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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半世逍遙

[耽美] 【版主系列】最是難搞傲嬌受 - 本篇完。番外-鎮遠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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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9 02:29:56 來自手機 | 顯示全部樓層
「我等你來娶。」

嗚哇ヽ(∀゚ )人(゚∀゚)人( ゚∀)人(∀゚ )人(゚∀゚)人( ゚∀)ノ
完全被這句打到萌點啦wwwwww
小時候的兩人簡直兩小無猜竹馬竹馬的美好啊!
然後用性騷擾這招把人激走真是太不道德了啦w一種虐戀的節奏啊
小凌凌千萬別上當啊,堅持住阿遙性騷擾啊(?
阿遙嗆自己是鎮遠候根本就是一種霸氣側漏啊,超級喜歡那一段!

請千萬不要放棄虐皇帝啊www逍遙你不可以心軟啊!
皇帝就是要虐,以後心裡素質才會好
為了避免該國出中二帝,多虐多健康啊(?

鎖了我有發現XD我還想說什麼時候自己的權限不足思考很久XDD
鎖了沒關係的,不過可以偷偷問為什麼要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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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9 05:18:57 | 顯示全部樓層
私定終身這種大事,怎麼可以忘記!!(昂首拍桌#)
苦肉計跟眼淚計,這到底%#$%#%^(說人話##)
話說何月遙從小就壞心眼什麼的,長大果然已變成了腹黑大BOSS,
如樓上所說,面對各種性騷擾,
小凌凌,千萬不要輕易棄械投降啊啊啊啊!!(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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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8-20 00:20:08 | 顯示全部樓層
只晚了二十分鐘應該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吧(汗)




本篇(九)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自那日後,何月遙再也不肯見許凌雲。

  「將軍。」何月遙房內,一名丫鬟提著何月遙命她取來的書冊,走到他身邊,「今日開始雪融。」

  「是嗎。」何月遙沉吟,手指放在下唇,似是在思度什麼,須臾後才看向她,「知道了,那些放著即可。」何月遙臉上掛著淡笑,但見那丫鬟沒有出房的打算,仍在他床邊躊躇,他便又開了口,「還有何事?」

  「那個⋯⋯」丫鬟看著自己的腳尖,皺眉,猶豫著該不該講,「許尚書⋯⋯還在外頭。」

  何月遙皺了一下眉,一向溫和的聲音稍冷,「不見。讓他回去。」

  「我們同他說過了,他不肯,堅決要站在府外,說等將軍見他。」丫鬟皺起細細的柳眉,「將軍,今日比昨日更冷,許尚書又已經在外頭站了兩日,若他出事,皇上⋯⋯」

  沈默一會,何月遙輕嘆一口氣,滿是無奈,「罷,請他進花廳吧,順便請灶房煮碗薑茶送上。」

  「將軍要見他嗎?奴婢這就請他⋯⋯」「不,讓人請皇上過來吧。」何月遙不再看那丫鬟,將注意力重新投回手上的書冊,額前的碎髮遮住了他的眼,除了唇畔如常的笑意,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皇上會來帶走他的。」

  「⋯⋯是。」丫鬟不再多說,微微朝何月遙恭身後,便退出房。

  房裡再次靜了下來,何月遙盯著近一個時辰未翻的書頁,良久。

  「月遙。」推開門的聲音伴隨一個女聲,將何月遙飄遠的思緒拉回。

  「婉瑜。」他抬頭,朝來人笑道,「妳不是才剛從征北將軍那兒回來?怎麼一聲不吭就跑來這兒,也不先休息一會。」

  身著輕便皮甲的唐婉瑜平時總是英氣的臉稍稍紅了,「我,只想著爹爹,他⋯⋯」她吞吐好一陣子,還偏過頭去,才小小聲地道,「他好不容易答應了,想來跟你報喜的嘛。」

  何月遙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唇邊雖然羞澀卻掩飾不住的欣喜,淡淡一哂,「是嗎,太好了。」

  見何月遙似乎不如她一般被狂喜佔滿了心,唐婉瑜蹙起柳眉,緩緩走到何月遙的床邊,看來竟是有幾分楚楚可憐及討好的意味,「月遙,你⋯⋯不高興?」

  何月遙搖首,「怎麼會呢。我只是在想什麼時候上門提親比較恰當,畢竟春初大約又得打仗了,可不能讓皇上笑話。」

  「也是。」唐婉瑜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這個不讓鬚眉的女將此時也露出嬌容,與待字閨中的少女無二。

