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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0875337713 於 2012-8-24 20:47 編輯
第二十章 恐懼
「走開!」
我緊抓著我的袍子,順著樹幹癱軟的滑下,睜眼後發現他向後仰倒在兩公尺外的地面。我記得他剛才把手…伸進我的衣裡,然後我一時慌了就反射性的朝他踢了一腳…
我瞪著他,他抱著肚子緩緩的爬起身,嘴裡碎碎唸的說著不堪入耳的話語。我一直緊緊的抓著胸前的衣物,心跳得很厲害,像打鼓一樣一直在耳邊回響。他起身,惱怒的從懷裡拿出了一把可以摺疊收起的小刀,刀鋒在月色下閃過的寒光不禁讓我心頭一懍。我剛才在推他的時候有碰到堅硬的東西,原來真的是刀子。他將刀向一旁示威般的一揮,我瞪著他、屏住了呼吸。
但他在抬頭看見我之後卻愣了下,表情呆愣愣的,參雜著驚訝與逐漸鮮明的癡迷,手上的刀子還險些掉落。我坐在樹下,身體緊靠著樹幹、手裡緊抓著衣服,兩眼瞪著他,時間感覺過得很慢,屏住的呼吸隨著時間慢慢的回到了正常的吸氣與吐氣。
遠方傳來了大聲的探問。
「喂──!那邊的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叫這麼大聲?」
「…糟了!」
我有些僵硬的轉頭一看,一個肩上扛著鋤頭的男人朝我這跑來,身後不遠的距離跟著一名女子,似乎是他妻子。小偷在聽見喊聲之後回過神來,有些驚慌的沿著反方向的路跑走,在半路突然竄進一旁的樹叢,消失了。
「怎麼回事啊,那個人…啊,妳…妳沒事吧,小姐?」他蹲在我身前,將鋤頭放在一旁,兩手慌亂的揮舞著好像想碰我卻不知道可不可以。我突然發現我的衣袍早就滑下了一邊,露出了肩膀和大半個手臂。
「…」我沒有回話,只是抬起頭來愣愣的瞪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看見我的臉似乎很驚訝,「呃…你…你是那位來除靈的,抱…抱歉,我剛才沒認出來。你還好嗎?需要幫忙嗎?」他看起來還是不太敢碰我。
隨後,那名女子也趕到了,她驚訝的捂著嘴,驚呼:「哦!天啊,可憐的孩子。」她轉頭問身旁的男人,「老公,怎麼回事?剛才她是被…還…還有她的眼睛…哦,天啊,這個村裡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看起來很緊張,而且驚呼連連,有些不知所措,而她老公此時倒是冷靜多了,他沉著臉似乎在思考什麼。我也因為她的那句話而找回了一點剛才的冷靜。直到剛剛我才發現,我沒帶眼罩。
「希兒,」他的叫喚讓他妻子噤了聲,他看著我朝他妻子伸出手,「他不是女孩子,是個男的,而且是村子裡請來的除靈師。對了,妳的外衣借他披一下吧,他好像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從希兒的手裡接過外衣後,他將那件衣服披到了我的身上,但當他要拉我的手時,我竟然迅速的縮回手,緊抓著身上的衣袍,我很驚訝,沒想過自己的反應會這麼大。
「他是村子請的除靈師?!」她驚呼一聲,但看見我的反應之後便蹲下身,「你看你嚇到他了,這種事還是我來吧。」她對我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將披在我身上的外衣整了整之後兩手拉著我的手,起先我有些抗拒的縮了縮,但知道他並沒有惡意便放鬆了些。
「好了好了,現在沒事了,別害怕。」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溫柔的笑笑,彷彿我是隻受傷的兔子。
「…好痛。」她拍肩的動作動到了我右肩的傷,我抓著胸前衣物的手終於放開轉而捏緊了右臂。
希兒看我低下了頭、捏緊了右手臂,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怎…怎麼了,受傷了?很痛嗎?對…對了,要先止血…然後…然後…需要醫藥箱,醫藥箱在家裡…得…得回家裡去拿才行!」她說到最後已經起身馬上就要衝回家,要不是她老公拉住她,說不定已經跑遠了。
「冷靜點,希兒,他身上有繃帶,應該是傷口裂開,帶他到伊那米那裡看看好了。」他的右手伸到了我的身後扶著我的背,「你起的來嗎?」
「…」我沒回話。
我記得伊那米是這村子裡唯一的醫生。我突然感到一陣驚恐,不是對於醫生的恐懼,是他們那樣毫不猶豫的關心,就像這是他們本來該做的事一樣。但多虧了驚恐讓我找回了原本該有的冷靜和聲音。
「不…不用了!我沒事…真的沒事,你們別擔心。」我掙扎著起身,拉了拉衣袍,對著他們擔心的臉露出笑容,這也許是我假裝微笑最辛苦的一次。
