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黑藤館後的第六天,星期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放假的關係,脫離學校中種種致命的壓力而突然放鬆,然後整個人變得很會胡思亂想。
意識再度被拖入夢境。
最近自己真的很常作夢,之前是兩三個月才一、兩次,進入學院後變成沒幾周就有一次甚至兩、三次,有夠詭異。
不過這次的夢境讓人很舒服。
--我跟玄鳴走在一起。
彷彿又回到從前的時光,他牽著我的手慢步走著--然而周圍的景像不是熟悉的原世界,而是另一個空間。
--過沒多久,哥哥又開始發火了。
每天都是這樣,哥哥在午餐過後帶我出來散步,走在一樣的路、風之大氣精靈跟在後頭嬉戲,接著吵架。
最後,就是自己被留在原地,火冒三丈的哥哥忘記把我一起帶走,搞得我必須費盡氣力才追得上他。
不過今天我才留意到那個人。
對他的名字有印象,本來應該記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完全想不起來……他似乎和哥哥同年--可能再年長一點,大約二十出頭,妖媚的青年,帥到一整個讓人不想靠近。
「啊啦?妳又被丟下來啦?」
大概平常就有留意到我,那個人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可是表情一點也不意外。
我睜著眼睛盯著他,那人在我面前蹲了下來,讓我看清他的鳳眼。眼睛很漂亮。
「剛好我今天心情不錯,要不要帶妳去找大哥哥的朋友玩?」心情不錯?所以你果然是在捉弄我哥嗎!很好玩嘎!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自己是想要搭上他的手、和他一起走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
如果知道在那之後我和他會是對立的關係,或許在那時我就會毫不猶豫的握住他的手吧?
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可能再也沒辦法看見他了,於是在自己跨出步伐時,又硬是折了回去。
我將手伸了出去,連同那朵紫色的花。
他怔了一下,似乎難以相信那花是要給他的。
對,就是給你的,所以快給我收下。
然後他真的收下了,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我操控著夢境。收下花後,他對著我後出微笑。
『我記住妳了。』
最後轉過身離去時,眼角撇見他的薄唇勾出這些字。
啊、是嗎?
『妳朋友在大廳等妳。』
睜開眼睛後,我花了一點時間才發現有人在對我說話,轉過去一看,和一隻兔子對上視線。
兔子?而且還是黑紅色毛皮的……那絕對不是冰炎,相信我。為了方便飼養,我就叫他變形成兔子,起初牠還抱怨了很久因為爬蟲類以外的動物很難變,不過還是照做了。
『妳有在聽嗎?』
「有、有啊!」我趕緊從床上坐起,「是米可蕥嗎?」
『對,就是他們。所以快點給我滾進浴室梳洗!』
接著用很不科學的力氣和低沉男人聲,以兔子的身軀把剛跳下床的我踹進浴室。
再聲明一遍牠不是冰炎,雖然某方面的確有像到。
『還在磨蹭什麼!』
「唔~~!」
☽
梳洗完後,接著要去找米可蕥。
看見我從浴室出來後,饕餮只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直接沉入地面藏在我的影子底下,普通人完全看不出我的腳底有這麼一個妖魔。
邊昏昏沉沉的做著腦部活動,然後拉開房間大門--我怔了一下。
冰炎站在我房門外,右手停在半空中似乎是要用來用力拍打門板。「呃、學長早。」
奇怪,冰炎不是聽得見我的心聲?怎麼會不知道我要出來?