  雖然唐婉瑜此時二十有一,在女子中已是大齡未嫁,在何月遙眼裡卻仍是個小女孩,除了帶兵打仗外沒有一絲城府,純真得可愛。

  與她過日子,起碼是不用算的。何月遙勾了勾唇。

  「對了,」唐婉瑜想起什麼似地拍一下掌心,「爹爹問我要你的八字呢,得先找人合一下才是。」

  「癸卯年正月初九,戌時。」何月遙隨口報出僅有年份準確的生辰,面上仍是溫和如舊,「婉瑜可得記好了。」

  看著唐婉瑜染了薄紅的頰展開如煙花一般燦爛的笑容,說她記下了,何月遙淡笑著,心底籠上煙似的愧疚,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    #    #

  不到一旬,當積雪融得能夠行軍時,經過一個冬天休生養息的北蠻部落赤土聽說鎮遠侯傷重未癒,迎戰的人是毫無領兵經驗的大祺皇帝,便趁機再次向大祺開戰。       

  何月遙此時人依然在北寧城將軍府內休養,雖然擔心自己下屬的命,但帥印在夏侯澄手上,他也沒有辦法親自上戰場。

  至於夏侯澄與許凌雲,他倒是不擔心,畢竟夏侯澄惜命,不可能自己站上前線,也不會讓許凌雲這文弱書生到戰場上去。

  而唐婉瑜身為征北將軍之女,夏侯澄也尋了個理由將她留在北寧城內。因為能夠陪何月遙,她也就難得乖順地答應了。

  「月遙,你要不要睡會?」唐婉瑜坐在床邊見何月遙輕閉雙眼,眼下淡淡的黑影使他看起來有些憔悴,忍不住出聲。

  「無妨。」何月遙睜眼朝她笑了笑,低頭看著手上從北關傳回的書信。

  「聽說你每晚都熬到五更天才睡下,這樣你的傷怎麼⋯⋯」「好了,婉瑜。」何月遙沒有抬頭,打斷她沁滿擔憂的話語,「妳說的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唐婉瑜張唇,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能暗自懊惱。

  「將、將軍!」一名傳令甚至等不及通報,便闖入何月遙房中。

  「何事?」何月遙抬起頭,望向門邊的傳令,見他呼吸急促,想來是飛快從前線趕回來,心裡不由地一緊。

  「回將軍的話,        捷報,皇上大敗赤土部。」傳令拱手。

  唐婉瑜面上是掩不住的驚訝,何月遙則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半瞇著眼眸,「赤土心急啊⋯⋯果然是換了首領吧。」

  「將軍,殘部,要追嗎?」傳令低著頭問道。

  何月遙頓了一下,挑眉,有些意外,「皇上沒打算斬草除根?」

  「回將軍的話,看來並無追擊打算。」

  「我以為皇上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何月遙摸摸自己的下巴,幾番思量後,下了命令,「罷,就追吧。」

  「將軍⋯⋯」傳令得命後並沒有離去,反而面有難色,「還有一事,小的不知該不該說。」

  「無妨,便說吧。」

  「皇上收兵收得很匆忙,據說是因許尚書⋯⋯身受重傷⋯⋯」「備馬。」何月遙臉上錯愕之色一閃而過,隨即陰沈下來。

  「月、月遙?你現在還不能⋯⋯」唐婉瑜本要阻止他起身,按住他的肩,卻被他狠狠一瞪,平時總是掛笑得臉在抿住唇角後,竟散發陰狠的殺氣,令唐婉瑜僵住了雙手。

  她來到北關已經四年,從沒見過何月遙這個模樣。

  「我說備馬!」何月遙扶著床站起來,卻重心不穩而有些狼狽,一個眼刀甩給怔愣的傳令,「搞清楚這裡是誰做主!」

  恍若大夢初醒的傳令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冷汗直流,「是、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明天來虐一下阿遙,誒嘿。
我等這一天等豪久啦——————(欸)


最後一樣宣傳一下籌備比賽的調查帖//
比賽時間在寒假,採分組對抗制,歡迎大家來玩XD
更詳細的資訊請點連結(笑)
http://pinkcorpse.org/thread-49937-1-1.html

以上,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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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8-20 00:54:18 | 顯示全部樓層
茹茹 發表於 2016-8-19 02:29
「我等你來娶。」

嗚哇ヽ(∀゚ )人(゚∀゚)人( ゚∀)人(∀゚ )人(゚∀゚)人( ゚∀)ノ

⋯⋯偷偷說這篇稿子會拖這麼久,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我修稿修到一半決定寫以前的事,原本還打算全部順敘法,才搞這麼久⋯⋯後來放棄無謂的堅持了(欸)
能夠用過去的事情成功堆出兩人深厚的情感(?)真是太好了www

啊,他是借鏡某人的行為(?)才做出這種打算的www
不過的那個某人的對象臉皮比較薄,也沒那麼信任那個某人而已(???)
其實私心覺得阿遙的擔心很正常啊,把自己喜歡的人跟另一個喜歡他的人放在很遠的地方⋯⋯聽起來就好焦慮啊www

⋯⋯我心軟的話,這篇就是2vs1了耶,沒問題嗎(躺)
不會啦,阿澄去當砲灰吧(揮手(欸)
另外阿澄的對象是我自己腦補的(O)

居然思考很久XDDD
啊,就,某天晚上突然很焦慮,覺得自己爛爛的文筆居然這樣放在網路上被人家看,太不安了,就只好鎖起來不讓人家看了(。)
有機會修過的話,也許會⋯⋯重新打開或重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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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8-20 00:57:52 | 顯示全部樓層
邱安琪 發表於 2016-8-19 05:18
私定終身這種大事,怎麼可以忘記!!(昂首拍桌#)
苦肉計跟眼淚計,這到底%#$%#%^(說人話##)
話說何 ...

