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菱
發表於 2013-7-6 18:34:55
【獵人穿越】異世緣 卷一•自欺、欺人 18.祭品
真實比想像還要更加駭人。我想,當男孩的手指離開了我的額頭,而我的意識也從過往的畫面脫離後。
我甚至不太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漂浮在我眼前的男孩……還是我應該要用鎮長專屬的寶物來如此稱呼他?
我斜瞄了眼同樣臉色發白的路得,卻有些驚訝的發現,路得的表情雖然不是很好看,但更多的是若有所思。
「你是……幻?」路得突然這麼開口,用的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我曾經在獵人協會的情報網站是看過與你有關的傳言。」
我被挑起了好奇心,「幻?」
『哦?我叫幻嗎?』男孩的聲音在同一刻響起,聽來是有些興致勃勃,『和我有關的傳言是什麼啊?』他用很閃亮很少女漫畫的星星眼緊緊盯著路得,而站在一旁的我也同樣跟進。
「喂喂,拜託你們兩個別擺出這樣充滿求知慾的眼神啦,這樣我這個講話的壓力會很大耶……而且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別和我說你們兩個沒有感覺到外面的異變!」
我眨眨眼,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時在外面逐漸聚集起來的點點燈火,及散播於空氣之中,那滿是空洞的惡意與殺意。
「誰管他。」聳肩,我面不改色的說。
『有差嗎?』仍舊歡快地飄飛著,男孩說。
路得有些黑線的看著我和男孩寫明了「快講吧快講吧我很好奇我正聽著呢」的表情,然後長嘆了一口氣,開始講古,雖然第一句話有點風馬牛不相及。
「有聽過殘念嗎?那是───」
死人的執念。
據史書說,在距離現在大概有一千多年的一個時期,曾有一個統御著超過一半的世界的王。
那位王者擁有世上所有人都會欣羨不已的一切特質,不論是金錢、權力、地位、榮譽,還是力量。
彷彿無所不能一般。
但只要熟悉點人情世故的人都知道,越是尊貴榮華的寶座,在建立時期,便需要灑下遍地鮮血、需要大量的破滅家庭、需要無盡的兵將枯骨,需要成千上萬個生命的消逝。
以千萬為單位記數的亡魂帶來的是數不情的悲鳴,而死去之人的厲聲哭喊、不甘與忿恨,比較沒那麼刻骨銘心的便隨著時光消亡,剩下的則附著在贏得的戰利品上,永無止盡的流傳。
那些被纏上的寶物,各個都在殘念的影響下,原先有特殊功用的,其能力因被殘念壓迫而變質;另外原本只是普通用品的,也開始變得不普通。
太多特殊的東西最後引來外人的覬覦。
世界上多的是利慾薰心之人,哪怕對手是統領半個世界的王。
不是有人說只要有足夠的誘惑,就算要背棄所有也沒關係嗎?所以區區一位接近全能的王根本構不成退縮的理由。
在前仆後繼的外來攻擊下,與被收買的內奸裡應外合,顯赫於世界巔峰的王、還有他所統管的王朝,最後也只能黯然地走下歷史舞台。
王朝沒落了,原本屬於王朝的寶物則全數流離天涯,有些就再也沒有出現於世人面前的機會、能有曝光機會的則讓所有收集古物的收藏家為此瘋狂。
而在各式寶物中,有一項極其特殊的存在。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據說它可以帶給擁有者成為現實的夢境。
有人相信,說那真是完美的幻化;但也有人不相信、認定那不過就是真實度極高的幻覺。
但無論是信或不信,那個寶物的名稱───幻,「幻」為真實的虛想或只是一場美麗的「幻」夢───則是所有知情人士都公認的。
「情報上說『幻』最後一次出現公開出現,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路得說,「那個鎮長也是二十年前左右離鎮的,時間點吻合。」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比較好奇為什麼這麼了不起的東西有辦法被那傢伙接收。」我說,「而且這不能解釋幹嘛將鎖住寶物的地方弄得一副祭台模樣,而且還不是單純擺個樣子是真的有在獻上人命。」
那麼濃烈的血味是騙不了人的,沒有一定數量的人在那裡殘酷的死去是絕對無法造出如此光景。
聽到我一半自言自語一半是在問他的話,路得突然露出一個很奇妙的笑容,明明嘴唇彎起的一個這麼完美的弧度,我卻完全感覺不出他的笑意,甚至現在連圍繞在他身周的氣氛都莫名的教人發冷。
我感覺到了,路得他……現在相當憤怒。
「亮兒,妳真的想不出來嗎?」路得輕聲地說,眼神有意無意的瞄向停留在空中的某一處,在聽到自己的「身世」後看來是若有所思的男孩……啊不,現在我應該要叫他幻。
「幻他啊……他現在能夠化為人形甚至擁有自我意識,是基於殘念的影響,但殘念是死人的執念,就算當初在怎樣強烈,過了一千多年妳認為還能夠剩下多少?更何況幻可是……一直維持運作中的狀態至少十多年有。」
我驀然感到全身發冷,有一個想法在內心裡蠢蠢欲動。
那一天占滿整個視野的飛揚鮮紅,全然赤色的畫面重新在腦海裡閃現,還有彷彿要撕裂靈魂的不甘吶喊。
清晰如此,好像連五感都跟著融入。
恍恍惚惚的,我聽到已經冷靜下來的路得客觀到幾近殘酷的說出自己的分析結果,「念是生命的能量,而殘念雖然禁忌,但仍可以歸屬在念的領域裡頭。幻這幾年下來不斷在消耗自己的能量好完成鎮長的妄想,這樣長時間下來,如果不奪取旁人的生命進行轉化,妳想他……怎麼可能維持這麼精準完美的幻覺這麼久、卻完全沒有消散的跡象呢?」
道出這些字句的路得,此時的臉色寒若凝冰。
「……」我沉默著,算是默認了路得的說法,畢竟很合理。
這樣就都說得通了,幻曾提過如果有段時間沒有人陪他「玩」,他的身體就會漸漸變的透明而後消失;另一方面,若有人和幻面對面相處,那人的生命能量就會成為他的糧食,所以和他玩的人身體才會日漸虛弱。
幻他……根本是被人利用他的特殊能力了,而且這麼做的人還這麼輕易的控制旁人獻出毫無抵抗能力的生命來持續滿足自己的私慾。
如果真的是想要將現代化的科技帶給隱藏在森林裡的人群,那為何不再讓鎮民們有此體會後便解開控制呢?只要是心有嚮往的一定會像當初的他一樣想盡辦法到達外面的世界,根本沒有將人們限制在森林裡的必要,還在外頭加上了奇怪的迴圈限制,說到底是完全沒有要讓半個人離開鎮裡的打算!