「嗯。」回應我的招呼,然後冰炎擰起眉,「我從一大早開始就聽不見妳的心聲,妳用了隔絕術法?」
我愣了下,「沒有啊?」
才剛說完隨即想到一種可能,該不會是撻可?順帶一提,撻可就是饕餮的名字。
前幾天他就問過這件事,問我是不是一直都這樣、心聲給人家聽光什麼的,我就點頭說沒錯。
『撻可……』
一直和我心靈相通的某妖魔當然知道我要叫牠幹嘛,哼了一聲後冷冷的說:『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會吃虧的。』
我只是回給牠兩聲乾笑。
「聽得見了。」像是在確認般,冰炎對著我這麼說。
那就好。
我想冰炎聽我的心聲應該也是有原因的,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我當然也有能力隔絕但是沒有,因為--「冰炎不會害我嘛。」所以就不需要戒備啦。
「妳也太沒防備,這樣下去就會和妳的使役說的一樣,總有一點會吃虧。」
「韋珊也是這麼說,不過總比針鋒相對好。」我吐了吐舌頭,天性使然嘛……當然不是貓的那部分。
「對了,褚冥漾怎麼也在?」
「呃……」被晾在一邊的人有點反應不過來,「我上來問學長要不要一起出去,然後和學長一起過來看妳好了沒。」
我發現褚冥漾一直在看我的房間,接著又露出驚恐的表情的偷瞄著我腳底的影子。
「閉腦!」
然後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被冰炎巴頭。
「從校門口出去之後,往兩側走都各有一條商店街。」
這個我知道,星期三下午沒課,又難得很有精神所以就跑來逛,印象中當時似乎是逛右商店街。我沒有事先打聽就先衝進去玩,結果碰上一堆混混。
那些混混還挺強,至少都有紫袍以上的實力了,我怕自己打不過所以讓撻可幫我打進醫療班。
……後來有沒有進到牠的胃裡就不曉得了,撻可說沒有、我就懶得追究。
走在我旁邊的冰炎聽完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倒是沒有馬上動手巴頭。
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千冬歲講解商店街,腦袋還是有點混沌。我對這種事不怎麼關心,反正都是商店街。
「去左邊。右商街對你們來講還太早,所以全部給我去左邊。」冰炎下達了絕對命令。
其實我很想說,真的有危險的話交給撻可處理就好。不過我不敢真的說出來。
開玩笑,誰敢正面對抗冰炎的威壓啊……撻可可能有辦法,但還是很可怕。
於是在決定之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開始移動。路程不遠,大約十來分鐘就可以清楚聽見某種吵雜聲。
左商街比右邊熱鬧一點點。
「左商街限時大特價,『邱恩的店』今日骷髏磨粉一百公克三卡爾幣,一次購滿整顆骷髏粉還送您乾枯貓爪一隻,要買要快喔!」
說真的,超吵。
雖然還在能忍受的地步不過我想能不來就別來。
「人都走光了你們還發什麼呆!」
走光囉?
「啊,這樣我回去好了。」
「褚冥漾我們一起走。」
冰炎在我們轉頭的同時抓住我們的衣領,毫不費力的把一人一貓拖著走,「先去買水晶,然後去抓點東西。」
褚冥樣的表情看起來很想尖叫。唔,好吧。
「老闆,給我兩根骨頭!」咚地一聲,我和褚冥漾同時看過去。
貓肉攤……我抖了一下,仔細一看幸好不是九尾貓而是不同族的二尾貓又,嘿……這麼想好像有點自私……
讓冰炎一邊拉著人,我一邊看著經過的各個攤位--賣的東西不比另一街少,但是真的安全很多,大概因為是要賣給學生的、吧。
沒多久我們就被拖到比較少人的街巷裡面,「到了,這裡。」
有一家店鋪,規模不大不過也不小,到處都是閃閃發亮的東西,很漂亮、想全部搜刮走,可是會被罵、所以算了。
是說,這間店裡的水晶我也都用不到啊。
米可蕥和千冬歲已經在裡面了,正在邊看東西邊等我們。
反正也沒辦法用,我沒有很認真的看,在看的同時我一邊注意著標價,現在面前這個就要十元卡爾幣。
「這個是這世界的通用幣。」望向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站在我旁邊的二人,冰炎拿起我剛才在看的純紅色水晶,放在手中把玩,「若換算成你們用的錢幣,大約一個卡爾幣算是三十元左右的美金。」
那折台幣是近一千元上下。難怪公會的賞金這麼高,因為消費高,成本也高,所以賞金自然就跟著提高,看來公會也顧慮了不少東西,不像原世界某些地方,出手小氣得要命。
「妳的重點是不是擺錯了?」冰炎有些無言的瞟了我一眼,接著說,「一般學生的通用幣可以在各校換取,而商店街中也有提供服務。如要原世界換也行,不過要到特約店面才有得換。」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默默的把這些資訊記下。
「漾漾、小月,你們要不要也挑一個?」米可蕥湊了過來,「這裡面有很多不同的水晶,功用很多,可以多買幾個回去預備。」