小孩子忘性很大啊,想想他那時差不多國一,我已經忘記我那時候在幹嘛了,何況現在他比我還大耶www
阿遙不是苦肉計啊XDDD 但小凌凌的確是眼淚計沒錯(O)
⋯⋯對,這倒是沒錯,他從頭到腳就是個腹黑的傢伙,腹黑悶騷呵呵。

喔喔放心,接下來他會付出代價的,我等虐他這一天等好久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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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8-22 13:57:44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半世逍遙 於 2016-8-22 16:32 編輯

來虐虐阿遙哼哼哼,我等這一刻等好久啦—— ψ(`∇´)ψ
像阿遙這種人要怎麼虐呢,當然就是把他的偽裝和自尊拆成一片一片的呀,嘿嘿嘿。


本篇(十)(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待何月遙快馬加鞭趕到北關,飛身下地後也顧不得其他,快步走向一頂將領指給他的帳子,卻在嘩地一聲掀開帳口後猛然止住了步伐。

  裡頭沒有任何人。

  帳篷中僅有一張凌亂而簡陋的床鋪,床邊是大量殷紅與黑褐交錯的麻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他呆愣在那裡,表情凝固,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四肢,最後攀上心口狠狠掐住他的所有思緒。

  不會的,一定搞錯了。何月遙下意識地往前數步,沒有血色的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喉頭卻如同被誰用力勒住般發不出任何聲音。就算給他指路的將領是他最信任、最細心的屬下,也可能出錯的⋯⋯對吧?

  他試圖說服自己、試圖遏止心頭的恐慌摧毀他的冷靜。他想要牽動唇角勾出他最熟悉的表情,卻發現無論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彎出一絲笑容。

  怔怔地定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也許才一瞬間,他卻覺得像是數年。

  「原來,我⋯⋯已經⋯⋯」他低聲喃喃著,卻被背後傳來的聲音打斷,「阿遙,非得這樣,你才肯見⋯⋯嘶!」

  他像是大夢初醒般轉過身去緊緊擁住那出聲之人,使那人倒抽了一口氣。

  「小凌凌⋯⋯」何月遙將臉埋在許凌雲頸邊,看不見表情,「⋯⋯別與我開這種玩笑。」

  許凌雲聽他話音低啞,一愣後輕輕斂起柳眉,「阿遙⋯⋯我⋯⋯」

  「為什麼,為什麼他逃了你卻不逃?不然算我求你、就算我求你好了,快回京城⋯⋯」何月遙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更多的是近乎卑微的祈求,「我已經沒有國、沒有家了⋯⋯別讓我一無所有⋯⋯」

  「阿遙⋯⋯」第一次,許凌雲覺得總是站在他身前護著他的何月遙那麼脆弱,褪去所有偽裝所有防備,不再滴水不漏。他有些於心不忍,卻還是輕聲拒絕,「⋯⋯我不會回去。」

  「我說過,你不要逼我傷你!」何月遙一手按住許凌雲的肩膀,另一隻手捏住他的下巴,似乎隱隱捏出一道紅痕,「我可不是說說而已!」何月遙的臉與他貼得極近,熾熱且急促的呼吸灑在他的臉上。如此近的距離使他可以輕易望進他的眼中,看見那抹刻意用狠戾掩蓋而難以察覺的痛色。

  真是敗筆呢,阿遙。這回許凌雲再也沒有慌張,反而彎起淺笑,「你來呀。」

  何月遙瞪他,沒有動作。

  「不是想吻我嗎?你就來呀。」許凌雲又扯了扯唇角,拉出更大的弧度,在何月遙眼裡無疑都是慘忍,「你也只敢用這種拙劣的手段⋯⋯阿遙,你說是不說?」

  「⋯⋯」

  許凌雲見他將唇抿得死緊,輕哼一聲,便伸手將他推離自己,「不說?那我問你好了,」他從襟裡拿出一個陳舊的荷包,「這東西你可認得?」

  那荷包的白色底布已經長出淡淡的黃斑,上頭那單支蘭花的繡工略顯粗糙,針法還有些笨拙,從色澤看來雖是舊物,卻沒有絲毫磨損的痕跡,保存得很是完好。

  「⋯⋯你從哪拿來的?」見他手上的荷包,何月遙臉色大變。

  「你的帳子裡,桌旁的那個五斗櫃,第二層內裡夾層中的錦袋。」許凌雲冷冰冰地扯唇,「我可有說錯?」

  「⋯⋯」何月遙盯著許凌雲,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它藏得可隱密了,若不是阿澄讓我去找東西,而我失手翻倒櫃子,這東西也不可能會給我找著。」

