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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0875337713 於 2013-8-23 19:21 編輯
第三章 禍至(03)
鍋裡的熱氣蒸騰著,衝撞著鍋蓋,發出抗議的聲響,叫囂著它們想呼吸新鮮的空氣。
瑪特麗不疾不徐地拿了塊抹布蓋到鍋蓋上,隔著抹布抓起鍋蓋放到一旁,拿了勺子放進鍋裡攪了攪,聞著隨著熱氣衝上來的,湯的香氣,她滿意地露出了微笑,那笑容讓她有了些許細紋的臉龎看來年輕了許多。
瑞比特雙手抱胸靠在後門的門框上看著正在忙碌的瑪特莉,她似乎沒注意到他來了,拿了牆邊架上的調味罐就往湯鍋裡毫不猶豫的灑下去。又用勺子攪了攪之後,她撈起一點試了味道才將勺子放到一邊並且重新蓋上鍋蓋。
用抹布擦了擦手,她轉過身打算去洗衣服,卻嚇得驚呼一聲後退一步,差點撞到熱燙的鍋子。
「你存心想嚇死你娘是嗎?」
瑪特麗平復了情緒之後才微有慍怒的罵了句。
瑞比特端詳了一下自己理當看了十七年的熟悉臉孔,突然發現他雖然看了十七年,但卻從沒有好好認真的記住過,應該說,自從過了愛纏著母親的年紀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仔細端詳過母親的臉孔。
自從他還小的時候,他就覺得母親比任何女人都還要美麗,不單單只是外表的面容,還有母親樸實無華的智慧。雖然他總是說瑪特麗是老太婆,但那只是平常的玩笑,要他認真說的話,他依然會說自己的母親比任何女人還美麗。
她的臉上多了幾條皺紋,那些以前好像都沒有……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不孝,但想到瑪特莉總是見到自己就怒目叫他去幫忙店務,根本讓人想好好看看對方的臉的慾望都沒有,於是這種罪惡感只維持了三秒就消逝了。
「媽,妳會讓妳兒子去冒險嗎?」
我失去了老爸,老媽失去了丈夫,現在妳會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去冒險嗎?
以上這句應該是原問句,結果被他簡略成這樣,尤其是他用隨性的語氣問話,聽起來好像這個問題並不重要,有沒有答案都無所謂,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對瑞比特來說,的確只是一時興起。
瑪特麗正在用抹布擦著桌子,因為聽見他問出這種平常不會問的話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疑惑的抬頭認真看了自己的兒子三十秒。
「你又想幹麻?」
聞言,他露出燦爛又刺眼的笑容:「沒有,只是白要我陪他玩海盜遊戲,我回來拿小時候玩的眼罩順便過來看看而已。」
瑪特麗雙手叉腰,吸了口氣:「瑞比,你又想──」
「好啦,我出去了。晚餐我會回來吃的!」
趁老媽的罵詞才剛起個頭,瑞比特飛快的閃身跑到屋外,一手拿著黑色的眼罩朝瑪特麗揮了揮,嘻嘻笑了幾聲之後就跑走了,只留下瑪特麗站在後門口無奈的搖頭嘆氣。
她碎碎唸幾句,大概是「又不幫忙,只知道跑出去玩」、「不知道早上交代的事做完了沒,如果被我發現沒做完回來就有他好看的」、「算了,他也好幾天沒去找朋友了,今天就讓她放鬆一下吧……」之類的,一邊想著洗完、曬完衣服後要開始準備晚餐一邊拿起洗衣籃走了出去。
*
「給你。」
瑞比特遞出他剛才回到旅店去翻箱倒櫃之後才找到的小時候玩海盜遊戲的眼罩,白看了一眼,冷淡地道了聲謝謝就從他手上拿了過去,將眼罩绑上右眼,遮住顯眼的白色圖騰。
「遮起來不是更引人好奇嗎?為什麼要遮?」
瑞比特一邊看他動作一邊好奇的問了句。他覺得不說句話周圍本來就有點冷的空氣會結冰。
「因為很痛,風吹到感覺很不舒服。」
他沒說明為什麼會痛,將黑色的繩子在腦後打了結之後,他挪了挪眼罩,調整到舒適的位置才放下手。
「你說不用備馬車,你自有辦法帶我們去,是什麼辦法?」
基本上,在俄斯大陸上的其他國家,馬車的用途多是用來讓人乘坐的,但是在東國阿司洛這個半數以上為獸人的地方是不一樣的,馬車的用途多是用來運貨而非人。
白雙手抱胸,腳下踏了踏沙質土壤,揚起了一小片塵埃,隨著風帶起了墨色髮絲,那些粒末也隨風而去,很快的飛出視線之外,他閉上了眼,感受著內心湧起的,久違的曾經熟悉的情緒和心臟跳動的節奏,以及因這種情緒而起的每一個呼吸。
這樣難以言喻的悸動早已消失了很久很久,他以為自己在經歷過那樣的悲劇之後早已心如止水,還擁有這樣的情緒起伏他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也許,本就應該感到開心的吧?這表示他並非麻木不仁。
他在內心暗自祈禱著,祈禱一切都能如他所願,祈禱右頰上的刺痛不要越來越強烈。
他們現在站在小鎮邊緣,跨越出去之後,就是小鎮之外了。
