎聲響起。

「哇啊......」

曦險些被碎片波及而產生的驚呼確切傳到了我耳裡。

我想說些什麼,突然響起的聲音卻中斷我的思考。

『真絕望呢。』

『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不如死一死算了嘛。』

因噬而產生的幻覺迴盪著。

而噬所能產生的,不單只有聲音。

穿著黑衣的人影取代了眼前帶著擔心神色的曦,環境也開始起了變化。暗紫黑色在四周如墨水一般,渲染了原先的背景。

我看見黑衣人笑笑地盯著我瞧,因為他的上半臉被面具覆蓋,我看不清他的真面目。曦和霜樺站在一旁,兩人都向我走了過來。

『翊......』

『還是快點死去比較好,是吧?』

曦這麼說著。嘴角勾起了一個奇異的弧度。

『掙扎也沒有用的啊......』

『再怎麼努力想活下去,還是會死的呢。』

霜樺接話。雪白的髮絲晃動著,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詭譎。

『所以啊,別想了。越早死去痛苦越少,不是嗎?』

曦邊說邊望著我,澄澈的眸子閃著詭異的光芒。

耳鳴聲傳來。

我已控制不住雜亂的思緒。

他們都是幻影。

不要相信他們。

不可以相信他們。

我拚命告訴自己。淚水滑過臉龐時不小心嚥進了一點,溫溫的,鹹鹹的,苦苦的。

我看見眼前的好友和黑衣人全在對我笑著,令人感到不適的笑容。光影交織在他們身上,更加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意識慢慢的在遠離。

椎心的痛感傳來。

......好痛。



「翊......」

聽到曦微弱的聲音,我緩緩睜開眼。

「什麼嘛,曦叫一聲你就醒了,我來叫還得把你弄下床呢......」

霜樺站在一旁說著,似乎十分不滿。

我發現我正靠著牆角,大概是曦把我移過來的吧。

曦的眼睛依舊閃著光芒,但熟悉的溫暖感覺讓我確信這不是幻影。

「......」

一旁的玻璃依稀映照著我的模樣。略顯凌亂的深褐色頭髮,蒼白到可怕的面容,充滿恐懼的黑色眼瞳......

「啊......真夠慘的......唔?」

想著想著,心裡想的就不小心脫口而出了。突然伸過來的一雙手讓我愕然。

霜樺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蹲下,撥了撥狼狽的我的髮。

我訝異的看著她。

「......看什麼啦?你這副模樣,都不怕丟死人啊?」

說著,霜樺撥我瀏海的力道加重了些......我差點沒被嚇得魂飛魄散。

「那那那個我自己來就好了......」

......我幹嘛結巴?

嗯...霜樺好像不太高興......?呃啊啊啊啊不要扯我頭髮!

我驚恐地避開霜樺的手,她卻繼續將手靠了過來。

曦在一旁笑得很開心。

午後耀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屋內,天空那美得不可思議的藍,襯著白雲。

我有一瞬間愣神。

在我被噬附體的現在,這樣的日子,又能持續多久呢?

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終於懂得這些事物的美好......

而現在的我,還留得住嗎?

這我從未珍惜的一切啊......

就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霜樺收回手,也收起玩鬧的神情。猶豫了一陣子,開口說了句不知所云的話。

「......那個啊,你想活下來嗎?」

「欸?嗯.......」

不知道霜樺這麼問的目的是什麼,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想要活下去啊。

不想失去眼前的這些。

所以希望活下去。

「......那就,認真一點啊。」

「......?霜樺,我不懂妳的意思......」

「你不是說,想要活下去嗎?那就認真一點過日子啊......要是再讓我看到你之前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在你被噬弄死之前......我就會,先把你殺掉。」

霜樺說著,纖長的手指在我的頸子上比劃。冰涼的觸感使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是被噬附體一定會有的狀況吧,我是要怎麼控制?」

想起前些日子時常恍神的狀況,噬只怕可以做為它最好的解釋。

但噬造成的東西,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聽著我無奈的問句,霜樺的臉色不太好看。

「你有試過嗎?沒有試過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的指尖戳著我的頸,逐漸加重的力道與霜樺可怖的表情讓我有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霜...霜樺......」

我將她的手移了開來。所幸她使用的力道不至於大到讓我挪不開。

而霜樺又開口了。

「......每個人都說,被噬附體的,活不了。」

霜樺說著,乾淨的嗓音低了下來。

「......可是他們又是怎麼確定的?」

她的聲音在顫抖,口中的話語也變得不再清晰。

「誰說一定會死的......你怎麼可能死......你才不會死......」

霜樺低下頭,髮覆住了她略顯蒼白的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看的出她在哭。

向來習慣隱藏自己情緒的她,在哭。

我們三人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霜樺的個性我自然很清楚。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激烈地將情緒表達出來的人,更不會輕易哭泣。

之所以不隨便流淚,並不是因為她特別堅強,只是特別壓抑。由於個性略微強硬,除了曦和我,沒什麼人願意搭理她。能夠傾聽的對象太少,自然養成她經常將想法壓抑下來的個性。按照我模糊的印象,她兒時唯一在我們面前哭過的一次,她只不斷嚷著「沒有人了解我」一類的話......大概也是因為壓抑了太久吧。

望著眼前情緒有些崩潰的霜樺,我慌亂了起來,卻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翊不會死的。」

坐在一旁的曦忽然開了口,輕聲說著。

「不會死喔。所以不要哭。」

輕拍著霜樺的背,曦看著的卻是我。

望著曦的微笑,我才知道臉上的溼熱感從何而來。

抹了把臉,我回以他一個笑容。

「......誰哭啦?才沒有哭。」

我做著毫無意義的掩飾,誰知道霜樺也同時以不坦率的語氣說了同樣的話。

我們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愣了愣,曦不禁失笑。

「噗......你們到底在幹嘛?心電感應啊?真是......」

聽了曦的話,我也跟著笑了出來。

「......有病啊?笑什麼笑?」

霜樺瞪著哭紅的雙眼,故作鎮定地丟出一個問句。

我和曦相視而笑。

「啊,沒事......剛剛哭的是我呢。」

我笑著這麼回答。



「欸,翊。」

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曦忽然叫了我一聲。

「嗯?」

「大家都說,噬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你覺得這句話對嗎?」

曦的金髮在夕陽之下,閃耀著柔暖的色彩。

「這就要看為什麼說它們可怕了......為什麼?」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反問。

「咬噬生物體,使其產生幻覺,在痛苦之中慢慢死去......這樣的噬,人們很害怕。你覺得可怕嗎?」

曦沒有看我。只是一直看著前方,與我並肩而行。

橘紅色的夕陽,暖暖的。

「是挺可怕的啊。但是,又怎樣?」

「因為這東西,大家都在傳世界末日的傳言不是嗎?要知道,因噬而死的生物數量,可是個天文數字欸。」

「本來就沒有所謂的世界末日這種東西吧?就算有,也與我無關啊。」

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曦則笑了出來。

「什麼啊,被噬附身的人居然說這種話,真是......」

「本來就是。都有你們了我還怕什麼?世界末日和我有什麼關係?那是其他人要煩惱的事。」

大概是因為我打斷了他的話,曦愣了愣,而後又笑了。

「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你啊......腦袋果然被噬吃了吧?嗯?」

「你腦袋才被吃了吧?幹嘛突然問我這種問題?」

他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

因落日照耀而變得橘紅的地面上,影子輕輕晃動著。

「呃,沒有啦......只是,有點擔心。」

「啊?」

「......就是,怕你想不開,做傻事什麼的吧。」

「......嘖,白癡。」

「......欸,幹嘛這樣......」

曦用手肘撞了一下我的肩膀,不過因為個子比我矮了一點,還費了點力才真的撞到。

儘管曦平時的確很聰明,但是不得不說,在某些時候,這傢伙還真不是普通的笨......

「......唉,更正。不是白痴,是很白癡。」

「......煩死了。總之你不會做傻事吧?」

「不會。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我都還沒被噬啃死,那我不好好活著,去自殺幹嘛?」

聽完我的話,曦應了一聲,看來是鬆了一口氣。

而我又補上了一句。

「對我而言,有你們在,世界末日什麼的,不會存在。被噬附體也沒什麼,我相信我能活下去。」

曦像是被我的話給嚇住了,一愣,而後綻出一貫的笑容。

「......肉麻。回去我要和霜樺說這件事,看她還不打死你。」

說完,曦做了個鬼臉,加快腳步向前跑去。

「喂!白目欸你!給我站住!」

我也跟著曦跑去。即將沉落的夕陽就像在燃燒生命最後的火光,把整條街染得通紅。

有你們在,哪還有什麼世界末日?

微微一笑,我無聲地講述著內心所想。



望著眼前不停啜泣的小女孩,我有些不知所措。

「......嗚嗚嗚......」

這個小孩子是我在回家的半路上發現的。她就這樣倒在人來人往的路上,實在有些嚇人......總而言之,她沒事真是令人慶幸。

我停下匆忙趕回家的腳步,將她抱到路邊,讓她靠著一堵紅磚牆,我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等她醒來。

等了約莫十五分鐘,女孩就驚醒了過來......結果她一醒來就不停地哭,我連想問清楚狀況都辦不到。無奈之下,我只能拿糖果出來哄她。

至於我為什麼會有糖果......是曦塞給我的。據說那些都是女孩子給他的,他給我的似乎還只是其中一半......只能說這個被男生公認最欠揍的傢伙......在女孩們之間人氣非比尋常。

對付小孩子的話,糖果果然有效。嘴裡含著水果糖,女孩睜著水靈的雙眼,仰視著我。

我覺得,只要不哭鬧的話......其實小孩子也是很可愛的啦。

......唔,果然很可愛......呃...不是,莫忘初衷,莫忘初衷,嗯。

「妳剛剛怎麼了?妳知不知道妳為什麼會昏倒在路上?」

我柔聲問她,她眨著眼,似乎正在想要怎麼回答。

對小孩子來說,身上有好吃東西的人就是好人吧......她現在對我一點戒心也沒有的樣子,怎麼辦我回去應該感謝曦嗎......?

「我......做了一個惡夢。」

「唔?」

「大...大家都和我說死掉......死掉比較好......還有一個穿黑色衣服的人在對我笑......好恐怖......」

啊。

聽完女孩的話,我心裡最直接的感想便是如此。

「我是不是......被噬附身......我有朋友被噬......他就會這樣......」

還沒等我回答,小女孩就怯怯的問著我。那泫然欲泣的雙眼,讓我愣了愣。

「......也許吧。」

「嗚......」

她才剛止住沒多久的哭泣又開始了......嗯...好像還哭得更大聲。

我連忙再翻出一顆糖,遞給那孩子。

然而,這次糖果的效力似乎並不大,女孩的雙眼依舊帶著驚恐。

「會......會死掉吧......?我不想死......嗚......」

「不會的......不會死掉喔。」

我一邊柔聲安撫著嚇壞了的孩子,一邊翻找出其他糖果。

「只要相信自己不會死掉,就真的不會喔。」

我以盡量輕柔的動作整理女孩凌亂的棕髮,並將糖果堆推到她的紅裙邊。

「你...你怎麼知道?被噬附體的大家不是都會死嗎......?」

女孩依舊抽咽著,水色的雙眼盈滿疑惑。

我笑了笑,用之前霜樺硬塞給我,而我也一直丟在外套口袋裡的手帕擦去她的淚。

唉,這下子我還得跟霜樺道謝了是吧......?

我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先開口反問那孩子。

「妳又怎麼知道一定會死?」

「唔......就...就是......」

女孩顯然被問倒了,滿臉的不服氣。

「你...你先說,不然我不告訴你!你怎麼知道不會死?」

露出笑容,我輕聲給了答覆。

「因為,我就沒死啊。」

擺脫了噬,五年後的現在,我很幸福......

【完】

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2 22:44:34

【編號039】《上篇》 作者:奇玄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6 編輯

【編號039】《上篇》 作者:奇玄

“I’m here”
Hearing this,
I awake in a quiet world.
    “I’m here”
Hearing this,
I awake in a quiet world.
隨著一句「我在這裡」,我清醒於這安靜的世界。
——SILENCE



“Again I will be born and vanish here.” 我會再一次地在這裡被生下然後消失
。
“Silent.” 靜靜地
,
“So no one will notice me.” 才不會被任何人查覺。

「就像從未誕生過,我消失於世上嘛……」你把剛從我耳邊抓下來的耳機帶回我頭上。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忘記自己所創造的回憶?」你敲了下我的頭,說:「別妄想了,快走吧。」

我把耳機纏成一團,並將手機收好,慢條斯理的跟在你身後。



「以上所求。」念完最後一句,我等著眾人的接續:「是奉主耶穌基督之名。」

下了臺回到位子上,我馬上往旁邊一倒。早上的禮拜才剛開始,我卻已昏昏欲睡。

「但凡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的安息。我心裡柔和謙卑,你們當負我的軛,學我的樣式,這樣,你們心裡就必得享安息。因為我的軛是容易的,我的膽子是輕省的……」接替我的人繼續在臺上念著天主的聖言。

「別倒在我身上啦。」成夏推開我。

軟趴趴的我又倒回去,繼續賴在他腿上:「也不是第一天了,讓我睡。還有,不知道哪個笨蛋還要我教他功課,做點表示不是應該的嗎?」

「……」簡簡單單就把他堵的啞口無言。

「誰叫我一聽到天主就想睡覺……」我打了個呵欠,找了個舒適的角度繼續昏昏欲睡。

成夏感覺頗無奈:「你媽到底是怎麼把你送進這裡的……」

「趁我連天主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時候塞進來的。」我閉着眼用僅存的意志說。

「蛤?你說什麼?」成夏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飄來。

「……」好睏,先睡在說……



Again, I ask, quietly: 再一次,我悄悄地問
:
"Will you believe the me that's here?" “你願意相信此時此刻的我嗎?”
“……”


"Will you believe the me that's here?" “你願意相信此時此刻的我嗎?”

“……”



「起床啦,喂!」突然成夏的聲音竄入我腦海逼迫我睜眼。

總是在這種時候起來,總是,還來不及聽到他要回答我的話,卻又回到現實了……

「成夏,死吧。」我迅速地爬起身,趁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賞了他一拳。

成夏飆淚:「噗哦……為什麼要揍我?很痛誒……」

「你該死。誰讓你在重要的時候吵我。」我瞪了他一眼。

「我怎麼會知道你夢到什麼鬼啦……啊,輪到我們了,快走。」一排一排離去的學生終於接續到我們這一排,成夏急忙推著我往前。

我們跟著人群慢悠悠地走回教學大樓,成夏突然問:「你剛剛到底夢到什麼?」

「你不懂啦,安靜乖乖走。」我斜眼看他。

「為什麼不告訴我?很重要的話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啊?」成夏無辜的看回來。

「呵呵,憑你那愚蠢的小腦袋?」我繼續斜眼看他。

「我就是笨,對不起啊,可是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也想幫你分擔嘛……」 這次成夏不看我了,他很失落的低下頭來。

性子再冷的人看到他這小狗乞討似的可憐模樣也會心軟吧──這麼想著,我嘆了口氣,說:「成夏,再好的朋友之間也會有秘密的。」

聽到我的話,成夏抬頭:「那我就什麼也不能幫你嗎?」

「你只需要在早上做禮拜的時候讓我睡就行了。」我笑了笑,說。

「結果還是堅持要睡覺,真是服了你了……不過要是真的有煩惱一定要說哦。」成夏也跟著露出笑容。

「放心吧,沒事。」我對著他的頭髮一陣亂撮。

「哈哈──很癢誒──別鬧啦──」成夏往旁邊逃:「也是啦,畢竟我們可是在天主的恩寵下長大的~遇到煩惱祈禱去也就沒事啦~」

「……成夏,你笑到我了……」這小子變聰明了不成,多麼機巧的反諷啊。

「終於成功了嗎媽媽好感動!」

「我錯了,你小子還是蠢的無藥可救。」



Again, I try, quietly, to connect with someone―再一次,我悄悄地嘗試聯繫某個人。
"So please don't release this hand."“因此,請不要放開這隻手。”
" Please don't release this hand.”“請不要放開這隻手。”

「…….呼!」
又是這個夢……第幾次了?得不到答案,得不到答案,總是得不到那個人的答覆,為什麼?我的存在難道真的如此令人無法接受嗎?為什麼?為什麼不相信我?
「……」這陣寂靜,似要把人吞噬進夜裡般的沈默。
誰來……相信我嗎?
我把臉埋進手心。

人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無法理解活著的感覺是什麼,進而無法理解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我也從不為了活著而感到喜悅,對我來說,活著不像一種享受,更接近於折磨。
「哪一天都行,末日快點來就好了。」我時常這麼想。
這個世界,這個我活著的地方,快點消失吧。
所有活著的感受都讓我疑惑,為什麼人有喜怒哀樂?為什麼人有情緒起伏?為什麼人要做這件事?為什麼人要做那件事?
所有人理所當然地做着那些我不能明白的事,為此我感到恐懼,只有我是這樣的嗎?只有我不能融入人群當中嗎?只有我對活著這件事由衷地感到失望嗎?
行尸走肉的每一天,我受「人」規範的活著,沒有意義。沒有意義。
總是這樣的每一天,噁心的規律,噁心的每一天。
「快點結束這些日子吧……」
被規範時做的那些事固然痛苦,但靜下來時的那陣空虛,無以命名的寂寞才更讓人難以接受……
既無法理解活著的意義,人生對我來說也只是一張白紙。上面的色彩由我自己所繪,但總有人在背後拉著我的手,一筆一畫,都不是我想要的。
在「人」眼中,我是一幅十分精緻漂亮的畫作,但只有我知道,底下的色彩是什麼也沒有了。
面對一片空白,我卻無力揮灑。
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如果明天就是末日該有多好……」畢竟,我存在于這裡就是件沒有意義的事啊。
   神啊,請告訴我,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如果沒有意義,為什麼要我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我把手札收起,準備離開宿舍。
昨夜夢中的疑問至今仍迴盪在我耳畔,恐怕今天是不會好過了吧……得不到答案,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今天一樣要上臺帶禱……糟糕,完全提不起幹勁……唯一值得欣慰的,就只有下臺後可以躺在成夏腿上睡覺這點吧……
我整了整衣領,確認儀態完好無缺後拎起書包便打開門。
「早安!」成夏的臉毫無防備的出現在我眼前。
「……跟蹤狂嗎?」我冷靜的乎了他一巴掌。
「什麼啦!我是特地來等你上學的,跟蹤狂怎麼說也太過分了!」成夏摀住臉頰,踹了我一腳。
「是是是,安靜點好嗎。」我抓住他的手臂往前走:「我時間算的剛剛好,沒空跟你在這裡耗,要一起去就走快點,遲到可不饒你。」
「好我會走很快的!」成夏開啟奔跑模式。
「……用走的,我會累。」雖然他應該聽不到了……我無奈地跟著跑,待會我還要上台,希望頭髮不要亂掉。
「嘿嘿嘿你跟不上了吧!」
「不,我只是礙於頭髮的關係。」
「什麼……!我不知道你這麼年輕就有禿頭煩惱……!」
「你去死好嗎?」

「慈愛的天主,感謝您賜給我們豐饒的大地使我們不愁吃穿,最近非洲乾旱餓死、渴死許多人,請您保佑他們的大地不會枯竭而死,儘快降下甘霖……」我以平板的聲調念著千篇一律的禱詞,眼睛掃視著臺下的眾人。
看到成夏了。那傢伙正興奮地朝我揮手,天,我真要為你祈禱了,沒看到主任正朝你走過去嗎?快點給我假裝虔誠啊,不然……不,我看不下去了,主任過去了……
   我閉上眼,為成夏跑走馬燈,回憶他生前的模樣……
「嗚……拜託教我功課……」
「別倒在我身上啦!」
「我能幫你什麼的話一定要說哦!」
「也是啦,只要有煩惱向神祈禱就沒事囉~」
「……」
「……」
一些畫面在我腦中跑過,突然有個意念叫我停下來:「有哪個地方不對,仔細想想。」
哪裡不對勁?那些話、很普通的那些話會有哪裡不對勁嗎……等等,他說「只要向神祈禱就沒事了」?
雖然我總是站在台上帶領眾人祈禱,但卻從來沒向這虛無縹緲的神祈禱過,起了想祈禱的念頭,這還是第一次。
祈禱也未嘗不好,如果真有「神」這種東西的話或許「祂」會知道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畢竟傳說中我們是祂所創造出來的……
也許我怨恨神讓我活著,不過這不能影響我現在要做的事
『神啊,請告訴我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第一次,我虔誠地向神祈禱了。

「結果主任就啪唰一聲很用力地把門關上了,你不知道她那個臉超好笑的,感覺妝都快掉下來了一樣……」成夏趴在我肩上興高采烈的描述他把教務主任氣個半死的豐功偉業,聒噪的吵死人。
「嗯好棒......」我敷衍地揉揉他的頭髮,可是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神會回答我的問題嗎?要是祂願意回答,又會以什麼方式答覆我?夢?意念?文字?啟發?思想?
神會回答我嗎?要是無解,會如我所願帶走我嗎?要是他回答我,我是否就能不必如此糾結痛苦了?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神」的概念上,要是實際上沒有「神」,那關於人或世界的問題什麼也不用說了。
不管是什麼都好,快告訴我,快解放我,快肯定我......
快證明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宮仔?你有再聽嗎?蒲宮仔......」成夏的叫聲猛然竄入我腦袋。
「不要亂叫,很吵。」我朝他揮了揮手:「安靜。」
「可是你剛剛都沒有聽我說話……」他無辜地低下頭。
但我現在沒有時間裡他,閃過成夏我直直往宿舍的方向走:「我有事先走了,再見。」
「再見......」
走在黃昏的校園,夕陽餘暉映在建築物上,整個金光閃閃的世界看起來是那麼遙不可及。
「也許我淺意識裡還是喜歡這個世界吧......就算,我從來無法觸碰到。」我看著被夕陽渲染的世界。
彩色的雲三三兩兩飄在天空上,夕陽僅存的餘光將整個天空染紅,不知名的鳥揮著翅膀漸漸遠去,天空很美。
天空很大──我卻看不清楚。
已經無力等待太陽落下後的黑,我朝宿舍奔跑,只想趕快把自己關進房間裡。
至少那片空間,不會有我無法理解的存在。
也,不會有能夠理解我的存在。

把自己關進房間後,我躺在床上。
不想睡,可是也沒別的事情可以做。
明明就想要做些什麼,改變點什麼,但......
我完全無能為力。
我閉上眼,我只能閉上眼。


「結果還是不小心睡著了嗎?」我站起身,望向時鐘:「兩點多......」

「去洗個澡好了。」抓起衣服我走進浴室裡,開燈後首先看到的是映在鏡子裡的我。

黑色的短髮、褐色的眼睛、平凡但熟悉的容貌。

我的手撫摸上鏡中的自己,我忍不住開口:「你是誰?」

他在我問完話的瞬間同時閉上嘴,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誰?」我的手順著鏡中人的臉的輪廓往下滑,最後停在心臟的地方。

「告訴我你是誰,你是誰啊?」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我閉上眼。

「連你都不知道你是誰,我怎麼會知道......沒有人能告訴我這個問題的答案,自己卻也無力探索......」我輕聲說道。

「那就快點結束這沒有意義的人生吧。」我握緊拳頭,不輕不重的往鏡子中自己心臟的位子搥了一拳。

轉身後我脫下衣服,走進淋浴間,開了冷水淋自己個滿身濕涼,我的腦袋開始翻攪。

「思考一些哲理性的問題、世界的真理,內心的痛苦與不解、迷惑,茫然地在生命中漫步,卻不想這麼庸庸碌碌地活著。 」
「想做些什麼,卻無能為力。」
「『我不懂啊, 我不管了啊!』無數次這樣說道。」
「吵死了,真的很麻煩啊。 」
「我明明就想要去抵抗這樣的世界啊。」
「但為了證明自身的存在,每天都拼命過活。」

「即便在這樣的世界,依舊繼續去探求活著的意義 。」

「真的很痛苦很疑惑,不想理會了啊,但誰又能夠告訴我這道習題的答案?」

「我存在的意義到底在哪裡?」

回憶中的每個自己一步一步朝我走來,嘴裡喃喃著這些問題,我摀住耳朵蹲下。
「這些事情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啊,不要問我,我不想管了啊,這樣的世界太痛苦了,快點消失吧,這樣的世界快點消失吧……」




「宮仔......嗚啊!你的黑眼圈......沒事吧?」才剛把門打開又見到那張臉,我煩躁地繞開他往外走。

「嘿!理我一下啦!這是面對關心你的朋友應該有的態度嗎──」成夏說到一半被我打斷:「你要是真的關心我就乖乖安靜,我已經夠累了......」我按了一下額頭。

「......」成夏還算會看人臉色,真的乖乖閉嘴了。

在這片沈默中我們走進了教室,剛好這時鐘響了,我咳了咳後大喊:「安靜,上課了!」

幸好我這做班長的還有點威嚴,班上的同學們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回到位子上等老師進來了。

「先自習。」我說。

默默的趴下後我糾結著要不要繼續思考那些問題,理性的層面上我提醒自己在這麼下去會崩潰,但情感上我又對這些問題──該怎麼說,為此痛苦的同時也有一股愉悅感,大概是思考的時候有些許感覺到自己活著而產生的情緒吧──有著想要探討的慾望。

最終理性的一面暫時阻止我繼續探討的念頭,並確認現在該做的事是睡覺、把昨晚失去的睡眠補回來。

才閉上眼卻又想到那個模糊不清的夢,只要睡著就有可能再次遇到......可是也得不到答案,我不想夢見,不想做夢。

怎麼辦才好......該怎麼辦才好......不管現在的我在做什麼,那些噁心的疑問仍盤踞在腦海,簡直就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我知道我已經快沒有力氣再次將自己拉出深淵當中了,情緒已經到崩潰的臨界點,但這股纏著我的不知其名之物依舊不願放過我。

「乾脆讓我死了吧......」察覺到自己說出這句話後我並不意外,反而更加渴望著死亡的到來。

但我不願意就這麼死去,這是我對世界唯一剩下的執著──留下,存在證明,讓我確信自己有存在的意義。

「如果這題的等號對面是無解的話,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也可以迎接末日的到來了......」我輕聲低語。

「班長,上課。」猛然聽到伴隨著腳步聲的呼喚,我急忙站起身:「起立!」

照著程序喊了一遍上課口號後,我坐回椅子上裝模做樣的翻開課本後撐著頭開始發呆。

無力思考,無力做夢。只能把腦袋放空了,這也是精神對我釋出的警告:什麼都別想了,好好休息吧。

我揉揉眼,覺得身心疲憊不已。



總算熬到下課,我立馬走出教室往天頂花園去。

到頂樓的路程不算長,估計在花園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可以沈澱一下自己,想要早點得到寧靜,我加快腳步。

一打開頂樓的門,清爽的風迎面撲來,我微微瞇起眼睛一邊享受這陣風一邊往前走,無視其它花花草草直直盯著外圍的欄杆,最終停在護欄的角落。

我抓住綠色的網子,對它的存在感到不爽快──就像這個世界,把我關進人生一樣──真想撕裂它,往外飛......

往周圍看了看,這時候的花園沒什麼人,剛好......

我抓起護欄往上爬,到了至高點往外一跳穩穩站在外牆上,從下方吹來的風把頭髮都吹亂了,但我也沒手去整理了,我的手現在往後彎、緊緊抓住網子。

「如此殘酷的世界啊,我只能以此來回報你了......」我鬆開一隻手,閉起眼。

「宮仔我來找......等等!你在做什麼!很危險你快點下來!」準備縱身往下跳的那一秒成夏的聲音自後方不遠處響起,頓時把我拉回來──我現在在做什麼?我怎麼會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我......要死了嗎?

在我停頓的瞬間突然一陣強風吹來,驚嚇之下我的手不小心放開了......發覺到自己的動作後,我已經開始下墜了。

「成......」看著成夏朝我跑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在半空中的暈眩感讓我覺得想吐,強勁的氣流劃過我的肌膚,我往下墜的同時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我要死了?還沒證明自己的存在就要死了嗎?我不甘心,我還不想死!要死,也要拖著世界一起陪葬......

往上看到湛藍的天空上飄著雲,太陽的白光使我快睜不開眼,隱約還聽到清脆的鳥叫聲。

感受著最後的風,知道自己即將落地,我這次真正的閉上眼。

在黑暗中我感受到劇烈的疼痛從後腦勺蔓延開來,吵雜的人群聲刺激著耳朵,在這一片混亂當中......

我失去了意識。一句「我在這裡」,我清醒於這安靜的世界。
——SILENCE



“Again I will be born and vanish here.” 我會再一次地在這裡被生下然後消失
。
“Silent.” 靜靜地
,
“So no one will notice me.” 才不會被任何人查覺。
「就像從未誕生過,我消失於世上嘛……」你把剛從我耳邊抓下來的耳機帶回我頭上。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忘記自己所創造的回憶?」你敲了下我的頭,說:「別妄想了,快走吧。」

我把耳機纏成一團,並將手機收好,慢條斯理的跟在你身後。



「以上所求。」念完最後一句,我等著眾人的接續:「是奉主耶穌基督之名。」

下了臺回到位子上,我馬上往旁邊一倒。早上的禮拜才剛開始,我卻已昏昏欲睡。

「但凡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的安息。我心裡柔和謙卑,你們當負我的軛,學我的樣式,這樣,你們心裡就必得享安息。因為我的軛是容易的,我的膽子是輕省的……」接替我的人繼續在臺上念著天主的聖言。

「別倒在我身上啦。」成夏推開我。

軟趴趴的我又倒回去,繼續賴在他腿上:「也不是第一天了,讓我睡。還有,不知道哪個笨蛋還要我教他功課,做點表示不是應該的嗎?」

「……」簡簡單單就把他堵的啞口無言。

「誰叫我一聽到天主就想睡覺……」我打了個呵欠,找了個舒適的角度繼續昏昏欲睡。

成夏感覺頗無奈:「你媽到底是怎麼把你送進這裡的……」

「趁我連天主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時候塞進來的。」我閉着眼用僅存的意志說。

「蛤?你說什麼?」成夏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飄來。

「……」好睏,先睡在說……



Again, I ask, quietly: 再一次,我悄悄地問
:
"Will you believe the me that's here?" “你願意相信此時此刻的我嗎?”
“……”


"Will you believe the me that's here?" “你願意相信此時此刻的我嗎?”

