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kaai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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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 【風動鳴】panic disorder<*12/28up/半架空/現代/安暗/羅暗羅艾/h有需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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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6 17:07:08 | 只看該作者
一大清早,門鈴像壞掉似的狂響。
神闇從床上爬起來,睡袍的繫帶不知道睡到哪去了,他搖搖晃晃的走去開玄關,一打開門就是羅提特大號的臉部特寫。
「前輩,你一定要救我!!」
羅堤衝進門,用力的搖晃著神闇的肩膀。
「前輩!!我和你說,我上次跟你說那個…….等等,前輩…你去穿件衣服先…」

擺脫不了一大早低血壓的神闇昏昏沉沉的趴在沙發上,在羅提東翻西找之後終於找到那條塞在床頭縫裡的睡袍繫帶。
羅堤將神闇的繫袍綁好,然後積哩瓜啦的闡述著他悲慟的遭遇。

約莫一個小時後,神闇從沙發上坐起來,懶洋洋的開口
「你說你上次在酒吧喝醉,搞上的就是咱們的艾洛德副組?」
羅堤一邊喝水一邊點頭。
「所以他現在盯上你了?」
點頭點的更用力。
「我不懂耶,反正你多一個伴也無所謂的嘛──」
「這不一樣啦!!前輩!!!」羅堤放下水杯,一附天要塌下來的表情。「他可是我們的上司耶,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神闇又趴回沙發上,臉上饒富興致的回問
「而且啊,如果是像前輩這樣漂漂亮亮又軟綿綿的就算了,我實在沒辦法接受像肉食動物一樣對我上下打量的艾洛德啊!!!!」
羅堤一把抱住神闇,在他頸窩裡蹭呀蹭的,神闇皺皺眉頭,一臉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不要蹭啦..好癢喔,而且被你這樣說我完全沒有開心的感覺耶。」
神闇推開他,從沙發上爬起來,走到餐桌上拿了兩包即溶咖啡套做一杯。

「所以,你的結論是要我怎麼樣?」
神闇一邊喝那杯深褐色的濃稠液體一邊問,然後他又走回沙發上懶洋洋的攤著。
「其實我也搞不懂艾洛德那傢伙到底要怎麼樣耶,」
羅堤座在地上,然後將頭靠在神闇的大腿側,手指飛來劃去的說
「只是從那天在員工餐廳遇見以後,他就成天在我旁邊團團轉,然後時不時的約我出去。」
「那很好啊,你應該答應的。」神闇聳聳肩。
「一點也不好,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以前我們認識的那個愛洛德平常乖乖傻傻的,但認真的時候又很認真,反正就很和氣一個人。結果現在?不知道事長歪了還是怎麼樣…反正看到他盯著我看我就渾身不舒服嘛!」
羅堤嘆了一口很長的氣,他轉過身將臉貼在神闇的小腹上。對方皺皺眉,扭了幾下,但見羅堤一附沒打算放開他的意思便很快放棄了。

「你還沒說呢,所以你要我怎麼幫你嘛?」
神闇半躺在沙發的椅背上,他習慣性的按按太陽穴,頭腔中有一種悶疼的感覺。
「這個嘛──,」
羅堤雙手環上他的腰,感受他清涼乾燥的體溫。「我想了很久,」
他又親暱的蹭了幾下,神闇的腰部幾乎沒什麼肉,但枕在上面卻是十分舒適的觸感。
羅堤抬起頭看著神闇,他說
「和我交往好嗎?前輩?」
「你發瘋了嗎?」對方一秒回答。

「我是認真的耶!!」
羅堤笑了出來,對方挑著眉看他,一附不太能理解的樣子。
果然生的好看的人就算擺出一副不高興臉色也是很漂亮。羅提暗暗的想。
「我的意思是,我們就”當作”我們在交往,要是他看到我心裡只有前輩一個,我想他會知難而退的。」
「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我是指你那句”我的心裡只有前輩一個”。」
神闇擺擺手,然後又伸手去拿那杯咖啡粉多到幾乎化不開的深色液體。
「拜託啦!!能幫助我的只有前輩了!!!我還想交女朋友啊!!要是他在繼續纏著我我一定會被誤會的耶!!」
「你有什麼可以被誤會的?」神闇問他。
「當然有啊,那傢伙一天到晚纏著我,要是被女孩子看到我身邊總是跟著一個男人一定會會誤會我的性向是喜歡男人而不是女人啊!!!」
羅堤一臉正經的說,他英逸俊朗的五官看起來是這麼真摯誠懇,海藍的眼睛凝視著對方同色卻相異的眸彩。

神闇的臉上爬滿了稱不上愉快的神彩,他一腳踏上羅堤的肩膀,用腳跟錘他的肩窩,臉色不怎麼好。

「那你還要我跟你交往??難道我就不是男人嗎?」

*
早晨九點四十分。
實驗室的櫃檯小姐愛麗絲踩著桃紅色的高跟鞋腳步輕快的走在純白大理石的走廊上。
迎面趕來兩個正在快速奔跑的男人,相異的髮,相同急喘的模樣。

「早安,迪恩先生,諾曼登先生。兩位又一起遲到了嗎?」

「早安小愛。」
「羅堤,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月1/3的薪水都是我的了。」

***(待續)***

雖然打好了,但卻一直沒有時間POST上來(倒
為什麼會爆字數爆成這樣子我也完全不知道...

接下來正篇隨便(?)打一打
下一個番外是艾洛德
框架打好了,可動工度是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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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發表於 2012-10-28 09:51:00 | 只看該作者
61# kaai00000
看完番外篇就覺得一整個揪心(?)
神闇嗚嗚嗚...((無意義哀號
唉,感覺拿勒斯一瞬間變成了好哥哥呢XD
艾洛德變得還真多...期待他的番外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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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01:35:11 | 只看該作者
【翻外2-華樓】

「哥哥!等我!」男孩奔跑在開滿向日葵的花圃走道上,夏日的陽光輕巧地灑落在金黃的花瓣上,正午的向日葵,開的一派心花爛漫。

「別跑那麼急,小心跌倒」另一個年紀稍長的男孩溫柔的說,他輕輕的扶著男孩的肩,笑的溫柔。

無可置疑這是個非常完美的少年,尚未發育完好消瘦挺拔的身型,他有一張俐俊俏的輪廓,烏黑的髮,漆黑如墨的眼。
他露出溫柔的笑容,像一個只有在電影海報裡才看的到的男孩。

「哥哥,今天要去哪裡玩呢?」男孩笑的燦爛。
七月的天空藍的不像真實,幾朵有著羽毛班絲絨的浮雲懶洋洋的漂著,幾隻飛鳥飛過,一片慵懶琦霓。
「艾洛德開心去哪裡都好」安加西奈墨色眼睛裡透出一片英逸溫柔的流光。
年幼的胞弟臉頰被陽光曬的紅噗噗的,好似快被陽光融化一般,透出一抹稚嫩純真的霓軟。

安加西奈牽著艾洛德的手,一蹦一跳走在七月的金黃花海裡。


1.

