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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arrieapple 於 2013-9-19 13:09 編輯
嗯,明天放假(灑花
那今天就先發一篇吧
比較有時間嘛(聳肩
這回是伊卡路斯的場合喔(笑)
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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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伊卡路斯瞧見艾勒瑞的跌落。他試圖伸出手,細長的蒼白臂膀卻無法觸及。
他縱身一躍。
落下的同時,他不停的思考:之於他來說,那名褐髮女孩以及黑髮男孩究竟是什麼呢?他一直得不著問題的答案,如同無法觸及天際的花草般徒勞。他覺得他們很重要,僅此而已。
他總是孤獨一人,落寞的在角落徘徊。無論是歡笑或是悲傷也好,都沒有能與之分享的對象。他只能靜靜的看著其他孩子從他身邊視若無睹的經過,彷彿他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些痛苦悲傷的回憶一一浮現。七歲時被丟棄在森林的恐怖、九歲被下毒的經歷……總是悲苦的記憶。充斥絕望的過去。
他不只一次的思考自己究竟哪裡錯了,最終的答案卻一向很悲哀。只是一片空白。
許久以前──久到連他都快忘記了──他曾經相信只要努力,世界會一片美好,一切會與眾不同。當然,奢望的最後是破碎的可笑故事。
而後他明白了。這就是人生。打從一開始即注定,無法改變的命運。縱然力爭上游卻扭轉不了,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他所期望的只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無法成為現實的謊言。如同青色玫瑰般虛幻且遙不可及。
就像他父親常說的:「人生就像早已定案的書籍。」無論如何,這就是命運啊。
於是他放棄了。徹底看開了。在嘲諷聲中自我放逐,徬徨的自夜中遊蕩──這世界是如此的厭惡他,那麼他也毋須沉淪在一戳即破滅的理想鄉中。
正是在那段自暴自棄的時期,晦暗的夢境開始糾纏不休,緊追不放。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會做惡夢了。大部分是關於他的慘痛經歷──但這卻不同。
在灰黑色的夢境中,自己的雙手為鮮血染成一片嫣紅。他的腳邊堆積著滿山的屍體。手中的長劍在紫月的映照下發出鬼魅的光芒,嘲弄愚蠢的亡者們。在血海中央的自己非但沒有感到懼怕,反而還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來吧。舉起你手中的劍。飲下甘醇的鮮血吧──
夢中他總會聽到一個輕柔的聲音低聲催促。就像母親在哄著嬰兒一般柔和。
夢醒之後,他會發現自己身邊出現了許多血肉模糊的屍塊,動物殘破的軀體。他發現自己開始殘殺動物。就如同那個可怕的夢境一般,雙手沾染了乾涸的血跡。他害怕的拔腿狂奔,驚惶失措的逃離現場──
畏懼的同時,心底卻無可否認的升起一絲快意,純粹的愉悅。不知從何時開始,唯有殺戮才能使他安然入眠。縱然心中僅存的理智迫使他抑制深沉的欲望,他卻無法避免的開始迷戀於鮮血的晚宴中。
瘋了。瘋子。他不只一次的咒罵自己,卻仍舊無濟於事。血腥的殺戮仍在持續,且變本加厲。
他感到自己逐漸陷入瘋狂,理智也即將消耗殆盡。甚至無法分清動物以及人類的差別──不就是一樣的嗎?能夠讓他殘害的微弱生命,供給娛樂的肉身──不對。不對。完全不對啊。不是這樣的。他拚命抑止自己可怕的想法。不是的。
那不是他啊。不是啊。如此可怕的人不是他──是嗎?