控制所有人生活在自己創造的幻想之中,那位鎮長難道自以為是造物主嗎?
自封為神,還這麼隨隨便便的讓身為家人朋友鄰居的人去死……明明很清楚眼前的所有都是假的,也要繼續下去?
呵呵,雖然說這座小鎮的人全數死光也不甘我的事,但這一切的一切,都實在是令人噁心的想吐啊。
真叫人火大。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
「幻,我問你,」思慮至此,我揚聲提問,雙手緊緊的握成拳,在感覺到指甲刺入肉裡的痛感時,我也看到了不過五分鐘,窗外已是一片燈火通明,並帶來一波又一波出現在沒經鍛煉過的普通人群裡是過分強烈的殺氣、混雜著狂亂的興奮。
那個鎮長、那個偽神……是要準備動手了嗎?
有意思。
『嗯?大姊姊有什麼事嗎?』
「你曾經說過的那個『大餐』……詳細情形是怎樣?」
『耶,大姊姊妳是說那個喔?』幻歪了歪腦袋,亮銀色的眼睛光華璀璨,『就是鎮長他啊,時間點我想應該是每年一次吧,總會把十二個人帶來全部殺掉,而且還是用很特別的方法殺的呢!』
果然!我恨恨地咬牙。
「……什麼特別的方法?」安靜了好些時間的路得突然開口,語氣很淡,雙眼凍結著相對映的刺骨冰霜卻也同時燃燒著矛盾的駭人高熱。
『我也不很清楚呢,他就推了每個人的背部一下,然後那些人的身體就會有什麼東西冒出來,』幻開心的笑了出來,看起來就像個天真的幸福孩子,『那個東西我很喜歡,只要吸收掉就會覺得很有活力喔∼不過被這麼做的人大概不到十分鐘就會死了,好討厭,而且每次吸收完後那個鎮長又會要我進行補強還有其他有的沒的,真是有夠囉嗦。』
路得啐了一口。「強行打開精孔開念,這招真虧他想得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我說。
「學會念能力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是長期進行冥想慢慢修成,雖然對沒天分的來說要花不少時間,但很安全。」路得轉頭面向我,「另外一種就是強迫性的打開精孔,讓全身的生命能量流通,這個做法非常危險,如果本身身體素質不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掌握到控制的訣竅,那等能量全都流光就死定了。」
我懂了。
「而一座對外封閉的小鎮絕對不會有那麼多有天分的人才可以成功修成念……其實本來就打算要他們的命吧,每年最初先以十二個人的生命作為大禮或是賄賂,並不定期的帶來『新的玩具』,確保幻會一直聽話的維持包覆整座鎮的幻象。」我瞭然的說。
「什麼大禮、賄賂……」路得冷笑出聲,渾身念壓似乎只差那麼一點就要進入暴走狀態。
「祭品之類才會是最適合的說法!」
他重重的向桌面一拳捶下,那張看來挺堅固的原木方桌因那一擊而被四分五裂、中央處則成了空心狀態。
「……」
祭品嗎?真是很精闢的見解呢。
隱藏在年末歡樂祭典的背後,是隔天零時濺滿血與淚的悲鳴。
其實我早該明白了,那時衝入腦中的畫面,我望見的紅是屬於鮮血的瑰豔,那麼絕望的求生意志則是被獻上的祭品垂死前的無用掙扎。
還有,我也想到了在幻影旅團住進珊朵拉的旅館時不是有一個叫阿莫的孩子很興奮的這麼說嗎?他說,這樣下來就湊到八個───結果尚未說全的話就被珊朵拉緊張異常的打斷。
那個時候,阿莫他應該……是想說這樣下來就湊到八個祭品名額了吧?
雖然不知道是如何選出的,但儘管負面情緒之類的都被刻意壓抑,所以沒有人想到逃走或反抗,他們還是不會想要死去啊,這可是人之常情。
我想到珊朵拉在提到自己父母時臉上閃過的異樣神色,還有近幾天來摻在飲料裡面的安眠劑。
真是珊朵拉的不幸,在鎮裡出生長大的她完全沒接觸過外面的人事物,如果她知道魔蘭朵森林的危險性,那她一定不會笨到在能平安抵達這裡的人身上做手腳,更何況眼下到來鎮裡的八個人有六個還是通緝犯之首。
───等下,負面情緒之類的都被刻意壓抑?
「路得。」我皺眉的說,「那個鎮長的能力不是藉由畫滿全鎮的念陣來操作情緒嗎?為什麼我們兩個現在還會有想要把他大卸八塊的想法?」
「我哪知。」路得說,「搞不好是後來將念陣的作用改成能讓幻發揮出所有的『投影』能力時變調了吧,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們不是本鎮民,我猜他的操作系能力對蜘蛛們也是完全沒有作用……」
在路得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他突然猛地住口,雙眼直視外頭的窗戶。
我心裡的警鐘同一時間敲出了危機預告。
砰砰砰砰砰───
多重響起的槍響聲奏起殺戮樂譜的序曲,子彈擊破槍牆上的玻璃窗戶,化為致命的鋼鐵落雨。
「危險!」我大喊一聲,順手抄起被路得砸爛的方桌朝窗外一扔,擋下絕大多數飛嘯而來的彈頭,一邊反手拉過幻將他護在一旁───雖然以幻的能力而言我應該是不需要如此多管閒事。
呼,幸好他們只是拿小型手槍,如果是衝鋒槍或是機關槍甚至火箭炮的話憑一張桌子是絕對沒戲唱的。
「亮兒小心───!」
『大姊姊後面……』
站在一旁的路得突然瞪大雙眼望向我的後方,在與幻的警告聲一同響起時我也感覺到了危險而有所動作。
碰!
