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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0875337713 於 2013-2-11 23:46 編輯
第一章 綠匣子(上)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不應該撿起。』
這是奶奶的教訓。
可是,當那東西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
甚至在自己身上標明了它屬於我時,
我還應該堅持它不屬於我嗎?
這樣真是太沒道理了。
科特市位於凱諾瑪王國西部,因位置鄰近首都加爾納達,這個城市在短時間內發展成商業與時尚之都。科特市面朝廣闊的海洋,擁有多個港口,每天都可以看見無數商船卸貨與裝貨。這些貨物中,除了魚貨之外,占最大數目的莫過於要進獻給國王、價值連城的珠寶鑽石和上好的綾羅綢緞。
遠離港口後,在科特市也有不少的劇院及酒館,酒館幾乎座無虛席,人滿為患,而客人除了一般的民眾外,大多是水手及搬運工人,因為他們都沒有欣賞戲劇的雅興,所以劇院大多是一般民眾,貴族及少出現在平民劇院,若想賺他們的錢……那就得看各家劇院戲劇和演員的品質與實力了。
在凱諾瑪國內,王公貴族間有名的五家服裝工作室就有兩家在科特市的市中心,華美的馬車穿梭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從馬車上下來、衣著同樣華麗的女性不是『某某公爵的夫人』就是『某某伯爵的千金』,均擁有貴族的身分與地位。
科特市頓時成為王公貴族一生中不去上一次就遺憾千年的地方。
不過在市中心的外圍,人潮較少的街道,某個尚且寧靜的廣場,今天卻不太寧靜,除了聚集了不少的人潮,不時還可以聽見人們發出的驚呼與讚嘆。人群的目光緊盯著廣場中央,有些人驚訝的捂住嘴,接著不自覺的從嘴邊流瀉出讚嘆的話語;有些人則是因為人群中央的青年滑稽的表演而被逗得發笑;有些人則是熱切的討論著青年的身分究竟是不是某家有名馬戲團的成員。
「來!看好囉,各位!」
聽他出聲才發現他的聲音仍有些稚嫩,是少年的嗓音,若不論聲音,他看起來就是一位高大的青年。
少年有一頭乾淨俐落的黑色短髮,在陽光下閃著柔亮的色澤,臉上畫了彩妝,看來頗似小丑,又像面具,但他並沒有穿小丑的衣服和膨大的褲子;相反的,他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襯衫,袖子向上捲起,以及黑色的舊長褲和舊布鞋。
他的右手拿著一根木棍,轉著圈在手上把玩著;左手則是一頂褐色圓帽。他將帽子翻過,讓觀眾確認裡頭沒有任何東西,然後捏著帽緣將帽子倒持,手握木棍末端,用前端輕輕敲了敲帽緣。在場的群眾們莫不屏息以待,期待著接下來的精采表演。
「看仔細囉!」
少年揚聲喊道,在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道絢爛的火焰隨著他的手勢衝上天際,好似祭典上美麗的煙火,在空中停留了數秒便一閃而逝。
「哇!」
「怎麼做到的!」
「好厲害!」
人們的讚嘆聲隨著火焰的消逝逐漸傳出,銅板撞擊桶子的聲音也叮噹作響,觀眾揮著手喊著繼續,少年則是微笑著彎腰做出行禮的姿勢,接著他左右看了看觀眾熱烈的反應,然後挺直身體。
「好!既然大家都希望我繼續表演,那麼我就再表演一項節目好了,就當作是送給大家的禮物!」
木棍在帽緣敲了敲,一隻白鴿就從帽子內啪搭啪搭振翅飛出。
「鴿子!」
「哇啊,是鳥!」
「那鴿子究竟怎麼塞進帽子的……」
牠在少年的頭頂盤旋一圈後,降落在他的肩上。
接著他將帽子戴回頭上,對觀眾一笑,從胸前的襯衫口袋中拿出一條手帕,抖抖手帕讓觀眾看過以後,他把手帕揉成一團,然後拋上天空。
