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朱染雀羽 於 2017-1-20 23:35 編輯
『隊長。』
『……』
『隊長!』
『等陽?有什麼事嗎?』從持續的恍神中清醒,賽托瑟西亞看向騎馬挨近自己的下屬。
『不,只是看您跟平常相比似乎有些……』『我沒事。』直截了當打斷下屬關心的話語,賽托瑟西亞直視前方,『普雷澤……快到了吧!』從這個方向,已能望見沖天而起的劇烈火光。
『按照現在的速度,約再一刻就到了。』跟著注視火光的方向,等陽讚嘆道,『賽菲西爾家族不愧是純血二十三族中排名前段的菁英家族之一,普雷澤好歹也是人類的一線要塞,竟然這麼快就將戰局推進到這個階段了。』
『哈,』發出意義不明的單音,賽托瑟西亞勾起嘴角,『賽菲西爾家族可是長期盤據於雪菲爾呢,眼巴巴的看著普雷澤這塊肥肉卻沒辦法吞早就嘔的要死,現在接到命令自然是迫不及待了。』一昂首,賽托瑟西亞目光清亮,緊盯前方,『而且他們肯定也跟我想的一樣吧,普雷澤位處人類與血族帝國交界的山脈旁,易守難攻,但只要攻下了再往內陸便是長趨直入的廣大平原,這塊硬骨頭不先拿下,以後血族是要怎麼找人類晦氣?』
『也是呢。』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夏珞兒縱馬向前,『看這出兵的速度,連下任純血君王都親上前線了,足見他們有多興奮。』
『不過說起來,艾瑟 ・恩特略家族下任的純血君王之位,是要你們哪一個來接?』漫不經心說著,但賽托瑟西亞不經意的言語卻使兩人同時一愣。
『父親他……我不知道。』對視半晌,最後是等陽代表發言,『也不知道父親在想什麼,家族裡一些有野心的貴族都有些不安分了,也幸好是忠誠的家系夠多,暫時扛的住。』
『不然他們想幹什麼?推出次等人選取而代之嗎?作夢。』陰陽怪氣的笑了一聲,賽托瑟西亞哼道,『帝國階級『平民』『貴族』『君王』『始祖』,除了最上位的『始祖』和根本不可能擁有『天賦』的平民之外,其餘哪一個不是端看與生俱來的天賦強弱來決定繼承者的?如果是血脈相連的兄弟有所差異也就罷了,區區旁系能抵的過正統嫡系的力量嗎?』
『……隊長,慎言。』
『慎什麼言?那種天賦充其量只能拿來耍耍人類的小腳色我一次就可以瞬殺幾十個,明明能力不足還想在那邊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看了就煩。』用乏味的語氣說著,賽托瑟西亞一臉不屑,『沒力量的廢物,人類都比他們強多了,至少人類還知道該怎麼殺死比自己強大的對手。』
『……隊長。』雖然心情不好但也請拜託節制一點……他們在旁邊聽了冷汗直流啊。
『得得得,你們就是聽不了這種東西。』賽托瑟西亞懶洋洋的搧了搧手,『反正最後應該是你們其中一個吧。旁系要想爭贏簡直癡人說夢,艾瑟 ・恩特略家族的天賦『詠嘆調』哪是說用就能用的?』
『『詠嘆調』啊……』神色複雜的低下頭,等陽又稍微靠近賽托瑟西亞一些,『要說天賦的話夏珞兒比我強的多,但她一向不怎麼聽從家族……而且,雖說擁有這樣的『天賦』,但我們也從沒真正使用……』
『那當然,』用大拇指輕輕摩擦腰間劍柄上的寶石,賽托瑟西亞懶洋洋的回道,『『詠嘆調』也不過是你們的『天賦』在單人使用時的不完整狀態,如果真到了需要你們兩人連袂使用完全狀態『天地安魂曲』的地步,那情勢大概也已經無法挽回了。』
