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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勒莫亞
「雷諾伊！」
不知道是因為距離比較遠，聲音無法傳達，還是因為人群太吵雜，掩蓋了我的叫喊，他都像聾了一樣完全不理會，甚至連回頭或是左右張望都沒有。
我想用跑的追上去，卻被擁擠的人群逼得一路擠過一個個的人才能前進。雷諾伊卻輕鬆的在人群間穿梭，明明上一秒他還在可以碰觸到的距離，但下一秒就只剩醒目的藍髮尚可辨認，身影飄忽的令人難以捉摸。
這什麼恐怖的身法，比樹靈還厲害。
「啊！怎麼了？」
「擠什麼擠呀！」
「你踩到我的腳了！」
「對不起，因為剛才有人……」
我撞了人就跑，身後的人在說什麼我完全沒聽進去，只是一意的追尋那熟悉的顏色，但他卻飄忽著不讓我追上。
雖然我追不上，但在後頭辛苦的跟著他幾分鐘後，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每次我們都是在看似能夠碰觸的距離下錯過，兩人在挫過之後距離又會再度拉遠，就這樣不斷反復，像是沒有終點的迴圈。
可惡！雷諾伊你這是在耍我嗎？
他突然一晃，往左邊拐了個彎，朝某個巷子走去。
這條筆直寬闊的石板路兩旁連接著十多條巷子和幾條紅磚路，跟著雷諾伊跑到巷子口之後，我停了下來，他則是繼續往巷子深處走去，完全沒有停步的跡象。
站在巷口，我喘了幾口氣，然後看著他漸漸走遠。兩旁的房屋因為是一般店面，所以並不高，但它們之間夾著的這條小巷卻特別狹窄，而且陰陰暗暗的沒有一絲光線。兩旁的房屋不高卻沒有光線實在很奇怪，我抬頭看向更遠的房屋後方，原來是有更高的樓擋住了陽光。
這條巷子狹窄、陰暗、安靜，有一股風在這裡徘徊不去，拂過我的臉頰。雷諾伊越走越遠，身影也越來越小，兩旁靜默高聳的樓彷彿在列隊歡迎他走進沒有盡頭的路。
「雷諾伊……」
我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再次停下。
不，別再追了……他既然不願意見我，那我又何必強求呢？
可是剛才我抬頭的時候，因為他剛好轉過頭，所以我並沒有看見他的臉，那他究竟是不是雷諾伊？看來只有自己去確認才能知道了。
＊
走進巷子後才發現，市集的吵嚷很快就聽不見了，比想像中來得安靜許多，但也因為太過於安靜，陰森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便逐漸襲上心頭，再加上因為採光不佳而導致四周昏暗，而且還有一股似乎永久不散的風持續從後方吹來，更加劇內心的恐懼。
但是漸漸的，隨著雙眼開始習慣光線的昏暗，也讓我看清楚了巷子內的景況。兩旁本是白色的牆壁被加上灰與黑作為裝飾，像是浸了染料卻染色失敗的布料一樣，青一塊黑一塊。地面除了灰塵、枯葉、樹枝、小石子之外，其實很乾淨，似乎有人在定期打掃。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再也沒看見雷諾伊的身影，甚至是疑似人的影子也沒有。我搜索了附近的氣息，除了一般人之外，並沒有感覺到特別強大的氣息。
我到底在幹麻……剛才他撞到我之前，若不是老早就將氣息隱藏起來沒讓我察覺，我也不會讓他撞上，早就往一旁閃開了。也就是說，他不是在遇到我之前就已經把氣息隱藏起來，就是我真的認錯人了。但他那種飄忽的身法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怎麼看都不像氣息微弱的人類。
我將背靠上牆面，這附近的牆面不知道為什麼都比較乾淨，雖然多少都有些污點，但比起方才走過的路上所看見的牆要乾淨許多。
「唉……」
該怎麼辦呢？要回頭還是繼續走下去？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剎那，某種令人害怕的感覺在心頭一閃而過。
我在瞬間抽出符紙、抄起小刀，警戒的來回掃視著四周，但除了牆面、路面、枯枝落葉和高出樓房的樹木之外，我沒有看見任何可能帶給我這種感覺的生物或是疑似生物的東西。
「錯覺嗎？」