「啊,是雪欸,是雪!」
「好美……」
「我的天啊!咦?那是什麼?」
「紅色的……好像是花?」
手帕丟上空之後成了一片片白色的碎紙片,如雪一般降在廣場中央,襯著晚霞的火紅,宛如炎炎夏日與冬季雪景共存的景象,美不勝收。但在片片雪花的美景之中,有一朵紅色的花朵夾雜其中,正往下掉落。
此時,少年伸出手臂,肩上的白鴿彷彿明瞭他的意思,拍了兩下翅膀落到他的手臂上,然後隨著少年揚手的同時振翅飛空。
「去吧!」
雪白的鴿子上下拍動雙翅,飛向天空,並在空中攔截了那朵紅花,衘在嘴裡飛往某個方向。
出乎觀眾意料的,牠並沒有飛回少年的身邊,而是朝觀眾飛去,最後拍拍翅膀降在一個人身上。觀眾們驚訝的將目光投向鴿子送花的對象,他們以為,應該是少年心儀的對象、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卻在定睛一看之後,通通睜著眼不知作何反應。
「……」
鴿子銜的紅色花朵現在在那人的手裡,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朵花是玫瑰,紅色的玫瑰。而手的主人是一名少年,年紀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有一頭罕見的雪色短髮。鴿子停在他的肩頭,眾人的目光又全都投向他,他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那個……這是?」
他舉起那朵花,有些無助又不解的抬頭看向廣場中央的少年,臉上的笑容很尷尬。於此同時,觀眾竟然在幾秒內讓開了一條路,也一齊看向少年,莫不翹首等待著他的解釋。
廣場上空的紙片雪花都差不多全數落到地面,有幾片落在少年的髪上,和黑髮形成強烈對比,看來特別醒目。他的臉上從表演一開始維持到現在的微笑已經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尷尬,臉上小丑般的彩妝讓僵硬的表情有幾分怪異。
「……對不起,是小白搞錯了。」
*
人群漸漸散了。
在晚霞中,少年收拾起表演的道具,紅色的夕陽映照在他的臉上,為白色的彩妝添了分紅潤色澤。因為只有隨手撿的木棍和今天出門時帶出的帽子,以及他養的鴿子小白而已,所以算算今天的收入、將褐色圓帽上的灰塵拍掉後放進表演時放在一旁的木箱裡就算是收拾完了。
行李和道具都少得可憐,在人群漸散的廣場,暮色中,只有他一人獨自收拾的畫面看起來有幾分寂寥。
今天是他跟隨克里斯學習魔術五年後第一次正式表演,沒想到在表演的第一天就出糗,他明明已經告訴小白把花給在場的任一位小姐,不管那位小姐是貌美或是貌寢,身材是環肥或是燕瘦,他都會微笑面對,因為這只是表演而已。
沒想到小白竟然找了個男孩子,真是連克里斯師父的臉都丟了。
克里斯在科特市很名氣,甚至在首都加爾納達的貴族之間都偶爾能夠聽見他們在談論隔壁市的克里斯。他是一名魔術師,但並沒有特定的舞台。他在街頭或是廣場表演,每次的表演都必定吸引幾百人的觀眾圍觀。只要表演一開始,民眾就會拉著家人和朋友的手跑向廣場或是街道,一邊跑嘴裡還會一邊說:「是克里斯,我們的『魔法師克里斯』要開始他的魔術秀了!」
曾經有馬戲團在科特市停留數日,碰巧看見克里斯在廣場的表演,那天表演的是繩圈與球的魔術,當克里斯手持繩圈讓球穿過時,穿過繩圈的球就消失不見了,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那位馬戲團的成員立刻邀請他去見他的團長,不過克里斯拒絕了。
『我還有我的徒弟伊萊諾要照顧與教導呢。』
當時克里斯一手捻著鬍子,另一手則拍了拍年僅十二歲的伊萊諾的頭,擺出表演時的專業微笑謝絕了那位馬戲團員。
現在回想起來,伊萊諾都依然會覺得感動。他十二歲時,撫養他的奶奶因病辭世,將他託給了朋友克里斯,還好他是個守信的人,也剛好缺個徒弟,於是他便成了克里斯的徒弟兼打雜的小弟。