「你真的沒問題嗎?還是給醫生看一下比較好…」他兩手擺在身前好像我隨時會跌倒而他以便接住我一樣。
「沒關係。」我又擺出了笑容,「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我先走了。」我捏緊了右手臂,盡量讓臉上不要露出痛苦的神色。
「真的沒問題嗎…」
等走遠了以後,我才發現我正漫無目的的走在一條路上。記起了我本來要去的地方,感受了下氣息後發現我走的方向偏離了些,只要稍微改一下走的方向就可以到目的地。
十分鐘後,我在一棵大概百年的大樹下坐著,或者說是跌倒,反正都差不多。我撐到目的地以後身體像是突然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坐在樹下鬆開了緊抓衣服的手,手指已經有些僵硬酸痛,做了幾次把手張開又握起的動作才覺得好些。
不過我的手在顫抖。
摸了摸脖子和胸口,突然一股寒意與噁心的感覺掠過全身,猛然間意識到我剛才有多危險,我剛才就那樣一個人離開,那名小偷說不定會跟蹤我,緊張的左右看了看,似乎沒有被跟蹤的樣子。我把手擱在脖子旁,卻感覺到右手袖子上半截似乎濕了,低頭一看,血紅一片。結果洗好的衣袍又被我自己弄髒了…
…洗好的衣袍?
我找不到符紙該不會是因為衣袍被拿去洗,所以符紙被拿出來了吧?
我伸手翻了翻衣袍內側,裡面真的找不到任何一張符,甚至連我藏的一把小刀也不見了。
……
…那該死的小偷!我剛才應該多踢他幾腳才是。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身後的樹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我抬頭,一個人兩手枕在腦後懶懶的躺在樹上,月光在他柔黃的髮上暈開淡淡的光暈,褐色的眼裡帶著無所謂般的幾絲懶意。我突然覺得有種放心的感覺,至少他沒露出不歡迎或是討厭的表情。
「希納洛。」難得的,我露出了笑容,疲憊的微笑。
他挑了挑眉,坐起身,說:「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走了幾千里路才到這。」他的語氣聽起來懶懶的,有種隨意或是無所謂的感覺。
「也差不多了。」
「你好像受了什麼驚嚇。」他把手枕回腦後,將身體靠回樹幹上,兩腳伸直交叉,抬頭看著上方的樹葉,看起來說有多懶散就有多懶散。
「怎麼這麼問?」我不動聲色的問。
沒想到希納洛毫不猶豫的回答:「因為你的頭髮凌亂、臉色蒼白、眼裡透著恐懼。」他的眼神看也沒看我,口氣聽來像是在陳述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卻又帶點批判肯定的意味。
「…這樣啊。」我鬆了口氣,回頭看著地面。
原來我還感覺的到恐懼,以前就算被十幾個小孩子圍在中間,而他們手裡都拿著十塊以上的石頭我也不感到害怕,因為我知道自己能夠趕跑他們。但是面對剛才的情況,就算以前有遇過把我當成女孩子的人,也沒像那小偷那般如此對待我。也許我瞪著那小偷和想幫我的那兩人,眼神是恐懼的吧。
「你好像鬆了口氣?」他瞥了我一眼,「怪人。不過你還是比之前那個人有趣多了。」他自顧自的說,「他啊,臉上總是面無表情,我罵他沒反應,整他也沒反應,平常都是我咭哩呱啦的說個不停,但提到他去過哪些地方便換他一反常態的說個不停。」他說著說著臉上浮現了淡淡的微笑,像是陷入了快樂的回憶。
「雖然他平常的話不多,也總是面無表情的,」他伸手拉著上方的樹葉,臉上綻開了笑容,「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他。」
「他是你朋友嗎?」以他那種懷念的笑容來看,應該是朋友而不是喜歡的人。
他的手鬆開了枝葉,發出『啪噠』一聲輕響,「應該算是朋友吧,雖然他只在這裡待了三個月,他離開前說了以後會回來找我,不過幾十年了也沒見他再回來過。」
「這是你要和我們同行的理由?」我看著他,他一手枕在腦後,另一手玩著被他拉下來的枝葉,看著被茂密樹葉遮住的夜空,沒有回答。
既然不回答,我就當他是默認了,「為什麼突然想說了,你不是不願意說的嗎?」
聞言,他突然衝著我一笑,讓我愣了下。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向右偏了偏頭,用拿著葉子的那隻手指了指脖子下方接近鎖骨的地方,意味深長的說:「怎麼,你希望我問你那個紅痕怎麼得到的嗎?」
「…」我愣了一秒才理解他在說什麼,然後,我瞬間紅了臉,「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啦!這個是…是…」我說不下去。那個死小偷!下次讓我遇見,我絕對會踢死你!
