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嵐凜ˇ 於 2017-10-14 18:14 編輯
◆第七章 差異◆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在想啊--」拉長話語的尾音,作為大地騎士的喬葛卻一臉揶揄地靠在希歐的椅背上,而周圍的人也被他刻意的語調吸引了注意力。
「什麼?」既然自家上司都搞了個派對出來,想著不好好放鬆就太對不起自己的希歐隨口應了聲,又咬了一口麵包,遙望著和伊希嵐討論甜點的黑髮女孩。
因對方在自己視線所及範圍內而感到心安著。
「暴風你明明這麼害怕女人,看到就恨不得逃走還臉紅得要命,」喬葛下巴楊了楊,示意依凌的方向,「但你對她就沒問題,難道是你不把人家當女性嗎?」
「什……」拿著麵包的手硬生生頓下,希歐一臉震驚地急速轉過頭,正欲反駁卻見四周的兄弟們紛紛附和了喬葛,甚至開始討論起來。
「這麼說的確很奇怪啊!」
「我記得以前有一次有個女祭司撿了你掉的東西要給你時,你臉紅的要命好不容易才接下來的耶,暴風。」
「那不是我還是小騎士的事嗎?!」要命!這種事怎麼還記得!
「我記得上次看到你從城裡逃回來喔!」
「你們不要那麼注意我可以嗎!」顯然很崩潰的希歐。
「還是依凌小姐不合你喜好?」
沒料到話題突然這樣轉,希歐再一次面露震驚,手裡的麵包險些沒抓穩。
「喔喔!從某方面來說這個推論好像有點合理耶?」
「暴風,眼光這麼高很難找到對象的喔?雖然應該還是比太陽好找就是。」
「等等,不要突然捅我一刀啊!」覺得躺著也中槍的某人抗議。
「依凌姊姊是不一樣的!」感覺越說越不妙,好不容易能插進一句話的希歐忙喊道,試圖阻止他們繼續胡亂說下去。
畢竟長大過程中接觸到的異性除了自己母親、依凌,就是附近會來光顧或話家常的大嬸們,和他不擅長應付的年輕女性根本不一樣,甚至那時只有隨著依凌去城裡購物時有機會碰見年輕的女性。
「依凌姊姊對我來說,亦母亦姊更亦友,這是不一樣的!」他試著解釋。
在沒發生那件事前,黑髮女孩幾乎總是陪伴在身邊,他甚至可以肯定除了母親以外,自己最愛的就是她;於他而言依凌在心底的地位過去就佔有一席之地,對現在的他更是完全不同的分量,她絕對和自己不擅長應付的普通女性是相異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一個巨大的差異,讓他明確區分兩者不同的事。
「希歐害怕女孩子嗎?那拋媚眼時該怎麼辦?」方湧起那樣的感覺,似乎是看見大家聚在一起,依凌便湊到他身邊來,恰好聽見對話後擔心地問道。
「真的不行的話他就會改公文改到眼前都是文字,看不到人就能拋的,這招很聰明吧?」面對依凌的疑問,格里西亞很是驕傲地說出自己的妙計,聞言希歐立刻翻了個白眼。
「你那叫壓榨,小心我罷工!」
「但我最近可沒推公文給你,是你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拼命工作到昏倒,要搞成這樣的話那你還是罷工吧。」想起他昏睡三天,格里西亞露出優雅燦爛的笑容,但其中的不滿和譴責再明顯不過。
一下被堵得說不出話,希歐的眼神飄忽了開,畢竟這次倒下的確是因為他私人的因素。
「因為你公文最近推給了你家副隊長,格里西亞。」另一頭的雷瑟涼涼地調侃。
「雷瑟,你學壞了。」難得在處理公文方面占了上風、原本還掛著笑的格里西亞立即沒好氣地看了自己好朋友一眼,對方只是不明顯地笑了笑。
「希歐工作到倒下?」準確捕捉到關鍵字的依凌聲音很輕,明明很容易被其他人的喧鬧掩蓋過去,但他卻聽得很清楚。
被提到名字的藍髮青年驀地感覺背後一涼。
「就是啊就是啊,依凌小姐妳可要好好教訓這工作狂啊!」沒注意到異樣的萊卡搭上希歐的肩,開玩笑地說道,其他人也點點頭表示贊同,大家笑鬧中只有一人緊繃著背脊。