在這兩兄弟都還年幼的時候,記憶中的愛修諾宅抵花園終總是開滿一整片的向日葵。
艾洛德總喜歡在午後的時候跑到花園裡奔跑,玩耍。
而安加西奈就會跟著他,偶爾和他一起嘻鬧,有時只是靜靜坐在旁邊看著他。

「艾洛德,安加西奈。該回來囉!」
一個女人站在花園小徑的盡頭朝著他們揮手,他的長髮在湛藍的晴空下飄揚,如詩般的揚起一片玄黑的軟絲。

他們的母親是一個很美的東洋女人,有著一頭如瀑般墨色的髮,如夜空般漆黑的眼睛,右眼下方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她總是撐著白色的油紙傘,只傘上畫著奶白色的茶花,在向日葵花園裡對著他們兄弟倆微笑著招手。

席德烈斯家族的長輩們總是這樣說:
安加西奈繼承了母親的精緻美貌
艾洛德繼承了母親的溫暖笑顏
這是多麼美好的兩個孩子。

「媽媽!知道了!!」
艾洛德回過頭,粉嫩的笑靨在他臉上綻開,就像一整片的向日葵一樣燦爛。
「哥哥,你想媽媽看到我們一起替她做的花圈會開心嗎?」
「嗯,一定會的。」
艾洛德用力的點點頭,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個向日葵的花圈從地上爬起來。
安加西奈跟在小跑步的弟弟後面,不急不徐的朝著母親的方向走去。

嫩芽在藍天下抽芽,花朵傾吐芬芳,童年的記憶是一片燦爛的暖黃。


2.

如果說童年的記憶是一朵金黃的向日葵,那凋零為鏽金乾枯的殘花時刻便是在母親過世的那一天。

母親死的時候,艾洛德只有4歲。
穿著黑色喪服的他在母親的棺墓前不停的墊腳跳躍,直到長輩和親戚們冷著臉在他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後
他便趴在黑色琉璃的棺板上不停哭泣。

大他三歲的安加西奈在一些時間後才和父親一起出現,艾洛德聽到父親的聲音跑了過來,他的小臉上爬滿淚水
他問
「爸爸,媽媽呢?叔叔說媽媽死了,不會再醒來了,這是真的嗎?」
他的父親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到遠處去了。
艾洛德抓著安加西奈的衣角又開始哭泣,沒有聖歌的教堂裡只有哭聲冰冷冷的迴響。

安加西奈回頭望向父親,他的父親背對著他,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他看到父親挺拔的肩很輕微的顫動著。


母親的喪禮在夏季突如其來的一場雨中倉促的開始和結束。
當他們穿著半濕的西服回到家中的時候,安加西奈看到母親米白的油紙傘被雨水沖毀在庭園的角落裡。


如果真要說改變是由某一刻開始的,安加西奈很確定,母親的死亡只單單是一個很小很小的頓點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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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樓主| 發表於 2012-10-29 01:37:21 | 只看該作者
61# kaai00000
看完番外篇就覺得一整個揪心(?)
神闇嗚嗚嗚...((無意義哀號
唉,感覺拿勒斯一瞬間變成了好哥哥呢XD
艾洛德變得還真多...期待他的番外ww
angel0425 發表於 2012-10-28 09:51


lol
隨然想晚一點在POST的
不過怕我很快就忘了(喂
所以先寫一寫

神闇和安加西奈這組真是.....好結局好困難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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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樓主| 發表於 2012-11-2 17:29:22 | 只看該作者
3.
父親一直以來都不是個喜形於色的人,隨著母親的死亡後,他的溫柔便伴隨埋藏到更深的地方去了。
他在年輕的時候擊敗了自己眾多的血親兄弟,爬上了愛修諾荊棘滿佈的玉座。
愛修諾的繼承人並不一定要是長孫或嫡子,當然,如果是的話更好。不過對於這個強悍且龐大的家族來說,血統只是門票,實力和手段才是邁向王座的黃金之鑰。

下一代的繼承者們相繼誕生,在他們尚未成熟之前,爭奪黃金之冠的戰爭已經在暗潮下蘊釀,他妻子的死不過是前哨戰蜂火燃起的狼煙。
相似的血緣與相異的心思在這個堂皇富麗的家族中旋轉,交錯,舞會正在進行,交際的華爾滋永不止息,稍一不小心腳步就會跌落深淵。
那樣美麗的東方美人就這樣在冰冷奢華的宮殿中凋殞了,留兩個美麗卻羽翼未豐孩子。

他們只剩下彼此了。自己和他們都需要更加強大才能存活下來。

某一個夜晚,父親放了一把火,鮮豔的向日葵園被染上更金黃通紅的顏色,熱烈耀眼的花苞
在夜裡炙熱綻放。
安加西奈就站在他的背後,他看著父親,一句話也沒有說。
直到烈焰的花蕊凋零,愛修諾大宅前只剩下鏽金黯然的焦褐。

「安加西奈,你母親死了,你傷心嗎?」
父親的聲音沉沉的,一點沙啞。
安加西奈猶豫的一下,點點頭。
「她是因為我們才死去的。要記住,我們都必須更強大,否則我們就只能看著至愛的人在我們面前死去。要抵抗席德烈斯物適者生存的血統,就是學著讓自己更強大。」
殘酷的話語在安加西奈腦海中迴響,父親回過頭,他順的父親的視線看去──是那個正在哭泣的弟弟。
他有著和母親一樣漆黑的髮,朝陽一般的笑靨,綻放開來就像冬陽一樣溫款。
可現在他卻是這樣純真,弱小,無助。
如果不更加強大,就無法保護他。


那一個夜裡,安加西奈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漆黑的惡獸在天空飛翔,自己站在殘破的尖塔上,單手一揚就招來闇紫色的閃電,身後相異的髮,一張張熟悉的臉孔驚喜又訝異的看著他。
畫面飛快的轉,一年,兩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淡金髮色的男人倒在的懷裡,看起來就像睡著一般。
深黑髮色的少年有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他在花海中奔跑,對自己笑的燦爛。
一個和月光同色的青年站在溪谷的巨石上,澄澈的藍眼裡盈滿他無法明白的憂傷。他流了一滴眼淚,只有一滴。然後笑著對他說”你別再來找我了。”