放鬆下來後，我才真正感覺到了疲累。我追著他進到巷子所經過的時間似乎只有二三十分鐘吧，這種彷彿力氣在一瞬間被抽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一種難以言喻的疲累。
對於危險的警戒在放鬆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己正在做傻事的感覺。
我就這樣傻傻的憑一眼所見就輕率的判斷那是雷諾伊也太過衝動了，更何況我連他的臉長什麼樣都沒見過。而且我就這樣丟下他們三個自己擅自行動，他們現在大概急著找我吧，不過他們應該會循著氣息找來才是。
「應該……會被他們罵吧。」
我抬頭看著明亮清澈的藍天，廣大的天被樓房分割成一條筆直的路，通往一個未知的方向。
說不定我剛才一直跟著的人其實並沒有一頭色澤迥異於一般人的藍髮，只是自己對於雷諾伊的想念太過強烈才會看見幻影。
還有一個可能是，那個人事實上並不存在。
怎麼回事呢？雷諾伊才不見幾天而已，我竟然如此焦急的找他。
「……！」
「嘿！小姐，別這麼激動，我可什麼都還沒做呢。」
我詫異地瞪著幾乎是一瞬間出現在面前的人。
剛才在察覺到細微的氣息移動時，我就揮著小刀往他所在的方向刺去，卻撲了個空。
太快了……那個移動速度和敏捷的反應都不是我能跟上的程度。
我的眼睛看見了，但身體卻還沒反應過來，這時，他竟然大膽的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臉上盡是掩不住輕浮的笑容。
「哦，長得不錯嘛，不過眼神倒是兇得和男孩子有得比。這樣不行哦，好好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眼神就應該要溫柔點，才會有男人喜歡嘛。」他瞇了瞇眼，又補充了句，「不過我不排斥就是了。」
「你……」
左手猛然朝他的臉面一揮，他一點也沒驚慌，放開我的下巴順勢向後退去。
「哎呀，好兇哦，不過那樣是打不到我……！」
我趁他往後退的同時抽出符紙，在他的面門上一拍，果然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赫然打住，一臉的難以置信與掩藏不住的驚訝。
我作勢唸出咒語：「眾靈聽吾令，吾還諸汝等自由，形化歸無，莫再成形！」
「什麼、妳是……」
突然出現的變異讓他愣住了，但符紙沒有變化，仍是完整的一張紙，飛落地面。幾個瞬間，我已經捨棄剛才拋出的符紙，手握小刀欺身上前，揮舞著刀子將他逼退了幾步。
但他可不是省油的燈，在退了一步之後，並沒有繼續讓震驚的情緒左右他的行動。他隨著我的攻擊移動步伐，並一次次調整腳步。幾乎是立刻，輕浮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臉上，如方才那般遊刃有餘的閃躲朝他揮去的刀鋒。
這種應變能力與迅捷的身法……我根本沒有勝算。
一道銀光閃過，隨即聽見鐵製物品撞擊時特有的清脆聲，短暫的迴盪在這狹長的通道。
「原來剛才的符紙只是幌子，真正的攻擊其實是小刀……竟然能夠讓我嚇一跳，還挺聰明的，不過刀子好像使得不夠熟練呢。」
他咧嘴朝我一笑，那是一種玩世不恭的笑容，看了實在頗欠揍的。
小刀用得不夠純熟除了它只是輔助和我很久沒練習了之外，就是我太過依賴符紙，臨時應變竟然愣了這麼久才想到。
「你……放手。」
他抓住我的手腕，而且緊握不放。小刀早就在剛才被他抓住雙手的瞬間掉了，要不是他那麼用力的捏我的手腕，而且還是捏骨頭，我也不會因此而鬆手，那個力道……只怕我的手腕還沒斷了。
「嗯？仔細聽聲音才發現原來還挺低沉的，所以其實是男孩子？可是臉看起來比女人還漂亮。嘖，我竟然把一個男人認成女人，怎麼會這樣……」
其實他的疑問也是我懂事以來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既然你知道了，那請問你可以放手了嗎？」
「你以為我喜歡抓著男人的手嗎，要是不抓著你，等等又沒問到你就攻擊我怎麼辦？」
「那你就以為我喜歡被你抓著嗎，而且要不是你一開始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會攻擊你嗎，根本從一開始就是你的問題！」
「你現在已經是別人的階下囚囉，還說這種話好嗎？小心我可能會做出什麼事來喔，例如把你……」