  「⋯⋯」

  「還有,那錦袋更是上品,內裡甚至鋪了一層絲絨,恐怕是特別訂製的吧?只用來裝這舊物,真是可惜了,不是嗎?」

  「⋯⋯」

  「放你帳子裡的東西,你不可能不知吧?阿遙,這是什麼?」

  「⋯⋯」

  「還是不說話?那好,我告訴你是什麼好了。若我沒記錯,這是我小時候第一次繡的那只荷包。」

  「⋯⋯」

  「我還記得,這只蘭花我拆了又拆,總是繡不好,最後還發起脾氣,拿來大剪就要把它剪掉。但你阻止了我。」他看著手上的荷包,神色淡然,語氣卻能聽出幾分懷念,「明明這麼難看,你卻說它漂亮,說要好好保管它⋯⋯只是直到現在,我還是看不出它漂亮在哪裡。」

  「⋯⋯」

  「後來⋯⋯我也就忘了這件事。」許凌雲的唇牽出諷刺,然後抬眸望向何月遙,等著他的回應。

  何月遙看著許凌雲,沈默了很久,才道,「⋯⋯你若想要回,拿去便是。」他話音中沒有分毫情緒,偏了偏頭,轉過身,「你收拾一下,我讓人送你回京。」

  「何月遙!你就沒什麼要說嗎?!」許凌雲朝著何月遙的背影高聲質問,「還是你連跟我說句話都不敢?」

  「呵。」何月遙笑了一聲,滿是自嘲,「你要我說什麼?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是將它珍藏著,藏在沒人找得到的地方⋯⋯如果你沒來北關。」何月遙閉上眼睛,就要往前邁步,「你得到滿意的答案了。」

  「阿遙。」在何月遙出帳的前一刻,許凌雲開口,低低的聲音似是只說給自己聽的呢喃,卻成功絆住何月遙的腳步,「你在離京的那晚要我留在京城考取功名,要我幫你看著朝廷⋯⋯我信你,我想幫你,這一分離就是六個春秋。」

  何月遙背對著許凌雲,沒有任何動作,而許凌雲只是站在原地,語氣淡然,「你每次傳回的信箋總是那麼簡短,我分不清你到底是怎麼想我。是覺得我煩呢,還是覺得我扯你後腿⋯⋯直到我見到這東西。」

  「⋯⋯」

  「現在,我人就在你眼前,你⋯⋯卻要趕我回去?」

  「許凌雲你鬧夠了沒有?」何月遙轉過頭,怒瞪許凌雲,卻見他緊咬下唇,淡藍色的鳳眼中閃爍著淚光。

  何月遙終究是心軟了。他臉上憤怒的表情再也崩不住,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再次旋過身,一步步走到許凌雲面前,「你還是這麼愛哭⋯⋯哭什麼呢。」他抬手輕輕拂去許凌雲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調笑般的話語,唇上掛著的笑容卻是那樣難看,「別哭了,再哭下去,可就真成女孩子啦。」

  「阿遙,我⋯⋯」「別說,」何月遙的食指輕放在許凌雲的唇上,止住他的話語,「你已經和盧二小姐訂了親事,我明白的。所以⋯⋯」

  許凌雲也沒讓他說完,便拉開了他的手,微微抬頭望著那複雜幽深、只映著自己倒影的黑眸,「對不起,阿遙,」看著他的眼染上淡淡的疼痛,許凌雲卻微笑起來,將手中陳舊的荷包放在何月遙的掌心,「讓你久等了。」

  何月遙愣愣地看著許凌雲的面容,看著他那吐出完全不在他意料之內話語的唇,看著他緩緩靠近自己的臉,一時之間竟是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許凌雲的手放到何月遙的耳際,一點一點縮短兩人的距離,最終將自己的唇貼在他的唇上,學著何月遙那日的動作,用軟綿的舌頭輕輕舔吻他,「阿遙⋯⋯」唇畔溢出一聲輕喚,喚回何月遙的意識,這才回過神來捧住他的臉,與他唇舌交纏。

  #    #    #

  「⋯⋯小凌凌,」何月遙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薄唇,果不其然在手指上看見一抹血色,「我記得你不是屬狗啊。」