“……”



「起床啦,喂!」突然成夏的聲音竄入我腦海逼迫我睜眼。

總是在這種時候起來,總是,還來不及聽到他要回答我的話,卻又回到現實了……

「成夏,死吧。」我迅速地爬起身,趁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賞了他一拳。

成夏飆淚:「噗哦……為什麼要揍我?很痛誒……」

「你該死。誰讓你在重要的時候吵我。」我瞪了他一眼。

「我怎麼會知道你夢到什麼鬼啦……啊,輪到我們了,快走。」一排一排離去的學生終於接續到我們這一排,成夏急忙推著我往前。

我們跟著人群慢悠悠地走回教學大樓,成夏突然問:「你剛剛到底夢到什麼?」

「你不懂啦,安靜乖乖走。」我斜眼看他。

「為什麼不告訴我?很重要的話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啊?」成夏無辜的看回來。

「呵呵,憑你那愚蠢的小腦袋?」我繼續斜眼看他。

「我就是笨,對不起啊,可是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也想幫你分擔嘛……」 這次成夏不看我了,他很失落的低下頭來。

性子再冷的人看到他這小狗乞討似的可憐模樣也會心軟吧──這麼想著,我嘆了口氣,說:「成夏,再好的朋友之間也會有秘密的。」

聽到我的話,成夏抬頭:「那我就什麼也不能幫你嗎?」

「你只需要在早上做禮拜的時候讓我睡就行了。」我笑了笑,說。

「結果還是堅持要睡覺,真是服了你了……不過要是真的有煩惱一定要說哦。」成夏也跟著露出笑容。

「放心吧,沒事。」我對著他的頭髮一陣亂撮。

「哈哈──很癢誒──別鬧啦──」成夏往旁邊逃:「也是啦,畢竟我們可是在天主的恩寵下長大的~遇到煩惱祈禱去也就沒事啦~」

「……成夏,你笑到我了……」這小子變聰明了不成,多麼機巧的反諷啊。

「終於成功了嗎媽媽好感動!」

「我錯了,你小子還是蠢的無藥可救。」



Again, I try, quietly, to connect with someone―再一次,我悄悄地嘗試聯繫某個人。
"So please don't release this hand."“因此,請不要放開這隻手。”
" Please don't release this hand.”“請不要放開這隻手。”

「…….呼!」
又是這個夢……第幾次了?得不到答案,得不到答案,總是得不到那個人的答覆,為什麼?我的存在難道真的如此令人無法接受嗎?為什麼?為什麼不相信我?
「……」這陣寂靜,似要把人吞噬進夜裡般的沈默。
誰來……相信我嗎?
我把臉埋進手心。

人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我無法理解活著的感覺是什麼,進而無法理解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我也從不為了活著而感到喜悅,對我來說,活著不像一種享受,更接近於折磨。
「哪一天都行,末日快點來就好了。」我時常這麼想。
這個世界,這個我活著的地方,快點消失吧。
所有活著的感受都讓我疑惑,為什麼人有喜怒哀樂?為什麼人有情緒起伏?為什麼人要做這件事?為什麼人要做那件事?
所有人理所當然地做着那些我不能明白的事,為此我感到恐懼,只有我是這樣的嗎?只有我不能融入人群當中嗎?只有我對活著這件事由衷地感到失望嗎?
行尸走肉的每一天,我受「人」規範的活著,沒有意義。沒有意義。
總是這樣的每一天,噁心的規律,噁心的每一天。
「快點結束這些日子吧……」
被規範時做的那些事固然痛苦,但靜下來時的那陣空虛,無以命名的寂寞才更讓人難以接受……
既無法理解活著的意義,人生對我來說也只是一張白紙。上面的色彩由我自己所繪,但總有人在背後拉著我的手,一筆一畫,都不是我想要的。
在「人」眼中,我是一幅十分精緻漂亮的畫作,但只有我知道,底下的色彩是什麼也沒有了。
面對一片空白,我卻無力揮灑。
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如果明天就是末日該有多好……」畢竟,我存在于這裡就是件沒有意義的事啊。
   神啊,請告訴我,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如果沒有意義,為什麼要我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我把手札收起,準備離開宿舍。
昨夜夢中的疑問至今仍迴盪在我耳畔,恐怕今天是不會好過了吧……得不到答案,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今天一樣要上臺帶禱……糟糕,完全提不起幹勁……唯一值得欣慰的,就只有下臺後可以躺在成夏腿上睡覺這點吧……
我整了整衣領,確認儀態完好無缺後拎起書包便打開門。
「早安!」成夏的臉毫無防備的出現在我眼前。
「……跟蹤狂嗎?」我冷靜的乎了他一巴掌。
「什麼啦!我是特地來等你上學的,跟蹤狂怎麼說也太過分了!」成夏摀住臉頰,踹了我一腳。
「是是是,安靜點好嗎。」我抓住他的手臂往前走:「我時間算的剛剛好,沒空跟你在這裡耗,要一起去就走快點,遲到可不饒你。」
「好我會走很快的!」成夏開啟奔跑模式。
「……用走的,我會累。」雖然他應該聽不到了……我無奈地跟著跑,待會我還要上台,希望頭髮不要亂掉。
「嘿嘿嘿你跟不上了吧!」
「不,我只是礙於頭髮的關係。」
「什麼……!我不知道你這麼年輕就有禿頭煩惱……!」
「你去死好嗎?」

「慈愛的天主,感謝您賜給我們豐饒的大地使我們不愁吃穿,最近非洲乾旱餓死、渴死許多人,請您保佑他們的大地不會枯竭而死,儘快降下甘霖……」我以平板的聲調念著千篇一律的禱詞,眼睛掃視著臺下的眾人。
看到成夏了。那傢伙正興奮地朝我揮手,天,我真要為你祈禱了,沒看到主任正朝你走過去嗎?快點給我假裝虔誠啊,不然……不,我看不下去了,主任過去了……
   我閉上眼,為成夏跑走馬燈,回憶他生前的模樣……
「嗚……拜託教我功課……」
「別倒在我身上啦!」
「我能幫你什麼的話一定要說哦!」
「也是啦,只要有煩惱向神祈禱就沒事囉~」
「……」
「……」
一些畫面在我腦中跑過,突然有個意念叫我停下來:「有哪個地方不對,仔細想想。」
哪裡不對勁?那些話、很普通的那些話會有哪裡不對勁嗎……等等,他說「只要向神祈禱就沒事了」?
雖然我總是站在台上帶領眾人祈禱,但卻從來沒向這虛無縹緲的神祈禱過,起了想祈禱的念頭,這還是第一次。
祈禱也未嘗不好,如果真有「神」這種東西的話或許「祂」會知道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畢竟傳說中我們是祂所創造出來的……
也許我怨恨神讓我活著,不過這不能影響我現在要做的事
『神啊,請告訴我活著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第一次,我虔誠地向神祈禱了。

「結果主任就啪唰一聲很用力地把門關上了,你不知道她那個臉超好笑的,感覺妝都快掉下來了一樣……」成夏趴在我肩上興高采烈的描述他把教務主任氣個半死的豐功偉業,聒噪的吵死人。
「嗯好棒......」我敷衍地揉揉他的頭髮,可是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
神會回答我的問題嗎?要是祂願意回答,又會以什麼方式答覆我?夢?意念?文字?啟發?思想?
神會回答我嗎?要是無解,會如我所願帶走我嗎?要是他回答我,我是否就能不必如此糾結痛苦了?
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神」的概念上,要是實際上沒有「神」,那關於人或世界的問題什麼也不用說了。
不管是什麼都好,快告訴我,快解放我,快肯定我......
快證明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宮仔?你有再聽嗎?蒲宮仔......」成夏的叫聲猛然竄入我腦袋。
「不要亂叫,很吵。」我朝他揮了揮手:「安靜。」
「可是你剛剛都沒有聽我說話……」他無辜地低下頭。
但我現在沒有時間裡他,閃過成夏我直直往宿舍的方向走:「我有事先走了,再見。」
「再見......」
走在黃昏的校園,夕陽餘暉映在建築物上,整個金光閃閃的世界看起來是那麼遙不可及。
「也許我淺意識裡還是喜歡這個世界吧......就算,我從來無法觸碰到。」我看著被夕陽渲染的世界。
彩色的雲三三兩兩飄在天空上,夕陽僅存的餘光將整個天空染紅,不知名的鳥揮著翅膀漸漸遠去,天空很美。
天空很大──我卻看不清楚。
已經無力等待太陽落下後的黑,我朝宿舍奔跑,只想趕快把自己關進房間裡。
至少那片空間,不會有我無法理解的存在。
也,不會有能夠理解我的存在。

把自己關進房間後,我躺在床上。
不想睡,可是也沒別的事情可以做。
明明就想要做些什麼,改變點什麼,但......
我完全無能為力。
我閉上眼,我只能閉上眼。


「結果還是不小心睡著了嗎?」我站起身,望向時鐘:「兩點多......」

「去洗個澡好了。」抓起衣服我走進浴室裡,開燈後首先看到的是映在鏡子裡的我。

黑色的短髮、褐色的眼睛、平凡但熟悉的容貌。

我的手撫摸上鏡中的自己,我忍不住開口:「你是誰?」

他在我問完話的瞬間同時閉上嘴,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是誰?」我的手順著鏡中人的臉的輪廓往下滑,最後停在心臟的地方。

「告訴我你是誰,你是誰啊?」緊緊握住自己的手,我閉上眼。

「連你都不知道你是誰,我怎麼會知道......沒有人能告訴我這個問題的答案,自己卻也無力探索......」我輕聲說道。

「那就快點結束這沒有意義的人生吧。」我握緊拳頭,不輕不重的往鏡子中自己心臟的位子搥了一拳。

轉身後我脫下衣服,走進淋浴間,開了冷水淋自己個滿身濕涼,我的腦袋開始翻攪。

「思考一些哲理性的問題、世界的真理,內心的痛苦與不解、迷惑,茫然地在生命中漫步,卻不想這麼庸庸碌碌地活著。 」
「想做些什麼,卻無能為力。」
「『我不懂啊, 我不管了啊!』無數次這樣說道。」
「吵死了,真的很麻煩啊。 」
「我明明就想要去抵抗這樣的世界啊。」
「但為了證明自身的存在,每天都拼命過活。」

「即便在這樣的世界,依舊繼續去探求活著的意義 。」

「真的很痛苦很疑惑,不想理會了啊,但誰又能夠告訴我這道習題的答案?」

「我存在的意義到底在哪裡?」

回憶中的每個自己一步一步朝我走來,嘴裡喃喃著這些問題,我摀住耳朵蹲下。
「這些事情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啊,不要問我,我不想管了啊,這樣的世界太痛苦了,快點消失吧,這樣的世界快點消失吧……」




「宮仔......嗚啊!你的黑眼圈......沒事吧?」才剛把門打開又見到那張臉,我煩躁地繞開他往外走。

「嘿!理我一下啦!這是面對關心你的朋友應該有的態度嗎──」成夏說到一半被我打斷:「你要是真的關心我就乖乖安靜,我已經夠累了......」我按了一下額頭。

「......」成夏還算會看人臉色,真的乖乖閉嘴了。

在這片沈默中我們走進了教室,剛好這時鐘響了,我咳了咳後大喊:「安靜,上課了!」

幸好我這做班長的還有點威嚴,班上的同學們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回到位子上等老師進來了。

「先自習。」我說。

默默的趴下後我糾結著要不要繼續思考那些問題,理性的層面上我提醒自己在這麼下去會崩潰,但情感上我又對這些問題──該怎麼說,為此痛苦的同時也有一股愉悅感,大概是思考的時候有些許感覺到自己活著而產生的情緒吧──有著想要探討的慾望。

最終理性的一面暫時阻止我繼續探討的念頭,並確認現在該做的事是睡覺、把昨晚失去的睡眠補回來。

才閉上眼卻又想到那個模糊不清的夢,只要睡著就有可能再次遇到......可是也得不到答案,我不想夢見,不想做夢。

怎麼辦才好......該怎麼辦才好......不管現在的我在做什麼,那些噁心的疑問仍盤踞在腦海,簡直就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我知道我已經快沒有力氣再次將自己拉出深淵當中了,情緒已經到崩潰的臨界點,但這股纏著我的不知其名之物依舊不願放過我。

「乾脆讓我死了吧......」察覺到自己說出這句話後我並不意外,反而更加渴望著死亡的到來。

但我不願意就這麼死去,這是我對世界唯一剩下的執著──留下,存在證明,讓我確信自己有存在的意義。

「如果這題的等號對面是無解的話,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也可以迎接末日的到來了......」我輕聲低語。

TBC.

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2 23:05:26

【編號039】《下篇》 作者:奇玄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6 編輯

【編號039】《下篇》 作者:奇玄


「班長,上課。」猛然聽到伴隨著腳步聲的呼喚,我急忙站起身:「起立!」

照著程序喊了一遍上課口號後,我坐回椅子上裝模做樣的翻開課本後撐著頭開始發呆。

無力思考,無力做夢。只能把腦袋放空了,這也是精神對我釋出的警告:什麼都別想了,好好休息吧。

我揉揉眼,覺得身心疲憊不已。



總算熬到下課,我立馬走出教室往天頂花園去。

到頂樓的路程不算長,估計在花園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可以沈澱一下自己,想要早點得到寧靜,我加快腳步。

一打開頂樓的門,清爽的風迎面撲來,我微微瞇起眼睛一邊享受這陣風一邊往前走,無視其它花花草草直直盯著外圍的欄杆,最終停在護欄的角落。

我抓住綠色的網子,對它的存在感到不爽快──就像這個世界,把我關進人生一樣──真想撕裂它,往外飛......

往周圍看了看,這時候的花園沒什麼人,剛好......

我抓起護欄往上爬,到了至高點往外一跳穩穩站在外牆上,從下方吹來的風把頭髮都吹亂了,但我也沒手去整理了,我的手現在往後彎、緊緊抓住網子。

「如此殘酷的世界啊,我只能以此來回報你了......」我鬆開一隻手,閉起眼。

「宮仔我來找......等等!你在做什麼!很危險你快點下來!」準備縱身往下跳的那一秒成夏的聲音自後方不遠處響起,頓時把我拉回來──我現在在做什麼?我怎麼會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我......要死了嗎?

在我停頓的瞬間突然一陣強風吹來,驚嚇之下我的手不小心放開了......發覺到自己的動作後,我已經開始下墜了。

「成......」看著成夏朝我跑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在半空中的暈眩感讓我覺得想吐,強勁的氣流劃過我的肌膚,我往下墜的同時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我要死了?還沒證明自己的存在就要死了嗎?我不甘心,我還不想死!要死,也要拖著世界一起陪葬......

往上看到湛藍的天空上飄著雲,太陽的白光使我快睜不開眼,隱約還聽到清脆的鳥叫聲。

感受著最後的風,知道自己即將落地,我這次真正的閉上眼。

在黑暗中我感受到劇烈的疼痛從後腦勺蔓延開來,吵雜的人群聲刺激著耳朵,在這一片混亂當中......

我失去了意識。



"I'm here" Hearing this, I awake 隨著一句「我在這裡」,
In a quiet world.我清醒於這安靜的世界。
The me of yesterday swayed by the wind 昨日的我隨著風搖擺
。
Is like a fleeting flower I once saw 就像我曾看過的 稍縱即逝的花
。
Again I will be born and vanish here 我會再一次在這裡被生下然後消失

Silent, so no one will notice me 靜靜地 
才不會被任何人查覺。
"Can you forget everything that you know?" 「你能忘記你所知的一切嗎?」
When you make memories so easily 既然你能如此輕易地創造回憶
,
Why do we refuse to forget it all? 又為何我們都拒絕忘記一切?

Why do we end up in tears? 為何我們要含淚而別?
Why are you crying now? 為何現在你在哭泣?

Again, I ask, quietly, 再一次,我悄悄地問

"Will you believe the me that's here?" 「你願意相信此時此刻的我嗎?」
Again, I try, quietly, to connect with someone― 再一次,我悄悄地嘗試去聯繫某個人──
"So please don't release this hand." 「因此,請不要放開這隻手。」
―Before my heart vanishes I always felt it在我的心消失之前我一直如此感覺着。
The world must be cruel 這世界肯定很殘酷
。

When the scenery I see has become broken 我所見過的景色也隨之崩解。
Again the solitary world lives 這孤獨的世界仍然不變
。
"Can you remake everything that once was?" 「你是否可以重建原本的一切讓它回到往昔?」

Such things are so easy to destroy, 是因為
這樣的事物太容易被摧毀
Searching for an answer in my heart? 所以我才在心中尋找答案嗎?

If this moment lasted forever 如果此刻將成為永恆

If you could choose your future this time 如果這一次你可以自己選擇未來

What voice will you be willing to give up? 你又願意放棄什麼樣的聲音?

Then and there I close my eyes 然後,我闔上了眼

I'm just breathing now 僅僅只是呼吸著。
And I remember the word s接著我想起了那些話


"Smiling is all you can do" 「你所能做的只有微笑以對。」
Dissolve into all the colors you see 溶入所有你所能看到的顏色

Freedom that lies in this hand 躺在手中的那份自由

The world shouldn't be like this, that's what I thought 世界不應如此,我這麼想著

I realize the truth now 我現在終於了解真相

But there is no one. I know no one 但這裡沒有任何人 至少就我所知。
What is freedom? 何謂自由?
What is love? 何謂愛?
Let us just forget now 就讓我們現在先忘記吧

Don't make any sound 別出聲
Don't think about it 別去想
Someday if I can be reborn 如果有天我能獲得重生

Come on, let us do everything over拜託,讓我們將一切重新來過
"Will you believe the me that's here?" 「你會相信此時此刻的我嗎?」
Eternity, please disappear 請消失吧,永恆


Goodbye me of tomorrow 和明日的我道別

The source of the tears that silently fell down 那淚水的源頭,寂靜後慢慢消失
Again, I ask, quietly, 再一次,我悄悄地問

"Will you believe the me that's here?" 「你願意相信此時此刻的我嗎? 」
Again, I try, quietly, to connect with someone― 再一次,我悄悄地嘗試去聯繫某個人
──
Again... 再一次
Again... 再一次
輕柔的嗓音響起,迴盪在我靈魂深處,我睜開眼望向一片黑暗。
我還......活著嗎?
剛回過神來便知道我沒死成,但比起這我更在意的是那首歌──
「......是你嗎?那個總是在夢中沈默的人,是你嗎?」我開口。
頓了頓,我繼續說:「不管是不是你,你是什麼,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人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或者說,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回答我的是一陣沒有聲音的清風,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這股無形的力量,卻是徒勞。
猛地我往前撲倒,用手撐住身體後往下凝視著地面的黑,我大吼:「到底是要怎樣?不告訴我活著的意義,也不讓我死!這裡又是我的另一個夢了對不對!不要再鬧了,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想繼續下去了,快點讓我走!放我離開這個深淵吧......拜託你......」我的淚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轉瞬間被黑暗吞噬。
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
已經沒有繼續走下去的力氣了。
已經再也活不下去了。
「誰快來殺了我......」我把全身埋進腐爛的漩渦中。

這就是,我的消失了吧。
就算還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肯定我的生命還是一樣無趣。
──畢竟沒有人會察覺到我的存在,不管幾次。
我的存在都是沒有意義的。
只能在每一次誕生中尋找著末日,然後再一次消失。
沒有意義的,誕生後。
我靜靜消失了。

「......」感覺到後腦勺的麻利與刺痛,我知道自己醒來了。
我試圖動動手指卻發現兩隻手都重得抬不起來,只好張開眼睛。
純白的偌大病房內沒有任何人。
我僵硬的動動脖子,微微將頭轉向右邊的櫃子想看自從我跳樓後過了幾天......
七月十八日,已經過去四天了。
「啊,你醒了啊?」聽到開門的聲音,我往門的方向看過去,那裡站著一個穿著白袍的老人:「你睡了四天,先檢查看看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搖頭,說:「手動不太起來,頭有點痛,其他都還好。」
「那是正常的,你的傷勢雖然不輕但也不特別嚴重,因為你是手先著地、剛好擋到頭才能保住一條命,主要傷勢都集中在上半身,應該休養休養就能出院了。」老醫生說。
「嗯,謝謝。」我沒有太多心思去理會他:「我希望能盡快出院,麻煩告訴我幾天后能辦理出院手續?」
聞言,老醫生摸摸下巴:「這個......依現在的復原情況,大概還要再一周吧?」
我皺了皺眉頭:「不好意思,雖然可能有困難,但我希望能在三天內出院。」
「嗯......」老醫生一臉為難的模樣:「可是後遺症的可能性......」
我打斷他的話:「後遺症的話沒關係,只要能讓我出院,什麼都好。我不在乎那些。」
「那需要家人的同意才能辦理出院手續......」老醫生看了我一眼。
「他們會同意的,應該說,他們也不在乎。」我說。
「好吧,這幾日我聯繫你的監護人得到他們的同意後,你就可以出院了。」老醫生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後走出去。
看著房門被關上後我倒回床上,全身癱軟。
三天后的瞻禮由我上台主持祈禱,這是本就預訂好的事。
──這次,我肯定要,親手向神預約世界末日的到來。
在那個黑暗的夢裡,我徘徊許久,得到的回應依舊是那首歌,那旋律使我發狂,但聲音還是唱著同樣的一首歌。
起初我不理解那首歌的意義,只覺得它是個造化弄人的夢。
但當我猛然聽到清醒,聽到那句歌詞後──
Again I will be born and vanish here 我會再一次在這裡被生下然後消失

Silent, so no one will notice me 靜靜地 
才不會被任何人查覺。
──我知道了活著的意義。
活著就是為了消失。
誕生就是為了末日。
人的存在就是為了死亡。
於是我知道神回應了我的願望,讓我知道了存在的意義,讓我知道我活著本身就是件沒有價值的事,讓我知道了世界的存在用意便是迎接末日的到來。
──所以,請容許任性的我向神許第二個願望吧,同時這也是,最後一個願望。
三天后的瞻禮是,我的末日前一天。

「就像從未誕生過,我消失於世上嘛......」你把剛從我耳邊抓下來的耳機帶回我頭上。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忘記自己所創造的回憶?」你敲了下我的頭,說:「別妄想了,快走吧,今天可是瞻禮呢,遲到就不好了。」

我把耳機纏成一團,並將手機收好,慢條斯理的跟在你身後。

走出家門後,我坐上車前往學校。



「蒲、蒲蒲蒲蒲蒲......宮宮宮仔──我好想你──」一進教室就被某個蠢蛋高音轟炸,我連忙倒退好幾步:「閉嘴!我們明明昨天才見過面!」

才剛說完我卻愣了一下,是啊,成夏怎麼辦?他也要跟著一起末日嗎?可......我不想他......

「不一樣啦現在在學校誒!」成夏往我身上撲來,我複雜的低頭看了他一眼:「你......」

我不想他死──就算這個世界如此糟糕,也還是有一些純淨的東西。我想要守住他純真的笑容。

我知道自己有點動搖,但想了會又釋懷了,誰能保證有神這種東西?是啊,或許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才知道活著的意義,所以根本沒有神這玩意兒,理所當然就算我祈禱了末日也不會降臨......

對,要是末日沒有成真,頂多我明天再死一次,自己迎來末日,這樣就好了。

所以成夏不會死,至少有一半的機率不會死。

但,要是我的末日願望成真了......

「不行!」我大叫,突然發現自己引來旁人注意,急忙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宮仔你還好吧?」成夏的臉湊到我眼前,我嚇得往他肚子一踹:「搞什麼......」

「咳、咳咳......很痛誒......」盯著趴在地上的成夏,我咬了咬牙轉身跑走。

「宮、宮仔?」無視背後的叫聲,我往樓梯走,打算離開教學大樓,但突然想起自己有傷在身跑不遠,連忙拐了個彎跑進轉角的保健室。

在窗戶旁蹲下我把全身縮在一起,無視疼痛,也無視保健室外的呼喊聲。

我不能動搖,這是我給予世界的存在證明,也是世界給予我的存在意義。

「成夏,對不起。」我閉上眼。

「就算非我本意,我也希望沒有神的機率越大越好......」



「嘿!新來的你好~我是成夏,你叫什麼名字啊?」記憶中,那張稚氣的臉龐總是帶著微笑。

「......我叫蒲宮。」當時我很不屑他的搭訕,卻不知道這段孽緣將持續七年之久。

「蒲宮嗎?這個名字超可愛的誒!」他笑得那樣蠢,但有著天使般的純真:「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哦,還有,等一下我們要下去打球,你來不來?」

「你們去就好......」五年級的我看著窗外,只希望他趕快走。

「是嗎......那,下次再一起玩吧!」小小的臉露出些許失望的表情,但馬上就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與其他男孩子一起跑走。

之後的每一天他都來糾纏我,直到我答應跟他們一起玩才罷休,其他同學總是看不過我的高傲,但他不在意,每天每天都來找我玩。

其實我很開心,因為在遇到他之前我從來沒有被人這麼關心過。從來沒有。

從小我就沒有母親,父親給我的也只有物質生活以及永無止境的書,沒有人教我如何與人相處,我總認為世界上所有人都抱著惡意來接近我,或者接近我的只是一些不會思考的蠢蛋,我不願意與他們接觸。

直到遇見成夏,他願意給我笑容。

一開始我也以為他只是不會思考的那種笨傢伙,但與他相處過後才發現他其實不是不會思考,而是比起對自己有利更願意奉獻給別人的人。

我知道,我被他的奉獻給拯救了。

但我不知道如何說出口,我真的很謝謝他,不然到現在或許我還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在這世界上行尸走肉的活著。

即便現在的我也如此糟糕,但至少是由我的意志,由我來決定末日的到來。

張開眼,我走出保健室。



「慈愛的天父,我把今天所要做的一切,以及我的思想、言語和行為、喜樂和痛苦,完全奉獻給祢......」我站在講台前,念著祝禱詞,心臟狂跳不已。

就是現在了,向神祈禱的最好時機,向神索取末日的時候到了。

神啊,從上次祢的答覆中我得到了真理,現在我要再次祈禱了......

『請,讓今天成為末日前一天吧。神。』

彷彿站在地面上與世界平行,我對存在的所有事物笑了。

末日要來了啊,我追求了一輩子的夢想......

末日前一天。



下了臺後我沒有回去坐位,直接走到班導師旁邊說:「老師,不好意思,我覺得我的傷口有點痛,可以去保健室嗎?」

「當然可以,趕快去趕快去,要是傷口感染就不好了!」老師一臉擔心的樣子,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畢竟在學料資優生就是老師寵不是嗎?

我無視成夏的目光直接往外走,當然他不會追上來,主任還在虎視眈眈中,我可以放心地走了。

我打算好好沈澱心情,安靜地度過末日前一天。

走出禮堂後我看著校園,卻不知道該去哪裡,只好漫無目的的走。

夏天的太陽照在我身上,很熱,很溫暖;鳥兒與昆蟲的歡噪響的誇張,蟬也不安份的唧唧鳴叫;濃密的樹葉上還有些微的露珠,晶瑩剔透的很,我感受著夏天。

不慌不忙的走著,我想我經過的每一道風景應該都已經在回憶中定格了,這是我與它們最後一次的約會。

每天上學會經過的斜坡、下課時的運動場、寫生的樹林、培養友情的教室......我的回憶們,請安息吧。



「中午了......」邊數著鐘聲,我跑進角落躲避尋找我的同學們。

大部分的地方都去過,差不多能離開學校了,就是還想再看看成夏的笑容,不過現在也回不去了,那還是不要見面吧,省得兩邊尷尬。

我悄悄從另一邊的階梯溜走,往下跑的同時眼角餘光瞄到一排字,瞬間我停了下來。

圖書館。

今天我還沒來過這裡,的確該再看一次......抱著這樣的念頭,我推開大門。

午休時的人潮不多,管理員只是看了我一眼後變低下頭去,剛好,我往書櫃深處走去。

「深海兔子與時鐘......好懷念啊......啊啊,還有烏鴉黑森林呢......真的好懷念這些童話啊......」我看著書架上一排排的書,突然發現自己離童年已經很遠了。

那些時光,什麼都沒有的我,視童話為唯一的朋友。每天晚上徜徉在不思議的幻想夢境中,和睡鼠、小矮人們玩在一起,純真的溫度。

直到不知道哪一天開始,我的夜晚都躲在暗影裡度過,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失去那份溫暖了......

我搖搖頭,把這些甩出腦袋,繼續往下一個書櫃看去......
「浮生草......甜美的剎那......洪荒三疊......瘋子的世界?這是什麼?」我抽起那本書,開始翻閱。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序的開頭這樣寫著,馬上就引起我想要繼續讀下去的興緻。

「這顯然是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不過必須注意兩個字:看似。」

「多年前我收到一張生日賀卡,上面寫了一句動人的話:最精彩的,其實就是世界本身。看到這句話後不久......」

這本書彷彿有魔力般,使我一讀下去便欲罷不能的無法放下它,我拿著這本書找了個角落坐好,開始一趟探索世界之旅。



看著看著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就敲了兩次上課鐘,我只好提醒自己再看一篇就走了,於是翻開下一頁......