他沒再說下去，嘴角彎起一抹笑容，臉還朝我湊近了些，我則是使勁的往後退，希望離他越遠越好，偏偏他抓著我的手，而且怎麼掙也掙不開。
「你放手，你不是對男人沒興趣嗎？還抓著我做什麼！」
「是沒興趣，不過一般人看到漂亮的東西都會想多看幾眼的，你懂嗎。」
「你的行為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般人會做的，說『一般人』看到我會怎麼做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更何況你根本不是人！」
我一邊回嘴一邊扭了扭手腕想掙脫他的掌握，但他的手就像鐵製鐐銬一樣緊緊握著我的手不放。他瞇了瞇眼，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了許多。
「啊！」
我痛得叫了聲，禁錮雙手的力量卻不減反增。
「你好像很喜歡和我鬥嘴嘛，這是來這裡後第一次有人敢這樣和我說話，或者說……第一次有人發現我的身分。」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低沉許多，就像風雨來臨前響起的雷鳴，怎麼聽怎麼不妙。
「你……！」
我想後退，但身後早已沒了路，背部撞上牆還來不及喊痛就被一股威壓震懾得幾乎喘不過氣。我瞠目結舌，驚嚇的緩緩移動視線對上他的眼睛。
他的臉上仍舊是那副笑臉，卻多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可怕。他的面目並不猙獰，甚至稱得上英俊，但卻在無形中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怎麼回事？他剛才給我的並沒有這樣的感覺，是什麼？是什麼光憑單純的釋放就有這樣的威力？難道，這是他的……
「看你這副受驚的模樣，應該是有感覺到，現在，你總該了解自己的處境了吧？我的實力可比你高出幾倍不只，你最好別亂來。」
氣息。
而且比雷諾伊的還要強大。
太可怕了……我剛才的行為簡直是在找死。
「嗯？怎麼了，竟然沒反應？」他放開我的手，好奇的朝我的臉湊近，「不會真的被嚇到了吧。欸，剛才只是嚇嚇你而已，我不會再做什麼了……喂，至少回個話啊。」
雖然他已經收斂了氣息，可是我還沒從震驚與害怕中恢復，甚至感覺自己的手腳與身體開始抑制不住的顫抖，我縮了縮身體。
身體上的反應也未免太慢了。
「還好嗎？你的手會不會……」
我一把揮開他伸過來的手。
「別碰我。」
「痛……真是的，我是在關心你欸，怎麼這樣無情的拒絕人呢。」
剛才那較為柔和的語氣只出現短暫的幾秒就被我一手打回原形，他蹙起眉裝出很痛的樣子，揉了揉剛才被我拍掉的手。
「你說你有問題要問，快點問一問，問完就可以放我走了吧？」
他一笑，帶著先前所見的輕浮與傲氣，很有自信、很欠揍的笑容。
「那就要看你給我的答案是否讓我滿意了。」
看著他驕傲放肆的嘴臉，我就越加懷疑他剛才不經意流露出的那種溫柔其實是錯覺。
那是如此熟悉的感覺，曾經有過。
「你到底是誰……」
喃喃的這樣問著，我的視線卻不禁往他醒目的藍髮看去，雖然周圍光線昏暗，但仍看得出他的髮色有種螢藍色澤，和雷諾伊的很相似。
太相似了。
「問別人是誰之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明明就是你先跳出來擋我去路的。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我沒真的說出來，不然可能又要吵上一段時間才能有個結果，這樣實在是浪費時間。
「我叫闇，是人類，職業是……操靈師。」
我在一瞬間猶豫該不該告訴他我的職業，因為一旦說出來，就等於是在對他揭露我的能力。
即使髮色相似，他仍舊是我不熟悉、不認識的人，不能夠輕易的告訴他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要是讓它掌握弱點就不好了。不過我想就算不知道我的弱點，他也依然能輕鬆制服我。
「哦，操靈師啊……好久沒聽見這個詞了，有些懷念呢。」
懷念？難道他是……不，憑他一句脫口而出的話就隨便猜測實在是太輕率了，必須由他親口說才行。