鏘啷!
一枚子彈從外頭群聚的反方向襲向我的左肩,我憑感覺一揮手,從回到房間後便一直沒有離手的小刀朝旋風的中心點斬去,剛好正中紅心。
但是子彈雖然擋住了,我的手卻也因為發麻而暫時無法緊握小刀,便索性朝前一甩,將方才站在旅店走廊處開槍的珊朵拉的「釘」在牆上,以她的右手為支點。
珊朵拉連吭都沒吭一聲,明明我刺穿了她的手掌,卻完全沒有痛苦的表現,仍舊是殺意驚人,眼神卻是一片迷茫的混濁。
現在是在被控制的狀態了,不只是她,恐怕聚集在外面的人都一樣。
我忍不住大罵出聲。
「靠!我真恨幻影旅團的人現在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明明會是絕佳戰力的!」
「欸?妳知道他們現在都不在旅館裡?」一邊踢翻床鋪暫時擋住外面的攻擊一邊還行有餘力的與我聊天,路得有些驚奇的看著我,而我則甩了一個白眼給他。
「氣息都不在旅館裡這很明顯吧?而且如果他們在的話我們剛剛移動回來時弄出的噪音也一定會驚動到他們。」
路得撇嘴,「感覺真夠敏銳的變態……」
一個翻滾我避開了下一波槍林彈雨,同時冷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現在的情況非常我一定要揍你,啊對了,在給我一把刀吧,剛剛那把我用掉了。」
「妳用的還真兇,我就算當初開始練習時汰換率也沒有那麼高啊……」路得咕噥了一聲,但還是抽出了另一把小刀扔到我面前。
「要殺出去?」我說,語氣冰冷而殘酷。
「看情況決定要不要殺吧,不過我覺得很快就要這麼做了。」路德沉下臉,「照這個樣子,鎮民大概是破壞衝動被完全激發出來了,這種情況就算痛揍他們好幾拳那些人也不會覺得痛、更不用說退縮。」
抿嘴,我對於在必要情況殺人是不會特別抵觸,但眼下真叫人不爽!
可是我也想不到其他比較好的方法了。
「就一路過去祭台那裡吧,不把幻的本體拿走我們也離不開這座鎮,幻你可以帶路嗎?」我說,瞄了幻一眼,卻發現他的眼神對準某個方向,表情有些奇異。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沿著直線的某一點……是那位鎮長住宅的所在處。
「幻?」
『有人……很多人在接近放置我本體的地方。』幻微微皺眉,『最靠近的有六個人,看來是想要拿走我的本體耶?不過我不喜歡他們,感覺不太好,雖然他們身上的能量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六個人?難不成是───
「幻影旅團成員?」
「蜘蛛?」
我和路得同時開口,雖然在話出口的當下我們就都心裡有數了。
也是,堂堂榮登A級通緝犯的榜首哪可能隨便出現?何況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在這裡住下那麼多天?
「大概是不知在哪邊聽說過幻的傳聞,一追蹤就追蹤到這裡來了吧。」路得說。
『啊?他們也想要我的力量?』
「可能性很大。」我說。
『可是我不想跟著他們耶,』幻說,『大姊姊我比較喜歡妳,我只要跟著大姊姊!』
「……」
我相信幻並沒有惡意,對他來說大概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可是為什麼我突然有一種我命即將休矣的感覺?
************************
某雪的話:
又爆字了又爆字了又爆字了……(無限回音)
Sirius511
發表於 2013-7-6 19:01:24
一想到星星眼的幻
就算他是正太我也覺得好萌啊啊─ ─〈 捧頰
亮兒就沒能戳中我的萌點了〈 不你
幻那句:『我只要跟著大姐姐!』是告白吧,呵呵呵。
得不到幻的蜘蛛一定會來找亮兒啊
亮兒我先替你默哀三秒〈 拍
雪菱
發表於 2013-7-6 19:57:42
本帖最後由 雪菱 於 2013-7-7 11:20 編輯
亮兒好無辜啊顆顆顆(被揍飛)
這就叫做禍從天降!(指)
亮兒:
我是第一人稱主角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意外……
才怪!
去你○○的作者萬能!