他拚命的想要逃離扭曲的自己,那份黑暗卻恍若泥淖使他深陷其中。
正如同他的外號「詛咒之子」,他發現自己過往的堅持是多麼可笑──可不是嗎?內心一點一滴死去的他不正像被詛咒纏身的可悲少年嗎?被漆黑夜晚籠罩的悲哀生命。
夠了。真是夠了。到此為止吧。有誰能夠──
他不只一次的希望有人能阻止他。但是,不會有人理會他的。總是如此。沒錯,只是奢望罷了。僅是想要得到救贖,多麼奢侈的妄想啊。
奇怪的是,命運這次並沒有拋棄他。也許是諸神首次聽見了翳入天聽的祈禱。
就在快要發瘋的那一刻,她出現了。那是黑暗中的光明,他僅存的救贖。正是那名褐髮女孩向他伸出手,就像曙光。
他至今仍記得那一天的景像,宛如盛開的花朵鮮明。
雨滴滴答答的落在他的身上,調皮的沿著銀色的髮絲滑下。
他頹喪的跪坐於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浸濕,分不清究竟是雨水、河水還是滾滾的淚水。
對了,那天他正巧被附近的惡童推進溪水中。是她救了他。那時的她戴著一只眼罩,不曉得為什麼特意遮蓋右眼,那只紅色右眼,跟他有些神似的右眼──
他抬頭望著她俐落的將惡童撂倒,最後轉過身來有些不善的打量他。
他那時曾灰暗的猜疑過對方是否也將棄他而去。雖然她是這十幾年來唯一對他釋出的善意,但他仍害怕她跟他們也是一丘之貉──拜託不是。不要。不。絕對不會的。他像個年幼的孩子不斷自我否定,卻想得到希望──曾在驚恐中猶疑不定的自己,現在想起則是多麼愚蠢的謬誤。
那是一名嬌小的女孩。乾淨的臉蛋上戴著一只皮革製的眼罩,露出的左眼則是大海獨有的湛藍;暖褐色的鬈髮飄逸在空氣中,身上披著灰色的斗篷,就像個風塵僕僕的旅人。她說──
他記得自己戒慎恐懼的等著對方開口罵他「詛咒之子」或是「怪物」──
「我救了你。好啦,看起來像個癡呆的風流公子哥兒的你有什麼報酬嗎?」
結果沒有。她還丟了有些冒昧的問題。
他先是錯愕了一下,隨即開懷大笑──彷彿要將一切傾洩而出的瘋狂大笑。笑到他痛的在地上打滾。
這不誇張。他好久沒有笑了,良久未感到如此的放鬆、安心。真是反常的一天。糟透了卻異常窩心的日子。
「你怎麼像個被白馬王子強吻的花癡般笑個不停?嘖嘖,難道你愛上被河水沖刷的快感了嗎?頗為奇葩啊。」
那張嘴一如往常的惹人厭。這點正如同每天都會升起與落下的太陽未曾改變。
「……沒事。」
「沒事就好。這代表我不會白做工去救一個神智不清的瘋子。所以,你有什麼可以提供的報酬嗎?」
「報酬?」他疑惑的問。
「是啊。報酬,你不曉得嗎?虧你還一副念過書的樣子。報酬嘛,就字面上的意思解釋,就是報答我拯救你的酬勞──」
「這我知道。」
「──那就給我吧。不然,你認為我為何要救一個與我完全不相干的人?」
「因為……妳是好人?」他認真的思考、回應。
對他來說,她的確是好人。沒錯……唯一對他伸出的手。那是汪洋中飄浮的他僅能抓住的一塊木板,拯救他的奇蹟──
「好人?」女孩輕聲笑了起來。挾帶著諷刺的笑聲。「你說我是好人?」
他不解的看著對方的笑容。
「聽著,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好人』這個辭彙。好人是最愚蠢的一種生物。而我,不是什麼腦袋發熱的蠢蛋。
你知道好人最喜歡做些什麼嗎?燃燒自己,照亮別人──這是我最忌諱的一件事。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向來不是我的主張。那種無私奉獻最傻了,只有瘋子才會去當好人。」
她這麼說著。臉上閃過一絲諷刺以及……哀傷。
事後,他不禁相當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過去才會讓她如此。但這依舊從未得到解答。或許永遠不會。無所謂,怎樣都好。花費與否他並不在乎,只希望有個人來拯救他──