他從夢中驚醒,眼睛幾乎乾澀的睜不開來,伸手去碰臉上卻爬滿未乾的淚。
同室的胞弟被醒聲吵醒,他從隔壁的床位走過來,一雙又小幼稚嫩的手伸向他,他說。
「哥哥,你為什麼哭了?你想媽媽了嗎?」
安加西奈看著他,記憶裡那張臉現在分毫不差的呈現在他面前。
他握住愛洛德的手,搖搖頭。
「哥哥不要哭,你還有我,還有爸爸。我們會保護哥哥的!」
舊色回憶中和自己相似的臉,溫潤的黑眸子,柔軟的笑靨,透著淡色的月光和晚風一併刺進他的胸口,心底,靈魂深處。

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來生,也許某一天,在他們都不再是相同的靈魂後,退去纏繞精神的教條和約束,他們都能展開自由的羽翼,到達永遠只在雲端的天堂。
只是,在次睜開眼後,觸手可及卻是另一個富麗堂皇,金色宮殿裝飾的鳥籠。

猜不著的惡意在喘息,看不透的暗潮在交湧。
只有艾洛德,這一次一定要用自己的手保護他。

4.
在宛如茶花一般美麗的母親死去過了數個春夏後,那個名子逐漸被刻意與不經意所遺忘了。
愛修諾大宅的花園裡現在種滿了艷紅色的薔薇,重重瓣瓣滿園的綺麗與艷香。

在繼承人紛紛入學後,旁系與直系的較勁,血族間的派系與鬥爭開始浮上檯面。
愛修諾荊棘王座的前哨戰在一片闇紅薔薇綻放的時後悄悄的展開了。

父親的臉上不再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高深莫測誰也猜不夠的神情。
兩個有著黑眼睛的兄弟先後進入最高貴的貴族學校就讀。
安加西奈的成績與表現一直很優異,在他身上所表現的一切幾乎都是超乎常人的優秀。
這一點令席德烈斯的當家和父親非常滿意。
只是反觀出身於同一個相同血源的胞弟艾洛德,這份驕傲便不復存在了。

艾洛德並不是個不優秀的孩子,只是在家族中他並不突出。
溫和如他並不急於表現,也不執著於與他人競爭。
愛修諾宅邸的傭僕們都非常喜愛這個總是笑靨迎人的少爺,當他笑直著和他們道謝,打招呼寒暄的時候,僕役們都打從心底喜愛著這個冰冷宮殿中暖光。

艾洛德就像溫潤的朝陽,帶著和徐的溫柔熱度與暖黃微光,從海平面上的夜色積雲裡悄悄的破出一道前往天際的道路。

只是愛修諾要的不是溫順體貼的後代,而是強悍堅韌的繼承者。

他們的父親並不是家族中任何權重者的嫡子,他是現任當家次子和前妻生的孩子。
在龐大的席德烈斯本家中,他的父親也死得早,無權依靠的他一直是靠著自己嚴酷俐落的行式風格闖盪出現今屬於自己的地位。儘管沒有血親護著他,他優異的表現終究是受到當家一輩的肯定。
只是,他的孩子太優秀了,那既是天賜異稟也式致命傷的卓越成了他們在艾修諾繼承戰中的標靶。
儘管他在怎麼小心翼翼的保護妻兒,最終美麗的妻子還是為了護子而亡。

就算表現的面無表情,剛強如他,也於心不忍於苛求那個柔和的孩子,只是背著著這個血脈存在的他們,若要活下去就必須爬至高處,必要時也得伸手搶奪那帶毒刺的荊棘寶冠。
他只能希望他們活下去,他只能強迫他們堅強,堅強還要更加強悍。

愛修諾沉重且冰冷的重量好幾次壓的這個溫和的少年差點喘不過氣來。
天賦異秉的胞兄,眼神冷漠的表親,無論在怎麼努力總是不夠,無論在怎麼大步向前也拉不進和至親血源的哥哥先天上的差距。

說不沮喪是騙人的。
好幾次,看著親族們簇擁著哥哥的眼神,父親讚許的拍拍兄長的頭,然後漠然的走過他的身邊。他總是忍不住的想要流淚。
只是一但想起哥哥淚流滿面擁住自己的夜晚,還有父親凝望著母親照片沉默的眼神。
他告訴自己要堅強,無論如何都要忍耐。

隨著年歲漸長,艾洛德學會用笑容接受一道道冷漠的目光,用暖如冬陽的笑容迎接每一個挑戰。他在刺骨冷風中挺起嬌小的肩膀向前邁進,儘管前方只是看不見方向的白茫,他也能忍耐寂寞在逆風的方向中奮力展翅。
因為艾洛德相信,總有一天他和哥哥,還有父親,一定可以一起走到他們所嚮往的地方。

那裡會有澄澈湛藍的天,一整片金黃燦爛的向日葵花園,那裡會有他,有哥哥,有父親,還有死去媽媽的靈魂。
只要為了他所珍愛的這一切,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忍耐。

5.
「昨天娜西亞嬸嬸說我很笨,什麼都做不好…」
「別理他們,艾洛德。」
「我真不喜歡他們這樣對我,如果我像哥哥一樣就好,他們就不會罵我笨了。」
「不要理他們就好了,艾洛德。隨他們去講吧。」
「哥哥,為什麼你什麼都會呢?」
艾洛德歪著頭,對著正端座在華椅上看書的安加西奈問道:
安加西奈闔上書,拉開椅子朝他走了過去,在艾洛德身邊座下。
他輕輕的柔柔艾洛德一頭和自己同色的柔軟髮絲,一臉溫和平靜的說
「艾洛德,無論如何,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艾洛德看著安加西奈,他並不理解對方說這句話的意思,他問
「可是我希望能和哥哥一樣,什麼都會,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幫助爸爸了。」
安加西奈見他這麼說只是沉默,他拍拍艾洛德的肩,然後起身又走回書桌去看書了。

「艾洛德,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做你自己就好。」
那天晚上,安加西奈在睡前座在艾洛德的床邊這樣說,他輕輕的用指尖順艾洛德的瀏海。
月光下他的眼睛是深沉的夜色,在微弱的檯燈下瑩瑩亮亮的像星點一般閃爍。
「可是,我想跟哥哥一起,我說過會保護哥哥的。我們要一直再一起,好嗎?」
他看著安加西奈,透過昏暗的夜燈他能看見自己的倒影在兄長的眼睛裡映著,嘴巴閉閉合合。
安加西奈聽完他的話,只是嘆了一口氣,但隨即卻勾上一抹溫柔似水的笑意。
輕輕的,暖暖的,一點一點的流進艾洛德的眼瞳裡。