「朝生暮死。」偌大的標題映入我眼簾,我繼續往下看。

越往下看我的心跳動得越快,眼睛也跟著瞪得越來越大,順著字裡行間我的思緒傾瀉而下,直到最後一句話出現:「我就是這樣『朝生暮死』地面對每一天。」

合上書本的那瞬間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急忙把書本塞回原位後跑出圖書館,看到樓梯變往下衝。

不對、這樣不對......如果照他這樣講......可是.....這樣也不通......

我跑到天頂花園,氣喘吁吁的扶著欄杆,繼續翻攪著腦袋。

如果照書上講的每天睡前把自己清空,明天的自己就會是新的自己,那.....這樣說得通,因為死亡是另一種形態的初生......沒錯,這樣子沒錯,就像夢裡的歌一樣,每個人、每個世界都會再一次的誕生然後消失,靜靜的才不會被人察覺......

可是反過來說,初生也是另一種形態的死亡不是嗎?那這樣不是無時無刻、平行時空的每一天、每個瞬間都在誕生與死亡嗎......那這樣,我許下的末日願望有什麼意義?反正不管怎麼樣迎接末日,下一秒又會再次誕生......

我按著額頭,想不清這個迴圈的終點,為什麼?為什麼?輪迴?永無止境?不可能的吧,每一個瞬間的活動、誕生、終結......為了什麼而存在?意義?證明?有嗎?這樣的輪迴有意義嗎?

為什麼、為什麼......難道我的末日永遠不會到來嗎......我不要......讓我消失、讓我迎接末日吧......

「因為它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停止,就是這樣的一個迴圈啊!」

......什麼?

我對這突如其來在內心響起的聲音呆愣了好幾秒,然後重新思考這句話......

「......這個輪迴就是生命存在的形式,他當然不會停止!是啊......我真是愚蠢,既然我們在每一個瞬間中存在,還不如珍惜當下,把握流逝的每一刻......」我說出口的那瞬間領悟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我的淚滴下來。

「你......沒有騙我,其實每天都是末日前一天,在初生之前死亡、在死亡之前誕生,在末日之前誕生、在誕生之前末日......每一天,又何嘗不是末日的前一天呢......」

我大笑,眼淚流進嘴裡,那個滋味是甜的、是酸的、是苦的、是百感交集的,內心的味道。



「......所以說,你那天超奇怪的,怎麼都不理我啦......」成夏雙手撐著欄杆,正對蒲宮抱怨。

「哈哈,對不起嘛,今天下課我請你吃飯?」蒲宮對成夏笑了笑,說。

「好吧,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本大爺就原諒你好了。」成夏用力拍了蒲宮一下肩膀,笑得一臉奸詐。

「......話說你最近怎麼對我特別好啊?」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成夏驚恐的往後退?

「嗯......你能體會嗎?就是煩惱很久的問題突然想開了、心情很好的感覺......啊算了,你這豬腦袋肯定不懂啦。」蒲宮嘆了口氣,一臉瞧不起人的樣子。

成夏看到這表情後氣的牙癢癢,正準備輪起拳頭往前走時卻看到蒲宮眼睛咻地閃了一下,馬上比退得更遠:「你你你你你......你、你想幹嘛?」

「沒幹嘛啊......只是想到了更好的形容那種感覺的詞了......」蒲宮揚起燦爛的笑容。

「真、真的嗎?」成夏一臉狐疑地走進了好幾布,想了想又往回走。

「真的啦,你過來我就告訴你。」蒲宮笑得更燦爛了。
「不會打我嗎?不會踹我嗎?」成夏繼續用懷疑的眼神接近蒲宮幾步。

「不會不會,要是我對你施加暴力我明天也請你吃飯。」蒲宮一臉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好啦,都挂保證了,快過來吧。」

聽到食物成夏用不是人的速度往蒲宮衝刺,卻在下一秒瞪大眼睛。

到離蒲宮十公分的距離後,蒲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起成夏的領帶把他整個人往上提,然後......

吻了上去。

成夏的眼睛瞪的死大,臉在一瞬間羞紅起來,他馬上推開蒲宮:「你你你搞什麼鬼幹嘛啦很噁心......」

蒲宮彎著腰大笑:「哈哈哈......你也太可愛了......好啦好啦不鬧你了,你去查查約翰福音9:25就知道了…....噗……害羞了……」

「你你你你你!我……我不……嗚嗚嗚……我不跟你好了啦!」成夏摀著臉跑下樓,留著蒲宮一個人在這裡大笑。

天頂花園迴盪著蒲宮的笑聲,許久。

完。

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2 23:15:01

【編號040】《上篇》 作者:少風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7 編輯

【編號040】《上篇》 作者:少風

    2083年5月28號,太平洋東側發生人類紀錄以來最大的地震,芮氏規模10.2,使地球自轉軸傾角幅增加15°。
    劇烈的潮汐差使地月距離從原本地球半徑的60倍增加到的66倍。
    氣候、洋流和地貌,改變速度遠遠朝過過去十萬年。
    2096年小行星重擊月球改變月球的結構與質量,使月球脫離原本運行的軌道,以每年平均增加240公里的速度向地表接近。
    而專家預言,地球將在西元2157年面臨『第六次』大滅絕。
   
    ※
   
    『藍星計畫』是在2116年突然出現在社會大眾的眼中,而且以飛快的速度成為了聯合政府的主要政策,政壇上的政客們政見無一離不開這項憑空冒出的長程計劃……
   
    「……而現在政府幾乎投入了大量的資金、資源、人才,全力執行這項帶給人們新希望的外星移民計畫,但這好比無底洞的計畫,間接造成了經濟蕭條、公共建設停滯……」
    「幸好,藍星計畫即將啟動……」
   
    「美方代表憑什麼將資源……」
   
    「啵!」電視螢幕一閃而逝。
   
    「哥,別一就早看那些沒營養的政論節目好不好?」頂著一頭亂髮,穿著邋遢的青年打著呵欠,隨手將遙控器扔在一旁。
    「嗯?」另一名在沙發上窩了整晚的青年活動了一下折騰一夜的筋骨,問到:「現在幾點?」
    「還有三分鐘七點。」邋遢的青年給了自己的哥哥一個白眼後,往冰箱的方向走去。
    「這麼早起來幹嘛?」癱在沙發上、精神狀況顯然不是很好青年不大高興地埋怨。
    邋遢的青年拉開冰箱大門替自己到了杯豆漿,不慢不緊開口:「你的DATA出來了。」
    然後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開始享用這屬於早晨的冰涼。
    「DATA?什麼DATA?」狀態萎靡的青年傻傻地反問。
    「……你昨天跟我抱怨跑了一個月還沒跑完的數據。」
    「什麼!」原本沒精神的青年一秒從沙發蹦起來。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
    他亢奮的衝向自己位於二樓的個人書房兼研究室。
    房門「碰!」的一聲關上。
    「我現在告訴你了。」仍然邋遢的青年聳聳肩,將杯子裡剩下飲品一飲而盡。
    「該弄點東西來吃了。」他自言自語地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
   
    書房內,兩台20吋液晶螢幕連著四台十六核的電腦主機與數十組外接GPU處理器佔據了書房大半的空間。
    這些是屬於上個世紀後期的產物,是早在八十年前就發展出來的技術。
    但現在,除了航太科技之外,科學與工業上的發展已經停頓了將近快六十年。
    這個世紀最大的科技成就大概就屬,號稱能乘載數億人的太空母艦與『曲速引擎』的改良。
   
    現存的教育系統只灌輸對於世界能懵懵懂懂的孩子們,一個即將前往新世界的美好。
    大學內只剩航太系、未來學系和外星科學系,人們認為這是在即將到來的未來中必須要有的學問。
   
    上世紀曾興盛的生物科技與基因工程完全被世人遺忘;而電子資訊只剩一般家用的通訊儀器;醫療護理更是停留在第一階醫療艙,而醫護人員訓練的部分幾乎是零。
    醫院裡沒有醫生,只有一長排的醫療艙。
    沒有護理人員,病患只能由家屬自行安置。
    沒有醫藥,藥物工廠因為無法取得充足的人力與資源倒閉。
   
    電腦停留在二十一世紀中期的三十二核心與I9處理器。
    陸上交通滯留在磁浮軌道,無法在更進一步。
    資訊軟體退步回C語言的基礎運用。
   
    大量的農地荒廢、土地鹽鹼化,粗放農業幾乎遍布全球。
    人們只能用最基本的穀物勉強餬口,蔬果魚肉是不敢奢求。
   
    似乎沒人想過若真的藍星計畫成功後,出發前往可居住星球時,偌大的船艦是該如何供應近百億人口的飲食、設施維修、醫療照護,甚至是航線規劃。
    這樣不顧一切的計畫,完全不合理。
    三年前開始,聯合政府便開始限制民生物資的購買量,甚至大量從產地收購各式資源……
   
    藍星計畫真的能帶走所有的人類嗎?
    他一直以來對此抱持著懷疑。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接下教授的提議,進行這筆龐大數據庫的模擬運算。
    拍開螢幕,無數的位元符號從眼前閃過。
    「希望這不是答案。」青年閉上眼睛嘆息道。
   
    ※
   
    「哥,你要出門?」穿著圍裙手拿平底鍋的青年,疑惑地看著正整裝出門的兄長。
    「嗯,我去找教授。」一手顧著快從大腿上滑落的筆電,另一隻手忙著套上靴子的青年頭也不抬的說。
    「我跟你去。」原本打算下廚的青年不問原因,便果斷將廚房正在燃燒的瓦斯關上。
    看出了兄長有拒絕的打算,他直接擋去那些不必要的藉口,「反正我原本也預計今天要去研發場,進行新型工程裝置的調整。」
    抱著筆電的青年只能滿臉不情願,看這自家兄弟套上一件又一件外出用的防禦裝置。
    「而且,你很難讓人放心,總是不帶防衛性裝置出門。」
    接著身為弟弟的他,又補上一句令兄長抬不起頭的事實。
    在資源有限的狀態下,想享有更豐富的資源只有搶奪一途。
    而『略奪者』會下意識挑容易的目標下手。
   
    ※
   
    「不好意思,請兩位出示證件。」研究院入口的警衛將兩兄弟攔下。
    「雲亦廷,一級理論研究員,無機甲攜帶。」作為哥哥的青年率先亮出手上的儀器,出示身分。
    「雲亦鈞,一級裝甲工程師,攜帶腕型防禦性裝置。」弟弟也跟著露出手腕上儀器,證明身分。
    「你們兄弟倆還真是分不開。」算是熟識的警衛揶揄。
    亦廷思考了一下後,認真的反問那名警衛:「我去找我Boss,亦鈞要去調整新裝置,這算不算是分開?」
    「哈哈,當我沒說。」警衛揮揮手示意同伴放行。
   
    ※
   
    「十九、十八、十七……」
    「四、三、二、一」
    「零。」
   
    離官方公布時間倒數十六天零分零秒……
   
    矗在光潔的辦公桌前,這裡充滿了『過去』來所留下的痕跡。
    時間會帶走這裡有形一切,卻帶不走無形的記憶。
    桌上相框裡泛黃的相片,是三張青澀的笑容,那時也沒想之後會那麼親暱,更沒想過現在如此的疏離。
   
    「當初,應該好好再見的。」
    或許曾後悔,但沒有他們日子還是照樣過,只是有點遺憾,畢竟那也是段真摯付出的友誼……
   
    ※
   
    「叩叩。」
    「誰?」
    「老師,我是亦廷。」
    「進來。」
    亦廷推開辦公室的門,一位休閒打扮女性正坐在那悠閒享受早晨的咖啡。
   
    凌語,年過三十,是物研所中唯一一位女性教授,長相普通,專攻計算物理方面的研究。當初正是他發掘在聯招失意、自暴自棄的亦廷,將他召入私人研究所名義下的大學,並且引導他進入旗下計算物理方面的研究。亦廷也很爭氣地成為凌語在宇宙學方面研究的副手,更是整個計算物理組中地位僅次於凌語的存在。
   
    「出來了?」凌語攪動手中仍冒著白煙的苦澀液體。
    「官方公布的時間有錯?」亦廷直自己地奔來意。
    凌語沒有直接回答他,他輕輕啜了口咖啡,才從容地開口:「DATA出來了?」
    「是的。」
    「比預計還要慢,不過你是唯一來找我的。」他慢條斯理的說。
    「教授,我想知道答案。」亦廷一臉認真。
    「給我看你的DATA。」凌語吞掉最後一口咖啡說道。
    亦廷將打開筆電遞給凌語。
    「改過吧?」
    「嘎?」亦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電腦,「亦鈞調整過。」
    「跑得挺快。」
    他點開點亦廷的檔案,仔細的看了一遍,開口評論:「再加上修正項就更接近『正確』答案。」
    「所以……」亦廷遲疑地看著據說是研究中心裡最年輕的教授。
    「只剩八十四小時。」他將電腦還給亦廷,「你漏了地月週期軌道模型。」
    「那根本來不及!」亦廷有些失控的吶喊。
    「你錯了,一開始那些人就沒打算讓全人類登艦。」凌語溫和地訴說這不可言明的事實。
    「對他們來說,公布能搭載上億人的母艦只是個權宜之計。」
    「這不公平!」
    「沒有什麼公不公平,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指望連自救都有問題的人伸出援手。」
    「可是他們不該這麼欺騙大眾。」亦廷激動反駁。
    「欺騙大眾能穩定民心、讓社會保持安定。」凌語冷靜的分析,「再說,就算能每個人都上艦,那食物飲水的供給呢?航行能量的負荷呢?或者,隨機選取上艦的人口讓能負荷的人口登艦,那誰又該被捨去?」
    這一長串的問題,讓亦廷完全不知該如何去回答。
    而凌語也沒打算讓亦廷回答自己,他站起來走到亦廷面前說:「沒有所謂的對錯,只有選擇。」
    「我們中心能帶一批人登艦,畢竟那些上位者,也需要前世紀的科技人才服侍。」他諷刺的笑道,「我手邊有名額,你若做好決定就來告訴我吧!」
    「不用急著回答我,凡事都有變數。」他湊近亦廷,直視亦廷的雙眼,似乎想從那雙眼睛中找尋什麼。
    「若你能沒有任何遺憾或悔恨的離開。」凌語走回他辦公桌前的扶手椅,沒在看亦廷任何一眼。
    他的背影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落寞、蕭索。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給您回復。」亦廷收起電腦,退出辦公室時,不經意瞥見桌上擺放的木質相框。
    那幾乎是古董級的物品,早在五十年前光投影技術問世時,被新技術製造出來的投影相框取代。畢竟不占空間、價格實惠、不易損毀,還能輪替不同照片的新式產品,更能吸引一般大眾消費。
   
    凌語教授為何擺放這屬於前世紀就被遺棄的物品呢?
   
    教授、器材設備、資源系統與前世紀的科學研究,甚至是這間研究中心,真的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人所成立的嗎?
    這個疑問在他心中默默地擴散開來。
   
    ※
   
    「抱歉打擾,我找雲亦鈞。」亦廷來到研發場,攔下一名看上去神色匆匆的工程人員,禮貌的表示來意。
    「你……是他那位在理論部門研究的兄長嗎?」研究員聽完他的來意一瞬間緊繃的臉色放鬆不少。
    「是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請您快到醫學部門一趟,學長他……」研究員講得太急,險些被口水嗆到。
    「你們部門的動力車在哪?」亦廷聽到亦鈞進了醫學部,原本看上去就嚴肅的臉變得更加嚴峻。
    研究員比了個方向,亦廷便邁開腳伐衝了過去。
   
    隨便選了一台公務車,亦廷搭上自己的隨身裝置解鎖原本限制的權限,發動。
    銀白色的動力車以幾乎是違規的高速度滑向研發區大門。
   
    一個突然衝車的人影讓亦廷緊急踩了煞車。
    「拜託,帶我一起去。」
    那個半路攔車的人,正是剛才遇到的研究員。
    「上來。」亦廷強壓下急躁所帶來的怒氣,讓研究員上車。
    透過後視鏡確認後座的人就座後,亦廷再度踩下油門。
    「謝……」突如其來的加速,讓想道謝的研究員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不想死的話,請繫上安全帶,還有閉上嘴。」
    看在對方稱呼亦鈞為學長的份上,這是他所能釋出的最大善意。
   
    ※
   
    醫學部門唯一一間手術室外,亦廷焦躁地盯著仍亮著的紅燈。
    右手指股全數粉碎,腕關節移位,上臂開放性骨折,以及各處大小擦傷、挫傷不計。
    這在一百年前,或許只是個不用擔心的手術,但放在現在,就算是他們這座號稱擁有最完全前代技術的私人研究中心附屬醫學部門,也絕對不是什麼輕鬆的工程。
    亦廷強迫自己在等待區的位子上坐下,門裡面是他唯一的親人,這種狀況想保持冷靜是不可能……
   
    據說是亦鈞在進行無人裝甲機能調整時,被接通電路的機械手臂夾傷。
    但他不相信,亦鈞向來是最小心謹慎,萬萬不會犯這種操作上最基本的疏失。
    越想心情越亂,亦廷所幸閉上眼睛放空。
   
    「先生,您是雲亦鈞的家屬嗎?」一名醫學部的護理人員叫醒了暫時進入假寐狀態的他。
    「嗯,我弟弟他……」
    「雲同學他手術很成功,目前移往醫療艙進行身體機能的調整。」
    「能帶我過去嗎?」
    「這邊請。」
   
    觀察室內,橢圓斜立的醫療艙內充斥著據說能重新建構人體毀損部位的淡藍色液體。
    亦廷透過玻璃遮罩看到了,手足慘白的面容,和布著好幾條縫線的慣用手,神色暗了下來。
    那隻手不知道能不能回復到受傷前的狀態……
   
    「雲先生,有人找你。」醫護人員打斷了他老是往負面情況假設的思考。
    他往醫護員比的方向看去,一名中年男性正站在觀察室外透過玻璃窗打量裡面的狀況。
   
    「您好,找我有什麼事?」亦廷站在門口,客氣的問道。
    在研發場等待亦鈞工作結束時,曾看過對方幾次,對於對方的身分多少有個概念。
    「我是亦鈞的指導教授,敝姓石,對於令弟的意外,身為實驗室的負責人感到萬分抱歉……」對方文謅謅的用字遣詞,激起了亦廷莫名的煩躁感。
    「石教授若您來只是為了這些無意義的體面話,請原諒我失禮,我要回去陪亦鈞。」
    「嘖,看來小凌語沒有教過你該如何尊敬上級。」
    「凌教授是沒告訴過我,該如何應付浪費照顧重傷親人時間的無聊上級。」亦廷退回觀察室內,打算不再搭理對方。
    「厲害,很久沒人敢這麼跟我頂嘴,小朋友若是你知道聯合政府開放給我們研究中心的名額是我在管的話,你還敢這麼沒禮貌嗎?」中年人露出優雅閒適的微笑。
    「……亦鈞比較重要。」亦廷咬住嘴唇,不大甘願的往回走了幾步,與石教授保持了一個適當的談話距離。
    「這樣啊!那麼你想知道亦鈞受傷的原因嗎?」對方狡猾地丟出亦廷無法抗拒的誘餌。
    亦廷猶豫了一會兒,才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石教授笑了,他從隨身裝置上叫出了一段全像投影的錄影。
   
    ※
   
    「……我們實驗室有五個名額的研究員,將進入藍星計畫的研究團隊……。」影片上石教授召集自己實驗室底下的研究員,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這個震撼彈,讓聚成一群的研究員騷動了起來。
    「……我希望曾有成為研究計畫成員希望的你們不要錯失這個機會,在接下來的一天我會公布這幾天觀察下來適合的人選,先公布第一個人選,裝置調整與維護能力都十分優秀的雲亦鈞同學……」
    亦廷看到那些算是亦鈞的同學或者同事的人,大力的拍著他的背,熱情的向他祝賀。
    接著,錄影轉到了下一個場景。
    他看到穿著防塵衣的亦鈞乘著氣體升降機,對著大約三人高的裝甲進行手部機能的調整。在淺意識的驅使下,亦廷尋找到機甲的電力控制面板,上面顯示電流量為0 A,電壓錶也是顯示0V的狀態。突然,一隻手劃過,在電流控制閥上稍稍停留,原本顯示0.00A的電流量大力的往上跳動,直奔至300A;電壓也跟著飆高突破了1,000kV。功率足足三千萬瓦的輸出,就算是對於機械動能只有初步認知的亦廷,也知道這股動力足以驅動單單一隻機械手臂。
   
    「學長,小心。」一名研究員驚呼,那名研究員正式亦廷今天遇到的那位 。
    緊接著,是手足的悶哼。
    裝甲手指部位的緊緊將亦鈞的手鉗住,然後整部機械開始失控暴走。
    亦廷看著影像中無力反抗被機甲不斷甩動的兄弟,握緊了雙手。
   
    石教授開口說到:「這就是那時的錄影紀錄,很遺憾才公布名單,就遇到這樣的事……」
    「我想知道是誰?」亦廷閉上眼睛,強壓下會影響判斷能力的情緒。
    石教授也沒多說什麼,就叫出了另一段影片。
    短短十幾秒的影像,瞬間將一項表現強悍的亦廷打倒。
    「為什麼……」他崩潰的摀著臉,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
   
    那是他的曾經的好友,還在求學時很要好的朋友,既使因為研究的領域不同而分開,他仍很重視這份過往的情誼。
   
    「我很遺憾。」石教授結束手上裝置發出的投影。
    對於手下學生做出這種幾乎致同儕於死地的行為,石教授心裡自然也不大好受,但見慣了這類事情的他很快就越過了那個崁。
    「還有這次的傷害,我無法再讓亦鈞擁有藍星計畫的參與資格,我想你能明白。」
    身為裝甲工程師除了具備全方位思考邏輯外,還有什麼能比的上一雙能靈活操縱工具、裝置的手還重要呢?失去了『手』的裝甲工程師有什麼資格再做一名合格的裝甲工程師呢?
    「不過我能給你另一個提議,前提是你必須放棄藍星計畫的資格。」對於石教授的這番話,亦廷毫無反應。
    「這能讓你在這次浩劫中保全你和你的手足。」
    這句話,成功地抓回亦廷的注意力。
    亦廷讓自己暫時離開崩潰的低谷。
    「要做什麼?」他強打起精神問到。
    「有意願的話,就到研發場試驗D區,時間是今天晚上十一點。」
    稍稍思考了一會,亦廷向眼前這個他說不上討厭卻反感至極的教授,提出要求:「可以請您幫我暫時看護亦鈞嗎?我需要時間考慮。」
    既然對方有意招攬他,那亦鈞暫時交給對方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沒辦法信任對方,但今天發生太多事,他必須好好冷卻一下。
    「沒問題,你就出去走走吧!有狀況,我會連絡你。」
    「麻煩您了,還有謝謝您。」
    「是說,凌語家的小朋友,你要記得把你『借來』的車還回去喔!不然我會追究!」
    接著,石教授就把傻眼的亦廷留在觀察室外,走到醫療艙旁做起了看護。
   
    ※
   
    將車還回了研發場,亦廷連絡上了自己的教授。
    「老師,我是亦廷,我想放棄藍星的研究資格。」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視頻上的人先是沉默好一會後,才開口:「你弟弟的事很遺憾。」
    「抱歉,辜負老師的期望。」
    「沒關係,你還是我最優秀的學生,一定還有空間讓你去發展,別想太多。」
    「謝謝老師。」
   
    結束與教授的視訊通聯後,亦廷再度滑出一組號碼以話筒模式撥了出去。
   
    「嘟嘟……嘟嘟……」
    「誰?」
    「冠宏嗎?我是亦廷。」
    通訊中傳來沙沙的雜音。
    「突然找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對方的聲音有些模糊。
    「我看過事發當時的錄影,想知道為什麼?」亦廷苦澀的問到。
    「為什麼?」對方的聲音瞬間揚高八度,「你問為什麼?這可是天大的笑話啊!」
    「我不想猜測,只是要一個原因。」亦廷將掌心摳出血絲,「請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明明大家都是落榜生,為什麼你一落榜就被召進著私人研究所的大學分部?我卻只能苦捱等待重考?為什麼你完成學業就有教授願意讓你進入他的實驗室,而我只能以觀察生的身分被實驗室一間又一間的換過?當我好不容易拿到研究生資格時,你弟弟居然躍過多年努力的我成為教授眼中最重視的學生?為什麼比你們都優秀的我,卻總是一次次被你們踩在腳底下?」對方歇斯底里的怒吼,「這次的資格明明就是我的,我只不過是拿回我應得東西而已。」
    「你真的認為你有那個能耐取代亦鈞的話,就不必動那種粗陋了手腳。」亦廷覺得很噁心反胃,原來曾經當做朋友的人居然是這麼一個人,「亦鈞,從小就對前世代機械有無比的興趣,他把家裡有關機械、機器裝置的書全數翻爛了,在我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目標的同時,他就立定要進入現在所就讀的大學,更底定了非機械相關科系不讀。」
    「我不認為一直以來不斷更換目標的你,有什麼資格和我的手足相提並論!」
    怒吼完,他切斷通訊,結束對話,結束了一段友誼,也在心裡結下一個結。
    原來在那人眼中的自己是那麼不堪,那麼為什麼還要虛與委蛇的和自己交好?當初的一切都是騙人的嗎?
   
