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梯遇難〉(下)
有別於一旁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的安室,赤井淡定地按下電梯內的緊急對講機回報問題:「不好意思,這部電梯突然在二樓和一樓中間停住了。」
『請您稍待一會兒,我們立刻處理這個問題。為您帶來莫大的困擾,本公司在此致上最高歉意!』服務員的聲音急急地從對講機裡傳出。
通報完之後,赤井看了一下手錶,說道:「等一下吧。」
「廢話,除了等也不能多做些什麼啊。」煩躁度快破表的安室不耐地開口:「說到底,一定是因為你這個瘟神,電梯才會故障。自己一個人遇到這種情況還好,多一個人就表示僅有的空氣會被瓜分,面臨缺氧的機率也就越高……」
看著安室面色不佳地碎碎念,赤井一個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赤井!笑什麼笑啊你!」這不甚明顯的笑聲猶如極為銳利的小剪刀,剪斷了安室的理智線。招呼也不打一聲,他掄起拳頭就要往赤井臉上砸。
「唉呀。」正面接下那一拳,赤井勾起一抹野性十足的微笑,「沒有人告訴過你,不可以在電梯裡做出過度激烈的動作嗎?電纜線斷掉的話,我們可是會直接摔到地下去喔,零。」像是在呼應赤井所說話,電梯明顯地晃動著。
電梯的搖晃,安室當然有感覺到。不過,眼前赤井那挑釁的笑容之礙眼,加上被喊了真名,讓他的理智線繼斷成兩截,完全灰飛煙滅。
「喔?那就讓它墜落啊。」這麼說著,他用另一隻沒有被抓住的手出拳,「我會記得拿你當墊背的。」
這次,赤井搶在安室的手接近前,就先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一拉,他在安室耳邊低語:「那可真是抱歉了。雖然我很樂意給你當墊背,但我這條命還得留著趕今晚回美國的飛機呢。」
兩隻手都被牢牢制伏,窄小的電梯裡又不適合抬腳踢擊,讓安室除了用似可殺人的眼神──雖然看在赤井眼裡,那非但沒有殺傷力,反而有增添魅力的效果──死瞪著赤井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放開我!」安室試圖掙脫赤井的牽制。
雖說赤井看似略勝一籌,但實際上兩人的力氣並沒有差太多,要他長時間制住安室其實有點困難。思考著該如何讓對方鎮靜下來,他說道:「不是有人剛才說,兩個人一起困在電梯裡缺氧機率比一個人來得高嗎?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實好了。」筆直地望進安室湛藍如晴空的眼睛裡,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情緒激動會大量消耗氧氣喔。安室應該不會想因為這個原因,在電梯裡昏倒吧?」
「赤井去死吧!」赤井好心的告誡如火上加油,安室被這麼一激,更加用力地想甩開對方的手。
電梯因為安室瀕臨暴走邊緣的關係,晃動愈趨劇烈。擔心再繼續這樣晃下去,拉著電梯的電纜可能真的會承受不住,赤井無奈地嘆了一聲。
「別怪我啊,零。」
安室的耳朵才剛接收到赤井嗓音的聲波訊號,眼睛已經看不見對方了……正確來說,是因為局部放大,導致他看不見對方整個臉。
震驚到眼睛無法閉上,他就這麼瞪大著眼,看著視野內可見之物從赤井的臉,變成剩下那雙深邃細長的墨綠瞳眸。兩人的鼻尖碰在一起,赤井身上殘存的一點菸味霸道地竄進他的鼻腔。有點乾燥的唇瓣碰上他的,緩慢變化著的唇形,似乎在向他傳達某條訊息……
就在安室糊成一團的腦袋努力解讀著赤井的唇語時,停擺的電梯終於再次開始運作。不消十秒,電梯抵達了一樓。
當「叮」一聲的提示音響起時,安室才如夢初醒,在電梯門打開前,用力推開赤井。赤井倒也沒有為難他,乾脆地鬆開原本緊緊抓著他的手。
電梯門往兩側滑開。混著百貨公司味道的新鮮空氣湧進電梯裡,流通的空氣攪散壓在身上的凝滯氣體,也沖淡令安室感到煩躁不已的,赤井的味道。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造成您的困擾,本公司在此至上萬分歉意。」甫踏出電梯,兩人看到的便是百貨公司服務人員九十度的彎腰鞠躬。
安室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日本這些瑣碎的禮儀規矩。如果那些員工的視線現在不是投向地板,而是落在他和赤井身上的話,難保他不會在走出百貨公司大門的瞬間,一氣之下真的宰了赤井。
對於赤井留下的唇語,安室在意到不行──「搞什麼死赤井居然把嘴唇貼上來!不要命了!等我解讀出這句話你就等著下地獄吧!」──連「要在赤井身上多補幾拳以解心頭之恨」這等重要的大事都忘了。待他解開謎題,也想起要大打一架為自己討回公道時,赤井早已搭上前往機場的計程車,揚長而去。
既然零這麼想要缺氧,我就成全你吧──抵著安室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赤井以自己的唇描繪出令人窒息的一句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