他挑了挑眉,好像很有興趣,臉上的笑容讓我開始後悔問這個問題。他笑著盤腿坐起身,一反剛才懶散的模樣,故意問我:「哦,什麼什麼,我以為是被蟲叮了,原來真是給女人咬的嗎?」
「…」我低下頭沒理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不是?難道是給男人咬的?」他見我沒回話又問了一句。
這句話讓我想起了剛才的感覺,那股寒意又再次掠過全身,我突然察覺原來那掠過全身的寒意是恐懼。我拉緊了衣袍,雙手握成了拳頭,感覺自己的手心在冒冷汗。
希納洛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只聽見『刷』一聲樹葉的摩擦聲,便看見一雙腳出現在我面前,他落地時沒揚起多少沙塵,也沒發出多大的聲響。我抬頭,他蹲在我身前,兩手放在腿上,沒了剛才的嘻皮笑臉,一臉的認真。
「不是吧,我只是開玩笑的,告訴我你現在是在耍我,其實這是被蟲子叮的。」他很認真的盯著我的臉,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出一點瑕疵。
「…不,」我別過頭,不敢看他的眼神,「你沒猜錯。」
「…」他沉默了會,等他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與先前截然不同,「你看起來又不是同性戀,而且也不像是自願的,怎麼回事?」
我低頭,眼神飄向一旁,解釋:「…剛才,我來這裡的路上,遇到一個小偷,然後…」我沒說下去,我想他懂我的意思,「後來,來了兩個人,他就逃走了。」
「你不知道反抗啊?」
「符紙沒了,我踹了他一腳…」
「那你的侍神呢,去哪了?侍主有危險總會來的吧。」
「雷諾伊…」我皺了皺眉,「我和他吵架了。」
「…我敗給你了。」他的這句話讓我抬起了頭,「如果我沒發現、沒問你,你會說嗎?」他一手的手肘撐在腿上,手掌撐著下巴問我,看起來又回到了剛才的懶散。
「…應該不會。」我很誠實的回答。
聽見我的回答,他撐著下巴的手改成無奈的扶額,喃喃自語著:「你這點倒是和他很像啊,不管什麼事,不問就不說,問了還不一定會說,為什麼我遇到的第二個看得見我的人也是這種個性啊…」
他還在喃喃自語為什麼他要和這種人一起旅行,說不定還要照顧他之類的時候,我還在呆愣中,思考了會才知道他說的『他』是他剛才提過的朋友。不過他怎麼知道侍神?