雪菱
發表於 2013-7-8 16:12:43
【獵人穿越】異世緣 卷一•自欺、欺人 19.包圍
跳過一個接著一個的屋頂,我有時就乾脆的直接踩在牆壁上避開擠成一團的人龍,沙丁魚罐頭什麼的我一點也不想體會。
多虧了幾個小時後就要在鎮裡舉行的祭典,現在街上多的是那種隨地一擺的小攤位,需要踏腳墊的話隨便踩都不會落空。
雖然最簡單俐落的方法便是直接殺過去,但在還不想真正對無辜人士動手時我們就只能採取退一步的措施。
那便是走常人無法通行的道路。
目標:那個該死的鎮長的房子。
從幻確認自己的本體位置後,我便知道前半個多小時我和路得所在的的地下祭台,其地面的隱藏處便是鎮長的住宅。
也合理啦,鎮裡的人都把鎮長當成神來看待,就算鎮長大人的家出現什麼異常所有人也會自動無視。
在暫時維持在一個危險平衡的狀態下,我想,現在的食物鏈關係好像很奇妙。
對鎮長及鎮裡的人來說,他們要拿我、路得,還有六隻蜘蛛來作為每年年初獻給寶物的祭品,十二位剛好可以添補其中八位。
對我和路得來說,我們倆只是誤打誤撞的跑進這個地方,然後被無辜的拖下水,攪得一身稀泥。
對幻影旅團來說,小鎮裡面有一個相當特殊的寶物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對那個被稱作幻的寶物來說,半受困半與這座鎮互利互惠那麼多年,他已經覺得很膩了,所以他想要離開,而且基於我看起來很好玩的理由,他說什麼都一定要跟著我走。
……人生是一張茶几,上面放滿了杯具,這句話還真的是一點也沒錯。
「亮兒,妳節哀吧。」大概是從我的臉色察覺到我現在的想法,路得他一臉同情樣的拍拍我的肩膀,那個表情還挺真誠的,「蜘蛛想要的獵物是一定會拿到手的,他們絕對不接受反對意見,就算那個獵物是自願跟妳走的也一樣。」
我翻白眼,跳下屋頂躲掉鎮民們另一波的子彈雨攻勢。「……我猜你並不是在想要怎麼幫我脫離吧?」
其實我比較想說的是,這種時候就算實力高出對方不知幾個層次也不要分心甚至還空出一隻手來拍肩膀吧?想死也不需要挑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當墳墓。
「看情況,不過如果他們真打算殺人的話,我大概會直接跑掉吧,畢竟我可沒那個實力把妳從蜘蛛手裡救出來,更沒有惹事生非的打算。」路得說。
我在心裡對路得豎起一截中指。
嘖,雖然說我早就知道路得絕對不會做出什麼「要死就一起死」、「拚上性命也絕對不會讓你殺掉我的(暫時)夥伴」之類的熱血行為,但瞧他說的這麼坦然實在有些無力。
『那現在是要怎麼樣咧?』被我和路得暫時遺忘了一小下的幻很可愛的偏了偏頭,銀色的長髮就像綢緞反射著點點星芒。他從頭到尾都很歡快地飄飛在我身後三公尺內的距離,『你們不是要過去那個地方幫我拿本體嗎?怎麼還在這裡蘑菇?』
我皺眉,同時間手腕一翻,卸掉了另一個攻過來的鎮民的關節,迅速解除對方的戰力。
就算不會覺得痛但只要關節脫臼依然是沒戲可唱的。
「是要過去啊,只是現在被團團困住了需要一點時間開路。」路得說,乾淨俐落的賞給某位倒楣蛋一記漂亮的左勾拳。
『那我直接把你們送過去不就行了?幾秒而已很快的喔。』
氣壓迅速下降。
「……」這是打算裝死不講話的路得。
「……」這是很沉痛的我。「幻,有些話是不要說出口比較好的,這樣才能讓人繼續逃避現實。」
幻驚奇的瞪大他銀華璀璨的眼睛,『幹嘛要逃避現實啊?不是本來就要這麼做的嗎?』
「……其實我們早就知道可以請你把我們倆傳送過去,但還是寧願選擇慢慢越過重重人群是因為───」我說,仰頭閃過某不知名人士的揮拳,「越早到達你的本體所在處就代表我們要越早直接面對幻影旅團。」
『那又怎樣了?』
「……」
那又怎樣了?那就表示要準備去見自家親愛先祖的那樣啦!
嗯,不過認真格,我也不能期待幻能明白所謂通緝犯之首的危險程度,大概對他來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只有被分成「好玩有趣的」與「不好玩不有趣的」兩大類的價值。
……話說,我突然發現近幾個小時內我冒出代表無言以對的六個點或是想要嘆氣的次數與平時相比是多了好幾倍耶,血壓好像也在不知不覺時上升了不知幾十個百分點。
唉呀唉呀,以一個只想到吃喝玩樂的小孩子(?)的視點來講,不和他說清楚講明白他根本不知道大人社會(?)的複雜啊!搞不好就算真全講了他還是不明白!
說真的,不只是路得,我也不太想直接面對幻影旅團,幾天前他們帶給我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會讓我起雞皮疙瘩。
這倒還好,並不是我真不敢和旅團起衝突,但眼下人數比例實在相差過於懸殊,更何況我還不是很確定那些人單一個體的戰鬥能力。
說到底,儘管幻是自己做出想要跟著我的定奪,但我想這應該構不成讓蜘蛛縮手的理由吧。
摸摸良心老實講……要當著那群人的面帶走幻的本體……
如果可以的話,就算已經活的不耐煩我也不是用這種方法自殺啊……
『唉呦你們兩個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作什麼啊?』幻看來還是挺不解的樣子,然後下一秒,當我和路得同時往後一退避開下一波的人海戰術時,一直老老實實漂浮在後頭的他突然抓住我們兩個的手臂,『過去啦過去啦∼這樣下去好浪費時間累死人了。』
話語落下的一瞬,幻身後的景象出現了斷層般的錯動,記憶裡光暈流動的七彩半透明障壁再一次現形,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轉為傳送前的圓球體。
那是幻要開始施展他的空間轉換能力的前兆。
空間震動了一下,前些時刻感覺到的熟悉吸力如黑洞一般貪婪的吞噬,腳步一個沒踩穩我和路得就被幻拖了進去。
我艸!
險些一口氣喘不過來,我差點就被口水嗆到。
路得的臉色同是那個囧囧有神。
行動力驚人也不是這樣實行的吧───特別是現在!