    ※
   
    亦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研究中心,精神恍惚的他遊蕩在沒有人的小巷中。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總是流連街頭,那時雙親被捲進街頭的流血事件不幸喪生……
    同儕的好奇也好,師長的憐憫也罷,他最不敢面對的是不大懂死亡是什麼的弟弟。
    十二三歲的他,和人鬥毆、四處滋事、破壞公物,甚至使用不知道是哪個長輩留下的骨董電腦去解鎖停放在路邊的動力車,然後一票狐群狗友四處狂飆。直到,等不到他回家的亦鈞出來找他。
    五歲大的小孩拿著一張自繪的肖像挨家挨戶詢問,看到相似的背影便追上去,即使跌倒了,還是爬起來,未曾氣餒。
   
    那天他們的車隊與另一群外地人起了衝突,雙方打了起來。對方是清一色的高大青年,而他們只是群仍在發育的中學生,自然只有挨打的份。對方把他們全數打倒後,抓出車隊裡幾個領頭和鬧得很兇的,打算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亦廷就是其中之一。
    在被揍的滿口是血的他,偶然看到了縮在人群外角落的亦鈞,當雙方視線對上時,他輕輕搖頭,示意對方別過來,已經被視覺與暴力刺激到失去理智的人,很難保證他們不會對與車隊沒關係五歲孩子動手。
    又是一拳,狠狠的砸在已經脹成黑紫色的臉上,暈眩感剝奪他的視覺。已經將自己蜷成球狀保護住柔軟沒保護腹部的他,還是「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真狼狽。
    而且還被看到,自己真的不是個好哥哥。
    他嘲笑自己。
    或許逃避亦鈞,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不用面對自己的藉口。
    如果他沒被打死在街頭、如果還有能重來的明天,肯定要避開這些錯誤。
    好好的陪伴,那個所剩唯一的親人……
   
    「不要,打我哥哥。」軟軟的童音,和模糊的小身影不知何時擋在那些瘋狂的拳頭與他之間,「再打下去,哥哥會死。」
    接著,是痛苦哀號,亦廷睜開眼睛努力辨識出暫時替自己成為沙包小身體,忍耐著幾乎無法忍受的疼痛,一步一步接近那個熟悉的身體,用盡全力將他護住。
    「對不起。」他嘶啞的湊在亦鈞耳邊說到。
    「哥哥,回家好嗎?我好痛。」軟軟的聲音聽上去,有著疲倦和埋怨。
    「好,回家……」
   
    一起回家,即使時間將要結束,只要能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拳頭落下的速度好像變慢了……
   
    當亦廷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和亦鈞正坐在自己家門前的階梯上。身上幾處比較嚴重的傷害也經過妥善的治療,亦鈞則是靠在他身上熟睡著,小手緊握著他的衣襬,無論怎麼扳也扳不開。
   
    不會在丟下你了。
   
    那是他發下的誓。
   
    ※
   
    從往事中回過神來,亦廷發現自己正坐在當年那個與人群毆的廢棄廣場上。
    半暗不明的照明燈躲在角落中,夜空上巨大無比的弦月勾出了一個像是在嘲弄人的笑容。
    在六七天就是滿月吧!可惜,月亮那時已經不在了,而能倖存的人類大概也正往適合他們居住的星系前進……
   
    「好久不見啊!」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亦廷抬頭看著與記憶中,有些差異的人。那本來是張清朗的面孔,讓可惜一條貫穿過右臉的刀疤破壞了。
    「忘了我是誰了嗎?『銀相』?或者該叫你雲亦廷?」
    會用這種方式問候的只有一個人,當時車隊的領頭,綽號『黑將』。
    「黑將!是你!」亦廷驚喜的看著對方,自從鬥毆事件後他就與車隊裡的人切斷聯繫,更不清楚那場衝突後其他人的狀況。
    「紅帥、白士,還有紫車呢?他們都還好吧?」
    「紅帥死了,那天他被打得最兇,警隊趕來時已經沒了氣;白士在醫療艙中躺了一個禮拜也走了;紫車是傷的最輕的,但白士走沒幾天,他就和他那台紫色X-Box撞上山壁,變成一堆焦黑的廢鐵。」
    「你是我們裡面最幸運的,一個自稱是你親戚的人把你和你弟一起送到私人醫療院所去治療。」黑將笑了笑,「從你身看不到什麼痕跡,看來是受到了不錯的照護,當時那些人對你『照顧』的只比紅帥輕一些。」
    「你直接挑上他們老大,讓他們覺得挺沒面子。」黑將望著頭頂的月亮,回憶著過去,「那段一起偷車、狂飆、惹事的時間回不去了,車隊散了,人也走了。」
    亦廷靜靜的聽著,那些事感覺起來很遙遠。
    他很久沒與人動手,青少年時期的狂野、衝動、叛逆,已經隨著時間被淘洗得一乾二淨。
    「還能打嗎?」
    對於黑將突然迸出的這句話,亦廷感到十分錯愕。
    「抱歉,剛剛沒有告訴你,傷好後的我被他們吸收了,我們老大一直想要給你一個教訓。」黑將滿臉愧疚的說,「我負責拖住你,讓他們能完成集合……」
    「黑仔,完成任務就別在那敘舊了,我們竹青幫才是你的兄弟。」當年被亦廷一拳打斷鼻樑骨的首領像是叫小狗般的朝黑將招手。
    黑將猶豫的看著亦廷。
    「雖然很久沒動手,但刻在骨子裡的本能哪能說忘就忘?剛好我也需要有人給我出氣。」亦廷扳著指骨。
    「小子很囂張啊!難得今天你家的小保鑣沒陪在你身邊,老子要趁著這個末日前的機會好好修理你,今晚就好好享受你的末日吧!」
    「老大,這傢伙長的挺秀氣,不如讓他留口氣讓兄弟們爽一下?」一個面容猥瑣的傢伙說到。
    「男的你也要?」領頭沒好氣地看著自己的屬下。
    「黑仔不也是男的嗎?現在在床上騷得跟發情的母狗一樣,眼前這個據說是出至研究中心的高材生,味道讓人好奇啊。」猥瑣的傢伙瞥了一眼黑將,在轉頭看看亦廷,一邊舔著唇。
    這番話讓亦廷詫異得看著幾乎縮入人群的黑將,對上他的視線,曾意氣風發的人兒被押制在其他人懷中低低的垂著頭。
    「得了,等我教訓完,便丟給你們去爽。」
    聽到首領發話了,幾個屬下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可惜,那個小保鑣沒跟來,上次我遠遠得看過長的挺男子氣,不知道幹起來是什麼滋味……」
    「來了還有得爽嗎?眼前這個也是極品,你看看……」
   
    那些粗俗不堪的猥褻言語,讓亦廷的臉色更加陰沉,他挑釁指著首領說到:「我能打斷一次你那醜陋的鼻梁,就能打斷第二次,而且亦鈞不在,沒人能攔阻我下重手。」
    「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領頭一個手勢,十來個打手一擁而上。
   
    亦廷俐落地折斷第一個衝上來的手腕,順勢踹斷那人的小腿脛骨。
   
    說好,要回去,所以沒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躲過第二個人的衝拳,順勢將失去重心的傢伙跩過當成現成的盾牌,當年是輸在矮人一截的個頭,輸在太衝動;現在他沒了那些劣勢,而且更有了非贏不可的執著。
    同時放到了第三、第四個人時,剩下的六七個人已經將他圍了起來。
    「發動『電網』。」
    首領下令的同時,還能行動的幾個人展開了手中的裝置。
   
    當年他們就是敗在這個防衛型裝置上。
    「哼。」亦廷冷哼,毫不動作的看著準備展開的電網。
    「白癡,快躲啊!」黑將掙脫束縛,朝他大吼,但很快的再次被人押制,並且吃上幾拳。
    對與友人的善意,他笑了一下。
    接著,那些打算使用『電網』的人們發現,手中的儀器沒有一個能順利啟動。
    「再犯一次相同的錯誤,就真的是我的不是了。」放倒最後一名包圍他的打手,亦廷有些喘的走向口口聲聲要教訓他的竹青幫首領,「還有什麼手段沒拿出來嗎?」
    「可惡,全給我上。」首領一聲令下,原本躲藏在暗處的打手們一一走了出來,不同於剛剛那些只配戴防禦裝置的人,這些人手上都握了各式各樣容易弄到手的殺傷性武器。
    三十幾個手持武器的對手,自然不是亦廷能一個人應付的來。
    沒有驚惶,沒有恐懼,他只是飛快地從自己隨身裝置上叫出了幾個程式。
    原本倒在地上的幾個人手上的防禦裝置閃了一下,一張大巨大的電網便出現在打手與亦廷之間。
    「忘記我以前是做什麼的嗎?」亦廷能輕易透過訊號入侵動力車的低階安全AI(全名:Artificial Intelligence),那麼防禦裝置連AI等級都搆不上的系統,入侵更是易如反掌。
    看著,按著自己指令慢慢收縮的電網,彷彿又回到那段荒唐的歲月。
    「亦廷,趴下。」
    還沒弄清楚狀況,身體很自然地跟隨指示做出反應。
    一道光子束掠過他原本心臟的位子,無力的落入黑暗中。
    「婊子!」曾被打斷鼻樑的首領狠狠的扯住黑將的頭髮,將人提起狠狠的往地上砸。
    接著,他露出詭異的笑容,手上原本用來偷襲亦廷的光子槍,抵在被他踩在腳下的黑將腦袋上,「關掉你手上的隨身裝置,不然就是他死。」

TBC.

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2 23:17:35

【編號040】《下篇》 作者:少風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7 編輯

【編號040】《下篇》 作者:少風

    亦廷看到黑將一臉痛苦的模樣,二話不說的關閉了裝置的電源,雖然十幾年過去,當時深厚的革命情感也幾乎被時間磨損殆盡,但就看在剛才黑將多次的出言提醒,他就不能將人棄之不顧。
   
    竹青幫首領再次命令到:「把電網解除。」
    亦廷聳聳肩,有些戲謔的說:「你叫我把裝置關掉,現在又叫我解除電網,沒有裝置你叫我拿什麼去解除指令?」他繞開眾多動彈不得的打手們走到,曾是手下敗將的傢伙面前。
    在對方沒反應過來時,卸下對方的手腕、奪過光子槍,順帶將黑將從對方腳底下拉了起來。
    竹青幫的首領發出刺耳的慘叫。
   
    「十二三歲的孩子不會永遠是孩子,再怎麼胡鬧,過了十幾年也該收斂;再怎麼無知,長到二十幾歲也該裝一些東西到腦袋裡;再怎麼衝動,磨了那麼多年也該磨去火爆的脾氣。」褪去光子槍的能量匣,亦廷將光子槍還給被卸下慣用手關節的竹青幫首領,「再幼小的孩子,也有成為健壯青年的一天,你也不會永遠年輕,時間是有結束的一天。」
   
    答應過亦鈞,不再回去那種好勇鬥狠的街頭生活。
    有人在等他,所以他不會墮落。
   
    「黑將,離開吧!你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他勸過往的好友離開不安定的生活。
    「街頭就是我的家,真的離開了我也沒地方可以去。」黑將苦澀的搖了搖頭, 「我不像你有在乎你的手足,沒有你被人看好的能力和前程,甚至連政府宣布所有人民都能登艦的藍星計畫,我都沒法搭上邊,我是被排除在一切之外的人口黑戶,你口中的新生活離我太遠了。」
    「或許末日來臨是個不錯的結局,這樣沒有歸屬的我就能休息了。」
    「那保重。」
    「就不說再見了,屬於不同路的我們還是不要再……」
    一道光束穿過黑將的胸膛,打斷未完的話語。
    被顧著說話的兩人完全放置的竹青幫首領,拿著不知道何時能量被填滿的光子槍重新指著亦廷。
    「沒想到吧?我有備用的能量匣。」
   
    看來過久安逸生活的他還是太天真。
    亦廷抱住胸口被開了洞的好友,冷靜的拍開手上的裝置,解除了電網,趁著那些打手得到釋放的同時衝入人群避開光子槍的攻擊。
    光子槍只要填充滿能量,發動到擊中目標是沒得讓人躲避的,只有扣下板機的前能讓人稍稍反應。所以,躲入打手群內雖然是很危險的舉動,但至少能避開光子槍的攻擊。
    躲閃著混入打手群內伴隨而來的攻擊時,他隨手塞入口袋的能量匣掉了出來,就這麼恰巧滾到了能釋放著殘餘電力的電網裝置旁。
    見狀,亦廷抱著氣息越來越微弱的黑將,努力地往廣場外圍衝去,除了針對對重點部位的攻擊外,其它一概不理會。
   
    一條能量匣的爆發威力相當於三公斤左右的C4炸藥,爆炸衝擊波大約是直徑一百到一百五十公尺左右。
    廣場的半徑只有四十公尺,而且空曠無遮蔽,自然是能離開多遠就是多遠。
    「碰!」
    「碰!」
    接連兩聲巨響,炙熱的氣流將兩人推倒。
    已經有些距離的廣場陷入火海之中,原本追在他們身後的打手也被熱流掀得人仰馬翻。
    亦廷趁這個機會,爬起迅速的甩開追兵。
    那個竹青幫的首領大概沒能逃出來,不然不會產生第二聲的爆炸。
   
    確認安全後,他放下逃亡時,一直沒有拋下的友人。
    撕開衣物,大略檢視過被貫穿的傷口,他就明白沒有希望,被貫穿的肺葉,除非是時光回到一百年前,在這個時代這種傷勢是沒有人能救的活。
    「銀相,我好忌妒你,你有愛你的家人,聰明的頭腦,而且身手靈活。」黑將摀住胸腔的開口,吃力的說。
    「在車隊裡領頭的人雖然是我,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追隨著你和你的銀白Winder-Max。」
    「黑將……」
    「別阻止我,讓我這個活不久的人繼續說下去!」
    「紅帥一直告訴我,我應該把『將』的位置讓給你,你比較……適合做那個位子。」黑將大口喘著氣,但仍堅持繼續說下去:「打架下手我沒你狠,盜車的能力沒你強,怎麼看我都不適合做再『將』的位子,你大概不知道我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有多難過。」
    「但你真的很耀眼,讓人目光不自主地想追隨……」
   
    「好想回到那段一起偷車、狂飆、惹事日子,和Blacksun-II 在路上呼嘯而過的時光……」
    「銀相,你還在聽嗎?我好像看不見了,但我看到他們,他們來接我了!」
    亦廷看著朋友在面前逐漸死亡,感到難受。
    「我在聽。」
    「給你!」黑將吃力的從口袋裡摸出一串動力車的備用晶片,「現在真的得把它給你了。」
    那是當年他們車隊剛起步時,幾個元老把自己坐駕的備份晶片交給作為領頭的黑將,作為首領的權威。
    「它能是你的,你替車隊付出了很多,擁有它們是理所當然。」
    亦廷拒絕,將晶片串推還給黑將。
    「還是那麼死腦筋,為什麼大家都誇你頭腦好呢?」黑將嘆息,「給我好好保管著,總有一天我重新討回來。」
    亦廷遲疑了一下才接過那串五顏六色的晶片串。
    「這樣車隊就不會結束,因為還有人能代替未完成夢想就離開的夥伴,去看看往後的世界。」黑將咧嘴笑了,「終於能休息了,我真的好累、好倦。」
    他費力的撐起頭蹭在亦廷身上,「送我最後一程好嗎?」
   
    ※
   
    「啵!」壯烈的白色泡沫吞噬了最後的車隊。
    黑色的 Blacksun-II 連同它座上的騎士一同投入海浪的擁抱中。
    「好好休息吧!」
    亦廷關閉了一路上操控 Blacksun-II 前進的程式,走回和 Blacksun-II 一同買下的 Windist-six,發動引擎。
   
    車隊終將面臨末日,隨著人類城市與文明的毀滅而消失。
    銀相和銀白色的Winder-max 已經是過去式。
    擁有『現在』的他,沒必要再追隨著『過去』。
   
    亦廷打量一下儀錶板,上頭顯示著的時間為十點二十三分,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十七分鐘,離地月對撞還有七十二小時。
   
    ※
   
    亦廷按照指示來到,研發場最深處的試驗D區,幾個研究員正忙著校正亦廷未曾見過的超大型機具。
    「來啦!」石教授一看到亦廷的出現便迎了上來。
    「亦鈞呢?」
    「已經移出觀察室,安置在一般病房,我派了一個學生留在那看護他,執刀的醫生說他恢復狀況不錯預計明天就能辦理出院。」
    「能調閱遠端監控嗎?」
    「當然。」
    得到許可,亦廷便打開電腦連上醫學部的中控主機。
    「每次看到小凌語這麼做時,我都感到很神奇,前世紀的程式語言系統已經沒有幾個人能用得來,可惜那放在現在幾乎是頂端指令的高階語言。」石教授感嘆。
    透過遠端監視系統,他清楚地看到亦鈞熟悉的睡臉,也看到在一旁家屬床休息的『臨時看護』,正是他早上載過研究員。
    他闔上隨身電腦,問到:「我要做什麼呢?」
   
    ※
   
    亦廷被領進大型機具的內部,他跟著石教授走過一條又一條的狹長走道,最後停在一個掛著數據室牌子的房間外。
    「這裡就是你工作的地方,進去認識一下你的上司吧!」石教授露出狹促的詭笑。
    推開房門他就明白,那詭異的笑容是怎麼回事。
    「老師!」
    「你來啦!亦廷。」凌語坐在大型運算電腦前,悠哉地攪拌著香味四溢的咖啡。
   
    ※
   
    凌語仔細斟酌過用詞後開口說道:「諾亞計畫,又稱方舟計畫,是有別於藍星計畫的避難方針。」
    「小朋友,你應該聽過諾亞方舟的故事吧?」石教授從一旁的書架抽出一本聖經。
    「聽過,但地月對撞的衝擊,並不是一艘漂泊在海上的船隻所能承受的。」亦廷發出他的質疑。
    「誰告訴你方舟,一定是要在海上?」石教授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亦廷。
    「那是在哪裡?」
    「太空,我們計畫將在地球外圍的靜止軌道運行,直到衝擊帶來的煙塵濃度降低到不會影響『方舟』的機能才會重新返回地表。」凌語平靜地說,「你的任務就是校正運行軌道,確保『方舟』在靜止軌道上的安全,並且維護方舟的系統。」
    「一共有兩千四百一十二名人員,將會登上『方舟』,這裡面有一部分中心裡的研究人員,另一部分是經醫學部挑選過認為有較強適應能力的一般人,我們將帶上研究中心裡所有研究成果與技術。」石教授指著艙壁上的結構圖說,「但我們不能保證重新開始的地球依然適合人類生存。」
    「所以人類末日真的到了嗎?」亦廷感嘆。
    石教授對於他的話頗不以為然,他開口:「人類末日的定義是什麼?是科技文明的消失?還是,種族的滅絕?」
    「移民?又能到哪裡呢?或者說,人類避開了滅絕,那麼是否有另一群生命體因此而被殲滅?」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造物主還沒打算收回對於人類的恩寵,人類自己創造了自己的末日。」
    「人類創造了末日?」亦廷聽出石教授話中的疑點。
    「你知道2083年發生在太平洋東側的世紀大地震吧?」凌語從自己的裝置中叫出一張上個世紀的全像地圖,「其實,二十一世紀地球的能量的發洩,大概在2047年左右就釋放的差不多了,基本上過了地震能量釋放的活躍期後,不該會在產生超過規模七以上的地震……」
    「我知道。」亦廷回想著中學教育時,上過的地科知識,「但……在2083年卻發生了規模十以上的地震,那原因是?」
    「原因很多,而其中最大一個原因是戰爭。」石教授輕輕觸碰地圖上的北美大陸。
    「戰爭!但歷史課本上說二十一世紀是最為和平的世紀,是唯一沒有戰爭紀錄的世紀。」
    「呵呵,課本教的東西有多少能相信?」石教授不屑地大笑道:「聯合政府不會將他們幹過的糗事,放在教材裡讓人笑話。」
    「你知道嗎?我是那場災難的見證人!」石教授的閉上眼睛,陷入過往的回憶,「那天是星期五,忙了一整天工作的我,正在家中看著美國元首準備對印度宣戰的記者會,一邊等待仍在外面奔波的家人們,正要進入報導氣象時,卻突然插播一則即時報導……」
    深深吸了口氣,石教授拋棄了亦廷所認識的戲謔形象,神色凝重地訴著,「……沒有現場記者,沒有旁白主持人,只有為全方位衛星捕抓到的影像。」
    「一顆從來沒有被發表過的新型洲際飛彈從大氣層外發射,筆直地衝向美國的黃石火山口,隨即而來的是大地劇烈的震動,電力供應瞬間被截斷,房屋變形扭曲……,除了我以外,我的家人們全數喪身在那次的災難中。」石教授越來越小聲,最後甚至掉下眼淚。
    「……從沉睡的冷凍艙中醒來,失去供電的冷凍艙因為保護機制將還沒到預定時間的我叫醒。」凌語看著泣不成聲的石教授,開始敘訴他的所見所聞:「我透過玻璃罩看到了布滿火山塵的天空,然後才注意到周遭被摧毀的不成形的其它冷凍艙,我是唯一存活下來的『冬眠者』。」
    石教授稍稍收斂了情緒,再度開口:「當時的存活人口僅剩原本的四分之一,所有人都是災民,所有國家都是受害國,大量的火山灰阻擋了太陽對地球的輻射,得不到熱能的地表,氣溫持續的下降,直到各國政府聯合起來,集中僅剩的資源進行了幾場超大型的人造雨,將煙塵洗落到不影響人類生存的量。」
    「那場災害造成了原本能便利取得的能量資源消失或變得不易獲取,讓已經掌握反物質能量的人類,開始專研曲速引擎,逐步往太空發展。」凌語緊接著開口,他像背誦一般,很理所當然地說出一些亦廷完全不知道的事情,「探險者們發現小行星帶有一顆特別的小行星有著豐富的能量資源,甚至遠遠超出地球上全數的能量資源總和。」
    「於是,異想天開的科學家們,提出了一個瘋狂的計畫,為了方便開採與使用,他們計畫讓該星體脫離原本的軌道,成為地球的衛星之一,然後這個計畫在短短得數年後被執行。」
    「該不會,就是在2096年撞上月球的那顆?」
    「是的,運算模組出了錯誤,那顆小行星超乎預期的撞上月球,成為月球的一部份。」凌語的語氣透露出他的懊悔,「質量和直徑遽增的月球,失去和地球所保持得穩地平衡,經由引力吸引逐漸得接近地球。」
    「這就是將要發生『第六次大滅絕』的始末。」
    「我們兩個,甚至整座研究中心的教授群都是這場災難開端的見證人。」石教授沉重的說道:「我們是上個世紀的遺民。」
   
    室內一片沉默,對於災難的見證者們而言,這是一場人類自認為會闖關成功的遊戲,對於得接受滅世的後裔來說,他得承受先人闖出的災禍。
   
    「老師,您今年幾歲?」亦廷艱澀的轉移原先沉重的話題。
    「我是西元1998年出生的,若把我待在冷凍艙與時空膠囊的時間也算進去的話,在過二十七天就是我一百五十九歲的生日。」凌語扳著手指計算著,「在冷凍艙躺了六十五年,醒來活動四年,又被關在名為時空膠囊的醫療艙中睡了將近四十年,直到研究中心成立後,才被再次喚醒,但到現在將近四十年的時間我幾乎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度過,要細究我甦醒時間的年齡,真的有困難。」
    凌語這番話,讓完全沒法想像那是什麼概念的亦廷徹底傻住。
    「你只要大概知道,小凌語的腦部發展時間大概只比你多上個幾年,卻意外的學習效果比你好就好。」石教授涼涼地說。
    「言歸正傳,藍星計畫的母艦已經出發,目前正在月外軌道上運行,十二個小時後,旗下的四十二艘子艦將會在二十四小時內陸續完成能量填充、出發,我們的『方舟』則是在他們艦隊完成半數以上的集結、準備進入曲速行進模式時,發射到預定的軌道上。」凌語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學生繼續被玩下去,清清喉嚨把另外兩人拉回主題上,「你有大約四十個小時能熟悉這個系統,並且學會該如何正確的去使用操縱它。」
    「咦!我的工作不是輔助老師嗎?」
    「小凌語有其他的事,所以他只負責教會你如何去使用系統,從發射到最終回歸地球,我們全部兩千四百一十二條生命可是都壓在你身上。」對於亦廷的吃驚,石教授只是輕鬆地拍拍他,說道: 「所以你得好好學喔!」
    「時間不多,我們開始吧!」凌語不再浪費時間,他啟動了整個系統,開始了末日前最後的教學。
   
    ※
   
    數據室裡,坐在正副手位子的兩兄弟,面對著數個大型螢幕,操縱著複雜的數據運算。
    「亦鈞,我很害怕!」亦廷很難得的開口說出他的不安,「全船兩千四百一十二人的生命就掌握在我的模擬運算中,可是我不像老師那樣精通這些語言和運算邏輯,只要出錯,就什麼都沒了。」
    「我相信你,在記憶裡哥哥是最厲害,沒有困難能阻擋的了你,沒有挫折能重創你。」亦鈞放下手中的維修保養工作,將手搭在亦廷肩上鄭重的說。
    「是嗎?但你發生意外的時候,我只能在事後著急,什麼也做不了。」亦廷想起了幾天前發生的是懊悔地說。
    「但你做出了對我最好的選擇,願意陪著我,努力去突破極限。」亦鈞將手心的溫度傳達給,天生體質冰冷的兄長,「所以,我相信你會做出最好的判斷,帶領所有人再次安全回到地球。」
    「那回到地球以後呢?」
    「那可不在你能掌控的範圍。」亦鈞聳聳肩。
    「說的也是。」亦廷回握著兄弟溫熱的掌心,頓時找回了信心。
    有人願意無條件的相信自己,還有什麼值得去分心擔憂的呢?
    他按下通訊器,「數據室報告、數據室報告,目前已達到最佳出發點,請動力室啟動推進引擎,再重複一遍,目前……。」
   
    得到動力室的回覆後,沒多久『方舟』大力的震動,使得亦廷忙將自己與手足的安全繫帶固定、綁牢。
   
    「搭乘方舟的諸位請注意,方舟即將進行遠離地表的加速,請諸位繫好您的安全繫帶,倒數十秒後,我們即將啟程……。」
   
    方舟高速的飛行,脫離地表,進入預定的軌道上。
    透過轉播螢幕,亦廷看見越來越小的城市與地表。
    它們將消失,而它們的消失是新地球的開始。
    公園玩耍的日子,挑燈夜戰的時光,追風喧鬧的年華,都深深地植入腦海。
   
    「嗶──嗶──嗶──!」隨身裝置突然響起。
    兩兄弟疑惑的對望一眼,亦廷拍開裝置的視訊系統。
    「你們兩個怎麼還不去死?」一見面就出口尖酸刻薄話語的人,只有和兩兄弟撕破臉的同儕──冠宏。
    「一個手殘廢的廢物,還有臉繼續以工程師的名號自居?另一個,總是撿現成便宜的人渣,居然有臉擔任一個計劃的重要負責人?要是我是你們,早去撞牆自我了結,……」
    「陳冠宏,你不是藍星計畫的成員嗎?怎麼有閒空來和我們敘舊?」
    「當然,我忙的,現在我可是第十五艦的機械部重機組保養與維護課課長。」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亦廷敷衍地說。
    「你……」冠宏被他的態度激怒,「你知道,我背後有誰嗎?」
    「你背後有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搭乘的子艦將要和月球發生撞擊。」亦廷無聊的撥弄著螢幕鍵盤,將他剛才偶然得到的位置數據,丟進模組中,然後將用不到五秒便得出來的答案,告訴對方。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不相信?」從頭開始一直保持靜默的亦鈞,突然冒出這句話,「你不是早從你偷安裝到裝置上的竊聽器,知道我哥使用的系統來源?」
    「什麼竊聽器?我才不屑用那種不入流的東西。」
    「是嗎?」亦鈞笑了,對於對方那種自欺欺人的態度,他感到萬分可笑,「你當我一級工程師當假的嗎?就在哥哥隨身裝置的能源供應處旁,那個小東西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小黑夾?我不知道。」冠宏的用語說話方式顯得錯亂,「對對對,我是第十五艦的機械部重機組保養與維護課課長,有很多是需要我去處理,不浪費時間和你們囉嗦!」
    「啵!」的一聲視訊被單方面強制結束。
    也不知道對方是自動結束通訊,還是發生亦廷剛剛預告的事,但對於兄弟倆,答案是哪個都不重要。
   
    「你隱瞞了我什麼?」亦廷直勾勾看著自己的手足。
    「沒有啊!我只是隨口唬他。」亦鈞立刻扭頭反駁。
    「你說謊總是很明顯。」亦廷感嘆。
    「你也有你藏起來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不是嗎?」亦鈞不服氣的回嘴。
    「也是。」想起把黑將送走的那一晚,亦廷退了一步。
    「反正不是不利於你我的事就是了。」亦鈞鬆開安全繫帶,整個人賴這亦廷身上撒嬌。
    「都幾歲了?」亦廷口裡埋怨到,但還是伸手揉了揉兄弟那頭茂密的黑髮。
    「永遠比你小。」亦鈞吐吐舌頭,在心中暗暗發誓,要將和教授利用某個自以為是的白痴,讓一心嚮往太空旅程的兄長改變決定,間接造成自己受傷的事爛死在腹中。
   
    ※
   
    月球越來越接近地球,穿透大氣層的剎那,整顆月球燃燒了起來。
    然後,撞擊地表,發出中大的衝擊波,連在靜止軌道上運行的方舟也感受到。
    白煙、塵埃遍布了整個地表,看樣子沒有個五六十年,塵埃的飄浮量是不會達到不傷害方舟機能的標準。
    校正好軌道,設定完成運行模式,啟動宇宙塵埃探測與自動迴避系統,亦廷打開了屬於他的冷凍艙,打量已經進入熟睡模式的手足,關上艙門,閉上眼睛。
   
    醒來就是新的『明天』,這一切是真實?還是夢?
    結束是種解脫?還是另一個解答?
   
    ※
   
    赤足漫步在細白的沙灘上,秀氣的青年扛起了浮木,往海潮線外走去。
    另一個身板比秀氣青年更為強壯的青年,從遠處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哥,我來幫你!」
    「嗯,一起。」
    兩人扛著能作為建材的浮木,經過一群身上沾滿泥沙的小孩。
    「黑將,你又作弊!」帶著紅髮的孩子生氣地大叫。
    而一頭黑髮帥氣的孩子,拍著手大笑:「願賭服輸,願賭服輸。」
    「亦廷哥哥、亦鈞哥哥,黑將耍賴。」幾個孩子看兩人,立刻圍了上來要他們幫忙評理。
   
    選擇留下的人們,隱藏了以往的高科技與文明,在新地球上從新開始。
   
    而前往下一個適合居住藍星的人們,或許順利地在新的星系中重建他們的科技文明,或許他們仍是飄忽在浩瀚宇宙中的渺小塵埃。
   
    END
   
    《昨日》
   
    神就對挪亞說,凡有血氣的人,他的盡頭已經來到我面前,因為地上滿了他們的強暴,我要把他們和地一併毀滅。
    《創世紀》第六章十三節
    如果造物主還沒打算沒收一切,人們就創作了末日,那麼祂還會給予人們一個逃脫的機會嗎?
   
    凌語送走了最後的學生,也是僅剩的疏遠血親後,獨自一人站在漆黑的研究室中,等待著毀滅與新生的一刻。
    他活得很久,也錯過許多。
    重要的人們在他沉睡時一一離去,熟悉的庭院與社區也在時間的沖刷中消逝。
    最後自己在追求什麼?堅持什麼?自己都不太記得。
   
    剩下的只有懊悔,如果當時沒有那麼倔強,是不是就不會錯過和手足的最後一面?如果當時沒那麼固執,是不是能和那些一同成長的夥伴一起走完人生?
    但當結果都確定後,如果也只是如果。
   
    他捂著胸口劇烈地咳了起來,劇烈地咳嗽在手帕上留下了血絲。
    經歷了將近一百六十年歲月的身體看來真的是不行了,反覆在長眠與暫時地甦醒之間,間接地破壞了身體的大部分機能。但他真真『活』的時間也才不過三十幾年而已。
   
    真不甘心。
   
    雖然石頭告訴過他,不用擔心方舟上醫藥資源不足的問題,並且大力保證能讓他撐到新地球地開始,但又有什麼用?
    他不過是在多苟延殘喘個幾年,又何必浪費那些能救治更多需要人的珍貴資源呢?
   