安加西奈對於這個小他三歲的弟弟非常呵護,無論是在家族或是校園中也總是護著他,讓著他。
在艾洛德對著離滿分還有些微差距的考卷垂著臉發呆的時候,總是溫柔的拿起紙和筆,一字一句的帶著艾洛德做題目,檢討考卷。
在艾洛德對著後院單槓發呆的時候,他總會把艾洛德放在自己肩上,撐著他抓住鐵杆,扶著他做完好幾個體操動作。

雖然兩個人差距三歲,但巧合的是,艾洛德和安加西奈是同一天出生的孩子。
在每一年生日的時候,管家會帶著安加西奈和艾洛德一起去最高級的烘焙坊挑蛋糕。
每一年艾洛德都會要求蛋糕師傅在黑森林蛋糕上放上兩個小糖人男孩,他說:
「這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哥哥,我們每年都要一起過生日,共享一個蛋糕。」

安加西奈總是牽著弟弟的手,小心翼翼的,他隨時都會不見似的牽著他。
無論那些只想著利用他們兄弟倆的長配和旁親們怎麼說,怎麼做,他都不會放手,因為他只有這一個弟弟,在這個霜漠冰冷的時代,他只剩下艾洛德。

而艾洛德同樣也是。

父親在母親死去後就不再對著他笑了。
原本親族間平靜的關係也在他們逐漸成長中變了調:幾個堂兄弟總會用奇異的眼神看著他,幾位嬸嬸們也開始對他說一些尖銳帶刺的話語。
叔父們和大伯不再溫和的陪他玩耍嘻鬧,換上的是一張張沉默冰冷的表情。

一切熟悉的事物都在突然間改變,
爺爺總是在他提及疑問時保持沉默。父親看著他的眼神總是深沉嚴肅。
一切事物的價值開始轉變到實質上的成績,例如考券上的分數,排行上的名次,獎座上的排名,還有許許多多有形或無形的成果和掌聲。
他所熟悉的一切都在母親死去後那悄悄的改變了,儘管他在怎麼忍耐著對母親的想念,再著麼努力追趕著親族們的腳步,都只能看著他們冷漠的背影漸漸走遠。

除了安加西奈,只有安加西奈。

無論其他人在怎麼遠去,只有兄長仍看著他;儘管一切事物都在改變,但安加西奈會牽著他一起走下去。
他說過他要跟哥哥一起走下去的。
牽著兄長的手,他就能想起童年午後的向日葵花園,還有那個他們一起做的花圈。


6.
年幼時單純而簡單的願望隨著年紀漸長退色,枯萎。
艾洛德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想像中那般隨意。

兄長在學校的表現一直都是非常出色,他優異的表現得到了許多長輩另眼相看的目光。甚至在頂間大學中得到了學生會長的位置。
這極佳的表現同樣也展現在同輩的競爭中,暗潮洶湧的明爭暗鬥下,安加西奈贏得了多數當家一輩的支持,儼然成了名正言順的愛修諾繼承者。
手段凌厲的他在業界間也迅速的展開討論,這個年輕的席德烈斯晚輩,儘管是踐踏著血親的成就和尊嚴爬上的荊棘高塔,但他仍舊是年輕一輩中最接近那黃金玉座的孩子。

艾洛德在安加西奈的保護下算是順利的成長,只是隨著兩兄弟日益明顯的差異,兄長的背影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了。

「哥哥,聽說羅德諾堂弟在上週生病死去了,你知道嗎?」
「嗯。」
晚餐的時候,艾洛德對安家西奈這樣說。
羅德諾是第四個死去的同輩親人了,艾洛德是個聰明的孩子,在怎麼溫和遲鈍如他隨著年紀漸長感覺出環伺在身邊的競爭與敵意。
只是他就是沒辦法認同血親間的鬥爭,甚至是相互冷血傷害。
「哥哥,你會沒事的對吧?他們似乎也看哥哥很不順眼…」
「艾洛德,不要理會他們,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哥哥,我不喜歡這樣,為什麼沒辦法大家一起好好相處呢?
難道這個當家的位置就這麼重要嗎?」
安加西奈沉默著,低垂著眼艾洛德看不出兄長的眼中吐露著什麼樣的情緒。安加西奈安靜的將晚餐吃完,然後他拍拍艾洛德的肩,回房去了。

安家西奈現在在愛修諾集團總部和學校兩邊跑,就算不待在那兩個地方也不見得會出現在家裡。
艾洛德偶爾覺得寂寞,但想想哥哥和父親也是很辛苦的。
於是他只能繼續加緊自己的腳步企圖追上自己的父兄。
無論兄長怎麼說,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好,追逐自己的夢想也罷。
他不是不明白席德烈斯這個血統和愛修諾名號所背覆的意義。
只是,儘管前方只有業火與深淵,他還是希望還是能與安加西奈和父親一同走下去…。



某一天,他一個人在家裡悶的發慌。
晚間七點多,從愛修諾宅邸的落地窗看去,外頭的天空已經換上一片深沉的夜色。
他套了件質料輕薄的風衣,決定一個人出門閒晃。

他一個人坐在車內,單手轉著Porsche BOXSTER S的方向盤,他的車速很快,兩旁的街燈如流星墜落般飛速向後。
在公路上狂飆了約莫一個小時後,他來到了市中心鬧區的廣場上。
他將Porsche停在路邊,下車到便利商店裡買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點心和罐裝飲料。
出了便利商店的門他看見一堆人正圍著他的車看。

就在他愣在原地思索該怎麼突破人群走回車上的時候,一個銀月色的人影沒來由的牽引著他的目光。

那是一個宛如月華的青年,他在距離自己不出十步外的距離抽一支細菸。
一頭和月光同色的髮,一雙澄藍透明的眼睛,少年特有的驕傲與風發意氣狂烈動人的綻放,街景燈華下就像一朵昂然盛放的夜薔薇。

艾洛德看他看到出神,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情緒在胸口悶響,一個恍神間他手裡的東西全掉在地上,鋁罐落到地上發出了金屬撞擊的抗議聲。

他立刻蹲身下去,手忙腳亂的撿起自己散落一地的零食和罐裝飲料。”真是的”他在心理暗罵自己失神。

這時,一雙玉色的手突然闖進他的視線裡,
一抬眼,就是那個藍眼睛的少年,精緻秀麗的容貌衝他一個沒有心眼的笑靨。
艾洛德被那個笑容照的一愣一愣的,恍恍惚惚的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飲料罐子。