我搖了搖頭,褚冥樣也是一秒回絕。米可蕥訝異的看著我們,「可上墓陵課時,這個是必需品。」且很認真的說:「老師說每個人起碼得準備一個水晶錐,若是不小心觸動古老封印才可以自保。」
「那個、我沒辦法用。」種族因素。
「欸?小月不會用?」米可蕥有些詫異,因為知道我很早就曉得守世界的事所以應該也會一些基礎術法,現在才有這種表情。
「算是吧。」雖然也可以說是不會用--因為根本不能用所以不學--不過這樣顯得我好像很弱,所以不置可否。
而且不能用水晶的種族不知道是多還是少,若少到能用五根手指頭數出來的話,依照我本身的特徵很容易就看我我的種族。
我也提過了自己是混血,若除去貓妖另一半的種族名聲很糟糕--依照一開始就刻意遠離守世界來看,似乎真的很糟--麻煩的是我自己,還是不要給人知道比較好。
沒來由的,腦中似乎傳來幻武兵器的輕笑。
刻意不在心裡想任何文字,我悄悄出了店門回到嘈雜的街道。
記得被冰炎拖著走時有看見的……啊,看到了。
那是一家很單純的店,專賣一些飾品之類的小物。走進去時我想也沒想就抓了一大把髮圈然後去結帳。
前幾天又把髮圈弄不見了……我常常把髮圈丟不見,剛好看見有店家在賣,現在不買的話之後就會懶得買。
買完東西後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學院裡。加上找店家的時間都不知道過了幾小時,回去後都一點多了,已經是午餐時間。
「!」
剛到了學生餐廳附近正好看見熟人,才正想上前去搭話,卻隨即被另一個人搶先。
「漾!」
「啊!你怎麼可以比我先打招呼!」
那個多彩的刺蝟頭,我對他非常不滿!
「又是妳!」
顯然對我也沒啥好感,在看見我之後馬上轉過去搭住準備逃跑的褚冥樣的肩膀。
評我的個性不可能去勾別人的手臂,連韋珊也不可能,只好忿忿的和他互瞪了一眼,然後走到褚冥漾旁邊。
「有事情嗎?」褚冥漾露出了漢平常一樣傻氣的笑容,看著西瑞。
--大概是他的個人特色實在太強烈,我居然準確無誤的記住了西瑞的名字,不過姓氏就沒什麼印象,總之似乎是個殺手家族。我不對殺手家族反感,只是很忌妒他,居然可以這樣毫不避諱旁人目光。
「沒事情,本大爺剛剛從右商街回來,遇到好玩的東西。」
西瑞收回手,從口袋拿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裡面關著一隻黑蟲,「使役?」
那兩個字不是我而是褚冥樣說的,「你知道?」我訝異的看著褚冥漾,還以為他什麼都不懂,看來有些低估了。
同樣有些驚訝,西瑞很快的收起訝異的表情,「沒錯,是使役,順手抓回來的。」他晃了兩晃瓶子,裡面的蟲被他轉得暈來倒去。有點……可憐……
我看見褚冥漾手中的紙袋,「你買了那麼多水晶?」往裡頭看了一下,而且都是高級貨。
西瑞更直接拿了一個純紅色的出來把玩,「都很漂亮,選得真好。」
「那是學長選的,我只是幫他拿回來。」
「原來如此,就說你怎麼會有那麼多錢買這種高級貨。」西瑞彈了一下手指,然後紅水晶就在他的手上消失,下一秒「咚」的一聲悶響從紙袋中發出,看來是掉回去了。「你這一袋只少也要花上四、五百卡爾幣。」
事實上的確在褚冥樣的能力範圍之外……精神上。
花了一些時間打發走那個台客,褚冥漾像是歷盡滄桑般嘆了口氣。
「你從剛才表情就有點怪,發生什麼事?」身為同學還是表現出基本的關心比較好,而且我們是朋友。
褚冥漾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主動問起,然後猶豫著要不要說。
我翻了翻白眼,「一個大男人扭捏什麼啊。」
他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覺得、自己很難融入這裡,感覺有隔閡。」
「是嗎?」我想了下,然後不禁勾起嘴角,大概是覺得好笑吧,雖然不知道笑點在哪。「這也是沒辦法的啊,畢竟你在一個月前都還普通人,什麼都不曉得。」
「玄月妳應該沒有這種困擾吧。」褚冥漾說,我則是奇怪的回望他。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因為妳看起來什麼都知道啊,和我不一樣。」
總覺得、褚冥漾以往那種自卑的想法似乎在來到這個世界後更加強烈了。但是對於他的說法我無法反駁,因為真的是這樣沒錯。
不需要特地去找資料,腦中就已經有別人灌輸的概念,只要確認是否有因為時代變遷而有所改變就好。
「不過我也不像你想的那樣能在短時間內融入。」我歪了歪頭,「我知道的只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世界觀罷了,像是這裡有什麼東西--大多是勢力龐大到足夠影響半個世界的或有名點的,細微一點的就是某幾個人,如此而已。」
看著褚冥漾,我勾起笑,「我跟你一樣會被這裡的東西嚇個半死,也會因為不了解這裡而覺得無法融入。所以你不是一個人。」
「……嗯。」褚冥漾點點頭,那個表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呃,是感動嗎?