「那麼，你是誰？你是靈吧，可是我不知道哪種靈有這麼強大的氣息。」
「哦，你這麼年輕，大概不知道吧，我們這一族在人界走動的絕大多數都已經和使靈者訂下契約，像我這種無主者實在少得可憐，畢竟我們這種靈得依附契約才能生存，沒有契約就無法在這裡久留，說起來還真不方便。」
越聽他說，我的心就跳得越快。
「難道你是……」
他瞇起眼一笑：「嗯，我是侍靈，而且還是無主者。」接著他伸出一隻手，「我是勒莫亞。」
……他剛才是不是在強調自己沒有主人？
看他伸出手應該是握手的意思，所以我也伸手，但就在碰到他的手的前一刻，他突然迅速的收回手，我咦了聲，接著就感覺到額頭被彈了一下。
「勒莫亞你……你幹麻？」
我揉了揉發疼的額頭，這傢伙沒事幹麻彈我額頭？我突然警戒起來，卻想起雷諾伊似乎也做過這樣的事。
「你太單純了，對不認識的人應該多點戒心。其實在我要你先報上名字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大部分的戒心了，而且剛剛那個行為實在很愚蠢，如果我化出一把刀往你身上刺去，你現在早就倒地不起了。」
「……」
他說的沒錯，我知道他是侍靈，如果他認為我會危害他而化出一把刀往我身上刺來，以他的身手，刺偏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你這是在關心我？」
他很乾脆的承認：「是呀，我是在關心你，再怎麼說……」他傾身，細長的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你也是我想締結契約的對象，不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育一下怎麼行。」
「你……你這傢伙……」
我覺得我有爆血管的危險，當然，是被他氣的。
揮開他的手，我大吼：「我什麼時候說我沒有侍神了？你不要自己隨便決定！」
「我沒感覺到連接兩者的契約能量，而且剛才你有危險你的侍神也沒出現，這不是擺明了沒有侍神嗎？」
「我……我……」
突然之間，我發現自己無法反駁他的話。
「……我原本是有侍神的。」
「咦？」
「可是，雷諾伊他……刺了我一刀，解除契約後就不見了，就那樣走了……」
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道抓住我的肩膀，我抬頭一看，是勒莫亞。
一臉嚴肅的表情，竟和雷諾伊有幾分神似。
他有些激動的說：「你剛才說雷諾伊是嗎？他是你的侍神？」
皺起的眉頭顯露出眼裡帶有的銳氣，即使昏暗卻仍顯奪目的藍色，在風吹過時輕輕飄起。
那表情好像，雖然眼睛顏色不同，但那表情好像雷諾伊平時的模樣。並不是說他們的臉長得相似，而是那種氣質，藉由表情所傳達出來的感覺。
勒莫亞，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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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還是沒寫到預定內容我的天（掩臉
誰叫勒莫亞調戲闇的時候一整個覺得好有趣（（？！
尤其是之後的鬥嘴 感覺兩人好可愛（望上（？
其實闇會和人鬥嘴是不合個性的 只是因為勒莫亞一直讓他想到雷諾伊
在覺得不解又不知道為什麼的情況下 這種煩躁的情緒就變成鬥嘴的動力（（啥
然後勒莫亞是誰呢？
猜對了我就寫外篇 就是闇和雷諾伊第一次（不小心）親到（羞（不 你的補考呢？
話說其實很好猜吧 我寫得很明顯了（遠目（所以你根本自己想寫才這樣說吧
請回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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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13-1-21 23:02:04
)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