好耀眼的一個人

艾洛德這麼想。
他抱著一堆零食站起來,對方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看他,然後又笑了笑,沒說什麼就轉身走進
只隔幾間店外的小酒吧裡了。
他有些踉蹌的腳步,似乎帶著醉意。

看在艾洛德眼裡,他是這麼沒來由的與眾不同。
就像哥哥一樣。


7.
時間走的很快,花園外的紅薔薇不知道凋謝又盛放了幾回。
園丁拿著巨大的園藝剪刀在庭院裡正裡花木,隨著俐落的金屬摩擦和枝葉斷裂的聲響,園裡滿地的殘敗薔薇。

無端破碎的落地窗,從天墜落的水晶燈,即便如此艾洛德還是不敢相信這正是血親們對準他兩兄弟的惡意。
安加西奈很早便將昂貴的純金餐具全換做銀製的,他一直以為這只是兄長的杞人憂天,直到前幾個日子用餐時赫然發現接觸到食物的銀具竟在瞬間變成一片殘忍作嘔的死黑,艾洛德才明白那個愛修諾的寶冠是如何的滿布荊棘。
某一次他們開車出門的時候,一路上相安無事,直到車速在公路上行駛到120公里,他們才發現剎車竟失靈了。當時安加西奈猛地打著方向盤,B.M.W550I在公路上翻轉了好幾圈,最後不輕不重的撞擊在公路的護欄上才冒著濃煙停止下來。
他倆狼狽的走下車,那時候是午夜三點,月亮高高掛在天上。
背著月光,安加西奈的臉色比夜晚還深沉。

今天的月光,好像也和那一個晚上一樣的明亮。
艾洛德趴在窗台上發呆。

安加西奈即將卸下學生會長職務,他原以為兄長終於會有更多時間可待在家的。只是近期這陣子他竟有幾天連人都沒有回來。

艾洛德嘆了一口氣,他們兄弟倆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要好的。
他從不知到夜晚會這麼漫長,系出同源親人間的威脅竟會這麼強大。他明白一直以來都是安加西奈在護著他,躲過那些明擺著來的敵意與攻擊。
儘管他一開始對這一切是多麼抗拒,只是華貴的繼承之路卻沒有任何回頭的機會。
與其見到哥哥和父親被傷害,或成為下一朵被剪下的薔薇,那不如選擇攜手戰鬥吧。
在這個霜華寒冷的宮殿裡,他們被覆著相同的命運,是在惡意激流中掙扎爬行的孩子,流著至親血緣的他們必須相互依偎才能前進。

喀擦
他聽到很輕很輕的開門聲。
「哥哥,你回來啦?」
轉身,艾洛德看見安加西奈批著一身夜色回來,肩上似乎還留著窗外的月光。
安加西奈有些驚異的看著他。
「你還沒睡嗎?都這麼晚了。」
艾洛德幾乎能想像剛才兄長在門外的舉動,他應該是以為自己已經睡了,這樣般輕手輕腳的開門吧。
他點點頭
「哥哥才是吧,大半夜了才回來,是跑去哪裡呢。」
安加西奈的動作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拉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沒什麼,只是和一個好朋友出去晃晃。」
他笑笑,沒有想多再解釋的意思。
安加西奈走向衣櫃,拿了他深藍色的浴袍出來
「對了,哥哥」
「嗯?」
艾洛德猶豫了一下,但他很快的開口
「明天我們一起去爸爸那吧?我今天聽說爺爺們打算合併上游原料供應廠…這樣我們…」
「艾洛德,你不用勉強去做任何事情..」
安加西奈看著他,穿過月色看去他的眼睛還是一片漆黑,光都照不透的深沉。
「我想和哥哥一起去,好嗎?我們可以一起幫助爸爸,就我們三個人一起。」
艾洛德望著兄長,急切的說。
安加西奈沉默了一下,然後微微揚起一個看不出涵意的笑,他沒有說話。
「..我先洗澡去,你早點睡吧。」

擦身而過的時候,一襲微甜的香草味和酒精氣息鑽入艾洛德的鼻腔,澀澀的。

安加西奈關上門,室內又恢復只有一人的靜謐。

遠方一座高樓的頂端閃爍的水藍色的光彩,他想起那個夜晚見到像月色一般的青年,沒有任何惡意與目的對他笑著,就一地柔和的月光。
可從這個金玉的華樓向外看去,天空是黑的,雲層是灰的,遠方有城市的燈彩霓虹閃爍,精雕花樣的大門透不盡一點月光。

在晨曦升起之前,他們的世界永遠不會有光。



8.
短短數個月,艾洛德卯足了全力學習一切商業知識,學會怎麼判斷在對發的表情裡發現惡意,學會怎麼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在笑意之下。
他已經無法再像過去一樣相信任何的人,明明是筆直大道上卻布滿陷阱,他必須小心翼翼的才能走到目的地。

安加西奈升上碩士班後卻變得更少出現在家裡,這令艾洛德有些難過,他原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和兄長父親一同走在一起的。
他要的不是庇護,而是攜手一併向前的動力。
記憶中的向日葵花園離的好遠,但也許有一天,總會有那一天,他們能夠再一起重拾金黃色的笑容。
所以在那之前,他要更強,要更努力追上安家西奈。

愛洛德將車停好,抱著一疊文書資料下車。
他按了電梯,電梯一路沒有停下,直上商業摩天樓的頂層。

午後的天空是一片澄靜的藍色,雲朵是純白的,棉絮般的柔軟輕盈。
走道一邊是整片挑高的強化玻璃牆,陽光直射進來少了灼人的熱度,光芒柔和溫暖的包圍這個寧靜而安逸的細長空間。
沿著頂層櫸木的走道一直往下就是父親的辦公室,他小心翼翼的捧著連夜趕完的企劃書,很輕很輕的走,輕手輕腳的將手伸向鍍金的門把,心想自己終於能給父親一個驚喜了。

「合併案的企劃我已經寫好了,上游的問題也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接受我們的提議。」
「明白了,你做得很好。」

艾洛德全身一僵,是父親和兄長的聲音。
他捏緊手裡紙袋中的文件,停住握往門把的手。

「父親,做為交換條件,請解除所有在艾洛德身上的職務和權限。」
兄長的聲音繼冰又冷,好像在談論天氣一般的語氣,隔著櫸木的門板他看不見安加西奈的表情。
「…艾洛德他知道嗎?」
父親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他這樣問。
「他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再和愛修諾有任何糾葛,他只要當他自己就好。」
「隨你吧。反正繼承者只會有一個人,愛修諾有你就足夠了。」

艾洛德安靜的站在門外,他沒有出聲,幾個頃刻後,轉身走了。

他的腳步很輕,踏在木質的地板上沒有聲音。
一整片玻璃的大樓壁窗外有鴿群群起飛過,雪白溫柔的羽毛偏偏翻轉飄落,沒有聲音。
記憶中的向日葵花園在火紅的烈焰下熊熊燃燒,天際是一片血色,沒有聲音。


他原以為他們能一起走下去的。




9.