「我知道了,除了連最要好的朋友的名字也會忘記這點不算,妳是個好同學。」
中間那句可以省略沒關係我不會介意。
☽
一直到墓陵課當日早上冰炎才從任務回來。
「你有沒有帶爆符?」冰炎氣勢熊熊一踏進專業教室之後,劈頭第一句就是這樣問我……旁邊的褚冥漾。
冰炎說我既然有武器了,沒有特別必要所以帶一兩張就好,於是除了偶爾練習成功的,我就沒帶很多爆符。
而且我還有很威的撻可當使役用,沒在怕。
「不要太依賴使役,哪天牠不在的話,妳一遇到危險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唔,好兇。冰炎白了我一眼,然後他直接做到褚冥漾旁邊的空位,把黑大衣脫下露出T恤跟牛仔褲。
大衣胸口處若沒看錯應該是破洞……誰抓的!可惡那裏是我想抓的啊--
「唔呃!」
才剛想完還沒怒完,一枝鉛筆馬上飛過來筆直的戳中我的額頭,然後「叩」的一聲落到桌面。還好不是筆尖碰到額頭。
「對不起學長我腦誤……」超、痛……!
「我跟另外兩個外校的黑袍去處理獄界結界問題,快三天沒睡,都在跟惡鬼的東西對峙。」冰炎勾起冷笑,很直接的無視我,「獄界的居民腦袋不知道都在想什麼,任務有點小棘手。」
「獄界?」
我湊了過去,顯然米可蕥和千冬歲也注意到同一個名詞,圍成一圈,「聽說最近獄界跟妖靈界都不太平靜。」
我是因為好奇才過來聽的,原來有這回事嗎?
冰炎笑笑的,沒說話。
我說……你該不會是說出來故意要嚇唬褚冥樣的吧?
無言的看著冰炎,半秒我愣了下。
「學長,你要不要重綁頭髮?好像有點亂掉。」
只是看了我一眼,冰炎立刻把銀髮拉下來,「不用你說我也這麼打算。」然後就要把頭毛綁回去。
「啊啊、等、等一下啦!」連忙讓他停下動作,他疑惑的掃過來,像在說都要重綁了還有什麼意見。
不要那麼兇……「那個、我來幫你吧?」
「……」居然沒有一秒拒絕,還猶豫要點頭或搖頭。
隨後,我忍不住笑開了,然後立刻湊到冰炎身後。
他點頭了。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開心,可能是因為不用看到冰炎用綁便當孩的橡皮筋虐待頭髮,每次那漂亮得好像會發光的銀髮都一整撮一整撮地掉,都看得我那個心超痛,比剛才被筆丟還痛。
還好有多帶髮圈,怕有人來跟我借所以連梳子都帶了,居然可以在這裡派上用場。
「妳綁個頭髮能不能別碎碎念那麼多?」
我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用梳子慢慢把那堆頭髮梳開,表面上很柔順整齊沒錯,但是底下一整片打結……冰炎,你真的有好好梳頭嗎?