  「怎麼?不滿意?」許凌雲停下替他打理黑色外袍的手,挑眉。

  「我怎麼敢不滿意呢。」何月遙笑笑,伸手拉開許凌雲的右襟,露出底下纏得有些凌亂的麻布條,還染了幾許殷紅,「你是傷在這吧?」

  何月遙隨手拉開纏得不怎麼緊的麻布,望著他肩上那不深卻有些長度的傷口,沈默許久後才問道,「小凌凌,你陰我?」

  何月遙雖然笑著,語氣卻有些陰沈。

  「是。」許凌雲語氣淡淡的,「若不是這樣,你怎麼肯見我?」

  「我看看,拿弓劍戳自己肩膀?」他打量不太深、切口卻不平整的傷口,微微眯起了眼,「誰替你善後的?」

  「這樣一點傷出血太少了,只好再取出箭頭之餘多弄出點血來。」

  「⋯⋯你待自己可真狠。」

  「過獎,哪能跟你相比呢?」許凌雲聽到這話就有氣,皮笑肉不笑地抬手往何月遙的腹部用力一按,毫不意外地聽見他的悶哼,「你自己說,這是第幾次扯裂你的傷口了?」

  「⋯⋯只是流點血罷了,沒事。」問到次數,何月遙還真的答不上來,只得趕緊轉移話題,「你的傷口不疼嗎?我去給你拿⋯⋯」「早就上過麻藥了。」許凌雲按住何月遙的雙肩,冷若冰霜地笑望他,「到底是第幾次了?嗯?多到你記不清了,對吧?」

  就在何月遙僵著笑容思索要如何回答時,夏侯澄剛好進了帳篷,「凌雲,你⋯⋯」他掀開帳口,才說了半句便見不該在此的何月遙,愣了一下,「鎮遠侯?你怎麼在這?」

  「皇上萬歲萬萬歲,恭賀皇上大敗北蠻。」何月遙轉身面對剛入帳的夏侯澄,臉上掛滿平日那溫雅的微笑。

  「⋯⋯阿澄,你來得可真不是時候。」許凌雲沉著臉,冷哼一聲,「你給我去躺好。」

  原本張開了唇,準備要向夏侯澄告辭的何月遙一個字都沒說出口,便又閉上了嘴,掉頭坐到床上去。

  在一旁看著的夏侯澄想挑眉,卻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太不對勁,表情扭得很是微妙。

  「阿澄,我替他處理一下傷口。」許凌雲略略皺眉,帶著抱歉看向夏侯澄,暗示他迴避。

  夏侯澄打量許凌雲,從頭到腳,最後停在他紅得不大自然的唇上,他才反應過來,越過許凌雲,盯著坐在床邊的何月遙,扯出諷刺中夾在一絲怒火的笑容,「哼,鎮遠侯手倒是伸得挺長。」

  「皇上過獎。末將可沒皇上這麼好艷福,且不說後宮美人雲集,天下哪個女子不希望與皇上共度春宵?」何月遙直面他的怒氣,沒有多做反應,只是笑笑,笑中是一絲甜味,「末將心比較小,裝了一個,就再也裝不下其他了。」

  被明褒暗貶的夏侯澄氣結,卻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吵不過何月遙,只好看向眼前面帶無奈,耳根子卻有一抹緋紅的許凌雲,「凌雲,他也是男人。」

  許凌雲沒有說話,許久後,他冰藍色的鳳眼裡帶著歉疚,道,「⋯⋯他是阿遙。」

  夏侯澄不語,只是看著許凌雲,而後突然伸手抓住他未受傷的肩膀,扯到自己眼前來,卻恨快就被他給推開。

  許凌雲瞪著夏侯澄有著受傷神色的面容,神色一凜,「皇上請自重。」

  夏侯澄暗自咬牙,卻忍不住仔細端詳許凌雲的臉,最終仍沒在那張精緻的臉上找到半分留戀,才慘笑道,「也許你說得對,不是我的⋯⋯終究不是我的。」

  許凌雲沒有回話,只是垂下了眼。

  「哼,何月遙你也別高興太早。」夏侯澄繞過許凌雲,走到離何月遙五步遠處,抬了抬臉,唇邊硬扯出來的笑揉和報復似的慘忍,「征北將軍催朕催得緊。」

  征北?許凌雲一愣,隨即望向何月遙。

  何月遙半斂著眼,輕輕地笑了。

  見狀,夏侯澄瞇起眼睛,才想出聲警告何月遙別打歪主意,他這次一步也不會退讓時,他見何月遙站起身,抬手撩起前擺,然後緩緩屈膝,跪在地上。

  「阿遙?」許凌雲皺眉便要走過去扶何月遙,卻被夏侯澄擋住。

  夏侯澄瞪著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何月遙,好一會後才沉聲道,「何月遙,你這是何意?」