「是真的啊,工作到昏倒這件事。」她緩步走的更近些,仍是漾著甜美的笑,姿態優雅地彎下腰和坐在椅子上的他平視。
四周的人都悄悄地退開了點,萊卡也識相地收手。
「這麼不照顧自己,怎麼可以呢?希歐?」那對茶眸微微瞇起,她語氣依然很輕,輕的令他憶起了遺忘的那缺塊。
以前他做了甚麼時,依凌姊姊也會這樣跟他說話。
他想起來了,他其實很怕他的依凌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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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凌姊姊和一般女孩子的不同,就是她的強悍吧。」
似乎是被狠狠訓了一頓,被帶走而消失一段時間的希歐再度回到會議室時,面上盡是疲憊與無奈,當話題再度回到「為何怕女性卻不怕依凌」時,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視線飄渺地說道。
「依凌小姐確實是看起來很堅強的女性呢。」艾爾梅瑞聞言,贊同地點點頭。
雖然依凌一直掛著笑容,語氣也是溫和地要希歐先跟她出去一下,但自家兄弟卻是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乖巧地跟著她暫時離席了。
再回來時就是這模樣了。
「雖然這我不否認,不過我不是指性格方面……」目光依然遙望著什麼般的希歐哈哈哈地笑著,「依凌姊姊除了當服務生,另一個工作則是維持秩序,小時候三不五時就能看到鬧事的客人被她扔出去呢。」
「扔出去?是真的扔出去嗎還是……」艾維斯面露遲疑,顯然無法想像。
「只是誇飾吧,畢竟依凌那麼嬌小不是嗎?要怎麼扔啊?」喬葛撐著臉,聽見艾維斯的疑問只是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像你這樣的體型我就相信。」
依凌偏向纖弱的體態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喬葛的話很快地被接受了。
眾人腦海裡出現的是嬌小女孩拉不動醉倒在地的男人,和與之對比,像堅石騎士一樣壯碩的女孩一手拎起男人的畫面。
……雖然合理了,但這畫面似乎有點不舒服啊。
「不,我講真的,依凌姊姊會抓著他們的衣領,拖到門口後再把人摔出去。」希歐面無表情,語氣平板地快速說道。
「……」腦中畫面變成嬌小女孩一手拎起男人的眾人選擇沉默。
遙想起過去從初見的呆滯,到後來不知何時起的習慣,那時年幼的自己甚至完全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直到和依凌一同到城裡購物,遇到其他女性時。
希歐忽地打了個哆嗦。
「還真看不出來,依凌小姐是這麼地……身手矯健。」斟酌了很久字句的艾爾梅瑞依然溫和地笑道。
其他接不下話的人不約而同地瞅了眼另一端,那邊是氣氛融洽地和伊希嵐討論甜點的依凌--把希歐帶出去後歸來的她依舊掛著甜美的笑回去和伊希嵐繼續談天。
「所以其實她是你的心理陰影嗎?如果是的話我就懂了。」
面對兄弟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希歐張張嘴,似乎下意識地想反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有些挫敗地半掩著臉:「要這麼說也可以,畢竟我小時候確實很怕她。」