放眼望去,除了一條不甚平坦的大道之外,就只剩下道路兩旁簇擁著林立的樹木。樹木雖多,卻因每棵樹皆葉片稀少而顯得一片蕭條,乾燥而蒼白的土壤被風吹起了表層的沙土,在空氣中獨自舞著圓圈。一簇簇的乾黃小草屹立於地,在蒼涼的景色中顯得突兀而悲哀。
這是東王國阿司洛冬季的景象。
沒有大雪紛飛,沒有五彩繽紛的落葉,只有看似乾枯的樹木與黃草,看來一點也不乾淨俐落,讓人有種不上不下的感覺。
雖然冬季的景象顯得蒼茫可憐,卻在春季來臨時,看見生命再次展現奇跡,新芽自枯枝上長出;嫩葉抽出土壤,迎著陽光隨風彎腰;百花怒放,奼紫嫣紅,蟲鳴鳥叫四起,彷彿世界這時才真正活過來一般。
這是他聽聞過的關於阿司洛春季的景象。
他希望自己的生命也能在冬季之後綻放美麗的花朵。
他希望自己還有多餘的生命看見下一個花季。
「這個辦法。」
瑞比特站在大道上,寒風在拂過身側的時候調皮地拉起他的衣襬,撫弄他雪白的細髮,從乾淨的臉龐帶走一點溫暖。
他緩緩低下頭,寶石般紅亮的眼瞳逐漸隱沒在髮絲之下,與此同時,雪色的毛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膚上長出,四肢的骨骼起了劇烈的變化、耳朵也向上拉長,細白的毛髮逐漸覆蓋全身。
待他再抬起頭時,人該有的特徵都沒了,蹲伏在那裡的是一隻兔子,一隻穿著衣服、巨大的白色兔子。
「啊,耳朵好癢。」
於是堪稱巨兔的生物就在路中央用前腳搔起自己的耳朵,那瞇起眼睛的可愛表情真是讓人很想上前去抱抱毛茸茸的他。
「……瑞比特?」
因為第一次見到這景象而愣了許久的白終於找回了聲音,雖然聽聞過獸人之所以被稱為獸人就是因為擁有獸類的型態外表,但是真正見到時的震撼依舊不小,他不禁猶疑地喚了聲他的名字。
「幹麻?」巨兔回過頭,看見白之後便用前腳叉腰表示他的不爽,「你那什麼失禮的表情?難道第一次看見獸人化獸形?看你那表情應該是這個意思,所以這次的失禮我就不和你計較。啊,我真是心胸寬大。」
接著他沾沾自喜了一會才想到正事。
「快點上來吧,雖然族人很以這種行為為恥,但是現在情況緊急,而且租馬車的費用太高,只好靠自己的腳跑去目的地了。」
瑞比特伸出毛毛的兔爪朝白招了招,示意他過來。
在過去獸人和人類曾經相互征戰的時期,當時被俘虜的獸人就常常被用作載物的馱獸或是充作馬匹使用,但是這樣的行為多半是為了突顯人類的強大,事實上實用性並不高。因為獸人終究擁有人類的思維與情感,更何況還融合了野獸不屈的個性,要駕馭他們除非用上魔法頸圈,否則輕易接近的下場只有遍體鱗傷。
至於魔法頸圈是什麼?那是一種非常不人道的東西,白對發明那種東西的人感到不齒。
「這不是擁有魔眼的小鬼嗎?在這裡遇到你真是巧啊。」
白正要抬腳就聽見身後遠遠傳來不甚友善的聲音,他的心頓時往下一沉,想著這時若是轉頭面對他必定又會耗上不少時間。
雖說若要節省時間可以像前日那樣做,但是那時周圍有觀眾,會讓對方因為尷尬而逃走,但這次可沒有觀眾,而且如果他臉皮夠厚、夠無恥的話,那就真的得耗上很多時間了。
思考了幾秒之後,他決定轉身面對。
既然麻煩是自己惹的,那麼就應該自己做個了結,也好讓對方死心,不再來糾纏。
白伸手握住了背上的劍柄,卻看見一隻穿著衣服的大白兔背對著他站到他面前。
長長的兔耳動了動,他看見巨兔用後腳站立前腳叉腰,那是護衛的姿態。
「你做什麼?讓開。」
「是小孩就給我像個小孩,遇到麻煩的時候哭著找身邊的人幫忙就對了;是哥哥就該有哥哥的樣子,這麼衝動該怎麼讓你弟弟安心呢?」
「……」
白一愣,接著便沉默不語,算是默許了他的行為。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很急躁。
他剛才甚至在一剎那湧現用手上的劍一擊中傷對方的想法,就只是為了快點去那些村子探查。他並非做不到,甚至連一擊了結對方的性命都能夠達成,只是這樣做的後果太過嚴重,良心上的譴責也會壓得他喘不過氣、無法承受。
也許有時候,依靠他人並非因為自己的力量不足。
因為看不見瑞比特的表情,他只看見面前的兔子向後站開馬步,舉起了兩隻前腳,擺出打拳的動作。
接著他聽見可愛的兔子愉悅地說出挑釁的話語:
「來啊!小鳥!不要那麼調皮去啄小孩的頭,來和兔子較量較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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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卡文卡兩天就結束了。
好像是因為戰鬥不好寫所以就有點懶了。(抹臉
然後我們的伊爾又出現了!
不過要看他和瑞比特對打要在章四才有了。
然後下一次更新章三就結束了。
預告一下章四頗多戰鬥,應該會比章三刺激。
話說為什麼每章最多只能到04啊,
我想湊到05都不行,而且04聽起來好不吉利。(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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