向克里斯學習魔術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伊萊諾有時候真的覺得克里斯師父好像真的施了魔法在那些道具上頭,而不是使用一般的障眼法,例如繩圈與球的魔術他怎麼學就是學不會,每次球穿過繩圈後總是會掉下來,更別說讓它消失了。
不過即使學不會繩圈與球,他在五年內也的確成長了不少,除了身理上的長高長壯之外,忙碌的生活和有趣的學習也讓他漸漸走出失去奶奶的悲傷,也學會了一技之長,以後至少不會餓肚子。
「果然還是師父厲害。」
伊萊諾坐在廣場中央的噴水池邊,兩眼毫無聚焦的看著逐漸走散的人群。他的語氣不是對自己技不如人的自卑和沮喪,而是對於回憶的懷念和感嘆。
他今天離開家時,克里斯也說要離開科特市受邀到首都加爾納達的某位貴族家表演,所以他租了馬車就匆匆的前往加爾納達。
看來克里斯的名聲在首都也越來越響亮,也許很快的就能進入宮廷表演。
伊萊諾用噴水池的水將臉上的彩妝洗淨,當他抬起頭時,看見的是仍帶著些許稚氣的年輕臉龐。他拿出手帕擦乾臉上的水珠,撥開額前溼漉漉的黑髪,現在的模樣看來真有些狼狽,尤其他將襯衫的袖子捲了起來,於是他將袖子放下。
抬頭看了看天空,沒有發現小白的影子。不知道牠飛去哪了,這種時候怎麼還不回來,再不回來就不給他晚餐吃了!
「那個……魔術師?你的鴿子很有趣呢。」
伊萊諾正提起木箱打算去找小白,因為聽見聲音而轉過了頭,首先看見的是一頭夕陽下染上一抹橘紅的雪色髮絲,接著是朝他飛來的一朵紅花。
「咦?」
他伸手接住那朵花,這對他來說不難。低頭仔細一看,這不是剛才變魔術時他用的那朵玫瑰嗎?
『咕咕……』
白鴿在少年的肩上拍拍翅膀,飛回了伊萊諾的肩上。
他眨了眨眼睛:「你是剛才的……」接著他想起了什麼,「啊!很抱歉,剛才害你一起出糗了。」
少年微笑著對他搖搖手:「不,沒關係。」然後他指了指伊萊諾的肩膀,「不過你能把那隻鴿子賣給我嗎?」
「你說牠?」
伊萊諾轉頭看了眼肩上的小白,臉上的表情彷彿說著:「這種小傢伙能值幾個錢?」接著擺出表演時的笑容向對方搖了搖頭。
「不行,他是我表演時重要的夥伴,少了牠,有很多的節目就不能做了。」
少年仍不放棄:「我對牠很有興趣,我從沒看過這麼有靈性的鴿子。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說不定我出的價錢能夠讓你再買個兩三隻都不成問題喔?」
伊萊諾稍微打量了對方的穿著,衣褲、靴子和斗蓬,完全一副旅人的打扮,雖然都很樸素,但看得出來都是由很好的布料和皮毛所製成,似乎真的頗有錢財的樣子,可是伊萊諾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就算你出的價錢能讓我買十隻鴿子我也不賣,我和牠已經建立了表演時的默契,這可不容易訓練,而且小白對我有感情,我想牠應該不會輕易和你走。」
「是嗎?」
少年倒是不以為然,彎了彎嘴角,朝他肩上的小白招了招手,對牠說了幾句話。
「原來你叫小白啊?說真的,這名字取得不好,不適合你高雅的姿態。不如來我這裡,我幫你娶個新名字如何?」
「牠聽不懂這麼複雜的話啦!」
伊萊諾有些無奈的笑著說道。緊接著,意外發生了。小白竟真的啪搭一聲拍著翅膀飛到少年的手臂上,就這麼背棄主人投奔新飼主的懷抱,讓伊萊諾看得傻眼。
「嘿嘿……」
少年的臉上有幾分得意,若有所指的朝伊萊諾眨眨眼,用手指搔了搔小白的頭。
『咕咕。』
「你看,牠現在說牠自願跟我走喔。」
「……你的話很讓人生氣,不過最讓我生氣的是牠竟然會隨便跟人走。小白,回來!」
小白歪歪頭,彷彿知道主人的心情般,牠又拍拍翅膀回到了伊萊諾的肩上。
伊萊諾看了眼肩上自顧自整理羽毛的小白,微有慍怒的說道:「這才像話。」
「真是奇怪,牠平常不會這樣隨便和人走的呀,該不會你和牠說了什麼,或者對牠施了『乖乖聽我的話』的魔法吧?」