「嘖,很麻煩!」
「學長,頭髮很寶貴的,雖然看起來至少有幾萬根但世界上也就只有那些啊,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怕他下秒就把手肘當武器使,我隨即閉上嘴,專心把銀髮梳整齊。
幸好冰炎的髮質不算差,一下子就可以把打結的部分梳開,然後再梳平,最後綁起。綁起頭髮的髮圈當然不再是綁便當盒的橡皮筋,而是我上星期六在商街買的髮圈。
原本看起來只不過是備品的東西,現在卻顯得異常珍貴,因為隨時都有可能被冰炎弄丟。
冰炎,絕對不能、不可以弄丟喔,丟了也不准用綁便當的橡皮筋。
「綁好了。」
「……嗯。」
不知道是在回應哪一句,總之希望有把剛才的心聲聽進,求你啦大人!
紅眼往後瞪了過來,我陪好似的笑笑就趕緊回去坐位。
看了冰炎一眼,褚冥漾靠了過來,低聲道:「玄月,妳剛才打擊到很多女生。」
音量很小,只有我們兩個聽得見……再加一個冰炎。
「?」
「靠!」
某人的頭馬上被巴,痛得他差一點摔下椅子,不過馬上又活起來了,「學長!」
「幹嘛?」
不會吧,冰炎你打了人又被喊還會錯愕喔。
紅眼瞪了我一下,然後注意力轉了回去。
「這個送你!」
褚冥漾有要送冰炎東西嗎……呃、難不成是那個。
直到一個包裝精美的暗藍色小盒子被褚冥漾從背包裡面抓出來我才更加確定。
那天跟米可蕥、某個被我忘記名字的學姐一起逛街,褚冥漾買的項鍊。
坐在旁邊的米可蕥一看見盒子馬上瞪大眼睛,「不會吧,漾漾!你現在才想起來!」
「什麼?」冰炎瞇著眼睛,還沒進入狀況。
怎麼會不曉得?
然後他閉上眼睛、睜開,「項鍊?」
看來是知道的。
「漾漾你送學長項鍊?」千冬歲好奇的湊上去看。
是啊,定情物喔。半秒第二枝鉛筆再度戳中我的額頭。
冰炎將盒子打開,裡面是那個銀色項練,有一簇紅得像是要燒起來的火。我看見褚冥樣的表情有點不自然,猛盯著那簇火在看,似乎有點疑惑。
「這是漾漾答謝學長照顧特別選的。」米可蕥低低的笑,笑聲聽著悅耳到我都快冒泡了,「庚、小月和我都看見他找很久。」
「答謝我?」冰炎冷笑了聲。不喜歡嗎?
歪了一下腦袋。可是冰炎的表情也不像是不喜歡這東西,那是什麼?
就在米可蕥好像還想要說些什麼時,原本有點吵的教室突然安靜下來。
墓陵課的老師來了。
☽
「各位同學……我們已經到了……第一實習現場……鬼王塚……」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不安了起來,從腳底板到頭頂都在發冷,真奇怪,我應該不怕冷才對啊……呵……
「這是獄界鬼族與精靈族大戰時候……據說曾經虐殺百多名精靈……的獄界鬼王……之後被聯合封印……埋在這裡……」老師講話斷斷續續的,我很怕他下秒直接在這斷氣。「精靈們在此地做下了……很多封印……後來鬼族陸續來此……也放下了不少機關……所以這就是我們今天的功課……到中心點之後拿回……學校徽章……就過關……」
皺起眉頭,是耶呂鬼王塚嗎……?
冰炎看了我一眼,沒有開口,表情沒有意外的成分,似乎早就知道我知道這件事。
是玄鳴告訴我的,某次聊天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聊到鬼族去,接著就講到鬼族與精靈戰爭,然後扯到耶呂鬼王。最後他就突然住口了,印象中那表情像是講到不該講的東西。
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冰炎講解這墓塚的由來,回過神時,我的眼睛聚焦在冰炎臉上。
冰炎的表情、很怪,不是錯覺,真的有點怪怪的。紅眼兇狠的掃來,我才趕緊移開視線。
「!」
正想對冰炎說些什麼,還來不及說出口,冷不防的腳下一陣騰空,所有正在往下掉!
