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蘭•寒冰在同伴的叫喚下悠悠醒轉，兩頰的紅潮因恢復正常而退去，又成冷若冰霜的模樣。
只是剛甦醒的他還搞不清楚天南地北，也不明白為何是羅特•烈火抓著他猛搖。
視線越過羅特，他看到了我們大家，只是，當映入蕾妮的身影時，讓他忍不住顫了一下。
其實不只是他，這裡每一個人都正在承受著蕾妮冰冷的怒氣，包括我在內。
為什麼也有我？我是剛剛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啊！
現場瀰漫著濃重的沉默，站在蕾妮與其他聖騎士中間沉受著雙方的壓力，我覺得自己好無辜啊~~~
跟著蕾妮一起過來的人不少，但身為審判的路斯恩與身為太陽騎士的我那不肖子孫卻沒來。
為什麼會沒來呢？這就又與蕾妮他們如此之慢抵達這裡有關。
時間回到稍早，在災厄的分身帶著安斯艾爾•修•西響克的遺體消散之後，現場陷入有點混亂的狀態。
蕾妮震驚地目睹修在她眼前一點一滴的瓦解，情緒差一點點就崩潰！她衝上前想阻止他消失，卻仍是撲了空。修在她懷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最後那幕....因蕾妮呼喚而回頭的應該是修本人，因為她說過這世上會不厭其煩地呼喚她本名的人只剩下他。只是，若照現實推算，他應該是在幾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已經死去的人為何會在最後那刻回到自己的身體上？這真的很令人費解，要不是不只有我目睹這一幕，或許會認為那是錯覺。
蕾妮收回手臂，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陷入沉默，拒絕任何人靠近她！
我知道此刻的她需要時間冷靜、控制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所以就先將她留在一旁，跟其他人說明事情發生的經過。
當我說到災厄不只一個時，原以為他們會跟我當初聽到真相時一樣震驚，但他們卻僅僅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們早就知道了？」
萊安搖頭：「只能說是隱約的感覺。因為這些年我們跟災厄對上不少次，每一次都以為已經消滅牠，但沒多久牠又會冒出來，所以克勞德就曾經猜測過災厄不只有一個。」
喔，原來如此。
「克勞德呢？怎麼沒看到他？」你爺爺我在這裡拼得要死要活，卻不見你過來問候一下？是怎樣！他沒來這點讓我有點不爽！
我原本還要告訴他有部分黑水流出去，要他趕快防範呢！
「他啊？」萊安莫可奈何地回答：「現在正貧血躺在床上靜養。」
貧血？「怎麼回事？」
「當蕾妮向我們示警後，克勞德就做出相對應的對策。他認為阻止所有民眾飲水並不保險，有些人可能已經誤喝了。而且要是讓災厄污染水源的事情傳出去更會讓人心惶惶，有可能讓災厄趁隙而入。所以他並沒有封鎖水源，而是讓我們將他的血分批倒進城裡所有蓄水區和出水處。他說就算自己的光再弱，好歹也還是個太陽騎士，而且又繼承你的血統，所以他的血在淨化毒素方面仍然有一定程度的功效。」
不錯嘛！你居然還有想到這一點。但我在驚訝之餘，還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行嗎？」我當初救他時，他不正是因為中毒而瀕死？
我的疑惑讓向來溫和的萊安閃過一絲怒意。
「格里西亞，我們很感謝你為我們所作的一切，但是，請你不要再質疑你的子孫、我們的太陽騎士的能力。」他的語氣嚴肅：「當初克勞德會倒地，是因為他同時受到兩隻以上的災厄圍攻，當然，我們那時還不知道那些是災厄的分身。克勞德雖然是重傷被我拖回來的，但在他倒下之前，也把那些攻擊他的敵人全都解決了。
他的光屬性遠不及你、又老是惹麻煩。但這些天相處下來，你應該多少都有感受到了吧？他的本性不如外表所表現地那樣隨性、散漫，那些都只是他為了隱藏努力與心思的保護色。就算我們已經不受到光明神眷顧又如何？讓民眾產生誤解又如何？他還是為了保護我們而努力的太陽騎士！」他一口氣說完後查覺到自己失態，才緩了語氣、尷尬地說：「請你相信他，好嗎？」
我看著他，以及他身旁那些頻頻點頭的人們，他們的態度我並不驚訝。看來，看事偏頗的人是我。
克勞德真的就像蕾妮當初告訴我的沒用嗎？如果他真的成不了大事或沒盡到責任，為何一直有人替他說話？甚至為我對他的觀感而生氣？