    其實,打從被倉促喚醒的同時,他的時間就在倒數。
    若沒有遇到那些人,或許他很快地就會和那些冷凍艙被破壞的同伴們會面。
   
    那曾是一段極為愉快的時光,有人就這樣突如其來地闖入他消極的生活中,然後他們成為了朋友,一起共度了幾年美好的日子。但他們又像來時一樣的突然,迅速地退場,留下被傷得體無完膚的自己。
    他們霸佔了他的研究資料,將他的成果據為己有,迅速的成名,然後離開。
    當時那組未完成的運算模組,被視為能為人類帶來新能源的重大發現。
    無論他多努力去提出,那個程式的缺陷訊息也沒人願意理會。
    他被當成反科技進步份子,和其他反對外星開採計畫的研究人員一同被迫成為『時空膠囊』計畫的成員。
   
    石頭便是他在這個時候認識的。
   
    他們被放進特製的醫療艙中,讓時間將他們領導至未來。
    醒來後,他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石頭,石頭告訴他關於他們沉睡的這些年外面的世界變化:「對於這些前世科技,如果就到此為此,那它們就沒有明天日,所以身為前世研究數據分析的你,要延續自己所知道的知識嗎?」
    「前世紀的科技擁有者,有義務去延續被遺忘的科技,所以我願意盡自己所能留下來所能留下的資訊。」他給予了承諾。
   
    於是身為上個世紀遺民的他們,以各自的專業技能為憑依,成立了研究中心,藉著販賣屬於前一個世紀的科技,累積下大量的資金與資源,甚至與聯合政府締結了良好的合作關係。並且在藍星計畫宣布的同時,他們也開始替方舟計畫打下基礎。
   
    但答應石頭的真正原因,並不是為了那口頭上的凜然大義,或著真正關心人類的存亡,而是他收到過世已久手足留下的訊息。
    遲來了一百多年的信件,使裡面的信紙微微泛黃,不少地方被蛀蟲咬的坑坑巴巴,但他還是重裡面得到了一些他認為重要的資訊。
   
    那是垂死前,他的手足所留下的,裡面叨叨絮絮寫著他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他知道,他的兄弟與一直以來心儀的女孩結婚,並且生了一對兒女,然後他們的女兒也遇到她的另一伴,並且有一個女兒,而他們的兒子不顧家人的反對成為宇宙探險家的一員,然後就沒再回來……
    最後,信裡有十來張內容是關於對他當年一意孤行的抱怨,和期待著不可能的再相見。
   
    若可以,請替我勘照,我已經無法在照料的家人好嗎?
    這是在信尾的最後一句話。
   
    過世兄弟的最後要求,他沒辦法拒絕,留下信的人是很明白這點,給了他一個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勉強撐著反覆在長眠與甦醒逐漸機能衰敗的身體,硬是讓自己留了下來。
   
    他靠著自己從前世紀學習來的資訊能力,找到了兄弟所留下、血緣與自己有些疏離的兩兄弟。
    從他們不曉得的遠方關照著他們,給予他們必要的協助。
   
    所以當他知道,那兩兄弟與人起了衝突,被打進醫院時,他不顧石頭的阻止,硬是要從保全他身體機能的醫療艙內出來。
    直到確定兩兄弟沒事後,他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移動自己,是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石頭將他帶回醫療艙中休養。
   
    其實,從認識以來石頭一直很包容,像小孩般任性的他。不曾去勉強他放棄那些與他們計畫無關的執著。
    石頭甚至將那兩兄弟中,對機械十分有興趣的弟弟,直接納入了自己旗下的研究團隊,並且用心地去栽培。
   
    大地在晃動,劇烈的震動使人無法保持站立,他摔倒在地上,無力的看著辦公桌上的物品一一被震落、碎裂。
    他慣用的咖啡杯、小餐盤,以及零零總總的小擺飾,沒有一樣能倖免。木製相框也從桌上掉了下來,有著年代的相片隨著緊附的表玻璃一同四分五裂,那些人跟著被撕裂。
   
    一切都結束了。
   
    他緊握著胸口保存著手足一小片基因的結晶項鍊,最重要的東西是不會再放手讓它失去。
    碎玻璃、書本與實驗儀器,散落在他身上與身旁。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記得好像是一位有名詩人寫的,所以不好的沒有在留念的必要,就讓它、他們這麼去吧!
    過往好像是昨天,重要的瞬間,已經被保留,不會再有任何遺憾。
   
    他被坍塌的梁柱給掩埋了所剩不多的意識,一切的新生將會在結束時開始。
    若有來生,那必然是在末日後的明天從新啟動。
   
    但那是另一個故事……
   
    所以晚安,已經結束的昨天。
   
    《昨日》END
   


《後記》
作者的話:
    我居然寫了將近兩萬字,幾乎要壓死線的說。
    這篇作品,在創作過程中頗為曲折的,光重新修改就修改了兩次,人物設定,也是一直反覆校正,超擔心自己會崩角。
    主角──亦廷,被我改了N次,性別被從可愛的女孩修成了帥氣的男生,個性也是一改再改,大概所有角色裡唯一沒有修改過的就是主角的弟弟──亦鈞。
    故事裡,放了一些很小、且極為被忽略的細節(看過的朋友說,我沒特別說,他根本就不會去注意到TAT)。
    對我的文章有興趣的讀者朋友,歡迎在活動結束後,『敲』我,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交個朋友。
    有不懂的科學名詞建議去維基一下,基本上都是找的到的,真的找不到的又想知道是什麼,一樣比賽結束後來可以『敲』我,因為有極少部分的名詞是我自創的。
    謝謝有人願意將我廢話頗多的後記,和文筆仍待加強的短篇看完。
    最後附註,故事中的科學觀念,又為了讓故事能更加符合邏輯有作稍稍的竄改,並非全數真實,請勿當真。(我還不打算去誤人子弟。)
    還有我最喜歡凌語和亦鈞兩個角色。(亦廷縮在角落畫圈圈:我明明才是主角……)

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2 23:29:14

【編號041】 作者:sky天玄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8 編輯

【編號041】 作者:sky天玄

楔子、
  「天曜!這研究所已經待不下去了,」黑色長髮的女子拉著我的手,喊著:「剛前線通報前方的防線已毀,天曜,這裡要毀了!」
  這裡……也待不下去了嗎?
  「云菲,後頭還有幾所研究所能待?」我的實驗只剩一點點就能完成了,只差一點點,人類就能脫離末日,回到原本的平靜生活,就只差一點點了……
  「只剩三所了。」一個不屬於這裡任何人的聲音冷冷回應。
  「浪?!」云菲驚訝的看著來人。
  「實驗,還差多少?」長谷川浪瞪著我,問。
  「只差一點點了。」
  「張、天、曜!我們的時間不多,請快點好嗎?」浪咬牙切齒,取代前一秒的冷淡。
  「靠!不然你來啊?你不是天才嗎?你做啊!」
  浪拍桌大吼回應我的不滿:「如果不是你堅持自己做實驗,我會放你自己做嗎?」
  「末世是我造成的,我必須終結它!」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的刺痛提醒我必須冷靜。
  「關於D病毒的實驗……成功了嗎?」我問。一定還沒成功!
  「哼哼!已經差不多了!剩你而已,我們時間所剩不多,我知道你的壓力,但是,沒時間了,請你『廢寢忘食』的做實驗好嗎?」浪咬著牙講。
  「你自己也還沒成功啊?憑什麼對我頤指氣使?」
  「比起你,我已經算是『成功』了!」
  「那……個……」云菲小聲的說。
  「說!」浪和我都回瞪的轉向頭,吼著害怕的林云菲。
  「這研究所在三個小時後就要封閉了……」云菲小聲的說。
  「妳為什麼不找點講?!」我和浪異口同聲的喊。
  「快!快去收拾資料,移往下個研究所!」我著急了。
  這個由人類一手打造的末日,何時,才會到頭?
  「末日不是天災,是人禍……」
  過去,有兩人對我說過相同的話,烙印在心,揮之、不去。
第一章、        神之殿
公元2203年,世界產生巨大改變,一種冠狀病毒被國際衛生組織正式命名為DEATH發佈出全球大蔓延,民間簡稱它為D病毒。
  D病毒會破壞動物體的遺傳因子以及大範圍細胞壞死,變異體為兩種,使寄主具高度傳染性或致死率。
  帶有傳染病毒者,死亡率低,無病痛及徵狀,其周圍的人會在無預兆下染病。
  而經由帶原者到達其他寄主時,會自體轉為具高破壞性,生理機能急性下降、併發器官衰竭,以及出血症狀,其發病至病危不到一個星期,潛伏期則視寄主生理狀況而定。
  D病毒盛行至今已奪走大量寶貴生命,它的起源無人知曉,過去的研究者一個個卻都因不明因素致死,無人倖免。
  從2203年起,人們稱之為「D末日」。
  在2205年前,人們也以為這就是所謂的「末日」。

  公元2202年,我距離碩士研究所畢業還有一星期……
  教授拿著一封信開心的說:「恭喜,天曜,你那個對於生物現象的研究,『神之殿』非常讚賞,他們希望延攬你加入並做更進一步的實驗。」
  「教授,你是說真的?真的是那個『神之殿』講的?」我緊抓著那封信激動的問。
  「當然阿,真是恭喜你,身為你的指導教授,你可要讓我沾點光啊!哈哈哈!」教授拍著我的肩膀大笑著。
  神之殿欸!!那個全球最大的研究機構,雖然有著很奇怪的名字,但是,那裡擁有的是最完整、最先進的儀器,是個傳聞只有天才才有資格進入的機構!
  哈哈!原來我,張天曜,也有出頭天的日子!!等畢業典禮時校長宣布每個人進入的研究機關時,我一定會受到眾人稱羨的目光,沒辦法,誰叫我是天才呢!
  「……曜,張天曜!回魂!!」教授扯著我的耳朵大叫。
  「教授幹嘛啦!」我不滿的嚷。
  教授戳著我的額頭:「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啊?研究所的人來接你了!」
  「哈?研究所?現在接我?不是下禮拜才畢業典禮嗎?」
  「他們說今天就要把人接走,所以你……可能就沒辦法出席畢業典禮了。」教授故作無奈地說。
  啊?我要怎麼看的到大家羨慕的目光啊?算了算了!我是為了能繼續研究才進的,不能因為這一點虛榮心就失控,張天曜,要、冷、靜。
  我深吸一口氣,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說:「那研究所的人在哪?」嘴角不自然的抽動。
  「在門口啊!」教授似乎習以為常,不以為意的比向門口。
  「您是張天曜先生?請跟我們走。」站在門口的兩個西裝男之一靠過來說。
  「喔!那,教授再見!」我開心的揮著手,像是要出門遠足的小朋友。
  「喔!掰掰!我們會再見的!」教授揮揮手。  
  跟在西裝男後頭,我不小心聽到他咕噥說:「今年又收到瘋子了嗎?」
  混蛋!什麼瘋子?!『又』是神馬意思?!我都沒說你看起來呆呆的,憑什麼說我瘋啊!
  我在心中無限怒吼,但礙於要去的是一個陌生的環境,還是不要隨便對人發火比較好,忍耐,忍耐。
  「上車後要請您先睡一下了。」坐上車後,一位西裝男是這麼說的,他突然抽出銀針朝我手臂扎下。
  意識,瞬間模糊……
第二章、        分界點
神之殿,全球最頂尖的研究機構,由世界會員國組織投資,擁有最頂尖的設施與人才,然而被挑中的人並沒有拒絕的權力,不能隨意進出研究所,必須與外界隔絕。
  這個充滿謎樣的研究機構,改造生物基因的實驗人人都在做,然而,實驗體卻必須由自己提出供應。
  更令人不解的是:世界的地圖上,永遠找不到——神之殿,它像一個被刻意抹去的存在,它不存於形式上,卻存於人民心中。

  六個月過去,待在神之殿的日子已有大半年了。
  看著玻璃圓槽裡的女孩,我輕觸那冰冷的玻璃罩,「我一定會把你改造成無堅不摧的人,再也不用受病痛折磨,小伶。」輕輕的說出。
  張天伶,小我四歲的妹妹,從小就染上凱薩病毒,只能在醫院度過。大學,我選擇走上生物學這道路,只希望能將妹妹拉離苦海,但在我進入神之殿的兩天後,醫院發出病危通知的噩耗傳進耳裡,我當機立斷向高層提出申請,指示機構派人將妹妹帶到這裡,我要……讓她成為最強。
  「天曜,吃飯了。」一名研究員輕拍我肩,將我從過往帶回。
  「走吧!」我說。
  「吶,天曜你聽說了嗎?今天的跨年夜要舉辦跨年舞會欸,覺得好期待喔!」他興奮的說。
  我挑眉,反問:「有什麼好期待的?」
  在這裡過日子都不曾注意日期,他如果沒說,我還真不知道今天居然是跨年夜!
  「你幹嘛這麼不解風情?」他異常興奮的講,完全不顧旁人的視線,「你不覺得014和034研究員蠻正的嗎?」
  「是、是,再正你也虧不到!」
  「你這混蛋!」他氣得跳腳。
  「啊哈!不小心講出事實啦!」我大笑補他一槍。

  「天曜,你收到的禮服怎樣?」那名研究員又用那種興奮得像要去看稀有動物的語氣問我。
  「不就西裝,大家不都一樣?」我無奈回他的當下,突然——
  嗶—
  刺耳的聲音環繞在整個空間。
  這什麼情況啊?我皺著眉頭才要開口,他先一步大叫「發生大事了,這是有大事發生才會出現的警鈴!」表情極度恐懼。
  「走!」我拉著他跑到監控廳,「怎麼了?」隨便抓住一人問。
  「聽說新開發的病毒不明原因在司機身上被發現,而且這名司機今天還到了城市的鬧區。」那名研究員像說故事一樣講了整件事情,無奈的是,他講的並非幸福美滿、純真可愛的童話故事。
  「怎麼發現的?」我脫口問道。
  「欸?你不知道嗎?凡是從外面回來研究所的人都要經過抽血檢查才能進入。」他一臉訝異的說,彷彿我不知道要抽血檢查,比病毒外流還嚴重。
  「那為什麼需要啟動警鈴?」只是病毒外流,到時去噴點什麼消毒劑不就沒事了?
  「因為外流的是D病毒,等會全部的人員都得接受體檢,而且要我們現在馬上開發疫苗,那個城市會被下達封鎖或者……銷毀。」他淡定的說。
  「銷毀城市……是?屠殺全部市民……為什麼這樣做……」我強裝冷靜的等待答覆。
  他不帶感情的簡短回答:「阻斷疫情擴散。」
  病毒DEATH,簡稱D病毒,為了防止它擴散,政府進行系統性的銷毀作業,表面上就是屠殺上萬無辜市民的性命……如不這樣做,將來還會有上億人因疫情身亡。
  在小伶發病前,凱薩病毒也造成過短期內數十萬人致死,小伶是在疫苗以及生命儀器(將病毒侵蝕速度降低以維持生命的儀器)都開發出來後才染病的,即便如此,終究抵不過病毒的摧殘,瀕臨死亡……
  而那些人們呢?目前疫苗及藥物都尚未開發出的D病毒,傳染率與致死率遠遠高於凱薩病毒,這難道是人類咎由自取的浩劫……嗎?
  噹噹噹!!
  凌晨12點鐘聲敲響,公元2203年,D病毒,開始蔓延……
第三章、        戰魔
 公元2204年,D病毒所造成全球浩劫,其高傳染性與致死率,數千萬人遭到無差別屠殺,所幸在該年年底,疫苗及治療藥物都已被成功開發出,而發明者的名字被人民銘記在心,是當作神一樣的存在,那人就是——張天曜。

  時間:公元2204年3月
  「天曜,你的實驗體什麼時候才要取名字啊?一直用數字碼不太好吧!有點俗欸!」那名每天都很興奮的研究員又問了奇怪的問題。
  長谷川部,就是經常興奮過度的研究員名字,每次都喜歡問奇怪的問題,他的重點與一般人的重點不太一樣,是說,這裡的人重點都與一般人不一樣,他們的重點都是一般人會忽略的那種,據說,平凡人看天才,都感覺天才如智障,就像我看阿部這樣嗎?
  「天曜,你幹嘛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啊!我在問你話欸!」他無奈的說。
  「名字……嗎?」我疑惑了一下,一定要取名字嗎?可是要取什麼?總不能直接用小伶本名吧!
  「對啊!這裡的人都會幫自己的實驗體取名字,因為實驗體是有感情的,一直用數字代碼他們會不高興。」阿部吐了吐舌。
  「喔,你那隻叫什麼?」我從來沒聽他講過他實驗體的名字。
  突然他挺起胸膛:「浪王——!」
  看他一臉傲氣,我馬上翻個大白眼送他:「真俗……什麼鬼名字?蕃王?」   
  你的實驗體聽到這名字會吐血吧!
  「不可以這樣說『浪王』!」他微微動怒,我跟他相處這麼久,卻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阿部這好好先生竟然也會有生氣的時候,為了這個名字?
  「那名字代表什麼?」我不經意的問了。
  「嗯…,浪是我失蹤的雙胞胎哥哥,因為他也是個天才,打聽到是神之殿帶走的,但,神之殿世界各地都有,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裡,你也不是不知道各分部之間,基層人員是沒有權限互相聯繫。」他苦笑了一下。
  老實說……我真不知道原來各分部之間的基層研究員不能互相聯繫欸……
  聽完他的故事後,對於名字,我突然有想法了……
  「叫『戰魔』吧!」我說。阿部一臉疑惑的盯著我,我只好又講一遍:「我的實驗體名字取好了,叫『戰魔』!」
  「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啊?俗俗的!」
  老兄!你沒資格講我吧!我送了他一個白眼。
  然後我挺起胸膛,驕傲的說:「因為我希望她戰無不勝,成為最強!」
  「拜託!現在根本用不到吧!這只是改造,但不會把它們放出去啦!」他大力的拍著我的背。
  「這麼說也對啦!但就算只能待在實驗槽裡,她還是一樣是最強的!」我也大力的拍他,作為回禮。
  這時的我們並不知道,一年之後,「戰魔」成為了人類聞之喪膽的名字。
第四章、        總部
公元2205年2月全球席捲一場大浩劫,變種生物與D病毒全面失控的後果,將是整個世界導向人們對「末日」的初步認知。而唯一支配末日——「戰魔」。

  時間:公元2204年11月。
  「天曜,你……」分部主任遞來一封信,若有所思的交給了我:「D病毒開發的疫苗成效有所突破,確實能有效降低發病率,如果現在就能進入量產階段……」
  我聳個肩插話:「我在報告書裡面寫得夠清楚,目前產量已經極大化了。」,   看著主任的額頭瞬間浮出王八皺,只差還沒把信揉碎了!
  他抽動嘴角,艱難的說:「到現在還不肯公布製作方法?只要我們同心協力製作,對全世界,不,還有對我們分部的績效都是有幫助的!」
  「不行欸!還不能公布。」總不能說那是從「戰魔」身上提煉出來的抗體吧?到時他們那群瘋子都來研究小伶就慘了!
  主任長嘆一口氣,撲鼻的睡眠不足口臭也把他的王八皺傳染到我額頭上,隨手就把信貼在我額頭,說:「喏,這是你因為D病毒疫苗開發及『戰魔』整體改造受到總部好評,他們希望你在明年2月能遷往總部。」
  我小心的移下信封:「謝謝主任!」
  「謝你自己呵!」主任嘴角抽一下就轉身走人。
  明年……明年明年明年就能進總部了!明年!
  阿部又一臉興奮的出現在我眼前,「天曜,你知道嗎……」
  「不知道。」果斷打斷他。
  「我都還沒說是什麼啊!」
  我自顧一面整理文檔,一面回說:「給你三秒鐘,我準備去進一步調教小心肝『戰魔』」,可沒太多時間聽你五四三。」
  「就是啊!聽說你那個疫苗普通老百姓完全拿不到欸!因為太貴了!跟你說的好像不一樣喔!」他用著講八卦的語氣講出驚為天人的事。
  啊?「……主任不是說會優先給一般民眾嗎?」
  「這種唬爛你的話你也信!你是有多天真無邪啊?」阿部一臉鄙視的盯著我。
  我竟然被他鄙視了,我的自尊心……不!現在第一重要的不是自尊心,而是疫苗啊!疫苗!
  我硬塞一小罐液瓶給阿部:「阿部,我給你一點疫苗用的抗體,你去看看你家那隻有沒有這東西!」
  「這……喔……」阿部愣愣的看我,幾秒才回過神:「啊想起來!聽說你進總部是真的嗎?」恢復原本的興奮狀態。
  重新開機後,返回原始狀態?!靠!能不能別這樣整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恢復……
  「嗯啊!怎麼了嗎?羨慕我啊?」我挑眉問道。
  他拿出一張照片給我,雙手合十的說:「拜託你,幫我找一下照片上的人!」
  照片上是一個與阿部相似的臉孔,神情與阿部的天真相反,成熟穩重中透著張狂的氣息,我似乎知道他是誰了……
  「這是你哥。」不是疑問,是肯定。
  「嗯……像他那種天才,很有可能被送到總部了,如果有看到,幫我跟他說『我沒事。』」他笑了一下。
  「這樣就好?」我疑惑的問,這時候不是該叫我轉交什麼項鍊啊、手環、定情物…阿!定情物不是兄弟用的,好像是情侶用的,來!讓我們重演一遍!項鍊、手環,沒有定情物,但,說好的親情灑狗血定律呢?在哪在哪?
  「哈!這樣就好了,不然還要怎樣?」他哈哈大笑,眼底是透不盡的苦澀。
  算了!親情狗血是建立在平凡人身上的,他們不是……
  「你沒想過要去見他嗎?」心中萌生的疑問,話已說溜嘴。
  他微微一笑,說出沉重的坦然:「想,但無能為力,只能,順其自然。」
  「好,那你拜託我的,我一定會完成,放心。」我說。
  「哈哈!天曜做事一向都很令人放心。」他拍了拍我肩膀。
  歡笑之時,一處座落高原的天文觀測站察覺出不尋常的星象,太陽黑子的活動量瞬間減弱,小冰期勢必提前來臨,嚴重的話,千年冰封的冰河時代似乎不無可能……
第五章、        天災,還是人禍
公元2198年
  「小伶,哥哥來看你了!」我將水果放在病床旁。
  「哥!你看!這部片不錯欸!」小伶神采奕奕的指著電視。
  「這什麼片?」我疑惑的看電視裡,正上演幾可亂真的山崩海嘯,看樣子百分之兩百是災難片。
  「喔!這是最新上映的『END』,在講世界末日。」她咬一口我剛切好的水果。
  「那妳覺得這部片劇情怎麼樣?」
  「喔!就很老套啊!山崩海嘯、火山爆發,劇情普普的末日片。」
  「那小伶覺得末日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只是隨口無聊的發話題,她卻能笑著馬上就回應:「末日不是天災,是人禍。」
  當時的我,沒有察覺出這段話已深深動搖了未來的我,述說的是未來的世界……

  「我明天就要去總部了,你還有什麼要給你哥的嗎?」我看著阿部問。
  「沒了啦!」他一面幫我收拾行李,一面回答。
  「欸,最近有關太陽黑子活動力減弱,你怎麼看?」我望著天花板,隨口問問。
  「嗯……徵兆……吧?」
  「那你覺得,末日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問了個似曾相識的問題。
  「末日不是天災,是人禍。」他想都沒想就回答了我。那一瞬間,我感覺心臟漏了一拍……
  引以為傲的腦袋沒有在運轉了?怎麼?這與曾經一樣的答案……眼前的人與過去重疊,無法呼吸……
  「天曜,你怎麼?臉色不太好?」
  察覺阿部注視著我,但全身發寒,「沒有……沒事。」頭重腳輕,我到底……
  「哥哥!哥哥!救我!哥哥!」
  腦中突然出現小伶的聲音。
  「在哪?小伶?妳在哪?回答我!小伶!」我四處張望,但看不見那熟悉的身軀。
  「哥哥……我……我不行了,我快失去意識了…被控制住了……哥哥……別被它騙了…哥哥……」
  小伶虛弱的聲音再度傳來。
  「妳在哪——小伶——」我聲嘶力竭的喊著。
  「哥哥,加油!相信哥哥一定可以阻止它的……」
  聲音最後一次在腦海中盤旋,隨之而來肩膀被劇烈搖晃起來。
  「末日不是天災,是……人禍……」
  「小伶——」我吼叫,但再也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應,「不要……」雙腳的顫抖撐不住身體,我跪地痛哭。
  「醒醒!沒事了!」耳邊的聲音不再是小伶,是阿部的吼聲,「天曜,你醒了嗎?只是夢!」他擔憂的看著我說。
  「沒……沒事了。」我努力撐起身子,繼續準備前往總部的工作。
第六章、        浪
公元2205年2月
  才踏進灰大理石前廳,「請問!您是新調任過來的張天曜本人嗎?」黑色長髮的女人就前來招呼我。
  對喔,我已經正式進入總部了,可是心情上的不真實感到底是什麼?
  「對,我是。」我望一望四周,前廳空空蕩蕩就只有幾根方正的柱子,連個基本的接待台都沒有,其實這裡曾經是大型停車場吧?
  「您好,我叫林云菲,叫我云菲就好了,」女子像接待員的口吻說:「今天總主任特地叫我來帶您熟悉一下總部的環境。」
  「可以……請妳不要用敬詞嗎?我不太習慣。」
  「可以喔!」她笑了笑,「總主任說你一來就得去找他報到,我這就帶你去!」
  一走進總主任辦公室,就看到一個我以為不會再見到的人,我的指導教授!
  「我們會再見的!」
  離開學校當天,教授是這麼講的,果然……他不是騙在我,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寧可再也不要相見……
  我結結巴巴的開口:「教……教授。」
  「總主任,這位是今天來報到的張天曜先生。」云菲畢恭畢敬的講。
  靠!我怎麼都不知道我那個看起來有點癡呆的教授,來頭竟然這麼大,還有沒有更驚悚的啊!
  「總主任,聽說您找我。」一個不屬於這裡任何人的聲音響起。
  看向門口,更驚悚的事發生了!我只是想想而已,有必要這麼靈驗嗎!
  長谷川部的哥哥,長谷川浪,此時此刻竟然活生生站在門口!
  靠!在總部待上一天,我腦神經會不會就衰老十年……
  「咳咳!」教授輕咳了兩聲,「這次找你們來是有要事和你們開會。」
  「什麼事?」長谷川浪首先發聲。
  「你們三人的改造體備受關注,希望你們能好好介紹一下,它們,到底有什麼能力。」
  「我的改造體是人型,名字是『巫』,擁有精神干擾,以及速度增快的能力,」浪面帶驕傲,語氣始終平穩,「據我所知,目前擁有精神干擾者,就只有巫。」
  「我……的改造體是犬型,名字是『犬神』,擁有自體強化及智力增強的能力。」云菲小聲地說。
  啊輪到我了……就學他們那樣制式化報告吧!
  「我的改造體是人型,名字是『戰魔』,擁有掌控自然元素,以及自體強化的能力。」
  「戰魔……這就是你給她的名字嗎?」我不經意聽見教授小聲的說。
  「好了,你們可以先回去了,有事會再通知你們,還有天曜,『戰魔』目前在你自己的實驗室裡喔!記得把它移到實驗廳裡喔!」教授說完擺了擺手,示意這場開會已經結束。
  「長谷川先生請等一等!」才踏出總主任辦公室,我就見浪用非人類的速度快步行走,說好研究員是溫室裡的無尾熊呢?
  「幹嘛?」一反對總主任的恭敬,對我的不耐煩完全寫在臉上。
  「你是長谷川部的哥哥,對吧?」就算你想否認也沒用的!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你認識阿部?」
  哼哼!我不只認識他,我還知道你的名字被他拿去給他的改造體取了個俗爆的……浪王!唔哈哈!我是不是沒資格笑人家啊……
  「在分部我跟他待同個單位,也是室友,他要我跟你說,他現在很好。」我話已經幫你帶到囉!阿部。
第七章、        魔性
公元2205年2月8日,末日前一天……
  剛踏進監控研究廳,就聽見儀器、人聲吵雜的聲音,全部亂成一團,這是……總部? 
  「報告!剛傳來最新消息,熱帶地區海洋溫度急速下降!」
  「報告!天文觀測台傳來最新消息,太陽黑子活動力驟減,小冰期將會再提前!」
  「報告!024犬神,狀態不穩,血壓急速上升……」
  「報告!請求馬上更換新的實驗槽!」
  「報告……」
  「報告……」
  出了什麼事啊?  
  「浪……到底怎麼了?剛……才是不是有提到『犬神』?」云菲顫抖的說。
  浪卻一反先前的冷靜:「我……我不知道……」
  「報告!全球有四座火山同時噴發,請求支援!」
  「報告!超過十個分部回報發生改造體失控行為,原因不明。」
  「報告!D病毒變種確認出來,各國回報面臨擴散……」
  轟隆隆隆隆——
  這什麼聲音?
  「末日不是天災,是人禍……」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這句話似乎就是未來……
  ……改造體失控啊……是不是有人在喊?
  一片混亂、慘叫、逃跑、槍聲……響在耳邊,卻又彷彿在天邊……
  「張、天、曜!你發什麼呆?持槍作戰啊!」浪的怒斥傳入耳裡,耳朵嗡嗡的,耳鳴、頭昏,接下來,我要幹嘛?
  我印象我抓住浪的袖口,說:「只要有一隻改造體可以打敗它們,大家就得救了,對吧?」
  浪愣了一下,大罵:「靠!你是白癡嗎?那種改造體要上哪找啊?」
  「我有!『戰魔』,戰無不勝!」我堅定的看著他。
  「這是不能亂唬爛的,你說的是真的?」他疑惑的看著我。
  「真的!相信我!它不會輸!」我堅定的喊著。
  「嘖!這是我們拿全人類性命下注的一場『遊戲』,不准輸!」他吼著。
  「哼!我有自信,絕對不輸!」我嘴角不自覺得微微上仰。
  「那就快!廢話那麼多!你實驗室在哪?」
  「那個轉角右轉,倒數第二間。」
  「走啊!」他拖著我快速奔向實驗室。
  我解開實驗槽的鎖。 
  「小伶……」我輕喊。
  戰魔緊閉雙眼,沒有一絲絲的動作,但地面卻傳來轟轟作響的聲音。
  「哥……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被它騙了嗎?」
  又是小伶的聲音……
  「小伶!!!」我瘋狂的吼,希望得到回應。
  「哥……我最多再撐十分鐘…趁這個時間…快逃…末日…挽回不了了…」
  小伶回應了,但卻是如此絕望的回應……
  「快……逃…」
  「浪……我妹妹快失去意識了!她要被『戰魔』的魔性控制了,我們,可以逃嗎?」我顫抖的望向浪,希望能得到一絲一毫的協助。
  後者微微一愣,深鎖著眉頭,迅速撥出電話。
  「我剛已通報國際高層,請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準備,還有……我也說,總部只能棄守,離開吧!外面的人也差不多都走了。」
  「嗯……」我回頭望一眼它,不知裡面是小伶……還是戰魔,「我去倉庫拿個東西就走。」
  我看向浪,他不耐煩的問:「你想拿什麼?」
  我冷冷的說:「D病毒的預防抗體,很快,我們也得面對它們。」不知道現在要表現出什麼情緒。
  「好!我跟你走。」
  啊——
  剛踏出實驗室,一陣淒厲的尖叫聲傳來。
  「是云菲!」浪驚恐的說,「云菲!」大喊著跑去沒幾步,就看到云菲抱著一位滿身鮮血的女人跪在地上痛哭。浪走上前輕拍云菲肩膀。
  「云欣……她為……了救……我死……了……」云菲抽咽的話都講不清了。
  「云欣?」我反射性的問。
  「就是云菲抱的那個短髮女生,她們是雙胞胎。」浪冷冷的講,或許他跟我一樣,為過度震驚而無法適當的情緒變化。
  我蹲下,試圖與云菲平視,「云菲,再過七分鐘妳如果沒有走,就不用走了。」我頓了一下,然後說:「雖然這樣講有點殘忍,但現在,妳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自己逃走,二是跟著我們去倉庫拿藥,然後一起走。」
  云菲愣了看著我,「帶……我走。」好不容易才悲痛的道出聲。
  「很好,那走吧!」我等她慢慢放下云欣,順手將她拉起。
  「永別……對不起……」她拔下一個戒指放在云欣身上。
第八章、        天災、人禍
盡速的進入倉庫,我找到我帶來的大箱子,裡頭裝的是能對抗D病毒的疫苗抗體,以及『戰魔』的主要文檔,未來,如果它真支配了世界,我會負責,終結它。
  末日,有一半的責任在我。
  轟隆隆——
  巨響過後是劇烈搖晃,難道小伶已經被吞噬了?
  「天曜!快一點!」浪的催促聲再度傳來。
  我抱著箱子,舉步維艱。
  槍聲大作——怎麼會……
  浪突然大吼:「快點!我和云菲快擋不了了,所有怪物都往這邊聚集過來!」他的吼就算在槍聲中還是非常突出,「靠!該死!這什麼情形?到底是哪一隻的能力?」
  我用最快的速度到達門口,三個人一邊逃一邊聽浪飆髒話。
  「靠!甩不掉?到底哪隻指使的!」他不停的質疑到底哪一隻實驗體有這種能力。
  心靈感應嗎?如果是它,那似乎說得通……
  「應該是『戰魔』。」我說。
  「哈?你家怪物有這種能力?為什麼你沒講啊!」
  我推測地說:「心靈感應,我原本以為不是它的能力,但……我想我錯了。」
  「靠!你這罪魁禍首!老鼠屎!戰犯!喪心病狂!拖油瓶!敗家女!」他飆我,但飆的語無倫次。
  「對不起啦……」除了對不起我也沒心情管他講什麼了。
  衝過中央狹廊,像停車場的大前廳就在眼前,突然我後腦杓抽痛一下,一個踉蹌,整個人飛撲在地。
  「天曜?」浪驚恐的看著我。
  「頭……啊唔……」
  劇痛使我失去語言。
  「是『巫』!」浪大吼。
  「唔!」背部也發出陣痛!突然視野一片黑幕,頭也輕飄飄的,應該……就快死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鞭炮聲連綿數秒在耳邊迴盪,在慶祝我死狀悽慘嗎?有沒有那麼沒天良?
  「天曜!」這聲音……像女性喊的……是云菲?她扛一挺機關槍瘋狂開火,我不確定那究竟是失血過多造成的眼花,還是瀕死前的幻象!
  女人…果然不能惹!就算她平時再怎麼柔弱,也要小心為上。
  突然,我身體迅速騰空上飄,「天曜,我們會把你帶出去,因為,我們需要你終結末日。」耳邊是浪的聲音,我被扛在肩上了啊!
  迷濛間,我視線看向陷入一片火海的實驗區。
  「真的……末日來臨?」我輕聲喃道。
  「末日不是天災,是人禍。」
  曾經有兩人對我這麼說,而未來或許如他們所說……
  或許……這是末日開始……
  我創造了、也見證了,末日的開始……