  「罪臣何月遙私德不修,欺君犯上。皇上厚德,寬仁大度,念罪臣戍邊有功,僅罰罪臣二年俸祿,望罪臣戴罪立功。」何月遙低著頭,字句鏗鏘,「罪臣不敢拂了皇上的美意,可罪臣戴罪之身亦不敢高攀鎮北將軍,請皇上明察。」

  夏侯澄瞪著他,冷笑一聲,也沒打算扶他起身,「你倒是連朕要如何處置你都想好了。」

  「還有一事。」何月遙沒理會他的諷刺,只是繼續說道,「鎮北將軍這四年來寄出的每一封書信,都在罪臣府上的暗格內。」

  夏侯澄臉色一變,冷冷地盯著何月遙,沒有說話,暗自咀嚼他話中的深意,片刻後才緩緩道,「罷,就按愛卿所言,罰兩年俸祿。」

  「謝皇上恩典,」何月遙額頭輕觸地面,「皇上萬歲萬萬歲。」

  夏侯澄最後望了何月遙一眼才掉頭離去,走得很急,直到離開帳口都沒有再給許凌雲任何一個眼神。

  一見夏侯澄離開,許凌雲便快步上前去將何月遙扶到床邊坐好,「阿遙。」他輕聲喚道,話音內是滿滿的擔憂。

  「嗯。」何月遙給他一個微笑。

  「阿澄⋯⋯他⋯⋯」

  「暫時不會來找碴了。」何月遙笑道,安撫似地抬手觸碰他的臉頰,「別擔心。」

  「那,那個唐婉瑜⋯⋯」許凌雲皺眉,看著何月遙欲言又止。

  「唐婉瑜?」何月遙愣住一會,然後忍不住輕笑起來,「方才皇上不是說了?我不會娶她的。」

  看著何月遙笑出聲來的樣子,許凌雲感到一陣惱火,總覺得好像在取笑他,便扭過頭去。

  何月遙笑瞇了眼,伸手將許凌雲拉近自己,「小凌凌你⋯⋯莫不是吃醋了?」

  「誰吃醋了!」許凌雲惡狠狠地瞪何月遙,卻沒發現自己已經耳根透紅,引得何月遙笑容愈發燦爛,他看到又更惱羞成怒,「你還笑!我⋯⋯」許凌雲梗了一下,「我當初寫信說要與盧二小姐成親,你就回我兩字『甚好』!你⋯⋯唔⋯⋯」

  何月遙堵了他的唇,直到他不只是耳根泛紅,才稍稍離開,灼熱的氣息灑在他的面龐上,「小凌凌要是真在意,我給你賠個不是。」

  「⋯⋯算了。」許凌雲直起身,轉頭不看他,整理自己未曾凌亂的領口。

  何月遙笑著看許凌雲的反應,雖然心底覺得歡喜,但顧念許凌雲薄薄的面子,還是轉了話題,「其實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小凌凌你⋯⋯真要待在這兒?」

  「我會留在北關督軍。」許凌雲仍舊不看他,話音悶悶的,卻不減分毫認真,「我不是開玩笑。」

  「我也不是開玩笑。」何月遙握住許凌雲的手腕,使許凌雲忍不住轉頭,「這裏很危險,幾乎年年都打仗。雖然小打小鬧居多,但終歸不比京城安穩。」

  「你還是要趕我回去嗎?」許凌雲緊斂眉間,旋過身將手按在他的肩上,語氣是淡淡的落寞。

  何月遙面上笑意溫和,黑眸中那淡淡的卻不只是笑意,「無論如何,我都不想你受傷⋯⋯任何一點傷都不想。」

  許凌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良久。

  「我會把府邸建在北寧城。」他開口,扯了扯唇角,「你可不許隨便受傷死掉啊,我是半點都不會打仗的。」

  「小凌凌⋯⋯」

  「你說過,先皇將你囚於北關,」許凌雲一面說,一面用指尖撫過他的面龐,一寸一寸地,最後停在他的唇上,「那就把我和你一塊囚著吧⋯⋯別再趕我走了。」

  望著許凌雲臉頰還帶著薄紅的淡漠表情,冰藍色的眼裡卻滿是認真,何月遙痴愣半晌過後,綻出一個柔和的笑容。那個如月華一般溫雅,沒有絲毫銳氣,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與他記憶中那個朝他笑的何月遙,重疊起來。

  於是,許凌雲也笑了。


                  —— fin.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篇文從開始修之前大概是一萬九,修完大概是兩萬四⋯⋯(躺)

故事基本上告一段落,至於他們做後的結局,我給出三種可能的方向,請大家自行腦補(?)