艾洛德一個人在午夜的公路上狂飆,圓月在天頂中央,清冷的月光照的他一種莫名心慌的感覺。

兩個小時前他從夢中醒來,
夢中一個有著金飾華服和霜華神殿的年代。
黑髮黑眼的男人對他痛毆,金髮藍眼的少年抱著他痛哭,月下一個澄藍眼睛的青年很輕很輕的推開他,單單四個字讓他心口緊緊發疼。


他開下交流道,放慢車速來到河堤旁。
星點在夜幕上瑩瑩閃爍,頂頭的月色是柔和的鵝黃色,輕輕淺淺的灑在灰褐色的水泥路上。
按下車窗,微涼的晚風吹送進來,離出海口不遠的河堤上帶著淡水與海潮交混的氣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企圖平穩自己奔騰的情緒。

不遠處的吵鬧聲吸引著他的注意,
都這麼晚了,還有人和他一樣睡不著嗎?

艾洛德往不遠處看去。
兩個青年,一個墨黑色,一個月牙白,相異的髮,相同的熟悉。

“我詛咒你──一輩子都交不到女朋友。”
悅耳而揚的嗓音才落下,那個在夜晚替他撿起飲料罐子的青年一把被那黑髮的同伴跩進懷裡,兩個人交纏再一起,吵吵鬧鬧的鬥嘴,只是艾洛德已經聽不清楚了。

他一個人靠在車椅背上,無力感自頭到腳湧現。
再也沒有任何語言,任何方式,沒有任何力量去表這種無以復加的感情。

無論是夢中的年華似水,還是現世的冷漠綺旎。
冷漠和熱情的差別也與只在於一個念頭的掙扎與放棄。
他最重要的人,最想完成的事,最珍貴的寶物,終究選擇了與自己相反的方向。


10.
看著牆壁上掛著自己,兄長,父親,還有死去母親的照片。
微黃的畫像上父親攬著母親,兩個人笑得很溫柔。安加西奈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兩個孩子一臉喜悅的笑著。這樣單純而幸福的溫柔讓他以為就會這樣了,再也沒有其他的人,其他的事物可以介入他們。父親和母親,安加西奈與艾洛德,他們可以一起走下去。

收回視線,他回過神,
一個堂兄弟頭上包著繃帶,對著他滔滔不絕的怒吼
「不過是個學校成績吊車尾的,竟然敢在祖父面前說我們的不是,還有我們的煞車器竟然失靈
…該不會也是你搞的鬼吧?」
在那個大自己四五歲的青年憤怒闡述未被證實的罪行
艾洛德打了一個呵欠,然後溫和的對他笑道
「您說完了嗎,亞歷堂哥?我可是一句都聽不懂呢。」
「那麼你和祖父說那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以為像你這種什麼都不會的傢伙也值得我們動手?」
「這麼說來,換做是我哥哥,你們就會動手了嗎?」
對方愣了一下,印象中自己的堂弟是個柔順隨和的孩子,就算被欺負也不會回手,被長輩責罵也只會偷偷哭泣。
雖然艾洛德並沒有說什麼惡毒的話語,可他那雙眸子畢竟和他的胞兄安加西奈一樣是深沉漆黑的顏色。
「堂哥,我們可是血親呢,怎麼可以做出傷害彼此的事情呢?」
對方看著艾洛德似笑非笑的神情,這個一直以來都十分溫和的堂弟,現在卻給他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看著對方沉默離開的背影,艾洛德皺皺眉,很輕很輕的嘆了一口氣。
窗外的紅薔薇艷艷紅紅的開了一大片,微風從窗口吹進來,帶著午後和花朵的淡香。
他拿起一疊厚厚的文書資料,紙張沉重的往下垂著,艾洛德一張一張的翻閱,很仔細的看。

安加西奈對他開始插手愛修諾公事的態度並不是太滿意,幾次都沉著一張臉要他退出這場血親之間的亂仗,不過在自己的堅持下,兄長最終還是選擇緘默,默許他一切行為。

最開始的時候,艾洛德只是單純的想幫上自己的父兄一點忙,自己唯一的哥哥總是擋在他面前替他抵抗所有的惡意,被親族的敵意折磨著幾乎要失去雙翼。
如果說兄長所昨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對他的愛與呵護之上,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他一直以為他們擁有的只有彼此,他不甘自己只能在父兄的滿佈傷口的羽翼下苟延,他要的是他們能夠一起展翼的力量。
他說過他們要一起牽著手走下去的,一起去回那片有藍天和母親的向日葵花園。

可兄長呢?對他來說,自己終究只是要被保護的弟弟,而不是可以一起同行的對象。
也許他是累了吧?
在那個夜晚裡看到的少年與哥哥,兄長笑的那麼燦爛,那麼毫無防備。他們牽著手,走在一起是那麼耀眼,就只像兩個十幾歲的少年。


安加西奈似乎還是放開牽著自己的手了。



11

兄長和自己生日的那一天,他見安加西奈很早就起來梳洗了。
安加西奈每天都有晨浴的習慣,只是今天他起的特別早,而晨間沐浴的時間也特別長。

艾洛德睜開眼。
窗外的天藍的令他眼睛一片酸澀,白色的鴿群從林間振翅飛出,在遠端的天邊劃做一片純白柔軟的白幕。

也許是出於對胞弟的保護欲吧。儘管已經過了二十歲,兩個兄弟還是在安加西奈的要求下共同使用一個60坪大的寢間。
安加西奈披著一套闇藍色的浴袍走出浴室,然後走到更衣室裡梳理更衣。