  外頭的空氣異常冷冽,與陷入一片熾熱的研究所,反差急速拉鋸……
  而那藏於寒凍與火紅之中,正緩緩上升的是……黎明…

  公元2205年2月9日,末日……今天、開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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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不要覺得主角到哪都有災難,那是主角的特權,特別衰的權力((被主角踹飛......    <純屬玩笑的一段廢話>(誤)

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2 23:46:39

【編號042】 作者:Miss.L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8 編輯

【編號042】 作者:Miss.L

從天而降的雨滴不分大小的打落在窗戶上,劈哩的雨聲不斷的在我耳邊環繞,而我躺在房間的床上思考的一件事。
人生有太多的選擇題,我永遠都不知道哪一天會遇到它,遇到了,然後呢?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會怎麼活?是跟現在一樣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就好,還是選擇為自己寫下精彩的一生呢?」柔柔的聲音從我腦袋中響起,似乎很久很久之前有聽過但記不起來。
「肚子餓了。」我從床上坐起來,拿了床頭邊的手機看一下是否有沒有新訊息。「沒有阿,算了,不易外。」正當我準備放下手機時,LINE突然出現了新訊息,傳訊息的人是我國小六年國中三高中三年的死黨兼考前必備的小老師─江齊楓。身高169公分,年紀:20歲。五官立體,身材比例也不錯,說簡單一點就是標準的黃金比例。綽號:小瘋。澄清一下後面那個楓並不是我改的,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很!不!正!常!關於這件事要回到國中的時候,由於國小跟他同班,我跟他已經相處了六年,因此也稱得上兄弟。至於綽號,就是某次班上選幹部的時候,他當著全班的面說,「老師!你的背後有蟑螂!」結果班導立刻轉身背靠牆摩擦黑板想要把蟑螂摩擦死,當班導知道沒這回事的時候,氣炸了。二話不說的把他叫到訓導處大罵一場。事後,我才發現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就是:很喜歡捉弄同學,老師!久了之後小楓便成了小瘋。據我所知他的長相在國中三年就收到不少學妹學姊的情書,不過,全部都被他退掉了!問他理由不是:年紀還小,想要專注在課業上,不想去談甚麼戀愛的,而且女生照顧起來很!麻!煩!如果她好朋友來的時候你要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如果冷淡她了,就是跟你鬧分手;假日她約我們如果跟她說沒空就會在那邊鬧說:「你都不陪我,假日找你出來你都說有事,是不是不愛我了!」小瘋一臉正經地告訴我,好吧,聽他說完我已經能感覺到他為甚麼這樣跟我說了。第二個理由就是:「我很不了解女人,例如問她晚餐想吃什麼,她永遠都說隨便,如果跟她說『吃小火鍋好不好?』她就會開始舉一反三的跟你碎碎唸,很煩!」雖然我跟阿瘋坐的位置有隔了差不多2公尺,可是我連他在不爽的氣息的感覺的「欸,我心情好想帶她出去吃晚餐,她居然這樣子碎碎唸,那妳說隨便說爽的嗎?」阿瘋一臉臭臉的跟我說,好吧,我想她媽應該就是這種人,不然她不會那麼不想交女朋友。老實說我覺得阿瘋說的沒錯,因為我姊也是這種人。
小瘋:欸,如果哪天世界末日來了,你只能做一件事,你會選甚麼事?
小禹:等那天來了再說吧。
回完了這句我便把手機拋在床上,準備起身去廚房看有什麼可以吃的。
「發生離奇事件喔,明明前幾天才剛補貨,怎麼今天只剩下餅乾啊!」我盯著空蕩蕩的櫃子發出了嘆氣「下雨天真的不想出門欸。」我抓了抓頭髮看了外面的雨勢,心裡只有一句話「馬的,確定沒有颱風來,這個雨勢根本就是強颱了吧,街上根本沒人好嗎!」當我想玩這句的時候,我的肚子又不爭氣的抗議了。好吧,為了肚子出門吧!
下午兩點二十分,明明是正值大太陽的下午,說好的太陽呢!
「算了,認命吧。」我撐起雨傘,走出家門,走在街上尋找著有什麼好吃的。
我不喜歡雨天的原因有兩個。第一個:下雨天很煩,走在街上還要撐著一把雨傘,很難走路,如果走到人多的地方,根本難走,傘不拿高一點就會兩把傘觸碰再一起不知道要怎麼走,很尷尬好嗎?第二個理由;避開人多的地方不講,走在空曠的街上很冷清欸,雨天很冷,萬一有風吹過前面沒有胖子,啊啊啊啊不是重來!前面沒有人幫你擋風,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冷死了!
「路上真冷清。」傘外的雨逐漸轉小,只要移動一腳步都會踏到積水,由於前幾次穿布鞋出門,導致鞋子回到家都是濕的狀態。有前車之鑑之後我決定,雨天一律穿拖鞋出門!
走了將近十分鐘的遙遠路途,我終於看見了我的救星─小七!
走進小七,冷氣的風吹到了我的臉上,天啊!外面在下雨能能調一下冷氣溫度啊!小七的裝潢跟平時一樣商品排列得很整齊,還有一個背對門口的店員,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一個女生。
我的視線停留在那個女孩身上,不想離開,她雖然沒地方特別醒目,但,視線卻很難離開。「先生!先生!」把我拉回來的是一位女孩的聲音。
「對不起!」當我聽見聲音我已經被嚇死了,連忙道歉。
當我再度抬起頭來時,看到的一張陌生的臉,當我注意到她的穿著時,才發現她是小七的店員。
「先生,要找什麼?」女店員雖然臉上很茫然,但還是拿出了該有的態度。
被她那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我是要來買東西吃!「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隨口丟下一句後,就趕快跑。
當我跑到食物區的時候,心裡只想著,「我要趕快離開!」於是就隨手拿了一個微波便當,快走到櫃檯時,回頭想尋找她的身影。
「要微波嗎?」女店員詢問著。
「好。」
「那這樣收你七十元。」
「好……咦,我記得我出門有帶錢啊!」我把身上的口袋一個一個都翻找過了,就是找不到我的錢包。
「我幫他付吧。」突然有一個聲音傳入我耳裡。聽見的同時,我停下了尋找的動作,抬起頭看聲音的主人。
是剛剛讓我離不開視線的她!
「好的,收妳一百元。」女店員雙手接過鈔票,並開始使用收銀機。
「那個……謝謝妳。」我禮貌性的跟她說一聲謝謝。
「不會,你看新聞了嗎?」女孩轉變話題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讓我有點來不及應付。
「蛤?什麼新聞?」問的有頭沒尾的,根本聽不懂!
「等我一下,我找手機。」女孩說完立刻在包包裡面東翻西找的。
在她找手機的時候,我看了一下她的五官。她的五官比阿瘋還要在立體一點,烏黑的頭髮還傳來一陣一陣的清香味,她穿著一件洋裝,那件洋裝並沒有特別好看,普普通通的,但卻凸顯了她的身材,她的身材十分姣好,沒有輸那些跟阿瘋告白的女生。而且她說話的聲音給我一種心靈平靜的感覺,她在跟我說話時,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她笑起來很好看。有一種不能用言語形容的微笑。雖然笑容只是曇花一現,但是她的卻一直在我腦海盤旋,揮之不去。
「找到了!你在看什麼?」女孩抬起頭後眨了眨眼睛,並看著我。
「沒、沒有啊,話說妳要給我看什麼新聞?」最好!我這樣就是標準的睜眼說瞎話!
「等我,我找一下。」語畢。她連忙低頭尋找新聞。
「先生,你的便當好了。」女店員的聲音提醒著我。
「喔,好。」
「找到了,給你看。」她把手機遞到我面前。
「為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全人類的浩劫是真的來了!根據剛剛收到的研究,美國科學家指出『世界末日已經確定了。地球毀滅的方式會從海平面最低的地方開始,臺灣預計兩個月後走向死亡。』的消息,稍晚本台在為您仔細報導。」女主播的聲音停止了,短短一分半鐘的影片,卻丟下了一顆炸彈。我手顫抖的把手機還給她。
「害怕嗎?」她的平淡的聲音又傳進我耳裡,但這次的聲音帶了一點冷血,冷血的聲音在我腦中跟漣漪一樣不斷的擴散。
「摁。」我的聲音逐漸變的小聲,小聲到讓我覺得再下去我會哭出來。
「你知道我剛剛幫你的原因嗎?」女孩的聲音這次沒有再那麼冷血了相反的還帶點安慰的語氣。
我沉默,並搖頭。
「其實在知道這個消息以後,我也跟你一樣害怕過,甚至就在二十分鐘前想過『既然要等死,還不如自己結束好了』的想法,讓我放棄這個想法的是我自己的淺意識,一個不知名的聲音從我腦海發出來『有時間在這邊想這些,還不如想想活到現在是不是有什麼還沒做完的事情。』它,把我拉回來了。」女孩的臉上有一種我沒有的自信,那個自信讓它顯得很亮麗。「感謝它,它讓我決定整理一下
思緒,正當我準備要走的時候,我看見了你。」她對我露出了一抹含苞待放的笑容。
「謝謝妳。問妳一個問題,錢的事情怎麼辦?」她讓我有一種以前從來沒有的信心。
「沒關係。」她對我揮揮手,表示她不計較。
「不行,我一定要還。」我是一個水瓶座,關於朋友這種事叫我讓步是不可能的。
「好吧,那我們交個朋友,抵銷。」完全不給我反應,便自己下結論了。
「好吧!我接受。我叫曲禹寧,水瓶座,興趣應該就是……」我抓抓頭髮「不知道欸,身高170公分。」不知道怎麼了,我越說心跳跳越快,嘖,思緒好亂。
女孩掩嘴笑了笑,雖然笑的幅度很小,但肩膀卻不斷的再抽蓄「你好,我叫夏婉祈,跟你一樣也是水瓶座,至於興趣,我也不太清楚。」她傻笑著,對我而言,現在的她是一個謎,誰有摸不著。「回去好好把思緒整理一下,把剩下的兩個月活的精采一點。」她勾起了那抹具又魔力的微笑,對我說。
滂沱的大雨倏然停止,隔著玻璃傳來了蟬的鳴叫聲。午後的太陽,散發出它該有的太陽。此刻,我心中籠罩的烏雲已散,而我的太陽,正站在我的面前……
「雨停了,我也該走了。」她對我芫爾一笑,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下!」我的思緒已經完全被她打亂了,現在的我真的很可笑。
「怎麼了嗎?」她轉過頭,眨著眼睛,眼睛裡有滿滿的疑惑。
「那個,可以跟妳拿手機電話嗎?」
她愣了愣,過了五秒才反應過來「喔喔,好啊!」拾起剛剛的驚嚇,又對我露出了那抹令我著迷的微笑。
離開小七後,我的心裡有一種暖暖的感覺,一種說不出來的幸福。
回到家,立刻把便當消化完畢。正當我吃完要睡覺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螢幕上顯示「阿瘋」。
「找我幹嘛?」由於剛吃飽,所以特別的想睡。相對的,跟阿瘋說話的口氣沒有很好。
「那麼兇,吃到炸藥喔。」阿瘋用很不正經的口氣跟我開玩笑。
「給我說重點,不然掛你電話。」我火氣真的上來了。
「好啦,世界末日要來了,我之前不是問你說那天來了怎麼辦?你跟我說等那天來了再說。好,現在真的來了,怎麼打算。」雖然阿瘋的聲音還是笑笑的,不過我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帶著一點害怕跟恐懼。阿瘋著人呢,是標準的,都把笑笑的那面留給別人看,跟他不
熟都會以為他真的沒事,不過這招對我沒用。
我思考著阿瘋的話,「要怎麼辦?」。「欸,晚上出來,老地方見,9點半。」語畢,我立刻掛掉阿瘋的電話,完全不給他回話的時間。
設完起床的時間的鬧鐘,我便倒頭就睡,在睡夢中,我經歷了一場人生的選擇題……
記憶中,我處在一個無限延長的黑暗空間,過了不知道在地板開始出現了一點一點的亮光,
我延著亮光走,亮光把我帶到一個截然不同的空間,四周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兩杯水,水杯下壓著一張紙條「選一杯水喝掉,它將會把你帶到你沒看過的世界。」我看著紙條,眨了眨眼「馬的,這什麼東西啊,把人帶來,還要把我帶去別的地方,欸欸搞清楚!」說著說著,紙條又浮現出另外一行的文字「不喝回不去。」
「欸,你在威脅我對不對?」我盯著紙條,不過它卻不給予任何回應。「好吧,我認了。」語畢。我便隨手拿了一杯水,一口氣的喝完了。怎麼說呢,那杯水帶給我很奇妙的感覺,有一種世界在旋轉的感覺。
等我再次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到了一個比剛剛還要詭異的地方,四周環境跟沙漠沒甚麼兩樣,土地龜裂,感覺一踩就會碎。
「少年,你要怎麼走完你的旅途?」一個冷酷的聲音傳入我耳裡,跟記憶中的某個部份很相似。
我想說話,但,並沒有力氣。只能聽「他」說話。
「回去好好想想吧。你身邊有一個需要你的人。」他的話使我不懂,過了不久這個空間有如玻璃一樣開始碎裂。當這個空間準備要破裂時,我醒了。
手機鬧鐘的鈴聲不斷地響著,但我的思緒全部都在剛剛的那場夢,還有那兩句話。
「『回去好好想想吧。你身邊有一個需要你的人。』丟下一句奇怪的話就跑走了,到底在說甚麼啦!」我抓抓頭髮,對剛剛的現象有許多的不解。
想了將近十分鐘我放棄,原因是跟阿瘋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我隨手抓起了一件外套,前往約定的地點。
路上的景象依舊不變,泛黃的路燈照耀著小路,唯一改變的是平日熱鬧的商店街也早已拉下鐵門宣告結束營業。
現在的我只想好好的運用剩下的兩個月,漸漸的,我的目標已訂定下來……
當我走到老地方時,阿瘋早已到達。他興高采烈地對我揮著手,那個畫面跟小學時候的他一模一樣。
「找我出來要幹嘛?」阿瘋撐著臉頰眼中帶著睡意的問我。
「我問你。心裡頭如果有一種暖暖的感覺,跟對方說話心會一直跳,然後……」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瘋給打斷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說兄弟阿!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當他還在笑時,我瞪了他一眼他才
停下來。「好啦,不笑了,那個叫做『喜歡』兄弟恭喜啦,希望你們可以早日開花結果,在那一天來之前……」阿瘋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渺小頭也慢慢低下,似乎是故意不讓我聽見似的。
「江齊楓,你回家給我好好想,兩個月你能做甚麼,這兩個月一定要坐以待斃嗎?你是江齊楓你可以活出我沒有得色彩欸,區區兩個月你怕屁喔!」我所說的話中聽的出來我壓抑不住那份生氣的感情。
「兩個月阿,我可以自暴自棄嗎?」當阿瘋再度把頭抬起來時,他的臉上多了兩條明顯的淚行,雙眼也腫腫的。
「江齊楓我的話說的不夠清楚嗎?我說不准就是不准,那個字聽不懂?」這次我是真的火氣上來了,直接抓著他的衣領,對於他說的那段話我很生氣也很難過。
「我……對不起,對不起……」說著說著阿瘋越哭越大聲,而我也漸漸的鬆開抓住他領子的手。
「對不起,我太衝動了。」我安撫著他,叫他不要放在心上。
「你說的沒錯,我該好好想想我要怎麼計畫剩下的兩個月。」阿瘋逐漸對我展開笑顏,兩個月不常也不短,要抓住時間的尾吧,很難。
跟阿瘋談完已經是十一點多的事了,這中間阿瘋開竅了不少。正當我準備回家時她打電話過來了。
愣了愣,我還是接了。
「不好意思,那麼晚打電話給你,可以陪我一下嗎?我現在在下午遇見的那個超商。」她的聲音依舊是柔柔的,很舒服。
「哦,好。」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真的如阿瘋說的,我「喜歡」上了她。
莫約過了十分鐘我到了,超商裡面沒甚麼人,所以她顯而易見。
「我廢話就不說了。」她的口氣裡帶了些冷漠,讓我有點畏懼。「我原本想說,既然活的時間只剩下兩個月,所以打算去醫院體檢一下。因為醫院沒甚麼人,所以過了三個小時就拿到報告了……」說到這裡,眼淚像止不住一般不斷的滴到桌面「因為之前愛玩,每天都日夜顛倒的在過日子,朋友的勸告也不聽,我很我行我素。這種日子過久了身體一定會壞,漸漸的身體根本不是年輕人該有的身體。最後,我怕了,於是乖乖的去看醫生,壓抑病情。今天去體檢,報告上面的身體狀況,很不樂觀……」語畢。她沉默了,我也能猜到她想跟我說什麼了。
「不要壓抑了,大聲的哭吧。」我坐到她旁邊,把她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而她先愣了愣,隨後才反應過來,現在的她已經不想管那麼多了。幾秒過後,我便聽見她的啜泣聲。
「謝謝你,當我暫時的依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哭了莫約二十分鐘,她再度將頭抬起來。
「甚麼事?」我不解的眨著眼睛。
她先露出了傻笑,帶著有點稚氣的聲音告訴我「你,曲禹寧。不能夠喜歡我,無論甚麼原因都不行。」
短短的16個字,對我而言有如敲下生命的鐘聲一樣,不想相信,但,這就是事實。
等我再度回過神時,超商只剩下我,她,早已不見。我試著撥打電話,但都是轉入語音信箱。
我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住所。進去之後,我便直接大字形的躺在床上。
「不能喜歡。為什麼?不給我試試看,為甚麼?」我用手臂蓋住眼睛,然後在床上哭了起來。
凌晨兩店四十六分,我失眠了。她,悄悄地走入我的世界,又一聲不響的離開。到底意味著什麼?
可是,我又想起下午跟我說的話:「回去好好把思緒整理一下,把剩下的兩個月活的精采一點。」要我把她當作浮雲嗎?叫我們各過各的生活把對方都做路人甲嗎?
經過一番思考,我已經做好決定了。我要選擇好好過自己的人生,把她當陌生人。
自從那晚過後,我就沒再看見她了。既然她已經退出了,那我該放手了……
新聞媒體每天都不斷的再播報,每日台灣的處境。
某天,我接到了一通電話。是阿瘋打來的。
「請問是曲禹寧先生嗎?您好,這裡是長芯醫院,剛剛您的友人─江齊楓因為騎車不良而摔傷了,進手術房之前,拿著他的手機點著您的號碼。似乎要我們打給您,請問您方便過來一趟嗎?」護士小姐的聲音清楚的表白打電話的用意。
我愣了數秒,才反應過來「好的,我立刻過去。」通話完畢,我立刻拿著機車鑰匙衝去醫院,在路上還不斷的罵阿瘋「王八蛋,能活的時間都不多了,還想在醫院度過一半日子嗎?」算了,罵他也沒用。
「請問江齊楓他的狀況好嗎?我是他的友人─曲禹寧。」我用帶著有點急促的聲音詢問著。
「麻煩先幫他辦住院登記,辦完以後先到手術室前的坐位等候。」護士小姐用不疾不徐的聲音說著。
辦完住院登記後,原本打算直接去手術室前等。但,出門時喝太多水,所以現在特別想要廁所。
「請問一下,你們廁所在哪?」
「那條路直走走到底右轉。」
因為快憋不住了,所以連一聲謝謝都沒說就跑走了。
解決完我的問題準備要回走到手術室前時,我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沒錯,就是她,那個悄悄走入我生活;又一聲不響的離開。曾經在我腦海裡留下熟悉的微笑的她─夏婉祈。
不過認真一看,才發現她不是來看人的。而是來復健的!她雖然有說她身體狀況不太樂觀,需要定期治療,但復健……
離她不遠處有一個類似復健師的人,在鼓勵她。雖然她已經滿頭大汗了,但還是露出她的招牌笑容靦腆地接受鼓勵。
現在的她,比上次見到還要再瘦弱一點。她,到底怎麼了?
「婉祈,辛苦囉!可以休息了。」復健師親切的說著。
「摁好。」她擦著額頭上辛苦的淚水,笑著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復健師就要走了。我遲遲不敢踏出去問……
「先生,找誰?」當我再度回過神時,我的前面站著一個人,就是剛剛的復健師。
「我想請問剛剛那個女生,我是她朋友。請問她怎麼了嗎?」我害怕的詢問著。
「婉祈啊……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她曾跟我說過『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不過,我必須離開他了。』婉祈個性有一點孤僻天生交不到甚麼朋友,所以身邊幾乎沒朋友。」復健師臉上表情很複雜,語句中聽得出來感嘆。
「謝謝,我了解了。」語畢。我便立刻轉頭跑到櫃檯。
原來,原來。她都孤單的。原來,她的笑全都是為了掩飾她的孤單。原來,那場夢需要保護的人就是她……想著想著,眼睛指不住淚水。慢慢的潰堤而出。
「請問夏婉祈小姐住在哪一間病房?」我氣喘吁吁地問著。
「不好意思,夏婉祈小姐在剛剛因為一度停止心跳,所以現在在開刀。」護士小用有點道歉的聲音訴說著。「還有您的友人目前住在561病房。」護士小姐指著櫃檯右邊的走廊。
「好的,謝謝。」我拖著有點疲累的身軀走到了阿瘋的病房。
「yo,兄弟。」見到我進來,阿峰開心的打招呼。
我沉默,走到他的病床旁邊。
「欸,你怎麼了?」阿瘋說話的口氣夾帶著傷心擔心。
我再度沉默。下一秒我的右臉頰傳來陣陣的疼痛。抬起頭,阿峰高舉著他的右手。
「醒了嗎?」語句中夾帶著憤怒。
這句話,打醒了我。事到如今。我還如此落魄,這還是我嗎?
「醒了。」我有點無力的回答他。
「說吧,你怎麼了,這不像平日的你。」阿峰蹙著眉頭問。
「我……」我把那天下午認識她的過程,到剛剛的一切全部都說給他聽。
聽完我所說的話,換阿瘋沉默了。
「兄弟……聽我說。」在這裡,阿瘋停頓了。「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各過各的生活,互不干涉。她要你不准愛上她,一定有原因。現在你知道原因了,是不是有足夠的理由可以離開了?」阿瘋看著我,眼裡流露出很難解釋的語言。
「可是,我想試試看。我不想在這裡就止步。」我用堅定的語氣訴說著。
「兄弟,你知道剩下多少時間嗎?」
我沉默,搖頭。
「告訴你吧,剩下一個星期了。剩下的時間你自己決定吧。」
阿瘋的話提醒了我,只剩下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又怎樣,一個星期能夠讓她待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我不想要一直當朋友。」我很堅定,我很確定,我不想做朋友。
「好吧!你既然那麼堅定,就隨便你吧!」阿瘋揮揮手,表示叫我離開。
我也聽從他的指令離開他的病房,前往櫃檯。
「請問夏婉祈小姐目前住在幾號病房?」
「我幫你查詢一下。」櫃檯小姐禮貌性的說著「她目前住在470病房。」她指著二樓樓梯問說。
找了許久我終於看見隱藏版的470病房。那一間真的很偏僻,不認真找真的找不到。
我禮貌性的敲敲門,聽見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說:「請進。」後才轉開門把。
走進房門,她躺起來看著窗外景色,背影透露出孤獨。
「婉祈。」我緩緩的開口,喉嚨乾乾澀澀的。
她回首看到我,臉上帶著吃驚。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除了臉部帶有吃驚的表情外,連聲音都聽得出來。
「剛剛來看朋友看到你在做復健。我們談談好嗎?」我漸漸的放下急迫的心情。
「要談什麼?我想我那天因該說的很清楚了。」今日的她與以往不同,身上帶著冷酷感,讓我很難親近。
「我想跟你交往。」儘管,時間只剩下一個禮拜,我也想試試看。
「理由是甚麼。」她冷望著我,眼神裡帶著不削。
「理由是……」說到這裡我的嘴巴嘎然而止,我想不到我要怎麼接下去。
「給你時間,在末日的最後一天,來醫院告訴我。現在,滾,我要休息了。」她的聲音真的很無情,一字一句都重重的刺傷我。
「好。」語畢。我便離開坐的椅子,準備離開。
日子一天一天的慢慢過去,我始終找不到理由……
接著,日子來到了赴約的那一天,這一天跟我們遇見的那天一樣,天空正飄這雨,時大時小……
在家嘆了口氣,默默地拿起雨傘,準備前往醫院……
一踏進醫院門口,跟平時一樣的畫面早已消失。留下的只剩下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身影。
我原本天真的以為只是發生甚麼重大的事件而已,沒想到當我走到470病房時,我錯了……因為,使醫院兵荒馬亂的人正是她─夏婉祈啊!
我看著凌亂的病床上,擺著一封信。信封是淡淡的粉紅,似乎還有一點花香。主人的字很漂亮。收信人上寫著:「給那個很天真的男孩─曲禹寧」
看到收信人的名字時,我心頭深深的揪了一下,那種感覺,真的好痛……
我緩緩的信件打開,裡面有兩張信紙,都寫得滿滿的。
「Hey,你。我那天在醫院對你說的話有點兇,對不起……我知道你真的會來赴約。但,對不起,我要爽約了。那天跟你見完面以後我便來到了醫院。才剛走進醫院大門,我的眼前就一片暈眩。過不久我便看不見了。據醫生所說,我可以活的日子不久了。當下,我很失望。但,我又想起下午跟你說的話後,我決定重新站起來……努力做復健。至於為甚麼那天會那麼兇,因為你也知道我一度心跳停止就醫。醒來以後有被重重的宣告:「好好珍惜剩下的時間吧!」這句話。所以便把脾氣發在你身上……最後的最後,我想告訴你。『我也喜歡你』。」
信的內容到此為止,我的眼淚弄濕了整張信。原來,一切的一切,她早就知道了……
我手裡緊握著信,離開病房,一路奔到手術室。到的時候,她也被推出來了。
我趕緊湊上去詢問狀況,「醫生,她的情況……」話還沒說完,醫生只對我不斷的搖頭。
一個動作,使我的心都涼了。此時此刻,我淚崩了。為什麼,相愛的兩人不能再一起?
哭了一段時間,我喵到了信上還有一小段的文字。於是我趕緊把信拿起來看。
「還有,如果最後的結果真的很不巧……那,請你一定記住。我們兩人是相愛過的。得不到的東西一定要放手。謝謝你。」
我手顫抖地放下信,最後一段我明白了……
得不到的一定要放手讓它去,不能強留,對你我都不好……我也謝謝妳,給我上了一堂寶貴的一課。夏婉祈,謝謝妳。我會一直一直愛這妳的……儘管是在末日的前一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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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3 00:00:16