一,十幾年後,何月遙遭人暗算,慘死敵陣,許凌雲在北關聽聞惡耗,強忍悲痛領軍坐鎮,好不容易強撐下來,北蠻退兵,最後許凌雲懸樑自盡。
二,十幾年後,何月遙半路被人突擊,許凌雲在北關只見一口棺材抬回。他強忍悲痛領軍,大敗北蠻,然後就帶著何月遙不知所蹤。何月遙假死,但是斷了一條手臂,兩個人愉快的找了個村子種田去。
三,沒什麼大事情,何月遙與許凌雲生活在北關,兩人終生未娶,何月遙收養了一個男孩,過著一家三口的甜蜜生活(?)


這一段有太多東西可以講了(躺)

何月遙是老鎮遠撿回來的,老鎮遠於他有恩,他對老鎮遠有孺慕。
但是先皇給老鎮遠賜了一碗毒,甚至毀了他的名聲,導致何月遙討厭夏侯皇室。他之所以願意鎮守北關,原本也只是想恢復「鎮遠」的名聲,跟保家衛國沒什麼關係。
原本。
可計畫趕不上變化,他的生命中多出一個人,而那個人待在京城。
所以,他說過他畢生所求不過兩件事,為了兩個人。

大概就是這樣一個角色(攤手)

然後一樣預防有人看不懂,稍微解釋一下何月遙跟夏侯澄又不小心達成什麼交易(?)
夏侯澄說你不要高興太早,征北那裡在催婚,你之前答應過我要娶唐婉瑜替我拉關係的。
何月遙則是向夏侯澄稱臣,自毀名聲,說他攀不起征北,希望夏侯澄不要賜婚。
夏侯澄還是覺得很不爽,多刺了一句。
何月遙則沒管他,提起征北寄出的信件,暗示他手上抓有征北的把柄,要拉攏征北不一定要靠聯姻,有把柄能玩的把戲比較多。
然後夏侯澄就答應了 ODO
得不到美人(?)只好保住江山了www

何月遙要娶唐婉瑜是政治聯姻,至於許凌雲想娶盧二小姐的原因,我想我寫得很清楚了,記憶力好的人應該可以找到www

明天來個老鎮遠、先皇和何月遙的番外。
之後有機會再來補兩個人的婚禮和收養小孩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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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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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2 14:26:29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少風 於 2016-8-22 14:28 編輯

剛醒來,看到更新+完結,立刻來搶位子(?)

這勉強算是HE?(因為沒有結局→思考

點評

是HE啦 QQ  發表於 2016-8-23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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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01:40:53 | 顯示全部樓層
最後拍個掌印☆
感謝餵食,我吃得很飽XDD

好文值得收藏。
然後、不BE就不是逍遙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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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8-23 01:51:31 | 顯示全部樓層
米可雅 發表於 2016-8-23 01:40
最後拍個掌印☆
感謝餵食,我吃得很飽XDD

我承認結局123是我按照順序腦洞出來的,但我真心覺得結局3很好啊,很有趣很可愛的結局耶QQ
你們不想看到「阿遙撿小孩回家,然後小孩把小凌凌弄哭,阿遙只好把小孩弄哭」這種橋段嗎QQ
明明很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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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6-8-23 23:55:32 | 顯示全部樓層
本帖最後由 半世逍遙 於 2016-8-24 00:07 編輯

番外,含有某個彩蛋的解答(?)
過去的事情就交由大家自行腦洞啦(O)

番外 鎮遠之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這是⋯⋯他的意思嗎?」

  當何月遙抬手揮去臉上的汗水,走進主廳時,就見著自己的父親何明宇正站在主廳中央,平端一只瓷碗。他的語氣依然沈靜,眉宇間的威嚴卻隱帶憂傷,面對千軍萬馬亦未曾抖上一抖的手此刻竟微微發顫。

  何月遙不禁一愣。

  「是。」他身前站著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低垂著頭,面無表情,「若侯爺不肯,在下受命將侯爺立誅於此。」

  何月遙猛然望向那人,帶著警戒與些微怒意。

  「沒想到,這天還是來了。」何明宇幽幽一嘆。

  「爹?」何月遙開口喚道,聲音因恐懼有些顫抖。他不怕那男子,即便那可能是那一位手上最頂尖的護衛,他亦不懼一戰⋯⋯最差也就是以命換命,他不怕。

  但他怕何明宇連反抗都沒有。

  果不其然,何明宇對何月遙的聲音置若罔聞,只是端著瓷碗,表情透著三分緬懷,七分傷神,不發一語,最終在唇邊勾起苦澀的笑容,「月遙。」他喚道,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何月遙,只是淡淡地半垂眼眸,「別恨他。」

  「爹!」何月遙喊出聲,想上前去,何明宇卻抬手制止。

  他仰頭,將那瓷碗中混濁的液體一飲而盡,帶著微微鵝黃的白瓷碗略離開他淺朱色的唇,他鬆手,任瓷碗墜地,碎為數塊銳利的破片。

  抹了抹嘴角,他似乎恢復冷靜,黑色的眼似乎被灰掩埋,只留下一絲絲餘溫,「這般,你可以回去覆命了。」

  黑衣男子僅是微微欠身,頭一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何明宇仍是站在原地,讓衝上前去的何月遙扶著手,扯一抹微笑,「而我⋯⋯也可以算是解脫了吧。」