在一剎那的驚嚇下我居然忘記在第一時間甩掉幻的手,雖然說只要在特定區域裡應該都會是他的傳送範圍,我也只是在白工。
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形,我知道自己是跑不掉與蜘蛛們面對面的戲碼了。
……現在寫遺書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就我唯一一次保有意識的經驗所及,幻在進行空間跳躍或是遠距離傳送時,整個過程是不用花費超過十秒鐘,但無論如何,根據時間的相對論,就算只有短短兩三秒也夠我胡思亂想許多有的沒的了。
腦神經的細胞傳遞速率可是非常驚人的。
『啊對了,』在我腦內思緒大爆發且心裡擬定的遺書已經寫了好幾十句後,幻突然眨巴著眼睛開口了,這次讓我意外的他的語氣是少有的認真。
『不要再叫我幻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聽起來真討厭。』
我愣了一下,路得亦同。
「不叫你幻那要叫你什麼?難不成你覺得被叫成喂、你、欸這樣的語助詞會比較好嗎?」
『對。』他一秒速答,堅定地讓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你───」
我也不是很明白剛剛說的那個單音「你」後面是要加上什麼話,感覺比較像是一種無意識的低喃。
「亮兒,不要聊天、不要分心。」路得突然開口,全身相當緊繃,「現在開始,一定要隨時保持在警戒狀態。」他兩手各執起一把勾成優雅弧度的小刀,纏繞在他身上的青色氣流嚴密而厚實,如同最堅固的盾。
四周急速浮晃的景象開始慢慢固定,我知道幻───雖然說他不想要被這麼稱呼可是目前我找不到其他好一點的講法───已經把我們移動到指定位置了。
連眼前的環境都還沒有看清,我就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殺氣。
有危險……
有危險。
───有危險!!
完全憑藉著對危險的直覺感應,我反射性得揮刀朝虛空使勁一劈。
鏘啷啷啷───
好大的力氣!
我微微皺眉,刀刃交錯的鳴動聲響好像還在耳邊震顫。
對方的殺氣如此狂然強烈,根本是到了目空一切的程度才會如此囂張,不過我想他們是真有囂張的本錢,但這殺氣雖然強橫,對我來說其實沒什麼,只要心裡承受得住便行了。
真正叫我發愁得是方才那一擊,如果沒有在那一瞬間察覺不對把一部分力道順勢卸掉的話,恐怕現在我已經握不住小刀,在以零點幾秒作單位的戰鬥中可以宣告Game Over了。
似乎沒想到自己的攻擊會(看起來)輕輕鬆鬆的被我擋下,對方冷哼了一聲,混雜著興味,更多的是惱怒,下一秒又再度抬手,手中的白刃閃耀著冷芒。
「飛坦,別輕舉妄動。」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那是幻影旅團的團長。
那個叫飛坦的停頓了下,用看死人般的冷澈目光掃了我一眼,收回自己的攻勢後就退了回去。
這一眼我想起來了,他是那天我差點一把撞上的人。
我觀察了下周遭的環境,這一看我差點哭出來。
幻啊,你哪個地方不傳,為什麼一傳就挑到了一群蜘蛛的正•前•方•呢?而且還是在中心點、那種一看就會被看到的位置!
在我內心碎碎念的同時,一個爽朗的語調響起了,在地下的石壁空間迴盪著無數回聲。
「啊,真是出乎意料呢,想不到亮兒妳居然會突然用這麼豪氣沖天的出場方式冒出來,還帶來一個很有趣的東西。」
操作著造型俗到不行的長翅膀手機,前幾天和我一同在街上逛大街的俠客笑咪咪的說,碧綠色的眼睛卻是一片靜寂的浮冰,但在看到幻的存在後,便泛起了絲絲漣漪。
面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我不算意外的發現俠客正已一種相當感興趣的研究目光看著漂浮在我身旁、看來是一個天真無邪好寶寶模樣的幻。
那麼灼熱的目光,我看他根本是恨不得直接把幻解剖來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奧妙吧?
大概他……或者他們,這樣一眼掃去,就都已經知道了這個銀髮銀眼的小男孩的真實身分了。
我轉過頭不露痕跡的壓低身子的重心,開始觀察眼前成包圍之勢各據一角的六隻蜘蛛;路得也是如此,只差沒有散發出可以被解讀成是要打生死鬥的戰意。
該死的……明明這六人看起來是站的這麼隨意,然實際上卻是毫無突破的破綻可循。
只要一點點,只要有那麼一絲微小的漏洞,我就有機會可以脫離蜘蛛編下的網。
不過……呵呵,該說不愧是經常亡命天涯的通緝犯嗎?還真是無懈可擊的強大氣勢,尤其是站在最中央處的庫洛洛•魯西魯。
我對上了他的眼睛,寂滅如同虛空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一個機靈。
「這位小姐請問在這裡是有什麼事呢?」
他說話很有禮貌、禮貌的叫我有點毛骨悚然。
剛想隨便找個什麼理由回應,我突然感到腰部的衣角一緊,眼角的餘光剛好能看到幻抓住了我的衣服。
『他們就是想要我的力量的人嗎?』幻說,那眼神說有多無辜閃亮就有多無辜閃亮,『感覺起來還是大姊姊比較好耶,我不要跟他們走,我只要大姊姊。』
「……」我無語問蒼天,真的。
不只是我,眼下連路得都不禁掩面,只差沒垂個兩條海帶淚了。
另一方面,我堅信這不是我的錯覺,在幻發表他的「跟隨宣言」後,庫洛洛•魯西魯的眼睛閃過一絲晦流。
結果有某個不知死活的熊孩子還在繼續拉我的衣袖。
『大姊姊快點啦!不是說要幫我拿走本體吧?』
我嘆氣,「你也看場合說話好不好……而且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你的本體在哪啊。」當然這幾句話的音量我是有壓低在壓低,雖然應該是沒什麼用。
『Mo?就在後面啊───』
轟隆!!
在幻的話還沒說完全的當下,我們───包含旅團成員在內的八個人,注意力全被地面驟起的異變驚動。
與幻當初啟動整座念陣所散發出的紅灰色光芒不同,這次循著線條亮起的,是濃沉的好像要侵蝕一切的墨綠。
我一直以為,象徵生命顏色的綠所帶來的感受會是寧靜舒適的,但看到如此景象後,我想我應該修改下自己的想法了。
現在在我眼前展開的墨綠,簡直是如同死海般抹煞一切生命的色調。
或許是念陣的另一種作用開始的關係,一整片的石製地板如同海平面一般上下起伏,就像一波高過一波的長浪,而所有波浪爭先恐後的目標,便是眼下我們腳下所站的祭台!
