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水晶

 

在黑暗深邃的巷子裡，畫面不斷地移動著，過沒多久便停了下來，畫面裡印出了一名銀髮的少年背對著影像站在死巷子裡。

「你運氣真差啊！死路呢！」一名男子的嗓音很清晰的傳來，應該就是影像的紀錄者了吧。

聽到這些話，少年轉過身子面向了紀錄者，他的嘴角緩緩的勾起，嘲笑似的笑著。

「有什麼好笑的？都被包圍了，你覺得你逃得掉嗎？」

「逃？該逃的是你們吧？也不想想我是誰！」

少年話才剛落下，他那銀白色的短髮隨著四周的風輕微的飄動，四周的空氣瞬間驟降，逐漸地，地面和牆壁都快速地結上了層厚厚的冰，而在他的周圍懸浮著無數個銳利的冰刃。

嘴角也不再帶有笑意了，全被冰冷取代了。

那少年的臉在黑暗有些許模糊，但他那字漆黑中飄飛的銀白色短髮，以及在黑暗中那過於銳利冰冷的紫眼，讓人不禁感到戰慄，清晰明顯的特徵讓人一眼便能分辨。

 

為甚麼臉是那麼的模糊，而那嘲諷的笑卻是那麼的清晰？

艾爾席蘭疑惑著。

 

「你果然就是『銀』吧？只會魔法的你，不會是我們精銳第七分隊的對手。」

四周一直維持沉默、穿著和男子相同衣服的人，紛紛地靠近少年，將少年的去路鎖死。

少年冷冷地掃視了一圈。

「一，此地對我有利，二，我比較強，三….」

少年冰冷毫無起伏的嗓音緩慢而低沉地說著，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他那漂亮的紫瞳閃過一絲絲的無奈和惋惜。

 

他是真的無動於衷嗎？對於殺人…

看到少年一閃而逝的無奈，艾爾席蘭思索著。

 

「我不只會魔法…」少年平淡地將話語說盡。

『…我是精銳第七分隊隊長，多席爾‧那萊，判斷情勢可能將會不利於本隊，因此錄下了這個影像，起先本隊在日常巡邏時，巧見這名銀髮紫眼的少年，與銀的特徵相符，便前去盤查，對方卻刻意閃躲逃避，吾等在確認和夜巡部隊交接時間已到後，便率隊前去追捕，在一番追逐下，對方來到了這個死巷，即將面臨戰鬥，因此以影像紀錄後續，紀錄者，精銳第七分隊隊長，多席爾‧納萊。』

「數到三，就動手。」多席爾小聲地說給他的部下聽。

叮鈴鈴鈴─

一個非常突兀的聲音響起。

少年略皺起眉頭，手緩慢的探入他罩在外面的風衣口袋裡，取出了一支黑色的魔法手機，看了一下，才緩慢的接了起來。

這時影像快速地一晃，影像所錄到的視野瞬間變低了，而多席爾率先上前搶攻，迅速的舉起長劍上前，朝少年的腳砍去。

少年輕瞥了一眼，身影一晃，以些微的差異閃過了偷襲。

大概是因為有點距離，因此影像並沒有錄到少年講電話的內容。少年邊閃邊講電話的同時，他的手隨意地揮了下，原本繞在他身周的冰刃，彷彿有了生命似的，一一破風般地射向多席爾身上每一個致命點。其他人精銳第七分隊的人在多席爾的示意下也紛紛出手攻擊。

少年一邊以極快的速度閃躲著十二個人的攻擊。

不久，少年用來攻擊對方的冰刃都被擊碎後，他不斷地以小幅度的奇妙姿勢在小小的空間移動閃躲，一個側身閃過刺過來的劍，略為向後跳起避開揮向腳的攻擊，在落地前的半空中，微微的扭轉腰部，使他在半空中翻身180度，單手觸地，腳順勢踩到旁邊的牆壁上，勾住老舊牆上的縫，施力把自己的上半身勾起，使原本預計會砍向他的兵器落空，腳上的力一鬆，輕盈的翻身落地，頭向旁邊一偏，以些微的差距閃過刺向頭部的攻擊，短短的幾分鐘，一連串的動作下，少年毫髮無傷，並且輕鬆的把電話掛斷，收回口袋中。

 

 影像中少年的動作，乾淨俐落、簡潔有力，移動的幅度都不大，但又確實避開了所有的攻擊…

 艾爾席蘭仔細的觀察著。

 

在艾爾席蘭還在分析少年的動作時，影像中的少年，略微後退一步拉開他與精銳七分隊的距離，少年將左手向前平伸，一股冷凝的風纏繞在他的左手上，逐漸凝聚出了冰，一點一點的向下伸長，最後成了一把晶瑩剔透的冰刀。

少年將握著冰刀的手輕輕地揮向左下角，冰冷的紫色雙瞳掃視著他的敵人。

雙方幾秒間都沒有任何動作，下一秒多席爾以比之前更快的動作進行攻擊，其他第七分隊的隊員反應過來後，紛紛上前與多席爾相配合，默契好得有如一體，攻擊防守間幾乎沒有任何空隙，展現著國家精銳部隊的優秀戰鬥能力。