艾洛德在床上翻了幾會,怎麼樣都無法再睡著。
他從床上爬起來,這時安加西奈已經換了一套優雅輕便的休閒服,一附就是打理好要出門的模樣。
「哥哥,你要出門啊?」
「嗯。晚餐生日會前會回來的。」
艾洛德看著安加西奈正對著牆角的落地鏡催毛求疵的整理自己的頭髮,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攢緊被單,像是下了什麼決意,他輕聲的說。
「哥,你今天早上可以陪我嗎?」
「…」
「就這一次就好,好嗎?我們一起去挑蛋糕,一起去餐廳吃午餐,就我們兩個人,和以前一樣。」
安加西奈回過頭,雖然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
英逸的五官上寫滿一無奈的神色。
「艾洛德,我晚餐前會回來的。」
「哥哥,我只有你了。」
艾洛德這樣說。

他到底是個聰明的孩子。
就算安加西奈成為愛修諾的當家,那無所謂,就算安加西奈會擁抱他以外的人,那也不要緊。
因為能待在哥哥羽翼下的永遠只會有他一個人,只有他一個人擁有的變是安加西奈執著的保護欲。

艾洛德看著安加西奈,看著對方英挺俐落的五官爬上微難的神色,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安加西奈很快的又掛上微帶溫度的笑容。
「我知道了,你去準備一下吧。我等你。」
他這樣說,然後伸手放進口袋拿出手機,開了門到外頭去播電話了。

艾洛德見安加西奈闔上門,影子消失在紅檜木的房門後面。
他倒回床床上,右手用力的按著心口,直到左胸上透出一道道清晰的指痕。

要說一個人的改變需要多少時間?
是由稚嫩的孩子蛻變成挺拔青年的十來的春夏,還是一把火燒盡向日葵花園的日落到夜昇,抑或是撿落一朵夜薔薇重瓣墜地的瞬間?

艾洛德想這個問題想了很久,怎麼都想不出答案。

12

「哥,你買新車啦?」
「嗯。」
「那台Maserati不是你的女朋友嗎?」
「…。」
「你不要的話給我開。」
「我打算送人了。」
「什麼?!」


13

再一次看到那個藍眼睛的青年,是在幾個月後的夜晚。

退去千年前身不由己的霜漠冰冷,這一世的他看起來就只是一個堅強而勇敢的少年,毫不畏懼迎向自己的目光。
燈光昏黃的包廂內,他看起來就像一道瑩白的月色,澄澈動人。

「你好,神闇。」
艾洛德想了一下,然後笑吟吟的說
「該說好久不見嗎?」

對方的反應有些生疏,意料之外得到的是有些含糊的回應。
不過艾洛德並不在意,到底也只是個開頭而已。

從點點餐開始到上餐,從前菜開始到甜點。
那雙眼睛沒有他第一次在夜晚的便利商店前看到的驕傲不羈,湛藍清澈。輕淺的目光裡帶上一點不安的神色,在自己與安加西奈身上游移。
他安安靜靜的看著神闇臉上不加掩飾流洩而出的微小情緒,淺淺淡淡都沒有放過。


和需要自己保護的西卡潔不同,緊管他們有一雙同色的眼睛,神闇卻是這麼的堅強,在漆黑的夜晚就像月光一樣耀眼。
他到底還是很喜歡這個人的。
只是,
無論是他,抑或是安加西奈,或者羅堤,甚至瑟迦妃。
他們都曾是緊握在自己手心,離他這麼近的人。
他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的,可是最後卻都和屬於他們的青鳥一併遠走了。

一次
又一次

他安靜的看著安加西奈將盤裝精緻的點心推向神闇,墨色的眼睛是他從未見過的讀懂,是                                                                                                                                                                                                                                             只屬於夜幕和月色之間的溫柔。
對桌的青年露出淺淺的笑容,很開心的樣子。
神闇笑起果然很好看。

他偏過頭,看見安加西奈褲口袋露出半截黑色的小盒子,紙盒很小,大概只有車鑰匙那麼大。
對,車鑰匙。

電話響了,是父親撥來的,想必是兄長又把鈴聲設成震動了吧。
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一聲不響的走到門外去。

他已經無法再放手了,那個金色的年代,他們放手了以後,他幾乎失去一切。可這一次,他不想放,也不能再放手了。就算毀了金色往昔的回憶也無所謂,就算毀了那些青鳥的翅膀也無所謂,就算毀了自己也無所謂。
如果說挽留所愛之人的方式有許多種,那這便是艾洛德最終所選擇的方式。

無奈總有落花有意隨流水,而流水卻無情戀落花的時候。
若是這一次他們又離他而去,一個人站在黑闇哩,沒有光,看著自己的位置飛過藍色青鳥,一點一點被屬於他們的幸福取代。到了最後他還會是自己嗎?

如果他所愛的人,都能像自己一般深愛著自己就好了。


13

「老哥,聖誕夜晚會快開始了。」
「每年不是都會辦嗎?我今年我先不參加了,你代替我吧。」
「快點回來吧,我派車去接你了。」
「…。」
「我等你,哥。」

說完,他就掛上電話了。

如果因為自己的軟弱,讓我必須對命運搖尾乞憐,那這一次,我會選擇不顧一切的迎擊。
互相傷害也好,附出自己的靈魂也罷,這一次,請讓我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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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發表於 2012-11-2 21:19:06 | 只看該作者
65# kaai00000
看完這篇之後感觸很深...
艾洛德,在愛修諾這個殘酷現實的框架中,終究還是變了。
不只是一種必然,還有他自身的決定。
人有時候會再企圖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時,也毀了他人的幸福。
不管這是否是出自於已明瞭的自私,還是不經意下的間接傷害;
我想,這都是一種命運吧。
必須去面對的命運。

...唉,雖然我一開始喜歡的是艾洛德,不過我最愛的仍然是神闇((啥(不要趁機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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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樓主| 發表於 2012-11-3 00:52:02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kaai00000 於 2012-11-3 00:54 編輯
65# kaai00000
看完這篇之後感觸很深...
艾洛德,在愛修諾這個殘酷現實的框架中,終究還是變了。
不只是一種必然,還有他自身的決定。
人有時候會再企圖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時,也毀了他人的幸福。
不管這是否 ...
angel0425 發表於 2012-11-2 21:19


我想應該比較偏向自己不自覺得那種改變

原作裡面的艾洛德很明顯就是他喜歡誰,那個對像卻都不是看著他

也許他對音笛也有好感
但那畢竟是不同的
音笛須要他,艾洛德之於音笛就像燈塔一樣,那麼堅強耀眼,可以在黑暗中牽著他走下去
可是
那有有誰來替艾洛德照亮前方的路呢?

