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風雨前的寧靜生活 之三
好不容易擺脫楚茜一行人,我來到了南玄武街。
耳邊不斷傳來嘈雜的聲音,由攤販販售各式商品的叫賣聲所形成的嘈雜聲響,若是仔細聽的話還是能夠分辨出哪些攤販是賣什麼的。
不過,我並沒有那個心情去分辨那些聲響。
我追著前方披著亞麻色斗篷的人影,在追趕的同時還得留意前方的人群,並在人群中所形成的狹縫中前進。
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追他,若真要找理由的話──
那是我在剛踏上玄武街街口的時候,那名穿著亞麻色斗篷的人走過了我的身旁。那時他的帽沿微微朝我的方向抬了起來,接著能看到帽沿往左方偏了偏像是做出偏頭動作一樣,下一秒他卻朝著玄武街的方向飛奔而去。
由於帽沿遮蓋住了他大半的臉龐,我也分不出他是男還是女。唯一能確定的,他的身高至少小我一顆頭左右。
就正常人來說,是不會主動去追這樣怪異的人吧。
不過,那時候我感覺到了。在他抬頭的瞬間,很明顯的有一絲的妖氣從他的斗蓬外圍溢出。不過在下一秒他似乎是察覺到了,那股妖氣很巧妙的被他收了回去,接著他便往玄武街裡奔去。
「混帳……」我低喃著。在奔跑的途中有一瞬間似乎是拌到了什麼東西,使的身體狠狠的朝前一傾,這個致命性的錯誤使的雙腳踉蹌了好幾步後才穩住身子,但這段時間斗篷人已經足夠斗篷人拉開好一段距離。
那個斗篷人彷若小而輕巧的貓奮力往前衝刺一樣,既輕盈在奔跑的同時又能柔軟的轉動身軀,在我使了神行符追趕之下也只縮短了一點距離。
不過……這樣就以為勝利了,那可大錯特錯了!
在人群中奔跑實在是有太多顧慮了,我看向一旁綿延至前方的房屋,不過屋頂可就不一定了。
在幾個助跑以及朝牆壁蹬了幾個腳步之後很輕鬆的來到了屋頂,在高處除了障礙減少以外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望向遠方。
我看向街道的前方找尋亞麻色斗篷人的蹤跡,基本上他的蹤跡不難找,畢竟很少會有人穿著斗篷在街上大搖大擺的走著。
很快的我便找到了斗篷人的蹤跡,他仍然憑藉著柔軟到讓人難以置信的身軀在人群中竄動著,距離與我大約有三、四十公尺左右。
找到了人之後我也開始在屋頂上狂奔起來。
在沒有人群這個障礙下,依靠著神行符的效力很快的就追到了斗篷人的身後。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氣息,他朝我的方向微微一瞥接著竄到對面房舍的巷子裡頭去。
「還想逃──」我看向對向房舍,要從這裡跳過去實在有些難度。玄武街的大街寬度可說是四條街裡頭最寬的,那寬度至少有兩百公尺左右,正常人跳的過去才有鬼!
無奈之下我只有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從他竄入的巷子方向判斷,那邊應該是一路通到西白虎街的巷子。
這次我不打算翻上屋頂,既然巷子裡頭的狀況與屋頂無異的話,那也沒有必要翻上去追。在斗蓬人之後我也跟著竄入了巷子裡頭,在追了一陣子之後終於看到了斗篷人的身影,空蕩蕩的巷子裡頭交雜著我與斗篷人的呼喘聲。
「等等!」我嘗試性的呼喊著,然而斗篷人卻不打算理會我。
這種狀況只能用硬的了吧……我停下了腳步,嘆了聲氣之後從衣袖口拿出了張符祿並順手貼在牆上。
「光天之行、雷之震撼、由光與雷所交雜而成的渾沌之光,擬化成網吧。」我的右手往符祿一敲,在下一個瞬間我的拳頭發出『啪茲啪茲』作響的聲音。接著我張開拳頭往牆一壓,五條電蛇分別從我的五指指端竄出,以牆壁作為指引掠過了斗篷人的身前,那些電蛇發著『嘶嘶嘶』的聲響,彷彿就像蛇在吐信時所發出的警告聲響一樣。
然而,斗篷人卻不打算停下腳步。
我嘆了口氣,投入更多氣力施壓在牆上。那數條雷蛇發出了亮麗的火花,它們在斗蓬人前方的牆壁前方跳躍了起來,不過它們的目標並不是撞擊斗篷人,它們的目標只是對面的牆壁。
電蛇拖著長長的由電所形成的尾巴撞擊到對面的牆上之後又朝著原本的牆壁方向彈去,在五條電蛇幾次反覆的動作之下,斗篷人的前方出現了一張以電所結成的電網。
我放開壓住牆壁的手,淡然的說著:「好了,遊戲結束了。」
斗篷人轉過了身,他似乎不打算看我一眼的樣子。他的視線落在一旁的牆上,似乎是在告訴我「前方有電網又如何?只要憑藉著牆翻到屋頂上就行了」。
我搔了搔頭提醒著:「別想了,只要我沒解除術法,牆上所殘留的電流可不是足以電死隻貓的。」
在我說完之後,斗篷人的雙肩往上震動了下,看來我的提醒是發揮了功效。