『說起來,在直接統帥於始祖之下的純血二十三族中,艾瑟 ・恩特略家族的『天賦』本來就是最危險的幾種之一啊。』伸手抓住等陽的手指,賽托瑟西亞細細品味著源源不絕吸收而來的力量,一邊笑著放開神情有些驚惶的等陽,『追根究底,純血二十三族本來就是最初的五位始祖分別創造出來的『眷屬』,世代服從於當初創造自己的始祖血脈,也都擁有各自傳承的『天賦』,而你們,艾瑟 ・恩特略家族則是傳承於第一始祖,蘭涅羅,擁有這種天賦也是正常的吧。』
『……可是,第二到第五始祖的天賦傳承都有其規則,依序『水源』『風吼』『炎帝』『地軍』,水之下有冰,炎之下有雷,每名始祖,每個家系都有明確的屬性分類,天賦單一,但唯獨第一始祖……』知道自己此時幾乎在探尋血族帝國最深沉的機密之一,等陽冷汗涔涔,『我不明白隊長您……!』突然被掐住喉嚨,等陽半個身子被拖離馬背,胯下坐騎一陣嘶鳴,慌亂的跳了幾下才穩定下來。
『夏珞兒,退下。』空氣中出現了冰錐直指後方,賽托瑟西亞語氣森森,雙眼仍緊盯著等陽,『我說,艾瑟 ・恩特略家族的『天賦』不也是高階機密之一嗎……自己都擺不平,就在這裡囉唆了?』賽托瑟西亞收緊五指,異樣赤光從眸中透出,『是誰允許你問這種問題的?秘密知道太多……這代價你付的起嗎?』
『隊……隊長……』被掐的難受起來,等陽喘著氣,結巴起來,『不……我並不……嗚!』感到體內『天賦』的力量瞬間被吸收殆盡,等陽伴隨賽托瑟西亞鬆手的動作重重摔回馬背,因為虛脫而不斷發抖。
『『我』,賽托瑟西亞,並非『第一始祖』。』冰涼的手放上等陽的後頸,賽托瑟西亞的語調帶著滲人的恐怖,『奪取他人的『力量』,這就是我的『天賦』。』輕輕摩娑著指下脖頸的動脈,他瞇起雙眼,『這不是第一始祖的力量,但也不屬於任何一位始祖,現在心情不錯,就告訴你吧……』放輕了語調,賽托瑟西亞緩緩開口,『這是融合了『真祖』之血所誕生的嶄新力量,不屬於『一』到『五』任何一類,硬要歸類的話……』
『是『零』吧。』
★
『尼奧。』
心不在焉的揮著長劍,尼奧在聽見叫喚聲後才停下手中動作,『汶?』
『這次總覺得越接近前線,你就越焦躁呢。』大搖大擺的走進營帳,汶歪頭,『更年期到了?』『……你再說一次試試。』『更年……』汶的話還沒說完,一把長劍就轟的一聲擦過他耳邊插入樑柱,『……好好好我不說了。』擺擺手,汶一邊偷偷擦掉額邊的冷汗。
『你有啥事?』口氣糟糕起來,尼奧惱火道。
『亞戴爾來訊,尤列爾帶領的王軍一直沒有訊息傳回,他擔心可能有變。』
『啊?』意外的瞪大雙眼,尼奧一臉錯愕,『只是去調援軍又不是去打仗,有什麼好耽擱的?』
『亞戴爾已經派出一支隊伍前去探查,他要請示是否延後攻擊時間。』
『……不必。』沉思片刻後做出決斷,尼奧看著桌上的戰略圖,『只是決勝軍力的差別而已,前鋒部隊加上我們的主軍兵力,如果沒有意外也能達成任務。』
『那就這樣回訊吧。』點點頭,汶看著尼奧坐下,在羊皮紙上寫出一連串字體,『話說你最近到底在焦躁什麼?連艾梅都察覺到了啊。』
『……你管那麼多幹嘛。』哼了一聲,尼奧把羊皮紙捲起塞進小筒,『又不是帝都的那些貴族,三姑六婆的到處長舌。』
『我問了你的副隊長,他說你最近也睡不好。』說出讓尼奧猛然一頓的情報,汶抓住對方的肩膀,『主帥的情況會影響整支軍隊的士氣甚至戰況……不該解釋一下嗎?』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夏佐那一套了。』嘀咕了句,尼奧坐上桌子,『也沒什麼……最近老夢到十九年前的事。』
『……葬夜巴比倫之役?』汶微微睜大眼睛,倒沒想到讓尼奧煩心的是如此久遠的舊事。『我記得……那時候你和夏佐也有到前線吧?前任太陽和審判騎士也就是殞落於那時,你們接任也就是在那之後吧?』
『嗯,』尼奧草率點頭,『那時侯我們原本是待在後方,但後來出了一點事情,我們也就參戰了。』『你們有參戰?!』不自覺的拉高音調,汶連忙閉上嘴,但語氣仍十分驚訝,『你們怎麼一直沒有說!』