  #    #    #

  延寧八年,鎮遠侯何明宇因急病逝世,留下年僅十一的養子何月遙,與所剩不多的奴僕替他打理後事。沒有鋪張的靈堂,沒有華麗的陪葬,只有一口簡單到幾乎只是六塊木板的棺材⋯⋯畢竟鎮遠侯所嚮往的是馬革裹屍,而非如此被困死京城。

  鎮遠侯襲爵三代,何明宇是第二代,其父因受先皇提拔,才從最低等斥候磨成了將,沒有盤根錯節的世家關係,個性爽朗不結黨,很是受先皇賞識。

  這樣的個性亦讓何明宇承襲,然,他戰功彪炳更勝其父,雖然幾乎散盡家財、自清門戶,卻仍是受到當今聖上猜忌,將他從北關強調回京師。

  縱使對外宣稱是急病,但幾乎所有官僚都看得明白,這是聖上手筆,無論是功高震主、又或是如傳聞所言通敵賣國,鎮遠侯總是失了聖寵。所有人都知道,鎮遠侯府將倒,沒有絲毫勢力的何月遙無論如何都翻不過身。

  所以,就算設了靈堂,也沒有任何同僚前來弔唁,僅有何月遙一人日以繼夜地替他守靈。

  「⋯⋯誰?」跪在棺前低聲誦經的何月遙聽聞身後的腳步聲,轉頭問道。

  只見一個年紀莫約三十出頭的男子站在門外,視線卻沒有放在何月遙身上,而是直直地盯著那口棺木,眉宇間盡是悲痛之色。

  他未曾見過這個人,想來與何明宇不大熟識才是。何月遙有些不解,卻沒露出疑惑之色,而是神情一凜,站起身,端起家主的威嚴,「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像是猛然從回憶中抽出似的,那男子抽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何月遙,連忙作揖,「在下許書洛,與令尊⋯⋯」他頓了片刻,「舊識一場。」

  何月遙回禮後,便往旁邊退了一步,使許書洛可以靠近棺木。

  「他⋯⋯死前有什麼交待?」許書洛獨自一人站在棺前,極力將悲傷抑在心口,卻忍不住泛出淚光。

  「解脫。」何月遙淡淡地吐出兩字,雙目低垂,看不出情緒。

  「⋯⋯是嗎。」許書洛沒有絲毫快意地扯了扯唇角,「他⋯⋯的確是解脫了呢。」

  何月遙從一旁看許書洛那望著棺、心緒卻彷彿飄至遠方的神情,思忖許久,才又用近乎漠然的面容,輕輕吐出話語,「還有,」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喃喃自語,「讓我別恨、讓我忠君。」

  許書洛一愣,望向何月遙,眸中滿是驚訝。

  「他,」何月遙語氣平淡,手卻是緊握成拳,指甲狠狠刺進掌心,吞了一口唾沫,咬著牙,一字一字地擠出聲音,「讓我忠君。」

  何月遙盯著許書洛的臉,氣憤難平,眼神中數不盡的質問。

  何明宇辭世後,他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因為他曉得,身為將軍的父親不畏生、不畏死,為國捐軀是他們最光榮的歸宿。父親將一生奉獻給皇帝的江山,即使被迫調回京師,亦是謹尊皇命,從沒一句怨言。

  如今,卻只得到一碗鴆毒⋯⋯讓他如何忠君?

  讓他如何忠於殺父仇人?

  何月遙沒有再說話,溫書洛卻讀懂他的眼神,撇過頭,「事情不如你想像這般簡單⋯⋯爛帳一筆,算不清誰虧欠誰。」

  這筆爛帳不僅何明宇算不清、那一位算不清,就連許書洛也算不清。

  沒有人算得清。

  「月遙,你⋯⋯跟我走吧?」許書洛問得小心翼翼,「年輕時,明宇曾救我一命,我還未曾報答,沒想到他就、就這樣走了。明宇大恩我無以報答,若月遙能同我走,雖不致榮華富貴,但起碼衣食無憂⋯⋯」

  許書洛說了許多,何月遙看著他,卻絲毫不關心他說的內容,只問了一句,「我能參軍嗎?」

  「當然。」許書洛一愣,「月遙⋯⋯想參軍?」

  「⋯⋯嗯。」何月遙的眼神堅定得彷彿燦出星光,唇邊勾出淡淡的微笑,「鎮遠侯,是戍邊有功的大將軍。」

  父親,您的養育之恩,月遙無以回報。月遙能做的,只有讓「鎮遠」之名流芳百世。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上一代的冤孽(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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