我帶著幻向後一躍,一點也不驚訝的看到其中一位旅團成員跟著我的後退方向前來。
退了幾公尺,幻拉住了我的手,睜著大大的眼睛,很期待的比向一個方向。
那是───
我愣了下,隨之了然。
怪不得說幻的能力原型是「投影」。
浮空在地面兩公尺處,有一抹幽光燦爛的銀色,構築成一道完美的橢圓平面,邊緣則環繞著一圈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的水晶藍色框架,流轉著以蒼藍為主色調的光華,整體給人的感覺是高貴不容攀視,耀眼無法褻瀆。
幻的本體,原來是一面鏡子。
Sirius511
發表於 2013-7-9 08:51:34
喔喔喔喔旅團終於出現了!
而且還一見面就跟飛坦交手啊,所謂的緣分啊〈 望
不過亮兒果然厲害擋下了坦子爺的攻擊xD
好奇啊,如果他倆真正交手誰輸誰贏呢?
幻果真是好樣的〈 拇指
毫不拖泥帶水瞬間傳送到蜘蛛面前
還有那番跟隨宣言,呵呵
我會用閃亮亮的眼神幫亮兒你加油的〈 拍
雪菱
發表於 2013-7-9 11:00:36
飛坦和亮兒啊誰會贏啊……
呵呵呵,儘管猜吧猜吧猜吧∼(被打)
快寫到卷一某雪最想寫的部分了!
某雪那個激動啊∼
Sirius511
發表於 2013-7-9 11:34:48
雪菱好壞啊xD
唔嗯.....那我猜亮兒!所謂主角威能嘛,呵呵〈不你
況且要是打輸虐神下場會怎樣可想而知.....
那至少告訴我會否有亮兒V.S飛坦的場景嘛~
喔喔最想寫的部份是什麼?
好期待啊
雪菱
發表於 2013-7-9 12:15:06
亮兒V.S飛坦的場景嗎?
算有、也算沒有。
如果凝大認為過一招就收手算打鬥的話那就的確有囉∼
雪菱
發表於 2013-7-10 09:55:02
【獵人穿越】異世緣 卷一•自欺、欺人 20.瀕死之前
眼前的鏡子光華璀璨,流轉著一片晶瑩,亦真亦幻、虛實不定。
我無意識的伸出右手想要碰觸,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只是單純對美麗事物的追求,亦或真如對幻所承諾的一般,我的動作是要將他帶離這已超過了十多年的禁錮。
背後的十多公尺處,我感覺到有數道森冷的視線如影隨形,只是我沒去理會。
然後在手指距離鏡面還有半公尺處時───
「亮兒!」路得大喊一聲,我的動作也僵住了。
刻劃在地面上的墨綠色光芒大盛,空氣震顫了起來,緊接著猛然發出一股強橫的能量,起伏不定的石頭地板跟著炸開破碎,如同朝上發射的無數砲彈。
我反射性的蜷縮起身子並護住頭部,並在地面爆炸的一瞬間向上跳離避開一部分的衝擊波。
儘管如此,我仍感覺到極端強勁的沉悶力道如同狂風驟雨一般重擊在我的身上,有一剎那我以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
碰碰碰碰碰!!
巨響在我的耳際隆隆轟鳴,大量的石塊又一次違反地心引力的法則朝上噴濺,我抿唇準備承受下一階段的疼痛,然後───
沒有然後了。
腳尖輕點,我無聲無息的落地,微微瞪大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時間點不對我或許還會揉一揉好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身體前幾秒被石塊砸到的地方現在正隱隱作疼,所以我現在應該不是在夢境裡頭。
所有的畫面與聲音都停滯了,就像一部被人按下了暫停鍵的影片,唯二的改動就是已然四分五裂卻仍頑固的連接成完整圖樣的墨綠色線條,從光芒中央處可以看到隱隱散發著的一抹灰紅色氤氳;浮空鏡子的鏡面處於此同時也能望見同色調的光輝。
感覺到周圍的氣流都朝著某一點聚集,我扭頭瞥了一眼作為氣旋終點的幻,正巧看到他紮起的銀色長髮靈巧地緩緩飄起,彷彿在波流裡溫柔蕩漾的水草。
幻的眼睛浮晃著奇異的色彩,瞳眸與臉龐灑下的一片深淺色差,讓他看起來整個人都在發亮。
現在的景象看來是有些詭譎。
許許多多的石頭,大的小的、平整的銳利的、光滑的粗糙的,都「固定」在半空中的某一處,連翻起的地皮也維持在一個不變的弧度,就像在看著一張照片,照片的畫面則是驕傲滾動的海嘯直衝天際的那一瞬間。
這是停止了時間,還是只是單純的定格所有的物體?
疑問在心裡浮出的一剎那就獲得了解答。很好判斷的,畢竟如果幻真的神通廣大到能讓時間暫時靜止,我應該是不會聽到旁人規律的呼吸聲。
「真是了不起呢,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寶物『幻』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隔著好幾個凌空的石頭,我看到庫洛洛玩味的說,「與你相關的文獻完全沒有提過這方面的能力,真是意外的收穫。」
完全的,已把幻作為個人私有物品的話語。
庫洛洛他……一定能夠得到幻,我感覺得出來,那是一種毫無準則可循卻絕對精準的直覺。
隱藏在洶湧氣息後的,是長年在黑暗世界裡打滾的信心。
我的冷汗涔涔留下。
獵物、獵人。兩者間的定位是如此的清晰確定。
「亮兒,妳沒事吧?」幾個踏步落在我的右前方,路得滿是警戒的臉孔有那麼一絲分擔而出的點點擔憂,對我的。
也是啦,剛剛地面爆炸的正中心位置處就是我所在的地方,不過在幻不知名的能力作用下我也只承受了最前面的衝擊,到現在身體狀況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我輕輕搖搖頭,用眼神示意路得不要分心。
『嗚……好難受啊……』
漂浮在我身旁的幻突然痛苦的呻吟一聲,纖細的眉眼皺起,連懸空高度都下降了一點點,叫我有點驚訝的是我居然還看到幻流出了冷汗?