如果他真的沒用，為何當他還是小騎士時，他的老師不直接啟用後補或重新遴選？為何當他是太陽騎士時聖殿不換掉他，還讓他在這位置上坐了三年之久？
也許，我一直以來都只是以自己的角度下定論，而沒有認真地看清楚他這個人。
回想起老師那晚跟雷瑟他們說過的話：「就算看起來再弱，好歹也是個太陽騎士。要是真的不適任，早就被撤換掉了，那還會留著他胡鬧至今？」
「也許是我不了解他。」想清楚後，我對萊安抱歉一笑：「我會修正自己的想法、試著去相信你們的太陽騎士。」
「哥哥知道這件事？」蕾妮平靜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回。
老是因憤怒而失控的她此刻反常地冷靜，這樣的反常，讓熟知她的人們更加不安。眾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似乎成為兩大頭代言人的萊安。
萊安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猶豫是否該告訴她。但蕾妮何其聰明，單看他顯露的表情就已經猜出真相。
「果然。」彷彿剛剛的問句只是在確定她心裡的答案，她環視眾人，聲音低了一階：「那你們呢？也早就知道了？」
聖騎士們各個眼底閃過心虛，有的還轉開視線，不敢看她。答案已經很明白了。
「蕾妮，請妳冷靜地聽我說，」萊安小心翼翼地說道：「當初妳因為自己必須親手結束修的痛苦而難過到昏倒，我們擔心要是又讓妳知道他的身體被災厄劫走，妳會失去理智做傻事。所以才決定瞞著妳。」
葛蘭之前也告訴過我相同的答案。因為災厄劫走修的遺體必定會拿來作為附身的容器，所以他們決定瞞著蕾妮把他找出來。不僅僅是想盡快讓他安息，更多的是，他們不想讓蕾妮再一次拿劍刺殺自己重要的人。那對蕾妮來說太殘酷了。
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他們太小看蕾妮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也忽略了她的倔強與頑固。有時候，單純為了不讓人傷心而隱瞞的謊言，揭發後反而會讓受保護的人再度受傷。
她在乎修的程度遠超乎我的想像，在乎到讓我妒忌。
蕾妮聽完萊安的解釋依然毫無表情。她抬手拉開空間通道，轉身走進去。
「妳要去哪裡？」我擔心地開口。
她停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我有事要單獨找哥哥談，你跟他們一起走吧。」說完，即消失在我們眼前。
我想追上去，但她離開地太快，根本不打算給別人挽留的機會。
蕾妮一走，眾人陷入了一種弔詭的沉默，誰也沒料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各自處理現場與著手收拾殘局時顯得安靜又迅速。看來他們都想要快點把該做的事結束，趕回去看結果。
我聽見羅特擔心地問萊安：「你覺得她會看在太陽貧血的份上放過他嗎？」
萊安沉默了好一會兒，搖頭：「很難....她若還記得替他留下一口氣就該偷笑了。」
就在收拾的差不多時，萊安突然想到什麼事地"啊"了一聲，一改沉重，有些欣喜地對我說：「格里西亞，我忘記要告訴你一件事：大魔導士醒了。」
「艾崔斯特？」我愣了愣。他能從深眠中甦醒，的確是件振奮人心的好事，尤其是在災厄發動攻勢之前。
大魔導士是艾崔斯特目前的稱號，百年的時光不僅讓羅蘭進化成死亡君主，更讓艾崔斯特提升了能力與等級。蕾妮就告訴過我，艾崔斯特現在的能力已經可以不靠任何輔助道具，僅用自身魔力就可以製造出強大的結界或是高階魔法，甚至連光屬性的法術也能多少運用一點。我是要好好感謝他，因為他針對蕾妮的能力開發出穿越時空的法術，才能讓我們跨越百年的時間相會。
據說他之所以會這麼拼命精進自己是為了遵守與我老師之間約定，我雖然不清楚約定的內容，卻能想見認真又善良的他在老師辭世之後，是耗費多少努力去達成....說白點，他之所以會有現在的成績，和老師那霸道、強迫人的個性絕對脫不了關係！
我敢打賭，艾崔斯特到現在一定也還沒擺脫老師在他心理製造的陰影，就像我一樣。
有這位大魔導加入無疑是鼓強大的助力，只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的清醒意謂著我與這時代分別的時刻到了。
【待續】 |
狗仔卡
發表於 2011-3-22 17:27:23
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