他認命的開始掏錢。但他卻發現自己的錢袋不見了。他慌張的向她解釋,也許是被惡童拿走了,一定是尤希勒那傢伙,他的手腳老是不乾淨。
那時他真的很害怕她乾脆的轉身離去。那股討厭的恐懼油然而生,就像是影子般緊跟不放。但是,她並沒有那麼做,而是──
少女狡黠的笑了,如同晚霞般絢爛的笑靨。她抬起手,失蹤的錢袋正在她的手掌上靜靜的躺著。
「真好騙。」她說,並將錢袋拋還給他。
他早該猜到的。因為,她就是一個如此淘氣的人啊──總是喜歡搞些小把戲的她,總是喜愛捉弄人的她──
之後她並沒有收取半毛錢,而是請他供給她住宿以及伙食──這對他來說並非什麼難事。
他認為她確實是個好人,只是她不曉得為何不肯承認罷了──大概是個相當彆扭的少女吧。嘴巴很壞但心地善良的人。
自從那天開始,一切變得截然不同──令人作嘔的夢境不再糾纏他、崩離的血肉也消失無蹤。彷彿在下坡路跌倒時突然出現的柔軟草地。
儘管其他的苦難以及悲傷仍源源不絕的侵蝕著他,都不重要了,無法再如粗重的枷鎖般束縛他──只要有她在就好。僅僅是如此他就感到心滿意足了。
以及他,另外的那名黑髮少年。單純而平和的少年,笨拙而充滿同情心的少年──那是他所結交到的第一個同性朋友──就像日輪的光輝,耀眼得令人無法直視。
是的。應該不會有事的。本應如此的,一切應當幸福美滿,就像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直到前幾天──
噁心的夢境再度追了上來。他不了解理由。也許是那股恐懼以及無助再度升起的緣故。他無從得知,也不想理解──他無法解釋內心這股蠢蠢欲動的波濤究竟為何。是因為同伴陷入困境而感到憤怒呢?亦或是為了將臨的鮮血而感到欣喜呢?不,都無所謂了。不重要。他只需專注於其上即可。
伊卡路斯感覺到自己落在柔軟的泥地上,皮革製的靴子堅實的踏在土壤上。他揮舞長劍,將圍繞在昏厥的艾勒瑞周邊的魔狼一一擊退──狡猾的狼輕巧的閃開,趁著笨重長劍的空隙撲過來。他也不甘示弱的反手一刺──狼發出哀鳴聲而落地。
腦內的痛楚繼續襲向他。不過,這與他過去所受到的苦簡直是小事一樁。
他又順勢劈砍了另外幾匹狼。俐落的身法儼然是名身經百戰的劍士。長劍上的花紋與他的手心完美的契合,優雅的揮擊出一道道優美的軌跡。正當他沉浸在無以名狀的喜悅感中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轟隆巨響──
原先搭載的篷車因為駝馬的疾奔以及不平穩的沼地,平衡不了而翻覆。翻倒的篷車以及馬兒揚起大量的塵埃,緩緩飄落至他的臉頰上,提醒他這是確切的現實。
他瞪大血紅色的雙瞳,向著篷車的方向竭力嘶吼──
「你那深閨怨婦的表情不管看幾次都很有趣,伊卡路斯。我不禁替艾勒瑞的貞操感到擔憂哪。」那道慵懶又嘲諷的聲音一如既往,提示著他們的安然無恙。
他徹底的鬆了口氣。隨即不自覺的勾起笑容。
果然沒事的。只要有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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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的伊卡路斯啊(笑)
這段我想好久(掩面
總覺得伊卡路斯好難寫呢
誰叫我們的主角昏倒了呢(唉
下回我要幫朵莉絲刷好感值
怎麼大家都一副她便當無所謂的樣子
太可憐了
難道她真的有這麼影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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