【編號043】 作者:孤月玄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9 編輯

【編號043】 作者:孤月玄

第一章 選擇
  這一次,希望您能有個不同的選擇,給我們不一樣的未來!
  「小炎哥哥…小炎哥哥…醒醒!」一陣沙啞的聲音傳來,彷彿已經哭上一段時間了。
  「唔~!」一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位不斷在床邊哭泣的女孩,我安慰道:「我沒事,只是睡得太熟了而已。」
  見到我一如往常的摸著她的頭後,這才抬起頭來用那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
  「嗚~可、可是小炎哥哥平常明明一叫就醒的。」
  是沒錯,但……我求妳別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看好嗎?我再昏睡一次給妳看喔!
  我感到非常無奈,平常就愛黏著我不放的露荻每次想要拜託我事情或擔心的時候我就會露出這種模樣,看了實在叫我心疼啊!
  不信?那我問你,如果一個正太或蘿莉頭抬45度,用水汪汪的眼神一直盯著你看,你受得了嗎?不管你受不受的了,總之我受不了就是了!
  「小炎哥哥你怎麼了,露荻叫好久,你都不理人家,露荻還以為…嗚嗚~!」
  我哪知道我怎麼了!我只是感覺在睡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而已,那個夢好像是……。

  「不……你快走啊!……。」
  「別……我……我為什麼……。」
  「快走…沒人怪你……更沒人恨你……。」

  痛!…剛剛的畫面是……不、不可能的,那只是一個夢,一個虛假的夢,……既虛假又真實的夢。而我……。
  「怎麼,醒了啊!你睡了整整一天,叫都叫不醒,還一直喃喃著『不是我』、『這不是我要的』、『別離開我』之類的話,害露荻擔心你擔心的要死。」
  「別這樣講,他只是睡了一天,又不是昏了一年半載,不知是死是活的。」
  「…不過也真奇怪,怎麼會突然叫不醒,身體哪裡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赤星、夢嵐……你們來啦!」我望向門口,他們手中拿著一些簡易的餐點進來,現在應該是用餐時間,我感到有些對不起他們,自己莫名其妙睡了一整天,還讓他們擔心的連飯都不能好好吃,下次找個時間請他們吃頓飯當作是補償好了。
  「靠,你無視我啊!」凱彥生氣的怒吼。
我笑了!每次看到他都會有種莫名的笑意,所以總是忍不住去捉弄他,不過別人特地來看自己,這…這樣好像不太好,噗…哈哈哈!
  「喂!你來看我有必要扮小丑嗎?由其是你那紅鼻子都蓋過你半張臉了,而且除了鼻子以外都太正常了,要搞笑也要在扮得更奇怪更好笑才是,真沒用。」
  「又不是扮給你看的,還有我哪裡沒用,說來聽聽。」凱彥瞪視著我道。
  也是,看你從進來就一直再偷覷露荻,誰不知道你是想安慰在我昏睡這段期不停哭泣的可愛露荻呢!
  「那還真說不完。我想想……到處把妹、脾氣差、常得罪別人、愛賴床、愛惹事……」我才說到一半,凱彥就突然打斷我的話問:「那其他人呢?」
  「露荻可愛懂事射箭強;夢嵐毒藥書籍無人比……。」我突然背脊一涼,才一轉過頭就接到白眼一枚,我連忙道歉,我可不想嘗嘗夢嵐的毒藥威力有多猛……咳咳!我甚麼都沒說。
  「赤星就不用說了,這間獨棟的樓房可是用他接任務的錢買的。」
  「那你呢?」凱彥問。
  我緩緩向他走去,用食指點著他的肩膀一字一字地說:「我?請問一下,你掉到洞窟的時候是誰救你的?被女人追殺時是誰幫你的?你賴床時是誰去叫你的?你惹事、得罪人時又是誰幫你擦屁股的?你倒是很敢說嘛!」
「呃……。」

  等我和凱彥吵完,其他人也都把晚飯吃得差不多了,這時我才開口:「各位,對不起。今天原本有很多重要的任務,結果因為我……」
  「要道歉的話就免了吧!反正我們也不差那些任務。」
  凱彥難得對我說出句能聽的話。可惡,眼睛怎麼酸酸的,看來愛哭這點永遠都治不好了。一個大男生的成天都在哭,像話嗎!
  「對呀!小炎哥哥。」露荻臉上早已沒有剛才那傷心到令人心痛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以往那開朗又溫暖的笑容。
  「凱彥和露荻說的沒錯,所以玄刃炎,雖然你已經睡了一整天了,但還是再休息一下吧。我們也先回房去休息了。」夢嵐道。
  「小炎哥哥晚安。」夢嵐牽起跟我說完晚安的露荻要回她們的房間。
  ……現在才晚上六點,就是平常也沒人那麼早睡。
  「那我們也先回房間休息了。」赤星說完便抓著那位「小丑」離開我的房間。

  等大家都離開了,我開始思索著我昏睡這段時間所做的夢。
  那……真的是夢嗎?那真實的不安感在我心中揮之不去,可是我也才昏睡了一天,露荻她們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是我想太多了嗎?但……。

  善良的魔王之子,吾賦予汝一次重新的機會,在無從更改的未來,汝的選擇決定了爾等的未來。
  讓吾見識看看汝是否會給爾等與上次不同的未來。汝是否能夠保有魔族難得一見的善良之心,又或者汝會再次被心中的惡魔所遮蔽雙眼。
       
  「唔!這到底是……。」這話的意思到底事什麼?為什麼這若有似無像是從虛無之地發出的聲音會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選擇……是嗎?」
  我起身走向書桌旁放滿魔法書的書櫃,雖說是魔法書,但其實大部分都是些研究筆記和一些古代書籍。想想當初遇到露荻和夢嵐他們的時候書還沒有這麼多,現在倒是連書櫃都快放不下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房子還真是舒服,真都多虧了赤星,我記得一開始遇到他的時候,好像是在三年前吧!那時……。


第二章 過去
  剛離開家出外冒險的我走在耀寰城的街道上,身旁充斥著許多叫賣還有人們嬉笑打鬧的聲音,不時還會有冒險隊因為起了衝突而大打出手,也許是因為離冒險者公會很近,所以這條凌月街總是有許多商人和冒險者們。忽然,我望見站在冒險者公會前的一名男子,他身穿一套高級的輕型戰鬥服,漆黑的底色,加上那用銀色和金色勾勒出的紋路,血色的腰帶,還有帶有乳白色翅膀圖形的暗藍色輕型戰鬥鞋,那修長的身材以及綁起來的藍色長髮,配上他與身俱來的霸氣,雖然年輕點,但活脫脫就是一個長期在外冒險的頂尖高手。再看看我身上的裝備……我其實也沒差到哪去,但就是少了那種王者的霸氣,不過我就人類的年齡來說也才十九歲,他看起來應該也有二十四歲了,果然這就是年齡的差距嗎?!
  好奇心旺盛,加上和女人一樣愛看帥哥的我,怎麼可能放過這麼難得的機會呢!
  「喂……那個…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在等你的伙伴嗎?」我冒著在問到名字之前也許會被痛打一頓的危險跑上前去跟他搭話。沒辦法,誰叫他全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看那群冒險者們紛紛繞過他還有那緊張的模樣就知道這人絕對惹不得,畢竟他們又不像我一樣是第一次來冒險者公會。
  出乎意料之外,他緩緩轉過頭來回答道:「不是,我沒有同伴,你有事嗎?」
  ……很好,他好像沒有用拳頭打招呼的興趣。
  「我……」沒事,只是想看看你會不會理我。……這句話還是別說了吧!
  我想了想,說:「我在找同伴,想要組一個冒險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組隊?」
  他果斷的拒絕說:「沒空,不要。」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不過……嘿嘿!
  「那你跟我比一場,你輸了就加入我,相反的,如果我輸了就隨你使喚,如何?」通常,一般人聽到有人「看起來」比自己還弱的人這麼說都會答應,因為「隨你使喚」這點,在各方面都很有用,在我外表還是「人樣」又沒有「生氣」或是沒遇到「討厭的事」時,我給人的感覺是跟女生或小男孩一樣的,前提是如果不看外表的話。
  「不要。」他很不給面子的轉頭就走。
  唉呀呀!他剛剛好像起了殺意,但卻不是針對我,而是……。
  我看向一旁的角落;「這樣啊,不知道是那人找他尋仇還是她在追殺那個人呢?」我認為應該是後者,但這是人家的私事,不關我的事。
  「算了。反正我也是說好玩的,不過我還真想跟他打一場,他的身手絕對很了得,連走路都沒發出任何聲響。」我看向他剛剛離去的地方,暗暗決定,下次一定要跟他打一場。

  一個月後。

  「閃開,小朋友,不要擋路。」一個身材高壯的中年男子用腳踢了跌倒在地的小女孩。
  「對、對不起。」女孩站起身連忙道歉。
  不料男子竟然又踹了女孩一腳怒道:「知道還不快滾。」
  ……真是,一個大男人的,竟然去踹沒有反擊能力的民眾,更何況她還是個孩子,這世界真是腐敗了。
  原本想說他應該不會沒人性到繼續對一個小女孩出手,沒想到下一秒他竟舉起那滿是肌肉的手臂,準備朝那纖細的身體揮下,情急之下我衝上前去用鬥氣擋住他巨大的手,顯然,這個動作激怒了肌肉男,他瞪著我說:「小子,不要命了嗎?既然你膽子如此之大,應該也做好覺悟了吧!」
  「覺悟?」我脫下鬥篷的帽子說:「我看要做好覺悟的是你才對吧!要逞威風也要看對象,剛剛的鬥氣應該足夠讓你知道實力的差距了,不是嗎?還是,你這麼急著想去送死?」我側身站起,原先的鮮紅色雙眼此刻卻成了乾涸的血色雙瞳。
  「好笑,我還會不知道自己的實力。接招吧小子。」說完肌肉男便舉劍向我撲來。
  「呵!自不量力。」我舉起右手擋住他的攻擊,肌肉男的巨劍應聲碎裂。
  「怎…怎麼可能。這把劍可是連巨石都能輕易斬成兩半,你到底是……?」
  看來打擊很大,表情不錯。這種驚恐中又帶著些許欽佩和不知是否要乘機逃跑表情,不論多少遍都看不膩,真是,要是可以再畏懼一些或是顫抖那要更好一些呢!
  「我是……」
  「二哥。你怎麼了?我和大哥等你好久了。」一名約略十五歲的少年小跑步到肌肉男的身邊。
  什麼鬼……這可愛的小正太竟然是這肌肉大到跟座小山一樣,頭上留著不相襯龐克頭,非常具有「視覺效果」的肌肉男他弟弟。
  這世界真是瘋了!
  雖然我心中想著一堆不三不四、莫名其妙,活像怪阿姨……不對,我是男的……咳咳!活像變態怪叔叔的想法,但我表面上還是保持著原先會令人畏懼的神情。
  「二哥?」
  肌肉男似乎是沒聽見弟弟的聲音,就只是一昧的看著我,最後他開口:「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能如此輕易的就將這把劍給擋下,甚至使其因反作用力而應聲碎裂。」
  「沒為什麼,我剛才就說過我們實力差……」
  「可同。你怎麼那麼慢,我不是讓三弟來找你了嗎?」又一個男子從一旁走來打斷我說話。
  可同……?我看是「可笑到令人同情」。
  「大哥、三弟?」肌肉男,可同終於抬起頭來看向他們,說:「你們怎麼會在這?」
  「剛剛說了是來找你的,你沒聽到嗎?」那位大哥道。
  ……當我空氣是吧!我怒視著肌肉男狠道:「肌肉男,向這小女孩道歉還有她受傷了,給她醫藥費,這傷是你造成的,別想賴也別想逃,敢逃我就砍了你的雙腳,再慢慢把你凌遲至死。」我依舊用著那乾涸的血色雙瞳瞪著他,不一樣的是我散發出了些許的殺氣,若他還是想逃我是覺不會手下留情。
  顯然,肌肉男並不像外表一樣愚蠢,他很識相的走向一旁的小女孩下跪道歉,順便給她醫藥費。扭頭看了一眼後,發現他還挺大方的,他給的錢,除了小女孩療傷錢外,還多出許多。
  我收回了殺氣,笑笑的走到女孩身旁,問到:「妳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一個人在這呢?」
  小女孩說:「大哥哥好,我叫做露荻,謝謝你剛剛救了露荻,露荻要去找哥哥,哥哥說要去做任務,結果已經一個月沒回來了,露荻好擔心。」
  「露荻真有禮貌,我帶妳去找你哥哥吧!妳哥哥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特徵呢?」果然小朋友就是可愛。
  「哥哥的名字是赤星,他常常都是面無表情的,總是穿著黑色的戰鬥服。」
  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我的名字叫做玄刃炎,你叫我小炎哥哥就好了。」我摸摸她的緋紅色長髮,也許是她離家找哥哥有一段時間了,她的儀容有些凌亂。十二、三歲的孩子應該是和朋友玩耍時候,怎麼會出門找哥哥?
  緋紅色及腰長髮,近靛色深藍雙瞳,粉嫩白皙的膚色,堅定不移眼神,舉止中略顯稚氣卻帶有成熟的意味,令人無法離開目光的吸引力,這真是、真是太可愛啦!
  「小炎哥哥?」
  糟糕,不小心看得太入迷了,我都不知道原來我是隱性的變態大叔嗎?
  見她疑惑的看著我,我趕緊跟她說:「抱歉,不小心恍神了。露荻,妳可以先陪小炎哥哥等我的同伴嗎?」
  「好啊。」露荻開心道。


  「可同,到底是怎麼了?」
  「沒事,只是傷了那小女孩,被教訓一頓而已。」
  「沒事?那個人可是魔族的王室,魔王之子。」
  「魔、魔王之子?但我記得魔王之子,皇子他的特徵是銀髮藍眼啊。」
  「那是大皇子,魔族皇室一共有三位皇子和兩位皇女,剛剛那個人大概是第二皇子。傳說中,第二皇子善用多種魔法與武器,從成年以來各方面都不曾輸過。成年禮,是不論男女,所有成員在三十歲的時候都要參加的一個重大儀式。第二皇子成年禮的時候,依目擊者所表示,皇子光用劍就打殘了八個劍術高手,二皇子連最拿手的魔法都沒用到。可想而知那是多麼驚人的實力。」
  「可是大哥,小弟我聽說二皇子是所有魔族中最善良的不是嗎?傳言說:『二皇子曾為了素昧平生的一對母子的安全,前去和向來最厭惡魔族的精靈請求。』怎麼會把人打殘呢?」
  「是啊,大哥,我也曾聽過他以往在魔殿的時候收留過許多受欺負的獸族,還有為了要廢除魔族的奴隸制度和家裡大吵一下呢!雖然最後是規定被販賣的人必須是自願且成年的,並沒有真的廢除。」
  「二皇子是善良的沒錯,但是那是平時的『他』。」
  「大哥,你這麼說二弟我更不明白了。」
  「那麼你們聽過嗎?二皇子的三個傳言。」
  可同和小弟搖頭。
  「其實當中兩個是有相關的,第一個就是『跟女生一樣淚腺發達,喜歡小孩,笑點超低,而且又很幼稚,有時會讓人對他的幽默感到莫名的無奈。』另一個就是『不論你做什麼,就是別在他所及範圍內踏入那雷池,否則輕的只是丟丟裝備或是斷幾根筋骨,重的話則是會使其身不如死、如臨深淵,感受到無盡的折磨,想死卻死不了。別忘記,二皇子最擅長的是任何種類魔法,他可以把其虐致死亡邊緣,再將一次你治好。傷可以輕易治好,但是痛苦和折磨卻是無法抹滅的。』二皇子的確是比其他沒血沒淚,六親不認的魔族要好得太多了,但從這兩點看來,只要觸及禁區的邊緣,就將受到遠比任何事物更無情的對待。在無情的魔族中,他也是算善良了。」
  「不是說有三個嗎?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其實不算傳言,只是說給沒見過二皇子的人聽的。二皇子,全名叫做炎刃‧皞玄闇,其劍名為玄武斌,鬥氣如雙瞳般呈鮮紅色,平時身著鬥篷,左手戴著黑色手套,從手肘以螺旋狀延伸到手腕的藍白色咒文,還有手背上的金色六芒星。戰鬥時,雙瞳會變乾涸的血色,略長的銀灰色髮絲襯托出他血瞳中的殺氣,筆直的身形宛如他不動搖的信念,當劍出鞘,定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在陶醉於那如跳舞般絢麗的表演時,早已血洗沙場。」
  「原來『泣血祭』還有『血舞』就是這麼來的。」
  「總之別在跟他扯上關係,不然下次就換你們了。」
  「是。」可同和小弟道。


第三章 現在
  從回憶中醒來,還是認為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一開始再冒險者公會遇到的男生竟然就是露荻的哥哥赤星。那時要帶露荻去找哥哥前,先去了一趟世界館找夢嵐,她雖然是位藥師,但她卻幾乎讀過世界上所有的書籍,不禁讓人佩服,讓人驚訝的是,她竟然是魔族和精靈的混血,這可比明明是藥師,卻不斷研究毒藥和禁術等等危險得事情要來的令人震驚。

  離開世界館前,她拿還了許多魔法和禁術的筆記給我,說是圖書管理員整理之後重複多出來的,不需要,現在我書櫃裡的,也大多是從那世界最大藏書最多的圖書館「世界館」拿來的。而且夢嵐拿給我的書也真的都很有幫助,哪像那個凱彥,盜賊這職業不好好當,竟然跑去把妹,這說出去我們夢炎隊還要不要混下去啊!
  說到夢炎隊,這是當初我們五個人決定的隊名。因為我是最老的……(廢話,魔族的壽命是人類的好幾倍,外表理所當然也成長的較為緩慢,最大的赤星都二十六歲了,要是我實際年齡真比你們小,那我最大也才十一、二歲而已。)所以大家就決定取我名字中的一個字來命名,加上露荻說要可愛的名字,所以最後就變成以我和夢嵐的其中一個字來命名了。之後填申請單的時候發現原來我們隨便撿來的一群人職業都還蠻齊全的,我是魔族的魔法師、赤星是冷傲戰士、夢嵐是毒女藥師、凱彥是耍腦盜賊,意外的是,沒想到十二歲露荻會是A級弓箭手,要不射中還真難。

  突然,我眼尾一瞄,看見一本從未見過的一本書,那本書沒有書名,書身是金色的,封面則鑲有純黑色的……魔法石?
  奇怪,打不開?!難不成……。
  我聚集暗屬性注入魔法石中,但寶石只閃爍了兩下,便沒了動靜……。
  不夠?我這次聚集比剛才更多十倍的暗屬性注入。
  喀。
  真的打開了。原來有書要吃屬性而且還要「飽了」才會開。
  謝謝你…金書,我長知識了!
  
  我大略翻了一下,發現這本厚厚的書中開頭和結尾都是空白的,只有中間幾頁印有……不存在於世上的文字!更奇怪的是,我卻看得懂這不存在的文字。


  ……三月十七日,命運的選擇,一切重從這裡開始。
  選擇了離別,背向同伴,回到我的家─魔殿。

  父王早在幾千年前就離開這個家,只是偶爾會回來看看我們,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冰斯哥和玲月姐在處理政務,看到好久不見的皇兄、皇姐,還有我的弟妹們,心情格外的開心,雖然我離開家的時間不長,但心中還是很眷念的。
  「終於,我回來了。」

  王位繼承、追逐、興盛,「神」的降臨以及末日的到來。

  這天冰斯哥繼承了王位,終於有權力統領整個魔族,有衰弱的魔族也因此繁榮起來。而我依然追逐著那去世已久的老師的影子。
  九月二十一日,應該是晴朗的天氣布滿了烏雲,此時受人們景仰的「神」出現了,祂說:「吾所見太多、太多的爭執、陷害、以及戰爭。因此,吾決定要舉辦一場『試煉』這場『試煉』是強迫參加的,爾等通通要參與。雖然吾和上任魔族之王在某些意義上是敵對且平等的,但吾等已達成協議,共同策劃此『試煉』,但這和爾等所想像的有些出入,這次『試煉』分成了兩個階段,就是『挑選』以及『淘汰』加油吧!爾等。」盡自己的力量存活下去吧!

  然後隔天,世上所有生物,包括魔族、妖族、獸族、精靈、人類……的末世降臨。
  弱小之生物在『挑選』時就會被淘汰;存活下來的生物有權加入『淘汰』的試驗,變強吧!在這『試煉』中努力活下去吧!這場試驗沒有時間的限制,唯獨擁有『鑰匙』之人,才能終止這場『試煉』。

  擁有鑰匙之人。

  ……

  「……試煉還有鑰匙,是嗎?」我看低頭向左手上黑色手套的紋路,這是我那許久不見的父王送給我的,說這事為了封印我過剩的力量。這從手肘以螺旋狀延伸到手腕的藍白色咒文,還有手背上的金色六芒星,都是封印住我力量的咒文。
  難不成……如果真是那樣就要快了。


第四章 決心
  猶豫了整整五天的時間,明天就是三月十七日了。
  「小炎哥哥,你這幾天怎麼了?總是皺著眉頭,帥帥的臉蛋都要長皺紋了,小炎哥哥討厭變難看不是嗎?」夢嵐擔心的看著我。
  「露荻真清楚呢!」我意如往常的摸摸她的頭,最近她似乎又長高了,若我回去的話,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吧!我想著。
  「小炎哥哥?」
  「我沒事,只是在煩惱到底要不要去做那件事而已。」我說。
  「為什麼要煩惱?有想做的事就去做,只要不要事後反悔就好了,不是嗎?」露荻反問我。
  「……不要後悔就好,後……悔……!」我突然想起了那個似夢非夢的夢境。
  原來如此。
  「露荻你可以去幫我叫大家來一下嗎?」
  「可以呀!露荻馬上去,等等我喔,小炎哥哥。」露璃笑嘻嘻的從客廳跑出去。

  等夢炎隊的大家都到客廳的時候,我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的告訴他們我找他們來的目的。
  「大家對不起,因為某些原因,我必須要回去魔殿了,而且之後可能也沒辦法再見到你們了,所以我想先向你們道別,因為你們都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同伴,最重要的朋友。」
  「小炎哥哥,你、你不要走好不好?」露荻的眼眶已經開以泛紅了。
  「一定要走?」赤星問。
  「對,一定。」我堅定的說。
  「我們不能去嗎?」凱彥看著我說。
  「不行也不可以」
  從頭到尾最平靜的夢嵐說:「去幹什麼?我知道如果可以你並不會和我們分開,尤其是露荻,你最怕她哭了。所以事情一定很大。」
  ……雖然我很喜歡你說總是一下就抓到重點的個性,可是這種時候你可不可以不要抓重點啊!我怕被你們發現啊!
  「我不能說。」除了打死都不說,也沒其他辦法了,我若是找其他藉口他們肯定是不信的。
  大家都沉默了。

  半小時後。
  「那你去吧!反正我們也沒辦法阻止你。」夢嵐打破了沉靜。
  「夢姊姊,露荻不要小炎哥哥離開啦!」露荻抓著夢嵐的衣袖晃呀晃得,希望夢嵐可以勸勸我,直到赤星過來說「小炎哥哥也不想離開」、「不要為難他」等等之類的話,露狄才終於點點頭。

  「那麼,掰掰了!」我向他們揮手道別。


第五章 目的
  九月二十一日。
  我呆在自己的房裡,現在已是夕陽西下的時間,橙紅色的夕陽透過窗戶,映照在我的臉上,我睜開雙眼,往一旁的落地窗走去,仰望著被夕陽染紅的天空。
  從回到魔殿,已經半年多了,只希望夢炎隊的各位可以過得很好。
  
  踏進魔殿旁的練習場,不論時間如何流逝,練習場的場景一就如此,一望無際的翠綠色草原,為增進實力而努力練習所留下了痕跡,遠處的瞭望塔,還有一旁比武聲響,歡呼的聲音,樣樣都令我懷念,令我嚮往。
  我……在遇見夢嵐之前,從不曾有過任何可以一起聊天,一同歡笑的朋友,不曾體會過被使喚的感覺,即使在家裡也一樣,冰斯哥總是獨來獨往,玲月姐和弟妹們對我雖然很好,但是我怕,怕若是我以真正的我去面對他們,他們是不是會厭惡我,剩至在知道我的身分後……想要殺了我。
  我從媒體會過如此深刻的體會,若不是夢嵐;若不是露荻;若不是夢嵐隊的各位,在我三十歲成年離家時,這整整十二年的歲月,我可能無法獨自度過,所以為了完成那件事,我要回來,回到這開始與結束的地方。
  我跨越了大半哥練習場,來到位於中央瞭望塔。
  這塔當初的建造工程肯定很龐大,外觀雖然與其他棋他瞭望塔無異,但是走進去仔細一看就會發現牆上、地上都有些暗門,不僅如此,牆上甚至還刻畫上與金書上相同的文字,但卻也只是字字片語,以及用魔法元素在牆邊勾勒出的一幅幅圖畫。走到瞭望塔的頂樓,所見的是六芒星的魔法陣,這和我左手的手套是相同的圖案。
  「是時候該結束這場遊戲了。」我從懷裡拿出當初讓我知道一切的金書,我很清楚的明白,在一次開啟這本書的時候,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了。
  金書和上次一樣沒有書名,不過封面上的魔法石石已經不再是暗屬性了,畢竟對方是「神」,所以是不可能用暗屬性來呼喚祂的吧!
  這次,我聚集了光屬性注入魔法石中,就如我預期般「祂」真的現身了。
……這老狐狸的長相還有那鬍子。
  「你和父王有關係嗎?為什麼長的一模一樣。」我好奇。
  「吾與汝的父親是一對雙胞胎,當然會長得一樣,只是我們所太上的道路不同,所以結果也不盡相同。」
  我倒,這樣也行?!
  「汝今日呼喚吾來到此處,究竟有何事?」
  「我要使用鑰匙。」我說。
  「是嗎?麼汝到底選擇了什麼呢?是要終止還是繼續呢?」
  「問我?這不對吧!我看那個人應該是還沒到才對。」
  「已經來了,就在離此處不遠的路上,吾想再過不久汝的同伴就會來到這。」
  「那在這之前,讓我看吧!看那我所忘卻的一切,這也是您的任務不是嗎?」
  「是!但吾希望汝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要……。」
  「我知道,在『他』來之前,就算我脫了手套,也只會造成無謂的死傷。」
  「那麼汝就看看吧!那被遺忘的記憶。」

  
  第六章 遺忘的記憶
  突如其來的末日,世界陷入一片混亂。先是致命的黑務少掃過,弱者便消失無蹤,隔日,這些消失的弱者便紛紛現身,但那已不再是人,而是稱為「域」的祭品。
  「域」,曾被黑霧帶走的人們,他們回來時,會不斷在親屬、愛人的身邊徘徊,用盡一切方法將其殺死,成功後,他們便會自暴,代表著任務的結束。
  存留的強者,同樣要親自將回到自己身旁的域殺死,並食用他們的血肉。選擇飲血最少要飲下三十毫升的血量,選擇食肉者,擇要吃下手掌大小的肉塊,否則照樣得死。
……

  重新張開雙眼許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懂了。所謂得『試煉』就是要試驗存活下來的人能否拋棄一切嗎?!你們的性子可真壞啊!」我不再對她說敬語,而此刻我的雙眼已成了那乾涸的血色。

  「吾並不會做任何辯解。」
  我朝一旁的角落撇了一眼,繼續說道:「所以是我對吧!那把『選擇的鑰匙』,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說我是善良的魔王之子,而上一次我卻沒有使用鑰匙來結束這一切,然後我想到了,上一次的我並不知道鑰匙就是自己,最後發現時,已經讓同伴們身陷險境,甚至一個個在我眼前喪命,那時我非常後悔,後悔太慢知道真相的自己。」
  「玄刃炎。」低沉的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第七章 末日前的回憶
  「你們來啦!」我笑著向他們打招呼。
  「你還敢說,你知道我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查明真相,又花了多久的時間才找到這鬼地方。」夢嵐難得的對我怒吼。
  夢嵐,我第一個遇到的人。從前的十四歲少女經過了十二年,已經變得如此成熟,這次得事情應該也是她查到的吧!
  「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就不能些好聽的嗎?」我苦笑。
  「最、最後一次?」
  「對,最後一次。」
  我扭頭看向凱彥說:「幫我一個忙,凱彥。用你的血沾染這個魔法陣的中心凹槽,這是最後一次了。」
  「小炎哥哥?」
  「相信我,我不會有事。」
  夢嵐深深的看著我許久,最後還是答應:「好,就最後一次。照他說的做,凱彥。」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才是真正的魔王之子。而我,只是被製造出來的『鑰匙』,所以不可能是任何人的孩子,更別說流有王的血液了。」
  「我是魔王之子?!別開……」彥凱一副要樣子。
  「沒開玩笑。倒是你,動作快一點,沒時間了。」
  現在已經十一點五十五分了,再不快一點就來不及了。
  「大叔,等一下他只要一完成,就幫我把夢嵐、凱彥和路的帶到魔殿,我已經告訴冰斯哥真相了。還有留下赤星。」
  「吾盡力。」

  「玄刃炎……你。」


  「為什麼帶走他們留下我?」赤星說。
  「不為什麼,只是儀式還沒完成。」我脫下手套躺在六芒星中央說:「這個儀式是以彥凱的血為媒介和我的血液融合,這就事儀式。」
  「我左手上的其實並不是魔紋,而是鑰匙的象徵,手套則是為了保護這紋章不被我的力量給毀壞而已。」
  「你會死。」
  「我知道。但這是我的使命,我並不後悔。殺了我吧,從心臟劃開。」
  「我不想殺你。……但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赤星舉起手中的刀,眼角流下淚水,最後,笑著與我道別。

  我知道你會明白赤星,明白這是我一生的希望。
  這不是世界上任何生物的末日,而是我的末日,我謝謝你們讓我感到溫暖,我並不後悔這樣的結束。
  露荻,我希望妳能健康的長大;夢嵐謝謝你一直陪伴著我,還有騙了你,對不起;凱彥,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擁有真正的家庭,現在,你有了;赤星,其實我在最後還是想和你打一場。

  夢炎隊,永遠都是我心鄰的歸宿。
  再見了!我最重的夥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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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打這篇文章的時候其實非常的不安,怕會寫得很糟(雖然還真的是很糟),不過這是第一次寫完整的小說,所以饒了自己一下吧!
到最後甚至還把整個結局改掉了。
總之,還是把這個給寫完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喜歡((緊張

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3 00:05:42

【編號044】 作者:雙月幻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3:59 編輯

【編號044】 作者:雙月幻

急速下墜是什麼樣的感覺?我可以告訴你,你會體驗到五臟六腑全部糾結成一團,呼吸不到空氣,頭好像快要爆開一般,你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正在體驗。

飛機墜機的機率不大,平均每一百架會有一架墜機,機率夠小了,但我好死不死遇上了那百分之一的機率!而且飛機才剛墜就不知道什麼原因爆炸了,全部的乘客都被炸死除了我,應該說我很幸運的被彈飛出來,然後來嘗試與其他人不同的死法。

我名叫千音,正值十八歲的青春年華,家人為了慶祝我成年送我一張機票去旅行,人生第一次搭飛機就遇上墜機,連男朋友都還沒交過,好想在吃一次麥×勞喔,對了朋友之前向我借的錢還沒有還我!啊!出門前我忘了餵狗……         不對扯遠了……

看著眼前一片湛藍的天空心中湧起一股悲哀,爸、媽女兒不孝先走一步了,不知道屍體會不會儘早被撈起來?我可不想待在海裡被魚蝦吃。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身體一陣輕,原本湛藍的天空轉變成粉紅色的雲霧。

「碰!」因為反應不過來而摔倒在地,摸了摸發疼的屁股,看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坐在雲霧上,呆愣了一下突然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呦!你就是千音吧。」朝者發出聲音的來源一看,只見一位妖豔的美女坐在椅子上擺出撩人的姿勢。

「我就是千音,請問這裡是哪裡?還有你是誰?」哇!美女!迅速站起來,這時才發現四周只有雲霧和美女。

「這裡是穿越區,幫助要穿越的人,我是這裡的負責人,雪。」

「你說穿越區我沒有聽錯吧?」

「沒有。」

「意思是說我有穿越的能力!」興奮的大喊,穿越可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沒想到我竟然會有這樣的能力,怎麼想都覺得興奮!