「你怎麼知道……」細微的聲響從蔓延下傳了出來,從他的聲音上判斷來看應該是名女性。
雖然她出聲了,然而她的話語卻讓我有些愕然。我理所當然的說著:「不知道才奇怪吧?」自己所放出的術法能力,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像是被我的發言震懾住了一樣,數分鐘之後她用著漠然的聲音說著:「都這麼努力了說……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苗……」
苗?我愣了愣,這是最新用語嗎?只是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呃……」我解釋著:「說不放過你其實言重了啦……雖然我的工作職責是這樣沒錯,但是也不是善惡不分的全消滅掉的。」
「那你為什麼要追苗?」
「因為覺得可疑,」我說著:「所以我只是想來盤查一下,不過請妳不要誤會。盤查只是我職務的一部份,這部份是必要的,所以請妳見諒。」
「所以你不殺苗?」
「應該是,」我解釋著:「我們只消滅實際帶來危害的邪物。若妳不是前者,那當然不會了。」
「是這樣嗎……」斗篷人哀傷的說著:「可是苗一路上都被你這種穿著的人追殺……」
我呆愣了下。道觀的作法一向是光明磊落,就算是道童也不會去主動傷及無辜。只是這是以官府營運的道觀來說,師兄姊營運的可能就不是了。這樣的作法長久下來備受欺壓的妖物遲早會反彈的,哪天得去找祖師爺去與師兄姐談談才行。
我搔了搔頭,說著:「或許他們與我的穿著神似,但是我不會這麼做的。」
「為什麼?」
「嗯……該怎麼說呢,總之!這是挺複雜的問題就是了。」
「喔喔──」
「話又說回來……」我指了指她的斗蓬,說著:「妳的斗蓬能夠拿下來一下嗎?」
「苗?為什麼?」
「判斷妖物善惡與否,我們是用妖氣來判定的。」我頓了頓,「不過就算妳的妖氣判斷是邪妖,我也不會在此斬除妳的。不過,雖然我們只斬除實際害人的妖怪,但若判斷是邪妖的話還是得請你出城去。」
一般來說,妖物或多或少都會混入城中。善妖混入城中的話倒還沒關係,但若是邪妖在城中待上太久,他所走過的地方或多會少都會被沾染上穢氣,穢氣若是被一般人沾附到輕者會患上風寒,重者則是數年的運勢低落。
「苗、苗不要!」斗篷人語氣高亢的抗議著。
我歉然的說著:「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得這麼做才行。」
「不要不要!苗才不要!」
我嘆了口氣,明明是被盤查的人卻還任性的大喊不要,換成是別人的話或許早就動粗了。
「就算妳不要,這件事還是得去執行的,請見諒。」
「為什麼一定要脫斗蓬?苗直接告訴你好了,苗才不是邪妖!」
「就算妳這麼說……」我困擾的搔著頭,「我還是得要做盤查啊。」
「不要!」
「快點脫掉!」
「苗不要就是不要!咿咧!」斗篷人發出了像是拌鬼臉會發出的,挑釁味十足的聲響。
總感覺,我腦海中維持著理智的理智線快要斷裂了。
「最後警告,快點脫下斗篷!」勉強維持著理智線的代價是,原本輕聲的說話聲便的非常的衝。
「哼哼──苗就是不脫掉,看你要拿苗怎麼辦?」
啪茲──
彷彿是理智線斷裂的聲音,我的嘴角不斷抽蓄著。
「叫妳脫掉就脫掉,說那麼多幹麻──」我在身後灑上了數張符祿,在下一個瞬間朝著斗篷人衝了過去。
靈力完全灌入神行符的結果是,那一步就像是瞬間消失在原地一樣,下一秒我的身影出現在斗篷人的身旁。
我用著獵人看待獵物到手的眼神一把抓住斗篷人的帽沿。
「不要、不要殺苗!」斗篷人驚恐的說著。
雖然理智線一瞬間斷裂了,我強壓怒意說著:「那些,只是防止妳逃跑的憑藉。」不過,這還不夠,「妳剛剛沒有發現我身影消失的瞬間吧?這就是實力的差距!」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我說著:「說吧,妳是要自己脫,還是要我幫妳脫下?」
「等、等等……你是認真的嗎?公然的叫女性脫下斗篷,這、這會不會太刺激了?」
我覺得再說下去,我的第二條理智線也會跟著斷裂。沒有人會衣不蔽體的把斗篷當做衣服穿,這是常識。
我奮力的將斗篷往一旁拉去,那從頭遮到腳的斗蓬無論怎麼看都讓人起疑,在我拉去斗篷一角的同時能感受到淡淡的妖氣,看來這斗篷可以遮蓋住妖氣。需要斗篷來遮蓋的妖氣……
「──哇啊,苗、苗的斗蓬!」
不理會斗篷人的悽慘聲響,我逕自的將斗篷扯了下來。
「…………」
在斗蓬撤下的瞬間,我的嘴角抽蓄了數下,臉龐也有種熱辣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