像是嘆氣般地舒出口氣,他放下手,遙望著那個人續道:「依凌姊姊很溫柔,但也很嚴厲,她教了很多東西給我也陪伴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畢竟年紀小吧,那時我也不覺得依凌姊姊的身手有什麼不對,也覺得女孩子都應該像依凌姊姊那樣……要說陰影的話,我那時遇到的那些女人才是主因……」
某人的目光又開始飄渺了。
「雖然我有點想問到底是什麼事,不過現在還是算了。」坐在希歐對面,把他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的格里西亞嚼著特製的藍莓蛋糕,難得體貼地說道,雖然也是有另外一個原因,「我們現在還是談談正事吧。」
「這次又沒逮捕那個罪人,甚至誤抓平民。」在一旁沉默許久的雷瑟立刻接過話,眉頭習慣性地皺起,「代表我們的行動肯定不夠縝密,失敗的原因及下次的計畫,我們需要好好開會討論,這次希望所有人都能參與。」
比起前幾次審判騎士負責,請其他人支援的模式與會議上稍微提到、幾乎只有知會意義的模式,這次雷瑟和格里西亞決定改為希望所有人都參與討論和計畫的方式,只求能確實地逮捕那犯人。
「啥,現在要討論嗎?」咬著肉的喬葛聳聳肩,隨意拉過椅子坐下,「好吧,誰叫現在本來就是會議時間。」
雖然占用時間開了歡迎會,但該要處理的事還是該處理,聞言艾爾梅瑞立刻招招手示意其他人,原先四散在會議室各處的大家紛紛聚回桌子旁各自入座,並將空的碗盤稍微疊起,好在桌面上整理出可用的空間。
隨著大家的動作,歡快的派對氣氛也逐漸轉變回嚴肅。
「各位要開會嗎?那我先離開吧。」見狀,以身分來說該迴避騎士長們的會議場合,深知這點的依凌立即欠身準備離去。
「不,依凌小姐,請妳留下,畢竟妳也算是相關人士。」
「被誤抓的相關嗎?」對於格里西亞的話,她有些無奈地苦笑了,但並未繼續推辭。
自家聖殿之首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便直接開始挪動座椅好多加一張椅子進來,而空位理所當然在希歐的旁邊。
沒有加入其他人調整座位的行動,雷瑟僅是瞥了眼仍掛著笑容的格里西亞,他並沒對自己好友的決定有什麼不滿,頂多有些不解,但兩人視線交會時對方還是低聲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總覺得請她一起聽會有什麼突破。」
「……理由?」
「唔,直覺吧?」堪稱端正的臉上浮出無辜的笑。
即使是這樣的解釋,雷瑟也只是輕嘆口氣,臨時由格里西亞提起的會議也即將開始。
「關於下次的行動,我們需要重新調配人員,下次絕對要將他逮捕歸案。」沉下臉色,多次被犯人反陰一把而失手的雷瑟顯然無法忍受,連聲音也比平時更低了些。
「那個傢伙,究竟要逍遙法外多久、傷害多少人才肯罷休?」將手緊扣抵在自己額前的希歐嘆息著,「那些還沒偵破的強盜案,說不定很多也是他犯下的。」
雖僅是稍微瞥了眼那些資料,那些案件的檔案厚度卻令他驚訝,儘管時間多少間隔幾年或幾個月,但紙張上記錄的是同樣的狠毒。
濺滿鮮紅血液的牆和地板,血泊中一動也不動的母親,這樣殘忍的回憶猛地又竄上腦海,令他的呼吸感到一窒。
不論過了多久,那些仍是讓心臟疼痛得難以承受,皺緊眉他將臉掩於掌中。
其他人似乎沒有發覺,仍在討論著下次的佈署方式。
有人忽地輕輕搭上了他的肩,纖細的、卻蘊含著力量的手,抬起並側過臉的他和站在身後的依凌對上了視線。
他扯出了一個笑。
「依凌姊姊,怎麼不坐下?」
「……那個男人,」沒有多說什麼,似乎是想轉移注意力的依凌開口道,「有什麼特徵嗎?」
她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將眼轉了過去,還站著的女孩瞬間成了目光焦點。
代表回答的是作為審判騎士的雷瑟:「沒有,沒有見過他的人能倖存下來,只能從屍體上推測他的體型……那個人是男的嗎?」
