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芍華 於 2015-9-6 09:43 編輯
九瀾離開後,獨自躺在病床上的褚冥漾怔怔地望著純白的天花板發愣了許久,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緩緩地望向空無一人的牆角。
「你要說什麼就快點說吧。」
「哎呀呀......」稱不上善意的輕挑笑聲低低地響了起來,憑空現出身影的安地爾一派安閒地站在床盼笑吟吟地凝視著褚冥漾,金藍色宛如璀燦星宇圖的詭譎眼瞳帶著某種興致盎然的評估意味。「看來你多少還是進步了一點嘛,褚冥漾。」
「你特地跑過來總不會是為了來看我進步了多少吧?」沒好氣地喃喃抱怨著,褚冥漾同時握緊了手中的米納斯暗暗擺出了警戒的姿態,和與事無爭的輕鬆外表不同,他很了解安地爾隱藏在和藹笑靨後絕對悍霸的力量是多麼駭人,口口聲聲說著懷念故人但帶來的總是惡意與絕望,他早已沒有那個天真的本錢去相信對方虛妄的蠱惑了。
況且,單單為了冰炎癱軟在自己懷中斷去呼吸的剎那,他十分願意將眼前笑得流光明媚的鬼王高手給徹底殺掉,挫骨揚灰。
這次他辦得到。
「真是可怕的殺氣......看來我還是離你遠一點比較好哪,褚冥漾。」
故作害怕地向後磨蹭了幾步,安地爾柔柔瞇起的眼眸仍是笑著的,卻有一股不容忽略的巨大威壓在寂靜的空間內迅速蔓延開來。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如果是又要我加入鬼族......我可以直接拒絕你順便送你一槍。」
咬著牙,硬是強撐著沒有露出懼意的褚冥漾奮力舉起顫抖的臂膀,將漂浮著冷冷水藍色光彩的米納斯穩穩地指向對方胸口。「現在就離開我們學校!」
「還真是忠誠啊......連被軟禁著都不忘保護校園嗎?難道你不在乎妖師首領為何與你斷了聯繫,還有你那身為紫袍巡司的姊姊,為何沒有要求你回家或與你連繫呢?」
安地爾氣定神閒地彈動手指,原本空無一物的保健室立即浮現了大片繁複交錯的術式與結界,在蒼白的日光下隱隱散發著不詳的奇異寒光,比髮絲更加纖細的光網在空中相互纏繞連結,如同色彩繽紛的絢麗彩帶,將狹小的空間封印成一座絕美的華麗牢籠,而那些交織術法的末端都死死盤據於唯一的進出口前,僅僅伸手觸碰就能感受到一股刺麻的電流竄過指尖,相信妄然試圖離開的下場絕對不只被當場電暈這麼簡單,褚冥漾非常肯定這一點。
「......你到底想說什麼,安地爾?」
「無殿的那三位看見了你的力量,亞那的孩子也看見了,你還要繼續假裝自己什麼都辦不到嗎?」直勾勾地凝望著神情瞬間閃過一絲動搖的褚冥漾,安地爾魅然的低沉嗓音放得極輕,像一曲安眠的歌謠。
「你看得到,你辦得到,你能夠做你想做的事,為什麼要遷就地被鎖在這種地方呢?」
「因為我......」
冰炎冷凝的面容剎那間浮現於腦海深處而後被大片苦澀的思緒所掩蓋,褚冥漾想著他推開自己時眼角冷酷的眸光;想著白色面具下,夏碎彷彿意有所指的淺淡微笑;想著伊多難掩憂傷的溫柔言語;想著休狄當眾喝斥自己時,臉上不加掩飾的強烈殺意。
他無法回答。
「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學校的行政人員也該發覺不對勁了,我想今天就暫時聊到這裡吧,褚冥漾。」勾了勾某種耐人尋味的冷笑,安地爾斜冷的臉龐隨著越來越細微的話語迅速抹除了一切痕跡,留下褚冥漾獨自站在空盪盪的保健室內怔怔出神。
「我辦得到......」
恍惚地嘗試碰觸其中一縷閃爍著鮮紅流光的術法,褚冥漾朝那與冰炎瞳孔如出一轍的艷麗色彩輕輕呢喃到,纖薄的術式呼應著他絕對的言靈而一一斷開,溫順一如馴服的獸。
在所有人來不及察覺不對勁之前,妖師褚冥漾已然無聲無息地徹底逃離了學院的監視,站在鎮守學院入口的古老大結界前,褚冥漾沒有發覺自己哭了,緊握著移動符紙的指尖在發顫,有種背叛了什麼叫人徹骨絕望的惶然無措。
「我要回家......」
他已經受夠自欺欺人的感覺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