由一面鏡子幻化而出的人形竟然會流冷汗?
「怎麼了?」我說,仍舊保持著高度的集中力,尤其看到除了團長外的其餘蜘蛛開始往我與路得的所在處聚集過來時。
『好奇怪……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限制住了……力量一直在消失,而且明明以前我可以完全操作這一整個陣式的,現在卻不知道被什麼被阻擋住的樣子……好難過啊……』
我說幻哪……你的難過是指身理上的難過還是沒辦法操作陣法上的心理難過啊?我有點煞風景還有點沒良心的這樣想,不過還是伸手摸摸他的頭。
一摸之下我忍不住瞪大眼。
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知道的,但我就是明白,構成幻的人形軀體,此時體內的能量流動是相當紊亂的,硬要形容的話,就像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塊大石頭,大石頭所激起的不規則水流在放大一百倍。
被不知名的力量定格在半空中的石頭碰咚一聲巨響落下,一瞬間加上的重量讓地面為此晃動了起來。
───如同開戰前夕的號角。
只有一秒,就那麼一秒,我與路得,面對幻影旅團的六個人,對峙的氛圍便倏然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撕裂整片空間的殺念。
「那兩個人不需要,」庫洛洛•魯西魯說。
「解決掉。」
我的瞳孔猛然緊縮。
不是懼怕,而是一種烙印在靈魂裡頭的感覺正在甦醒。
───那是不願面對死亡的奮力掙扎,咆哮著尖叫著。
站在我身旁的路得同樣殺氣爆起,纏繞渾身的青色氣流由原本的平穩沉厚化為銳利刺骨的戰意。
路得很強,我知道。
但他足夠強悍到面對一群高手的圍攻嗎?我不知道。
我並不算弱者,我知道。
但我算得上一個在面對A級通緝犯仍能不露敗象的強者嗎?我不知道。
蜘蛛在急速逼近,地面上的坑坑洞洞與大石頭小碎屑根本連作為障礙物的資格都談不上。
從頭到尾我和路得都沒有想要與幻影旅團起正面衝突的打算,但有人形容命運是一場賭博,而作為莊家的上帝看來從來沒動過輕易放過我們的念頭。
十五公尺……
我將抱著頭痛苦蜷縮成一團小球的幻往後一推,緊緊握住手上的小刀。
九公尺……
路得身周出現好幾簇凝為人形的煙霧,輪廓在零點一秒內便已然清晰可見。
那是他發動能力───「複製貼上」───的前兆,作用為貼上同意被複製者的分身,貼上的人物不但有自己的思考甚至能在短時間內表現出與被複製者相同的戰力,一次的數量極限為十個。
七公尺……
五公尺外的右方,有六個路得迅速散開,動作、架勢,與默契均是毫無破綻的完美。
五公尺……
我壓低了身子的重心,將力氣都積蓄在腳底,準備奮力一搏。
四、三、二、一……
對方的攻擊到來,拳壓破空、刀光閃動。我看到藍色的髮絲在我眼前飛揚出暴戾的弧度,對上的是一雙狠虐的金色雙瞳,揚起的刀風刺痛了我的皮膚。
我記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飛坦來著。
───相距,零公尺!
短兵相接!
───本來應該要是這樣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幻以一種彷彿要燃盡生命力的氣勢仰頭大聲尖叫,隨之一股好似要將地皮全數掀翻的恐怖能量狂暴的以他為中心點爆開,相距不過四步之遙、寒澈凍人的冰冷凝霜混雜著突兀的焰火從鏡子裡面噴射而出,圍繞在鏡面邊框的藍色框架轉變為深沉的夜空紫,又化為預示寂滅的墨黑。
對方襲向我脖頸的攻勢停滯了下,不是因為被我擋下來了,而是距離鏡子最近的我們,同時感覺到力氣與意識被源源不斷的汲取,如果生命力可以換算成數值的話,那我敢保證代表我的生命數字鐵定在直線急墜。
不只是我們兩個,那一瞬間我想所有在這片區域裡的人全都察覺到身上有什麼被奪走了,只是沒有這麼強烈就是。
此時此刻的明鏡如同貪婪的黑洞,渴望著吞噬一切。
才一下下,連半秒都嫌太長,我的眼前視野就已經有些發黑。
撐著打顫的眼皮,我在襲擊者的攻擊停頓的那零點幾秒隔開奪命的長刀,並一拳朝他的腹部猛力摜去。
他冷哼一聲,空著的手掌急速翻轉,以一種可以把人的手腕連筋帶骨卸下的力道狠狠一落,硬是改變了我的拳頭行進的路線。
脆弱的關節處發出不祥的劈啪聲,我豪不猶豫順著斬下的力道收手。
謝天謝地,對方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翻轉著身子遠離戰場……不,與其說是遠離戰場,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遠離眼下銀髮正狂亂飄舞的幻。
我喘著氣,勉強自己不要咕咚一聲跪倒,瞄了一眼仍在一旁與某不知名蜘蛛打鬥的路得,看的出來他其實也大受影響,速度與反應能力與我記憶相比對是慢了不知幾個檔次,另一邊面對實力直直落的路得仍無法輕易取勝的幻影旅團團員只怕現在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知道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雖然說都有移動,但真正出手的蜘蛛只有兩個,所以當有一位退離打鬥後,整個空間裡充斥著的,就只有路得那一區塊的兵刃相接聲、與幻急促的喘息。
在不知何時,地面上的念陣光芒,屬於幻作用能力的紅灰色光芒已然褪去,餘留的只有冷森的深綠色,好像來自地獄的彼岸水。
突然的,空氣好像從水裡觀看一般浮晃了下,一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如此異變驚動。