「我不清楚是不是他,但我那天的確有遇到一個男人……」話中所指的自是自己被誤抓入獄的那個晚上,她蹙著眉說道,「是個大約一米六左右、臉上有疤的男人,他身上原本披著披風,看見我就慌慌張張的……」
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驀地中斷,頓了一下她才抬起了眼續道:「……十二年前,我也許也見過他。」
從見面到方才都滿溢著溫柔和對希歐寵溺的眼,現下卻是冷冽如冰,不帶溫度地。
「這意思是……」
對於眾人的疑問,依凌一語不發地抬手開始解開自己脖頸處的釦子,一時摸不著頭緒的人們躁動了起來,有人反射性地轉過頭或遮擋眼睛--例如艾爾梅瑞和艾維斯等人,有人別有意味地直盯著--例如喬葛。
其中當然也有不動聲色、專注地注視著女孩舉動的人,而她對那些反應毫不理會,兀自一把拉開了領口,原先有些吵鬧的空間瞬間被沉默主宰。
一道已結痂、但仍微微滲出血的刀傷盤踞在鎖骨至肩膀的位置,至少劃開十公分的長度,在白皙的膚色上更顯猙獰。
「這是他留下的,那個男人身手的確不錯。」在驚愕的目光下她將扣子一一扣回去,低垂著茶眸說道,「不過是在對你們而言的十二年前。」
儘管對她來說不過幾天前的事。
「妳的意思是,那個男人在十二年前……」就是攻擊、並殺害暴風母親的人嗎?
這句話格里西亞未說出口,他猶豫著、還未斟酌出更合適的字眼時,對方便已猛然抬起頭,彷若要燃出焰火的茶眸直直盯著他。
「是。」她一字一字地說道,每個字都自緊咬的牙關內擠出,帶著憤恨,「我認為十二年前的就是他,和你們那天晚上要抓的是同一個人。」
這是重要的情報--聖殿兩大龍頭迅速交換了眼神。
那個男人也確實手段狠毒,一如他犯下的其他案子。
那道近脖頸的傷口如烙印般,深刻地烙入了心底。
猝然得知這樣的訊息,希歐感覺腦子一瞬間空白,依凌毫無溫度的眼和語句亦令他感到陌生。
他伸出手想替她為現已隱匿於衣物下的施放治癒術,卻被她抓住手臂擋下,未料到會被阻止而錯愕的他看見對方輕搖著頭。
「依凌姊姊,它還在流血不是嗎?還是止個血……」
「我需要它來提醒自己。」
--提醒什麼?
這樣的話他並未問出口,因那清冷的聲線在顫抖,與她攫住他手臂的手指同樣輕輕顫著。
在帶依凌離開地牢時,他立即使用了治癒術使她身上那些無數的細碎傷口痊癒,不願看到她這般傷痕累累,卻因忽略了而未能使那道刀傷癒合,兩人心頭上的傷亦是如此。
意識到的當下,翠綠的眸子便飛快地掃視過自己的兄弟們,在他未有所表示前就得到了幾個肯定的小動作--點點頭或是眨眨眼之類的--希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依凌姊姊,十二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是懼怕著的,但他很清楚自己必須面對,更渴望知曉真相。
「小希歐,你真的、要聽嗎?」她的聲音帶著痛苦。
「是的,依凌姊姊,我想知道真相。」他堅定地回道,即使清楚對方似乎不希望讓自己知道,他依然不動搖,儘管他的手也在顫抖著、薄薄地滲出汗水著。
女孩細瘦的手指越發地使勁握緊,像是下一秒就會擰斷般地用力,良久,她閉上了眼。
「十二年前的那一天,剛好是希歐的生日。」
【後話】
不知不覺快要滿10章了,
雖然只有寥寥三人留言幾乎都是在自嗨((?
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人要看這故事更不知道大家對這故事有沒有疑問哈哈哈
但還是很謝謝願意留言和駐足觀看的各位ヽ(✿゚▽゚)ノ
再度附上自己畫的圖,
在寫文的同事腦子裡多少都會有畫面,
因此寫到希歐攙扶依凌進會議室時,
就忍不住畫出來了,雖然衣服越畫越心累所以依然只是草稿XD
有甚麼想看或想問的歡迎留言提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