「你沒有穿越能力,你只是剛好被抽中而已。」剛剛的興奮瞬間被澆熄,原來我只是被抽中的,該說自己是太衰還是太幸運?先墜機在被炸飛然後穿越。

「廢話少說,時間不多了,要趕快進行穿越。」雪白了一眼千音,懶得理她直接進行穿越儀式,伸出雪白的玉手在空中畫了三個圓,緊接著畫圓的地方出現三道不同顏色的門,分別是白色、黑色、灰色。

「好了,你趕快選一扇門進去吧!」

「好的……。」挑了自己最喜歡的顏色—白色,握住門把打開了這扇門,門裡只有黑暗,鼓起勇氣踏入這扇決定我重生的命運。

「她選了畫布,以後一定會很精彩吧……?」雪望著白色的門喃喃自語的說。



   「哇啊啊啊!」踏入門的那一瞬間我尖叫了,因為我又再次體驗下墜的感覺了!

下墜了很久比炸飛那一次還要久,好煩啊!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黑暗的過程,我要快點見到光明!

「可能還要在一下子。」不知道是不是聽錯,在風與黑暗中聽到一個聲音很輕很柔。

呃…是我聽錯嗎?「不是。」哇!會讀心術啊,不過是誰在這個黑暗的地方?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如果覺得煩我可以把你打昏,等醒來就到了。」

「呃……打昏就不必了,我還是……」還沒說完頭就遭到重擊,接著就失去意識了。

「呼!總算昏過去了,真是的每一個穿越的人馬上就睡著了,她怎麼還那麼有精神?」從黑暗中走出一個的小正太手裡拿著行凶後的槌子。

「霖,你的廢話太多了,要趕快工作否則會被雪姐姐罵的。」從霖後面走出一個面癱小蘿莉,一手拿著油燈一手拿著匕首。

「喔……,那……把匕首給我。」伸手接過遞來的匕首,輕輕的在千音的額頭上畫了一刀,湧出來的液體不是鮮紅色而是淡淡的金色,手碰觸金色的液體抽出了一顆珠子,在抽出珠子的那一瞬間傷口也隨之癒合。

「煊,你看記憶拿出來了!」仔細端詳著這顆珠子,雖然透明但裡面卻夾雜著金色的紋路。

「嗯……,霖給我,我把它銷毀了!」煊伸出手要霖把珠子交出來。

「欸……,一定要銷毀嗎?它很漂亮比別人的純淨許多喔!」別人的記憶珠都夾雜著不同顏色,而它卻只有一種顏色。

「一定要銷毀,沒有銷毀有一天她還會在想起來的!到時候想起來可不是取走記憶就好,是要連人一起銷毀的!」煊面色凝重的警告著霖。

「對不起……。」對啊,如果不銷毀會引起災難的……。

煊把珠子丟進油燈裡,火貪婪的吞噬著,直到火漸漸平靜,兩人也消失在黑暗。







   一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灰濛濛的天空,坐起身時腦中突然一陣劇痛,「啊啊啊……!」抱住頭大聲的尖叫,等到劇痛感稍稍減少,我才放開頭環顧四周,看到的那一刻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具具的血淋淋的屍體佈滿整個街道,而我就坐在這些屍體之中……。

此時世界一片寂靜,只剩下我的呼吸聲,彷彿所有人都睡著了只有我還醒著,我嘗試著大喊看有沒有人還活著,「喂!有人在嗎?……有人嗎?」得到的都是自己的回音。

面對這些屍體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沒有感覺了!仰望著天空流下了一行淚水,「為什麼會這樣?世界只剩我一個人了嗎……?」

「欸,你是誰?」正當絕望時突然背後傳來聲音,回頭看到一個手拿三叉戟拍著翅膀的男孩。

「你……是天使嗎?」伸出雙手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天使?少可笑了!本王長得像那個弱小的生物嗎?本王可是魔王喔!本王名叫捷洛特你給我……。」還沒等他說完千音就撲上去抱住他,並且哭了。

捷洛特從沒有遇過女孩子哭,頓時慌了手腳,「欸,你……不要哭啦!」把千音抱在懷裡笨手笨腳的替她擦眼淚,「嗚……,我……以為……這世界……只剩我一個人了……嗚……。」千音斷斷續續的說完又繼續抱著捷洛特放聲大哭,此時捷洛特的心裡產生異樣的感覺,是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不忍心看到她哭,想要盡全力的安慰她,捷洛特自己也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水才意識到自己坐在別人的腿上,「啊……!對不起。」迅速起身並到了歉,想到剛剛自己那個樣子臉不禁熱了起來,啊啊!我這個笨蛋,我在幹什麼啊?

「沒……關係。」捷洛特撇開了臉小聲的說。

「那個……你好我叫千音,你叫捷洛特對吧?」

「嗯……,還有我是魔王!」捷洛特強調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魔王,為什麼會有魔王在這裡?」千音疑惑的問。

「因為這裡過完今天就要世界末日了!」世界末日……?千音突然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屍體。

「那些……人該不會是你殺的吧?」身體不自覺得後退了一步。

「我……才沒有殺人!」捷洛特大吼了一聲。

「哼……,陛下他……真的沒有殺人喔!」從旁邊傳來了一聲輕笑,只見一位身穿執事服的帥哥從旁向捷洛特走來。

「迴!你怎麼來了?」捷洛特對著迴驚叫道。

「當然是來接陛下回飛船啊!」迴朝捷洛特輕輕的行了一個禮。

「切!」又要回去了……。

「千音小姐你大可放心,我家陛下絕對沒有殺人!因為陛下一看到血就會頭昏想吐,所以出生到現在都還有殺過人呢!」迴面帶微笑的爆自家主子的料,

「迴!你給我閉嘴!」拉著迴的領子大吼道。

「是,話說陛下女孩子抱起來感覺怎麼樣?」迴輕輕在捷洛特的耳邊問了一句,

捷洛特的臉瞬間炸紅,「迴!」



「千音小姐,歡迎來到陛下的飛船」好不容易讓捷洛特平復心情,才帶著千音來到飛船。

「那個……反正這個星球都要毀滅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牽起千音的手小心翼翼的問道。

「好啊!但你可以跟我在這個世界過完最後一天嗎?」千音轉向捷洛特說出了她的請求。至少讓我體驗這個世界才有的東西。

「可以啊,迴去把街道整理一下!」只要是她的要求我都會答應!

「是的陛下,我一定會把街道弄得乾乾淨淨,一點血跡都沒有。」聽到迴又在消遣自己,就很生氣的拉者千音先進飛船了。



吩咐了一下讓千音洗澡換衣服後,捷洛特也回房間換了一件比較休閒的衣服。

「叩!叩!」

「請進!」原以為進來的是僕人,沒想到竟然是千音!

千音身穿一襲淺藍色的洋裝,原本凌亂的頭髮也紮了起來,顯得乾淨俐落。

捷洛特看傻了眼,好漂亮……,「那個……請問可以出發了嗎?」千音發出聲音讓捷洛特從發呆的樣子醒來。

「咳……,應該可以了。」乾咳了一聲來掩飾自己發呆的事實,啊!我真失敗竟然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發呆!

「那我們走吧!」主動牽起捷洛特的手,往外走去。



他們一到大街上,千音就很歡樂的拉著捷洛特的手到處亂晃,因為人都死亡所以迴只好找僕人充當店員,千音和捷洛特逛過了所有的店家,能玩的都玩過了!能吃的也都吃過一遍了!

太陽下山了!千音和捷洛特坐在沙灘上,互相沉默著。



「謝謝你,陪我出來。」千音先打破沉默,對她來說這次的逛街是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次,

「不客氣!」抱著第一次夾娃娃夾到的海豚娃娃回應著,在這個世界他玩到了不一樣的遊戲。

太陽完全下山後,橘色的天空也變得湛藍,星星與月亮點綴著這一切,「轟!」一顆隕石緩緩墜落,劃破了這湛藍的寧靜。

「陛下,隕石開始墜落了!請立即回到飛船!」迴輕聲的說道。

「好,千音我們走吧!」站起身伸出手來,

「嗯!」拉住捷洛特的手站了起來,捷洛特在她還沒站穩時用公主抱把她抱住!展開翅膀飛了回去……。



西元××××年××月××日××星毀滅……。

【完】

御論比賽小精靈 發表於 2015-7-23 00:09:09

【編號045】 作者:卡莉蘭斯

本帖最後由 御論比賽小精靈 於 2015-8-12 04:00 編輯

【編號045】 作者:卡莉蘭斯

經歷過那麽多次的末日,還以為感覺一早已經麻木了,習慣了;但是,現在竟然覺得有點難過和不捨,為什麽會這樣子嗎?

轉身看著聳立多年的鐘樓,分針和時針正式重疊在午夜12時,發出噹噹巨聲;那同時代表著距離末日來到只有一天的時間。多看一眼後,便躍身離開這個故鄉之地。

回到一直與團員一起居住的小屋,以往即使多夜也好,總會好像市集喧鬧,有些人愛一邊喝酒一邊說那天狩獵的結果,有時甚至說得興起時更會打起來,幸好只是砌磋武技性質,點到即止。

一些人偏愛在大廳做魔藥實驗,不時弄得一兩場小爆炸,及整間小屋彌漫著一陣古靈精怪的氣味,幾天不散。

現在小屋漆黑一片,寧靜得很,看來跟沒人居住一樣;反正今晚或許會是不眠夜,不如到屋頂看星星,同時慢慢沉澱一下思緒,想想在最後一天應該要如何渡過。

明天一早要先到附近狩獵魔法怪物當運動,之後就去傳說中萬獸眾多的獸之山尋寶,很久沒試過一個人去冒險。然後下午一於去被譽為世界最貴最美味的蘿莎莎甜品店吃個飽;想到不同的芭菲、奶油蛋糕放滿一張大餐桌,口水已經有點忍不住流出來。

跟著應該去哪裡好呢?北面的雪霞山丘,整年冰天雪地,雖然有點怕冷卻是難得有時間應該要去看看;或是南面的夏特奧鎮,以往是個充滿罪惡的城市,說不定末日來臨,就只剩下風塵四起的西部牛仔風味建設物呢?兩者之間真的很難取捨……

突然感覺身體被抱起,然後坐著不再是硬繃繃的屋頂磚頭,而是有軟綿綿而溫熱感覺的東西?

究竟發生什麽事,我立即提起警覺,看看是什麽來的!!


看清楚後,不禁放下擔心笑了一笑,更進一步依靠在他的懷裡;原本想問他一些事,結果給他氣急打斷了。

「雪欣華拉!你是不是一個笨蛋來的?!居然會在屋頂睡著了,差點便像熟了蘋果般墮地。

「這裡離地十多尺,是否想將末日提早降臨自己身上嗎?」

我皺眉道:「當然不是吧!」原來剛才睡著了,難怪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對了,艾諾斯你又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我以為你會在朔月鎮留守。」

「那裡已經沒有再值得留守的原因。」

「朗娜呢?你和她不是情侶關係嗎?不跟她一起走,小心她會生氣。」我開玩笑道。

「從來都不是,你收的消息始終也沒有一刻是靈通。」他笑說解釋,下一刻語氣竟感到稍為憂傷,「她和其他團員一樣,選擇了要離開尋找新的世界。」

我苦笑,「是嗎?恐怕整個羅克爾冒險團只剩下你和我。」

轉眼間艾諾斯神色變得十分認真,「不過有一點一定要現在說清楚。」

我不禁也凝重地看著他,想快點知道他所說的話。「是什麽?」

「就是……」

下一刻艾諾斯就像火山般爆發,一口氣說出:「雪欣你究竟是不是女生嗎?你一直坐在一個男生的大腿上,靠著我的胸口,不會覺得尷尬不好意思?!還要一臉沒介意的樣子,你是否有問題?」

聽到他的話,再看到他說得臉紅耳熱,噗一聲笑了出來。「我是百分百女生,不過你等我先多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因為真的太有趣。」

其實現在的情況是一個棕色短髮、藍眸、穿著戰士風味服飾的帥氣男生坐在屋頂,而一個銀色長髮、紫眸、身穿淺藍色小禮服的女生就被他以公主抱的形式,抱住坐在他大腿;若然給人看到,恐怕會惹來一番怨恨眼光。

平時偶爾都會看到團長和團長夫人會以這個形式一起開會議,在別人眼中看來的確是甜蜜和羨慕;猜不到原來感覺確實不錯,雖然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差了一點甜膩的氣氛,不過會發現他比平時更可靠和成熟,莫名有種想一直下去的想法。

「請問你笑夠沒有嗎?」艾諾斯強忍怒氣問。

「……」聽得出如果我繼續不說出答案的話,他可能會將我推落原本要跌在的地方。

唯有壓下想笑的念頭,抬頭回答:「我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或者尷尬,況且四周都沒有人會看到……」

艾諾斯的手有想放下的跡象,我立即繼續說下去:「先聽我說,我跟你相識已有六年,也算是知心好友,難道你連一個朋友之間的普通擁抱都不願意給我?

「何況剛才發生那麽危急的情況,心裡仍有餘悸,就當作給我一些時間冷靜下來。若然你覺得尷尬,我可以回去自己的房間休息。」

我正想站起來時,他握著我的手阻止了行動,「你的話不是沒道理,只是擔心會影響你的形象而已,原來你我已不經不覺間做了那麽長時間的同伴。

「對了,末日來臨的最後一天打算怎樣渡過?」

我將計劃說一次,結果我和他明早會一起進行這個末日之旅的行程;能夠再一次行動真是好。



經過休息後,我向艾諾斯提議要來一場熱身比賽,將小屋附近一條圓形繞道的魔法怪物打倒最多及最快回到對方的起點便勝出。我們分別拿起本身用的武器,在一起聽到異口同聲的開始後,便立即出發。

我一看到目標,便毫不猶豫將箭射出,若然一枝箭未能令獵物死亡,便要多加發射三枝務求以最快速度將它解決。

不覺間,我在繞道的中段遇到艾諾斯,他挑眉問:「有沒有信心勝出比賽嗎?」

「當然有!你再多說話的話,我肯定輸家的寶座之位一定是你。」我得意道。

「那就繼續比賽下去,終點見。」他快一步向我剛來的方向前進;我亦加快步速向相反方向走下去。

半小時,我倆幾乎同一時間到達終點。「依舊實力強勁,恐怕你這個羅克爾冒險團朔月分部部長並不是浪得虛名。」我笑說。

「你都是一樣,難怪團長之前會替你取了一個別名,是……」

「小心!!」異口同聲說道,然後我用箭射向他背後的怪物,而他同樣將手上的長劍投向我身後的魔法怪物的致命處。

「沒有合作那麽久,我們之間的默契依然沒變,果然是羅克爾冒險團的弓箭精靈。」

「我最討厭這個別名,難道不可以取一個好聽點又正常的嗎?」我不滿地說。

「算了,我和團員多數都叫你雪欣或者華拉小姐,是團長才喜歡這樣叫你。」他收好劍,「這場比賽如何?」

「當作平手!我們一於向獸之山進發!!」我興奮地說。



我們來到距離小屋五公里的獸之山,正當想踏入洞口準備探險時,艾諾斯拉著我,我以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你有沒有帶這個山洞的地圖?」他問。

「沒有。」

「竟然沒有?!」艾諾斯顯得十分擔心,說:「你知不知道這裡出名的除了猛獸的數量特別多外,裡面的山路又多又亂,即使有地圖也很容易迷路。」

「我知道,那又如何?」

「即是代表著我們可能到了末日的一刻都沒辦法離開這裡!!」

「這一點,我沒有擔心過。」我平淡說,讓他更無言。

「放心了,之前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去過世界上最複雜的迷宮森林都沒事,當時還要中途失去地圖,最後都是靠你的標記而成功走出來。」

「但是……」

我打斷了他,「不要再但是,再不出發都不用進去吧!」

結果我們用了六小時進去探險,少不免要與各種萬獸戰鬥,還重拾了與艾諾斯一起執行任務的感覺,重要的是找到一份相當大的寶藏,可以拿出去變賣,然後吃甜品吃個夠;絕對是一次超棒的冒險,可惜不會再有下一次……



來到曼傑鎮的蘿莎莎甜品店,不用看餐牌就點了全場最貴的甜點拼盤,店內所有的甜點都有一份在內,讓你可以一次過品嘗全部。

當它被放到桌上時,所有不開心的情緒暫時掃走。拿起一件巧克力泡芙放在口中,味道真的沒法跟其他店相比,鬆脆的泡芙皮及軟滑的巧克力奶油,絕對是最佳配搭。

我在吃的同時,留意到艾諾斯沒有吃過;「你不餓嗎?為什麼不吃嗎?」我問。

「甜點怎可能當作正餐吃呢?這裡會不會有白飯嗎?」

正當他想舉手叫侍應的時候,我立即將一件藍莓奶油餅放入他口中;起初他想吐出來,後來便嘗試拿其他甜點吃,沒有再想過要點白飯。這裡的甜點果然有著神奇的魔法力量,居然可以令一個怕甜的人,主動吃甜點。

看到艾諾斯吃香草冰淇淋,就令我想起他平時做事總有一番道理,別人所做的不合心意,便會忍不住對人說教,直至別人會跟他的做法才會停止。恐怕我會是另類的一個,總不會聽話跟著他的說法去做,還要衝動地強迫他跟著我做,闖了禍仍願意替我解決;或者他只是見到我有的是實力,才忍耐了這麽久,究竟我在他的眼中會是如何嗎?



到了晚上,我們決定在菲霞鎮作為旅程終點,迎接距離兩小時後的末日;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休息,我收集附近的柴枝來起火和拿出在路途得到的糧食,而艾諾斯居然從袋中拿不知從哪裡找到的煙火。

將糧食對分後,不禁問他:「你拿煙火用來做什麽?打算向第二個世界的人求救?」

他搖搖頭,說:「只是想給我們一個完美的回憶,起碼在末日來到的最後一刻都是快樂開心。

「說起回憶,對了雪欣,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合作完成的冒險團任務嗎?」

「當然記得!」我笑著說:「當時我們是跟著邁克副兵團長到安羽鎮執行尋找任務,要替鎮長找回一隻黑色的小貓;起初我認為要找一隻小動物有多難,很快便可以完成。

「結果這種態度惹怒了你,給你狠狠罵了一頓,還要給說你這種人真是很討厭。」我嘟嘴說,讓艾諾斯也笑了。「在最後,找到任務中提及的小黑貓。」

「但是牠居然是之前被封印的黑貓妖,原來是鎮長為了更有手段去統治整個城鎮而解開千年封印,後來不小心給牠走失了,所以只好找我們幫忙。

「在你接觸牠後,不知什麽因素刺激到牠而變大及十分兇殘,我們兩位初次參與任務也不得不在命令下出手協助解決妖怪;最後靠著副兵團長的冷靜和戰力才能順利解決事件。」他接著說。

「當時我差點被貓妖抓傷,幸好艾諾斯你反應快,及時用劍替我擋下那一下攻擊,否則我重傷到要躺在床上休息數個月才行。」

「那時候還以為你那麽討厭我,一定不會出手相救,後來才發現你是個口硬心軟的人。」我搭著他肩頭說。

「你始終是我的同伴,又怎可以放下不理?」他抬頭看著自己剛放上天空的煙花,「之後我們就一直合作執行任務了四年。」

「直到兩年前團長看重你,委派你、朗娜及其餘十多位成員到朔月鎮開辟分部,才沒有再合作過和見面。

「我還以為在末日前也無法再跟你見面。」我望著綻放中的煙火,嘆氣說。

「其實我不太想負責開辟分部的任務,會去的原因是你的一句話。」

「?」我不解地看著他;我的一句話?心裡根本多想跟有默契的你,繼續一起過著冒險團的生活,去解決團裡的任務,始作俑者怎會是自己嗎?

「在要給團長答覆的最後一天,我在偶然間聽到你和一名男成員的對話,他說有意思想跟你嘗試發展,但你卻跟他說自己比較喜歡事業有成的男生,如果你可以做到艾諾斯般受重用那麽強,我就考慮一下。」

「為什麽我會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嗎?」我無奈地說。

他繼續解釋事情的發展,「那時就想或許還不算是很強,若然我能夠在短時間內完成開辟任務,就可以成為你口中所說般受重用和強,所以便接受了任務。

「可惜越想快點完成,上天就偏偏給你更多問題要你解決;朔月鎮的居民不能願意讓我們在當地建立分部、與朗娜的想法出現分歧、部分成員不認同自己的實力等等。最後用了一年半時間才完全開辟分部,卻是此時就傳出末日消息。」

「然後成員一個一個離開,只剩下你一個?」我問,「那為什麽不早點回來嗎?」

「在路途上遇到不少民眾需要幫忙,所以遲了一些。」他遲疑一頓,續說:

「還有怕你不想再見到我。」

「啊?!」我再次不明白艾諾斯在說什麽,心急問:「為什麽你會這樣想?」

「因為當天唯獨你一個沒有跟團長向開辟分部的團隊送別,以為你生氣我接下這個任務。」

我憤然站起來,急道:「當然不是,首先我要解釋與那名男生的事,完全沒想過你會聽到我和他的對話,而且那些說話明顯就是用來拒絕他的表白,正常人一聽就知道。」

「那你為什麽不來送別?」他也緊張得站起來,問個清楚。

「因為我聽到傳聞說你和朗娜疑似交往中,而且……」

「而且?」

「而且我怕到時會不捨得你離開,開口叫你留下。」我不顧一切說出埋藏心裡的想法,「其實我很想艾諾斯你一直在我身邊,無論是執行任務或者是平時的時間也好,只要你在我身旁,自然會覺得很安心,即使自己能力有多不足,都可以完全相信你會陪伴我去解決一切。」

我說完一切後,艾諾斯好像當機一樣呆站;恐怕是我嚇到他,目光不敢看著他,平靜地說:「好了,時間不早了,很多謝你今天陪伴我一整天,希望有緣可以在第二個世界再見。」

我背起背包;轉身背向他離開時,艾諾斯突然捉著我的手,將我拉向他,「艾諾斯?」

「不要走。」他更用力將我擁入懷裡,「沒想到我們不合作後,便產生這麼多的以為和誤會,明明大家對對方都有一種愛意,卻偏偏被腦中所編作出來的事情隱瞞了。

「雪欣華拉,我會將你剛才對我說的一番話視作為表白,雖然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是你願不願意在距離末日前的最後三十分鐘,成為我的女朋友嗎?」他握著我手說。

我感動得流淚點點頭,帶點泣音說:「我願意,即使只剩下一分鐘,只要我可以在艾諾斯身邊便足夠。」

我們牽著對方的手,天空除了艾諾斯放的煙花,竟然出現銀色流星雨;「你看!是流星雨!

「你要不要許願嗎?」我問他。

「不用了,我想許下的願望上天是幫不到我實現。」

「是什麽願望來的?」

「時間可不可以過得慢一些,甚在停住這一刻。」艾諾斯撫著我的頭髮。

「我都有同樣的願望。」我更用力握著他的手,突然想起一個念頭,「不如艾諾斯你許下一個我可以替你達成的願望嗎?」

「真的可以?」

「沒錯。」

「那我現在就跟你說。」他在我耳邊細語,「我的願望是……」

艾諾斯的願望是什麽嗎?為什麽我聽不到?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任何東西,身體的感覺慢慢開始麻痺,恐怕不需一會兒便會死亡;末日已經來到,但是為何心裡還會覺得那麽痛?真的很想與艾諾斯繼續生存下去,可惜已成為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一個原本在家休息的女生,收到手機短訊後便急忙換好便服外出,向著訊息裡寫的地方跑去。跑了五分鐘後,終於到了目的地――距離家不遠的小公園,看到坐在長椅等待她的男生。

她沒有整理一下便走過去;男生看到她時,便頓時起來跑過去抱住她,感覺到懷裡的她仍然在喘氣。

「蔣晞欣你是不是傻瓜嗎?之前的感冒才剛好,現在竟然用跑,你真的不怕會喘不過氣而死嗎?」男生帶點生氣卻有點心痛的語氣說。

「卓諾文,請你不要亂詛咒我,怎會那麽容易便死了?」話剛說完便咳了數聲,「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想對我說什麼,有什麼事不可以在短訊裡說,而一定要當面說清楚。」

他深呼吸一下,然後勇敢說出來:「之前你答應過我,要替我完成一個願望,對嗎?」她點點頭。

「那個願望就是我想延續神空神話的發展,做我的女朋友。」

卓諾文表面輕鬆,心裡其實十分緊張;「沒想過你還記得這個使用願望的機會。

「好吧,那我就現在將這個願望的結果告訴你知道。」蔣晞欣快速吻了他的臉頰一下,調皮地說:「答案應該明顯吧!」

「我覺得這樣才算是明顯。」他將她緊緊擁入懷裡,然後牽手離開公園,開始第一次約會。




女生家的電腦屏幕被頑皮的貓貓弄亮了,畫面寫著――

「感謝各位玩家的支持,神空神話online正式結束營運,歡迎大家遊玩我們的其他遊戲!」

在神空神話online裡,雪欣華拉和艾諾斯經歷過不少誤會才明白對方的心意,總算在最後時刻都陪伴在對方身邊,成為遊戲中最美的回憶。

而在現實中的蔣晞欣和卓諾文,又會否能夠陪伴對方一生一世,經歷到遊戲中沒有發生的後續情節呢?

或者「末日」都並不是全是壞事,至少令讓你看清楚什麽人或事是在你心中最重要,然後趁著剩下的時間,好好珍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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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第一次參加比賽很緊張!!自知文筆不太好,不知道大家喜歡故事嗎?還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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