───就這麼一瞬間,零點幾秒不到。
我看見了漫天星辰。
愣了下,我對毫無徵兆便改變的景象有些反應不過來,下一秒我才想到我沒看到幻、沒看到路得、也沒看到蜘蛛。
撇開周圍無數細碎的陌生呼吸不算,這裡只有我一個。
怎麼回事?剛剛不是還在地下石室嗎?怎麼會看見星星呢?還有其他人都到哪裡去了?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如其然,所以過了十多秒,我才慢慢有了這樣的認知。
這裡是小鎮裡的某一街道,也就是說,連我在內九個人───包含幻───全被遠距離傳送了,分別傳送。
是誰做的,怎麼做的,如何做到讓所有人都無法立即反應,我是完全的一無所知。
一聲突兀的槍響傳來,我反射性地向旁邊躲,腳跟重重的朝地面一踩衝向聲響來源處,尚未消退完全的生死鬥爭之感仍殘留在指尖上,所以我接下來對偷襲者的一擊毫無保留。
喀啦。
濃稠溫暖的液體灑在我的臉上,手掌傳來了一陣奇異的觸感。
我瞪大眼睛,有點不敢置信的發現自己真的動手了。
真的……動手殺人了。
併攏的五指化為刀刃,手掌有整整一半都沒入對方的頸處,深沉的血紅順著手臂的線條緩緩落下。
酸水的味道湧上喉頭,我卻有些疑惑自己為何會出現這種反應。
不是早就已經有所覺悟了嗎?在這座被瘋狂控制的小鎮,如果要成功脫離的話,到了最後要抹除旁人性命的機率可至少有九成以上。
我收回自己的手,麻木的失去支撐的屍體在我眼前轟然倒下。
那是一個契機。
第一位犧牲者毫無氣息的身體倒在地面,這樣的畫面彷彿刺激了所有人的感官,我聽到重重包圍的人群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吼,接下來就各自提著武器,從槍械到小刀,甚至到還有那種鐵製的平常用品,只要重砸就能行兇的東西前仆後繼地湧來。
同一時刻,小鎮裡有七個方位同時爆發出驚人的群聚殺念。
半空中驀然響起了重重回聲,有點像是有人拿著擴音器在最上方鬼吼亂叫,我猜是那個鎮長,『上啊,我的子民!將這群闖入我們領地的傢伙通通殺死!』
『不要讓無禮的外來者破獲我們的生活!』
『全部殺掉!』
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殺掉!
外來者是未知數,他們會攪亂他的日子,會讓他的工具不再乖乖聽話!會威脅到他在這裡身為神的地位!
所以通通殺掉───!
我有些奇異的聽的懂鎮長隱藏在話語後沒說出的意思。
混雜著極致的不可一世,那個聲音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瘋狂國王在發號施令,而所謂命令則是叫別人為了自己的慾望去死。
大街小巷的地面都在發亮,而被念陣的墨綠色光芒照耀到的人的眼神都是完全的混濁,成為鎮長的傀儡戰士。
咧著嘴、淌著口水,不應該出現在尋常人家裏頭的癲狂殺意。
惡意、破壞的欲望,在今夜、完全充斥了魔蘭朵森林的中央處。
有幾個方向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明明完全看不到,卻能清晰在眼前視野回顧著一幕幕的景象。
人頭落地的震動,斷肢斷臂的在空中劃出的弧線,血液噴濺如同湧泉,大量的肉末殘屑胡在牆上、地上,還有……
好想吐。
我咬牙重重朝眼前湧上的人龍揮刀,在那一刻瞳孔忍不住因驚詫而渙散。
就像完全沒有痛覺一樣,竟有一人是直接徒手抓住森白的刀刃,有半截手掌搖搖欲墜的掛在手腕處,卻毫無所感的對準我的腰際砸下鐵製棒棍。
我被迫放棄武器,向後退了好幾步。路得的話在腦海裡響起:
照這個樣子,鎮民大概是破壞衝動被完全激發出來了,這種情況就算痛揍他們好幾拳那些人也不會覺得痛、更不用說退縮。
真如他所料,這些人簡直就像……那種排在最前線的送死部隊!
一對上百人。如果要贏、甚至最單純的只是要活著走出這座以整個小鎮為競技場範圍的瘋狂之地,我該怎麼做?
有什麼難的。從頭到尾隱藏在心底相當冷靜的一角說話的語調平淡,只要殺掉不就好了?
全部殺掉?那會是多少生命啊?
明明前面還能夠在心底告訴自己可以在緊急情況下奪取旁人的性命,那為什麼現在反而猶豫了?
為什麼猶豫了!?
數道銀色的光茫無時間差的襲來,後方也同時感覺到殺氣的壓力。
只要揮刀就行了。我只要揮刀斬殺幾個人,就能打開一條暫時的通道,可是這樣……
刷───
痛苦的感覺漫上了全身!血線從四肢軀幹飛灑而出,最嚴重的傷勢則是位在肩膀處。
在不容分神的戰鬥中,我為了那一瞬間的遲疑與可笑的良心而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感到全身發冷,看到世界在眼前正載浮載沉,不斷的破裂又結合。
不知何時翻倒的火盆在漆黑的天際點燃了沖天火光。
肩上汨汨流出了濕熱的液體,伴隨劇痛直鑽腦門,我只感到眼前一陣發黑,更嚴重的是暈眩。
我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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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雪的話:
終於要到最重要的部分了∼∼(灑花)
Sirius511
發表於 2013-7-10 17:54:15
團長那股勢在必得的自信....
只要把亮兒殺掉就行了
欸、亮兒你凶多吉少啊〈 拍
亮兒猶豫了啊
感覺失憶前的她是不會遲疑的
一瞬間的失神就被偷襲了
重要的部份是前幾章的一開始提到的那些片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