「希納洛。」
「嗯?幹麻?你現在看起來好像沒事了嘛。」他本來抱頭不知道在碎碎唸什麼,聽見我叫他便抬起頭用一臉『別打擾我』的表情看著我,但瞄了眼我的衣服後又說,「你脖子還有肩膀和胸口至少遮一下吧,你是要讓大家都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我默默的把衣袍拉好,衣袍好像因為拉扯所以有些鬆了,一直滑下來。在整理的時候突然發現我沒把那名叫希兒的女子給的外衣還她,也許之後拿去還的時候再和他們道個歉吧,畢竟他們那樣子也是出於好意想幫我。
「為什麼和侍神吵架?」
他突然這麼問讓我愣了下,我抬頭看他,他蹲在我面前,兩手放在腿上,看著我…然後打了個哈欠,你不要問了又裝做沒興趣的樣子啊。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知道侍神的存在?」
「咦?那很重要吧,要是又出現類似的危險,你侍神和你賭氣沒出現的話你不就被…呃喂!你幹麻啊?!」他往後跳了一步,一手撐地向後滑了幾公分的距離,揚起了一點塵埃。這察覺危險的反應速度真不是普通的快,我剛才只是舉起手正要往他頭上打下去而已,連拳頭都還沒握起呢。
「還好我有早點察覺,要不然就被你打了…」他維持蹲著的姿勢用手拍拍胸脯,心有餘悸的說著。
我收回了手,把兩手相對縮進袍子裡,盤腿坐著將手放在腿間。就我所知,這樣看起來比較有威嚴,雖然我覺得以我的容貌來看怎樣都威嚴不起來。但結果出乎意料的好,希納洛蹲姿拍胸脯的動作在我擺好雙手之後就此定格,還瞪大了眼,接著我微微偏頭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他張大了嘴。
「蒼蠅要飛進去了。」我提醒他一直張著嘴。
「哪來的一個好有氣勢的美女…」他回神之後,一手摸著下巴一邊非常認真的讚嘆了句。
…我是不是應該在他回神之前先畫符文?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侍神的存在?」我稍稍的放鬆肩膀,發現剛才的自己真的很緊繃。
除靈師和操靈師都有與侍靈締結契約的傳統,即使除靈師的人數遠超過操靈師的人數,也比較受歡迎,卻還是有大半數的人都不知道侍神的存在,更別說是基本上不食人間煙火、與人類幾乎毫無交流的樹靈會知道。我猜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的朋友是除靈師或操靈師。
「我朋友說的,怎麼,知道這個很稀奇?」他從剛才跳離我有一段距離之後,就一直蹲在原位沒移動,好像怕我會突然舉拳揍他一樣,他的舉動讓我把之前他說有危險會逃跑的事和現在的事聯想在一起,我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其實很怕痛。
「很稀奇。」
「咦?是喔。對了,你為什麼和侍神吵架了?」他低頭用手指在地面的沙土上移來畫去的不知道在畫什麼,一邊畫一邊說,「早點和好比較好,不然到時候想道歉才發現太晚就不好了。他是你的侍神,你是他的侍主,你兩的感情一定很好、有很深的牽絆才會締結契約的,對吧?」他抬頭看著我,像是在尋求我的肯定。
我看著他愣了會,然後無來由的笑了,無聲的微笑,「是啊,我們的感情很好。」我應該早點和他道歉,然後和好如初。
他畫著地面的手突然停下,看著我發楞,沒多久就聽見他脫口而出的讚嘆:「哇喔…你當男人真是太浪費了,難怪那個小偷會…噢!好痛好痛…別別別…別再丟了,我怕痛啦!」我在他說完之前就抓起一旁的石頭朝他丟去,他這次愣得比較久,根本連躲都沒躲石頭就打中他的額頭。
在找尋適當大小、打了不會死人卻很痛的石頭時,我瞥見他剛才在地面畫的東西。在月亮微弱的光線照射下,地面上可以清楚的看見一些痕跡。我看了一會他畫的東西,嗯…看起來像一個直立的橢圓形加上幾撇亂撇的線條。看完後又思考了會,最後我放棄思考這是什麼,打算直接問。
「你畫的這是什麼?」
「呃…看不出來嗎?」他反問,好像挺期待我會說出正確答案。
「…看不出來。」我不想說出冬瓜這個答案來傷害他的自尊,不過我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一臉錯愕的看著我,兩手揮舞著好像我不知道是一件令他多麼震驚的事,「這這…這怎麼看都是你吧,你真的看不出來?雖然氣勢實在畫不太出來,不過我已經畫得非常像了,可以說是維妙維肖!」他一邊認真的點頭一邊在地面加上個幾撇,讓我覺得更像冬瓜了。
「…」
…好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樹靈,真的應該帶他去見見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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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遇過變態大概真的不知道那種恐懼吧
不過我沒被怎麼樣 只是受了不小的驚嚇(遠目
然後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無法抑制的顫抖』
唉呀 我本來就沒預計雷諾伊會出現
所以沒讓大家看到英雄救美真是抱歉了(低頭
話說希納洛在我腦裡是個15歲有些懶散的黃髮孩子(遠目
我最近都在更新這呢
打算先結束這邊再去填其他的坑
因為要開學 而且我要上高二了
實在沒那麼多心力顧三個坑...
所以大概要等這邊結束我才會寫其他的
我知道這樣有些不負責任
但另外兩個坑我還是會填完它的
真的很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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