『冰之翼、水之器,糾羅纏結蛛網、現!』比起褚冥樣不淡定的尖叫,冰炎顯然鎮定許多,一下子就拿出一個藍色的珠子念出咒語。
透明又有點銀白的東西從冰炎手中竄出來,接著像是蜘蛛絲般朝四面八方爬出,一下子就織成了一張網。所有人都撞上網子。
看著網子底下我眨了眨眼睛然後從網子上爬起,「底下有東西。」而且是那種如果沒有網子、直接摔在上面會很精彩的那種。
『點光。』米可蕥在同時爬起身,一彈指,她的掌心上出現了一小簇火,四周微微亮了起來,然後她將那一小團火往下丟,蜘蛛網下面立即明亮。
網子上的學生們都倒抽一口氣,我因為早就看見了,所以反應沒那麼誇張。
蜘蛛網下不到幾尺的距離就是銳利的尖刺山,直接摔下去也不用上課了,全部去醫療班報到。
有點想發笑的看著A部的學生先從小門離開,接下來是B部,最後只剩我們。
「時間也差不多了。」千冬歲露出了邪笑,讓我直接聯想到了某個消失人,「人都走光啦,我們可以慢慢來策畫一下路線圖了。」
「嗯嗯,規劃路線的時間到了。」米可蕥立即湊去。
「雖然我看起來不擅長戰鬥,不過可別忘記我是雪野家的人。」千冬歲說這話時看了學長一眼,然後又對我……旁邊的褚冥漾笑了一下,「漾漾,要看仔細喔。」
是說,原來他姓雪野啊。
他彈了一下手指,四周立即浮出好幾團青白色的鬼火,把整個墓室照得更明亮。
『降神、歸一咒、西之虎鬼奔馳之路。』千冬歲刷的一聲手上突然多了四張白符,眨眼就著了白色的火。
火燒盡,銀白色的灰燼從千冬歲的手上落下、停留在他胸前的半空中。『指路與預咒,先占後卜,現。』銀白色的灰湊在一起,然後分裂,變得有點像簡便地圖的感覺。
地圖上出現了幾個移動的小光點。
「這就是雪野家的追蹤術嗎?」冰炎彎起了漂亮的唇型,差點又讓我犯了花癡,「真不錯,這一首不簡單。」
「不只追蹤術,還可以預知他們會發生什麼事情,例如最前面那組在左上角光點,他們很快就會玩完了。」就在千冬歲說完的不到幾秒後,銀色地圖上的某處光點突然碎開,隨即便傳來悽慘的慘叫。
「接下來是右下方第三小組。」
「然後中央第五小組。」
同樣的過程重複了兩次,過了三十秒後,千冬歲才談了一下手指,四周的鬼火和白色的灰燼同時消失。「這三條路的機關都已經報銷了,可以選你們喜歡的走,第一階段的路都指向同一個地方,第二層才是迷宮。」
這招妙啊!讓別人先清掉機關,接下來就輕鬆了。
「放心,醫療般應該會在這裡待命,他們還死不了。」應該是對褚冥漾說。冰炎站了起來,「走吧,下去了。」
終於要開始了嗎!
在褚冥漾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卻沒反應過來時,冰炎抓住了他的後領把他整個人拖起來,「準備好了沒有?」冰炎笑得很邪惡。
「飛吧,小子。」
褚冥漾怔了一下,半秒後,他發出了尖叫聲,「哇啊啊啊啊啊-----」
我頭一次看見人真的可以當球丟。
只見千冬歲和米可蕥也跳了下去--我也只來得及看到這些了,因為冰炎的臉突然在我面前放大,冰冷的吐息吹在臉上、一樣笑得很邪惡,「換妳了。」
「喵-----」
根本來不及跳開,腦袋一陣空白後回過神時我已經在空中飛了,強烈的風壓打在臉上,直到即將抵達盡頭時--「噗嘔--」
頭頂不偏不倚的重擊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褚冥樣的腹部,我們同時摔成一團,「嗚喔……」好暈、啊……
『點光。』
我們一個摀頭一個摀肚子站起來時,冰炎已經落定在旁邊。四周亮起了之前在永夜邊境時看過的、有點飄忽但是很漂亮的光。
接著有七、八條岔路,大家聽了冰炎的建議走第四條,原因是怕某人會吐。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這尖叫弄得耳朵很痛,一摀才發現原本已經轉為人類形態的貓耳露了出來。因為我走在最後所以不知道為什麼處冥漾要尖叫,不過誰管他原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見冰炎露出了竊笑,而我們--除了褚冥漾--都用一種很無言的表情看著他。
我覺得,在冰炎沒睡飽時站遠一點或許才是上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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