瑟迦妃和羅提,他們曾經是那麼要好的,但那兩個人最終還是一起離開了他,到了他永遠到不了的地方
而神闇的眼睛裡也永遠只看著安加西奈,儘管他和安加西奈再怎麼相似,但他們終究是不同的兩個人。
那些他所認為堅強的,耀眼的,看起來是是光芒的,他所愛的人
卻都看著另一個自己所重視人。

無論是選擇不鬆手的艾洛德,或是選擇再次放手的神闇,
在相似的條件下,在沒有忘記上前一次的決定下,他們都做了和原作外不同的,另外的選擇

希望我能寫出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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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發表於 2012-11-4 12:08:12 | 只看該作者
看完海蒂的回覆之後我茅塞頓開了(笑)
海蒂的文筆真的很好~~
每次看文的時候,那種角色的個性、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感覺都很深刻:")
那些他所認為堅強的,耀眼的,看起來是光芒的,他所愛的人
卻都看著另一個自己所重視之人

艾洛德的確是這樣的...
就像我們生活之中,也常有最好的朋友,但那個人可能也有自己更重視的知心。
只是艾洛德的內心更孤獨,因為他只剩下安加西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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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樓主| 發表於 2012-11-10 00:36:07 | 只看該作者
看完海蒂的回覆之後我茅塞頓開了(笑)
海蒂的文筆真的很好~~
每次看文的時候,那種角色的個性、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感覺都很深刻:")

艾洛德的確是這樣的...
就像我們生活之中,也常有最好的朋友,但那個人可能也 ...
angel0425 發表於 2012-11-4 12:08


謝謝^_^
艾洛德ㄉㄉ好悽慘嗚嗚嗚
希望他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喔T_T
在原作裡感覺他喜歡羅堤多於音笛和妃妃(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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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樓主| 發表於 2012-11-22 17:39:06 | 只看該作者
「神闇,你最近過的好嗎?」
「嗯,還不錯。」
神闇一邊吃特大號的藍莓聖代,一邊含含糊糊的回答。
拿勒斯帶著和徐的笑意,目光溫和看著自己的異母弟弟用驚人的速度剷除那座粉藍色和淺紫色的冰淇淋雪山。

「那麼,你想說什麼?說吧。」
神闇撇了他一眼,繼續跟眼前的小雪山奮鬥。
「其實是…我希望你能離開愛修諾。」
拿勒斯垂垂眼,吸了一口氣,很直接的吐出那句話。

「你知道席得列斯那傢伙是做什麼的嗎?」
「不知道。」
神闇沒什麼反應,他舔舔銀湯匙上的鮮奶油。
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呢?反正那個人也是想怎樣就怎樣。
誰管的了他。
他在心底暗暗的想。
甜滋滋的糖漿和冰淇淋一起嚐在嘴裡卻是說不出來複雜的味道。

「虧你還在那裡待這麼久。…愛修諾表面上是藥廠,可其實他們還有個規模龐大的副業。」
拿勒斯慢慢的說。
他雙手擺在桌上,修長的手指交叉放置,原本溫和的表情似乎有點僵了。
「愛修諾還有另外一個生意來源,夠過層層的關係隱藏的很好──他們還有個軍火生意。」

「掌控了全球最大的藥物與醫療品供應,然後在暗地裡又操弄著戰爭與糾紛…提供那些奪人性命的東西。安加西奈•席德列斯果然是個殘忍的傢伙。」

神闇垂著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包廂裡很安靜,只有他們兩個人,透過玻璃窗他可以看到外面的行人都悄悄的看著他們。
的確,拿勒斯就算是嚴肅的臉也是很好看的。
他一邊用湯匙撥弄的聖代上面的草莓,滾滾滾,草莓被埋進水藍色的小雪山裡了。

安加西奈,這個名子讓他聯想到很多東西,像是學校頂樓的鐵籬笆,聖誕夜裡的河堤小徑,還有ARMANI CODE的味道。
這是一個多麼令人熟悉,還混雜著很多回憶的名子。
可現在從拿勒斯嘴裡流洩出來,再多的過去和往事如今卻只剩下空洞又莫生的酸楚。

「我們花了很多的精神和部屬才得到這些情報...他們下一步的計劃,是打算收購一些演藝公司,進軍娛樂市場。我很能理解他們這麼做的原因。現在,他們只差一個包裝美麗的皮囊了,安加西奈•席德列斯還真以為自己是左手持有救贖,右手主司破壞的上帝嗎?」
說道這裡,拿勒斯停了下來。
他看著神闇,深深的吐了一口很長的氣。
「我不奢望你能回來,但至少不要被捲入這些糾紛。」

「我還以為大哥會要我做間諜呢。就這麼叫我離開不是很可惜嗎。」
神闇一口咬下沾著水果糖漿的草莓。
他的唇邊還點著幾滴紫紅的果醬。
「不需要擔心我。席德列斯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我不可能不擔心,神闇。席德列斯絕對知道我們的底細。包括你。以我們諾曼登為首的娛樂集團已經打算聯合抵制愛修諾進軍娛樂圈。他沒對你怎麼樣是因為他知道你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
拿勒斯很輕的碰觸神闇的的指間,一股冰涼的溫度傳過來。
這讓他更小心的捧起異母弟弟的手。
「但這不能保證…他不會利用你來達成他所要的目的。」

神闇眨眨眼,他看著拿勒斯。
誠如對方所說,的確如此。

「他不對你動手,是因為礙於你們是舊式,而且…很久以前那時後,他有愧於你。可他更明白,我不可能再做出任何一點傷你的事情了,神闇,我們是血親,而且我比任何人都虧欠你更多…我不可能再讓你受傷了。」
拿勒斯看著他。
暖意自輕按他手的掌中傳來,很輕,卻很熱,那是緣自於血源中化不開的溫暖與溫柔。

「放心,我跟哥哥會是同一陣線的。真巴不得能氣死他。」
神闇抽回手,一抬眼就已經換上包裝仔細且沒有破綻的笑容。
「神闇…。」
「對了,大哥最近怎麼樣?交女朋友了嗎?我也想要一個大嫂了。」
他笑著說。
拿勒斯愣了一下,面對對方笑的溫和的臉,看來嚴肅的話題是沒辦法在進行下去了。
他還是拿這個異母弟弟,和那個偽裝很好的笑容沒辦法。

「看來你還要等等呢。工作很忙,也許要靠你幫我介紹了。」
拿勒斯笑笑,他抿了口完全沒有動過的冰茶。
「說說你吧?那麼你交女朋友了嗎?」

神闇轉了轉湖藍清澈的眼睛,銀色的睫毛雪蝶似的振翼,優雅的翻起一個美麗的弧度。

他看起來有些愉快的說。
「嗯…有喔,我交女朋友了。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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