『那不在原定計畫內,況且也沒什麼好說的。』尼奧搖頭,滿臉嫌惡,『誰會想回憶……那簡直是地獄。』
十九年前,原本在後方的他們因為王軍與聖騎士的支援請求,因此帶領軍隊前往了巴比倫。解決當時求援隊伍的困境之後,他和夏佐帶著隊伍繼續往戰場中心突進,一路清除敵人,直到最後身邊的護衛幾乎都已經死盡,而他們也進入了作為最終戰場的宅邸。
『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打了個機伶,尼奧揉起眉心,『到處都是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樣的屍體,還有血……對,到處都是血……』刺鼻的煙味與血肉灼燒的腥味,在被火焰照亮的幽暗宅邸中揮之不去,甚至直到現在都還縈繞在鼻腔之間。
『除了席爾維斯特一族,當代十二聖騎士也有一半進入了宅邸,但這麼多人也只有我們的老師……上代太陽騎士和審判騎士,堅持到最後,但當我們循線找到他們的時候,也已經……』露出難看的笑容,尼奧深吸口氣,卻像是急需一吐為快般說了下去,『總之,他們雖然身死,但仍重創了血族的第一始祖,於是我和夏佐……』『接著和第一始祖交手?所以實際上第一始祖是你和夏佐--』『算是我吧,說來慚愧,第一始祖雖然遭受重創但仍極為強大,我們無法抗衡,夏佐為了保護我而受重傷失去意識,基本上當時能站著揮劍的只剩我,接下來--』尼奧滿臉苦澀,『--我也不記得了。』
『不記得!?』不自覺再度拉高音調,汶連忙在尼奧凶狠的視線下噤聲。
『嗯。』尼奧低聲說道,『有印象我似乎殺死了第一始祖,但其他的事完全不記得了,當時醒來時就已經得到王軍的救助……是以四大家族為首的聯軍,而依據當時替我診治的醫者所言,我失憶似乎是因為什麼創傷症候群……好像是這個詞吧,總之之後的事就是你們聽到的消息了。』
『這,這還真是……』不由的瞠目結舌,但汶又回過神,『所以你夢到的就是當時的事情?』
『算是吧。』尼奧別過頭,『不過,最近記憶似乎有復甦的跡象,那些夢……我也不確定。』
『失憶又恢復記憶,你還真夠戲劇化。』以碎嘴來掩飾震驚,接著汶立刻問道,『所以呢,你夢到的記憶是什麼?』
『我一直疑惑為何四大家族那麼確定第一始祖的血脈已經斷絕,不過最近我好像知道為什麼了。』尼奧說著,吁了口氣,『我不只誅殺了第一始祖本人……當初還有個孩子。』
『孩……孩子?』
『我的記憶還很模糊,不過當時的情況似乎是我已經擊敗了第一始祖,轉頭要去扶夏佐的時候就看見有人出現……現在想想,那孩子其實不大,四,五歲左右吧!事實上也造成不了什麼傷害,但當時我急了,就先出手傷了他,然後……』露出猶豫的神情,尼奧的語調突然弱了下去,『我用太陽神劍貫穿了他的心臟。』
『你殺了他?』汶的表情有些詭異,像是困惑中帶著錯愕。
『絕對是殺了吧。血族只要被貫穿心臟就會死,更別說是帶著強烈聖光的太陽神劍。』撫上太陽神劍的劍柄,尼奧點頭,『肯定是死透了……那根本沒有任何存活機會。』
『這段記憶是最近才恢復,我就是一直夢到這件事才睡不好……』尼奧敲敲額頭,神情又轉為困惑,『不過……』
『?』
『那個孩子,他的面貌總是想不起來啊,夢中見到的影像都是模糊的……這種記憶,如果是偶然想起倒還好,但偏偏是這時候恢復,』停下無謂的重複動作,尼奧長歎一聲。
『真的,讓人實在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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