當多席爾一來到可以攻擊到對方的範圍後，多席爾迅速的將手中的劍砍向少年的右肩。少年見狀，隨意地舉起左手揮動冰刀擋下，隨即讓冰刀順著多席爾的劍滑向對方的身側，微微地偏轉刀子，直接刺向多席爾的心臟。多席爾側過身子及時地閃了開來，隨後將順勢將劍向上一挑，揮向少年的脖子。少年則不慌不忙的蹲下身閃過…

短短的數秒間，兩人已交手了好幾次，其他人持續配合著多席爾一次又一次的插入攻擊，但都被少年以些微的差距輕鬆地閃過了。

   被圍攻的少年，在第七分隊的合力攻擊下，防守逐漸多於攻擊。

突然少年不再專注地應付多席爾，轉為攻擊在旁做掩護補助的其他隊員，猝不及防之下，其中一個隊員被從刁鑽角度、毫無聲響、毫無預兆的冰刀貫穿了心臟…第一個人倒下了，平衡被打破了。

少年飛快地將冰刀抽離死者，轉身擋下多席爾的攻擊，腳步不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側身滑過多席爾的身旁，多席爾緊張的把劍拉回進行防禦，但少年並沒有攻擊多席爾，而是在晃過多席爾之後，將冰刀送往站在多席爾後方援護的隊員…又一個人倒下了。

多席爾見狀，咬著牙轉劍追擊，少年在這個瞬間，沒有一般人反射動作的向後推開，而是朝多席爾的方向移動過去，順勢把刀子抽回，將刀子的刀鋒貼在多席爾的劍身上，順著滑向多席爾，在距離相當近的時候，將刀尖一轉，直逼多席爾的心臟，多席爾反射性地向右移，快速地避開了這驚險致命的一擊。

攻擊落空，並沒有使少年的攻勢減緩，他反而像是知道多席爾一定會閃開似的，腳步輕點地面，迅捷巧妙地些微轉彎偏位，晃過多席爾，將刀子刺向尚未反應過來的隊員…

隨著一分一秒的流逝，躺在地面的人數逐漸追加，十分鐘後，只剩下多席爾一個人了。

在兩人拉開距離後，多席爾不斷地喘著氣，連續的衝刺、極度集中的精神，都讓多席爾力氣耗盡，就連舉著劍的手也因過度施力而發麻舉不起來，反觀離多席爾好幾步遠的少年，完全沒有喘息樣，動作也不因疲勞而遲緩，跟多席爾最後過的幾招時依然游刃有餘。

少年看了一眼因疲累而難以動彈的多席爾後，也沒有要追擊意思，反而緩慢地蹲下身，將他沒有握刀的右手輕輕地放在早已沒了氣息的敵人臉上，為十一位死在他手中的人闔上他們瞪的老大的雙眼，嘴中輕念著幾句話。

 

弔魂禱詞…是嗎？

艾爾席蘭費力地讀著有些距離的少年的唇語，略為猜測著。

 

少年緩慢地抬起頭，眼神定定地看著多席爾。

彷彿也在看著觀看著水晶的我們…或者是其他人？

艾爾席蘭不自覺地想著。

 

「我說過了…」少年緩慢地站起來，輕輕的說，聲音飄渺的幾乎和空氣相融在一起。

「你…有想知道的事嗎?在動手前…我會回答你一個問題…」少年一步一步地走向多席爾，用著和方才相同的聲調有點遲疑地說著。

「…你…到底是甚麼人?你這年紀不應該有這實力…」多席爾想了一下，問了問題的同時無力地看著對方得一舉一動。

「…你這問題…問倒我了…」

「對不起，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我不會讓你感到痛苦的…一瞬間就夠了，永別了…」少年的表情語氣都與之前無異。

少年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就迅速地向對方移動，舉起手上的冰刀，揮了過去，速度快的，連一直盯著他的多席爾都沒反應過來，少年已站在多席爾身旁，扶著他躺下，和其他隊員一樣，替他闔上雙眼，口中依然念念有詞。

 

果然是弔魂禱詞…為甚麼那個人會這闕詞？

艾爾席蘭這次因為對方離紀錄水晶很近，勉強聽到一兩個字句，才確定對方念的是甚麼，同時也感到很疑惑，因為這是他和那個人…或者說是那個人寫的，而那個人…那個人怎麼了？一瞬間想不起來那一閃而逝的感覺。

 

在艾爾席蘭還在想自己的事時，原先呆站在原地的少年不知甚麼時候把原先他散在四周的厚冰層給撤掉了，地面上原本應該要有的死者血跡，也隨著冰層的融化，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躺在地上的死者，血液早已被凍結，而不再流動。

真正拉回艾爾席蘭的注意力的是，少年不知何時來到了記錄水晶旁邊，並且蹲下來伸手要觸碰水晶，讓屏氣凝神地觀賞著的艾爾席蘭等人心臟加速、全身僵硬著不敢動，彷彿自己躲在房邊偷看，結果被敵人發現，可能會被滅口的感覺一樣緊張。

但少年的手還未觸碰到水晶便停在了半空中。

「算了…」輕聲的呢喃，出自少年的口中，隨後少年站了起來，走回多席爾旁邊，從多席爾的懷中拿出了他們精銳部隊用來聯繫各部隊或總部的緊急支援魔法水晶，毫不遲疑地捏碎，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他為甚麼要刻意將記錄水晶留下？

艾爾席蘭在驚嚇後，腦子裡只浮現這個問題。