小白在他的雙肩和背部來回的跳來跳去,弄得伊萊諾有些不耐煩。
「小白,別這樣!」
「可能真的被我施了魔法喔。」
小白依言安分的停在伊萊諾的右肩沒再繼續亂動。幾乎是同時,響起了少年充滿自信的嗓音,以及一抹笑容。
「什、什麼?我是開玩笑的,你不要認真回答啊!」
伊萊諾有些慌了,雖然他已經這麼說了,但少年給的答案模稜兩可,再加上他仍舊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說謊,反而讓他說的可能是事實的想法多了分可能性。
面前的少年瞇了瞇眼,嘴角勾起的笑容似笑非笑,襯著那頭罕見的雪色短髮,竟有種奇異的妖豔美感。但並不能說他的臉蛋給人妖異的感覺,他的臉蛋看來就是一般的少年,卻白白淨淨,無一絲瑕疵。就這點來說,真不是一般的旅人該有的樣子。
「看好了,『魔術師』,我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魔法。」
少年的話語很明顯的是在諷刺對方,他伸出一隻手在鴿子的眼前左右晃了晃,嘴裡輕柔的唸著『過來吧』,小白的頭也跟著左右晃動,彷彿被什麼給吸引了一般,接著他往後退,拉遠了距離,小白的眼仍跟隨著他的手,最後竟展開雙翅再次拋棄主人投奔陌生人的懷抱。
「你、你究竟做了什麼……」
看著小白在少年的手臂上站定,伊萊諾瞠目結舌。他剛才還對少年的話有些不以為然,甚至認為他該不會也會一些魔術的把戲所以才這麼說,但看了剛剛的表演,他不能夠確定那究竟只是魔術的把戲還是較為單純的魔法。
雖然聽過魔法需要唸咒,但他說的那句『過來吧』就是咒語也不是不無可能,更何況小白真的飛過去了。雖然真的感到震驚與傷心,但疑惑與好奇卻在他接下來的情緒中佔了相當大的成分。
魔法不同於魔術,他是真真正正的,並沒有經過障眼法讓它看起來像是真實的奇蹟,是的,魔法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奇蹟,魔法可以將幾個基本的元素為己所用,只要手一揮,就可以讓沙漠湧現出水;蓊鬱蒼翠的森林在剎那間被火焚燒,化作灰燼;在炎炎夏季,河川卻結了厚厚一層冰;晴朗的天空突然雷聲大作,一個閃光就是一塊焦黑;不用依憑任何工具,雙腳便離地而起,能在空翱翔。
這些事情都不是常理能夠解釋,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所以魔法被人崇拜著,同時也被人懼怕著,擁有天賦、能夠學習魔法的人更是如此,不論是學徒還是魔法師。
能夠將魔術不經任何修飾的表現出來,這令伊萊諾感到好奇,對他來說,魔術就是最神奇的事物,也許是些許較勁的心理,他想看看魔法是不是真的比魔術還厲害。
「讓你看看吧,這是我的魔法。」
少年嘻嘻一笑,伸手到伊萊諾面前攤開手掌,他仔細一看,原來是幾塊餅乾的碎片。
「……原來小白是被你的餅乾吸引過去的,真是的,害我剛才還期待了一下。」
伊萊諾不禁失笑,同時也有些失望。他的話勾起了少年的興趣。
「咦?你真的認為我會魔法啊?你不害怕嗎?那種常理無法解釋的東西。」
伊萊諾眨了眨眼睛:「不會害怕,倒是有些好奇,如果可以學習魔法,我真想試試用它來變魔術,不知道能不能做到類似魔術的事情。」
少年笑了,他的笑聲清脆,聽來令人覺得舒服,晚霞如墨在空中渲染開來,讓雪白的雲彩添了分柔紅,也讓少年的髪與頰上多了分紅潤。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魔術呢。我肚子餓了,你有住的地方嗎?不過你看起好像也是個旅人。有訂旅館嗎?還是要和我一起回我住的旅館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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